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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乐(父子)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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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什、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小枫应该不是所谓真龙吧,我也不是,他怎么那么肯定大哥不是?

  门外终于传来人声,趁黑衣人分神我猛地挣扎,却被一掌切在后颈。昏迷前似乎听到那人戏谑的轻笑:“……那不也可以嘛,那群老古董……”

  “你们这怎么回事?”巧儿披散着头发迎出,朝来人问道。半夜被吵醒她本十分不爽,但直觉事关重大,也敛了火气。

  当前一人正是倾风,沉声回道:“宫中恐有人突袭,小……”

  话未说完,门外忽然有人闯进,来人一见到青龙宫众人便破口大骂:“你们青龙宫的j人!少主!少主快离他们远点!小心遭他们暗算!咳……”

  “惜良!”月虹惊呼一声上前,接住早已站立不稳的下属。“到底怎么回事?”

  惜良指着倾风,狠声道:“他们引开少主,趁我等不备痛下杀手!惜良也是大命逃过一劫,其他人都、都……”泣不成声。

  月虹背对着众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才一刻,似乎深呼吸了一下,他站起回头看向倾风,眼神坚定:“看来我们是受了调虎离山和离间两计。”

  倾风点头,转而问向惜良:“何人下的杀手?”

  许是听了月虹的话,惜良虽仍对倾风等警惕万分,却也答道:“正是你的左侍统领苏振山!”

  “骗人!”倾风身后的振海闻言,立刻不可置信地小声说道。只是,后退的脚步和瞬间惨白的脸色泄露了他的慌乱。

  倾风头也不回,命令道:“巧儿领三十宫众随月虹前往,其余人等随我到冷枫殿。”

  “冷枫殿!难道……你怎么不早说!”巧儿一声惊呼,话音未落人已远去,却是去的冷枫殿的方向。

  “……李立代替巧儿,宋明杰去知会四长老,快!”

  倾风说完也瞬即往冷枫殿方向跃去。出了众人视线,他的脸上才现出了紧张的神色。一咬牙,口中喃喃吐出二字。的e3

  “凌洛……”

  二十一 贼喊捉贼

  好酸,好软,还好痛,最令人郁闷的是——动不了。

  刚醒来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时候的冷静恐怕是我唯一的优点了。

  为什么会被捉,应该说为什么被捉的是我,这很是个问题。不过小枫应该没事吧,这些人总不至于要杀人灭口,何况对方是小孩。希望小枫的伤不碍事,乾爹把他托付给我……想起温柔的玄飞,总觉得有点良心不安,我毕竟没保护好小枫。

  不过他看人也真准,倾风这家伙,果然是信不过的,关键时刻连人影也没有。

  “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我的二少爷。”

  ……我不是装的,我是真的想睡,睡着了便没有肌肉酸痛的辛苦,也不知道烦心。

  乖乖听话睁开眼,却没想到会看见这个人。

  “振山?”怎么会?

  向倾风提出内部有j细的人,竟然就是j细?

  振山朝我笑了,不再是往日里那种淡淡的庸智的笑,那样阴沉的笑很让人陌生。

  “为什么?倾风待你们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好?你们北辰家的人还真是会对人好,我真该对你们家做的好事感恩戴德,二少爷,北辰凌洛……”他说着边向我靠近,眼神也逐渐变得危险:“我要你们北辰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为什么?”应该是我所不知道的陈年旧事,至少印象中倾风对他兄弟俩虽还不到称兄道弟,但还算是有福同享……呃,该不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倾风抢了人家相好吧?

  “不知道你这小蛇不见了,北辰倾风这条大蛇会有多着急呢?”振山坐起,脸上又摆出他一贯的笑容。

  心下一跳:“你们……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们偷听了。”坐在振山旁的玄衣男子得意地说道,听声音他就是把我捉来的人,是个脸上一直挂着轻佻的笑容的年轻人,五官平常,一双眼却如璀璨星辰,生在那样的脸上实在可惜。

  “那你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我也想过不如索性杀了你们灭口,但是太麻烦了,而话都被你们听去大半了,你们当中还有个很难对付的人……”不用瞄我了,我知道不是我。“我就惟有提前行动了,想不到,离间的计还是被识破了。不过没关系,对这我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说完还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离间?振山明显沉了脸色,那个离间的计划应该就是他在执行了。这少年,还真懂得罪人。

  “为什么捉我?我肯定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吧。”

  “哦,是啊,你们三兄弟中谁也不是呢。”

  “你们怎么知道我大哥不是?”

  我话音刚落,便听见振海一阵大笑。莫名其妙,但是……难道这便是他背叛的原因?想来我多次对倾风威迫利诱,他也不肯告诉我大哥倾乐的事,当中真的有猫腻不成?

  年少的振山爱上了同样年少的貌美少女,那少女却是倾风的宠妾,少女为生小孩香销玉陨,振山怀恨在心多年伺机报复……抖||,好狗血的情节,像足了以前的师奶九点档。

  “他根本不是你大哥。”怎么?难道儿子是他的?难怪会被软禁,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他……

  “你这小子,好像很会走神呢?”

  一张放大了的脸忽然出现!我很想拍拍胸口让自己镇静下来,动不了,只好勉强深呼吸几下,说:“这位大哥,无论你把脸摆得多近,也无法让我察觉到它的美丽。”意思就是一点也不好看,离我远点儿。

  少年愣了一下,旋即大笑坐起:“你这小子,比我家那些木头们有趣多了!你说我用他们换你可不可以呢?”

  懒得理他。忽略那少年的胡言乱语,我看向振山:“他不是我大哥还能是谁?”难不成是你儿子?

  振山轻蔑地勾起嘴角:“你没留意他是什么字辈?”

  字……辈?说实在,没留意呢,毕竟我以前那都没这回事。恩,倾乐……倾……字辈?

  不是吧……

  “没错,他不是你大哥,是你小叔,你父亲的弟弟。”

  ……三角恋剧情破碎了?不,把倾风的角色换成他爸就行了,但是……老牛吃嫩草……鄙视,还要我家倾风来替他背黑锅,看来倾风就是接受不了才离家出走的。

  自己老爸和自己的童养媳,就等于是自己老爸和自己姐姐一样吧。

  “知道倾乐他娘的名字吗?”

  我摇头,除了你谁会去在意这个。

  却发现振山的脸扭曲得可怕,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苏贞云,她叫苏贞云,她姓苏!她是我妹!”

  哦,原来如此。

  “我、贞云和振海被北辰耀景收留的时候,还是五六岁的孩子,所以我们被当成北辰倾风的侍童,贞云就成了倾风的童养媳。谁知那禽兽……”

  他扑过来,捉着我的肩膀猛力摇晃,利甲入肉;脸容扭曲,目眦欲裂,仿佛成了要吃人的妖怪,恨声低吼:“那时她才十三岁!十三岁啊!那个禽兽!才十三岁的女孩,生下孩子就死了,他却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你们知道她有多绝望、多耻辱!你们北辰家的人都被要给她陪葬!你!你!”

  他忽然狞笑,就似饿狼闻到了血肉:“我也要让你尝尝贞云当年的痛苦!你是北辰倾风最疼爱的儿子,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什么?!

  “你疯了!”不顾一切地朝他大吼,贞云的痛苦不就是……这家伙疯了!我是男的啊!

  “我是疯了!”被他摔了回去,头撞在地板上,一阵昏厥,他是故意的!

  “反正上面只要真龙,什么人生的什么时候生也没所谓。要怪就怪你爹,不能给你们多生几个弟弟。不过他也真长情,这么些年来也不曾留宿内宫,难道他不行了……”

  我喷——没有在喝茶!好在||……天那,别忽然说出这种话好不,我心脏不好别刺激我啊!

  但是……

  这么说他还是爱着乾爹玄飞的吧。

  胸腔那里的闷痛是怎么回事……

  有点想哭……的f6

  也没留意振山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朦胧中只听进了这几个字:“……你认命吧!”

  认命?

  哈!

  闭上眼,希望眼里那些很容易流出来的东西别再胡乱泛滥了。

  认不认命,还轮不到你来决定,苏振山。

  二十二 在劫难逃

  看来他们中的谁都没有以身试法的念头,我不禁松了口气。

  问了很久也还是没弄明白所谓真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振山一句话堵下来:“这么想知道?自己生下来不就行了。”气结!

  现在的我被他们打扮成害羞的小妾……因为不能说话不能乱动,所以是害羞。

  给我换衣服的时候,振山这只混帐东西借机玩得我团团转!偏偏那个叫独秀的少年还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换好衣服了我才想起,无论这家伙怎么急色,应该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动手,更何况有他妹妹这个心理阴影在。

  除非他是恋童癖。

  求神拜佛,幸好不是。

  但情况也就一直这样,不好——逃跑不了,但又算不上坏——还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脸上的伤口也上了药渐渐恢复,因为独秀说他们主子可能会亲自那个我……我靠!什么那个!这些天里,他们居然还开始就我会不会被那个人亲自那个而打起赌来……你们打赌就打赌但不要当着我的面啊!啊啊啊我好郁闷啊!

  混帐!人渣!败类……一个个都是变态!脑垂体神经错乱!思觉失调!大脑柏金逊!痴呆妄想症侯群……死不能上地狱生不能下天堂,三千万厉鬼整死你们!去死去死去死……

  坏蛋倾风!怎么还没找来?混蛋!果然我就算怎么样也不要紧吧,儿子而已,又不是只有一个……混蛋……

  “喂,走了。”振山走过来搂着我肩膀,晃两下甩不掉,只好由得他。这不是东西的东西最近很喜欢玩这样的把戏,似乎看我无奈的样子是很好的消遣。

  半推半扯地被拉着走出客栈,才到门口,一行熟悉的身影让我从心底起来。

  倾风!巧儿!还有月虹!后面还有几个青龙宫的人!

  振山不动声色地挟着我,几乎是把我提着出的客栈。倾风就这样和我擦肩而过,我热切地看着他,他却对我视而不见……

  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倾风!巧儿!月虹!

  没有,没有发现,谁也……不能不说,独秀的易容真是一绝,要不要考虑拜他为师呢?

  自嘲地想着,被振山拖上了马车。一上车就被摔到车板上,他冷笑着说:“想逃吗?哼,你逃不了的。”

  是啊,逃不了的,连最亲近的人也无法发现我,看来靠他们,果然是不行。

  那靠自己呢?小说中主角常有的运气,看来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呢。

  兴许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独秀竟好心地安慰起我来。

  “你放心,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很久的。”

  冷眼看向他,这些天的相处让我见识到了这人的狗嘴。

  “生子丹快要到了,等那以后,你就不会再想着逃跑了吧,因为都没用了啊,哈哈!不过嘛,虽然主上没想着要亲自那个你,但你也不必伤心,有孩子了始终是件好事嘛哈哈……”语音逐渐弱了下去。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

  不由冷笑。

  你不说,我可就要睡了。

  马车颠簸了又两天,停在了一小镇上。

  终于来了接头的人,振山接过东西后望向我时,脸上猥琐的笑容让人想吐。

  “放心,我会请个经验老到的人来的,你就好好享受吧,我的……北辰凌洛少爷。”说完捏着我脖颈,灌我吃了那药。

  他们随意把我扔在客栈的床上,嬉笑着走了。

  安静地待在房间里,脑中思考着这些天里一直徘徊的问题。

  要不要死?

  要不要自杀?的c

  咬舌?撞头?割腕?

  可惜,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连眨眼也乏力。

  更何况,我不想死。能死的话,在死前我肯定会先考虑逃跑。

  好不容易会有人疼,有人关心,有人为我生气,为我开心,为我心痛……在这里,我努力让自己过得有血有肉,努力地开心活着。我留恋这一切,我不想死。

  但是,不死不代表就能继续拥有这些。无法想象,被迫着……怀上孩子的自己,还怎么面对他们。

  倾风……

  很怕。

  好怕,看到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哪怕有一丝的厌恶,只是想象就能让我从心底发冷……他,会怎么看我?会不会觉得我脏,不配留在他们之中?

  然后把我逐出家门。

  然后,再一次失去家。

  失去疼我、关心我的人,失去……每个下午青云殿里,为躲避四长老而窝在倾风怀里的午睡,失去……每次画画后和倾风的争执,失去和他讨论小枫的教育问题的资格,失去每个打雷的午夜,小枫凌璎缩在我怀里,而我缩在他怀里的温暖……

  不自觉地想起许多年前,在那灯影迷离的岸旁,倾风张开双臂,对着树上的我,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名字。

  那个时候,能感觉到我仿佛就是他的所有。

  那个时候,我的世界好像便成了他。

  跳进他的怀抱里,全世界的温暖都涌过来包围着我。

  多少年来,不再画得出以前那样的画,连下笔也不会。如果说画画对我来说是一种宣泄,我已经不会画画。

  不过,好像……神使鬼差地画过一幅倾风。那年他三十岁生日,说好了要给他一份礼物,最后却拿不出来,用凌璎帮忙弄的香囊充了数。

  我把它藏在哪里了?

  炙热的脸庞忽然划过一丝清凉,但无力浇熄药物带来的孽火。

  下流,那药居然还附加了这样的效用。

  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中有什么贴近……不要,不要!救命啊!不要!不然就杀了我……

  对于我这样的人,意识与回忆的恢复可说是同步。

  我狠老天给的这唯一的才能。

  为什么不让我死。

  身体不自觉地发起抖来,近乎麻木的躯体甚至感觉不到四肢所在,却偏偏对某些感觉无比清晰,发生了什么根本毫无疑问。

  为什么不让我死!

  “凌洛?凌洛!”

  这声音是……月虹?

  “凌洛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不要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有我们在……”

  月虹的声音无比温柔,但是……

  过去?什么都过去?你让我怎么把这当作过去?即使是过去,我也只有过去了,我的未来呢?你让我不要怕,你让我怕什么?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还能怕什么?我什么需要害怕的都没有了……

  但是为什么,身体还是一直在抖?

  没用的家伙……

  被一把抱起,触及他人体温的那一刻,脑中忽现的是可能曾遭到过的对待,恐慌的寒气瞬间冻结了肺腑,僵硬的身体奋力挣扎起来。

  “凌洛!凌洛你别这样……”

  不要!走开!的66

  “孩子是我的!”

  这句话如雷击一般把我震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看他,他墨玉一般的眼眸里,是满满的哀伤和怜惜。

  为什么……

  不自觉地这话已脱口而出,他闻言,轻叹一声,把头埋在我颈处。低声喃道:“凌洛,我喜欢你,嫁给我,好吗?”

  “我们赶到时,刚好来得及阻止那些……那些人,但你身上的药无别法可解,所以我……凌洛,别讨厌我,让我照顾你,求你了,让我照顾你们吧。”

  为什么……

  他说的话,似乎都听进去了,但又什么都没听见。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捉着月虹,语无伦次地说着,全然没发觉嗓子的嘶哑疼痛……忽然余光发现门边站着的倾风,朦胧间,那人悄然离开。

  胸口一阵压抑的闷痛汹涌翻腾泛滥了眼眶,一时竟喘不上气来。

  不要,不要抛下我!不要让我一个人!

  其实,只有自己一个呆在黑暗里,很可怕,很难受,不要把我扔回那里……

  二十三 衡量妥协

  再次醒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苦涩混和着痛感又爬上来。

  想死的念头再度浮上来,但终究我还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反正死过一次,身体这东西,也就一皮囊罢了,反正又不是女子。

  苦笑,这里的女子可能还比我彪悍。

  我真的是,真的是,那个了……这么说,现在我的那里……有一个孩子?怪异的感觉涌上,反胃想吐。

  能不能不要?

  打掉吧!

  反正这个孩子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甚至可以说是个噩梦。

  忽然想起月虹的话,思路有了一下的短路……会么?月虹?但是……很难想像,无法想像,会是他么?不是因为可怜我才这么说的么?自古朱雀皆多情,因一时的怜惜而把我当成自己的责任,对于他来说是可能的事吧?

  嫁给他?心脏一紧……嫁吗?我喜欢他吗?那紫蓝中艳丽的深红浮现眼前,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吧?但是又有多喜欢呢?再说要我嫁……

  猛然醒觉,我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啊。

  倾风……

  心脏一阵揪痛……已经不能回去了吧?我还能怎么面对他们?如果嫁给月虹,让大家都以为那是月虹的孩子,那我还能时不时地接近他们吧?

  而且月虹能给我一个家……可以吗?即使那个人真的是月虹,只是短短数天的相处,我们就能说是真的喜欢上对方了吗?等热情一过,他就不会见异思迁?时间一长,我就不会后悔?要知道朱雀人出了名的滥情……不,博爱,而我只是个极度平凡的人……

  孩子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心中猛然一震,想起刚才要打掉孩子的想法,又想起害怕着被抛弃的自己。我那样的想法,和自己一直憎恶的不负责任的父母有什么不同?

  孩子是无辜的,尽管他的父亲……我根本不知是谁,会可能是月虹?或者就是那些流连在街头巷尾,形容猥琐劣迹斑斑……

  至少给孩子一个家,完整的家。这个愿望忽然如钢铁一般坚定,在心中牢牢树立起来。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小生命可能就是我唯一的财产……

  只是,我居然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获得一个家。以前曾经的家呢?我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还能待在那里。

  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解决的,也不想知道。

  被安置在一间修饰典雅的大房间里,四周风景如画,但我从不下床走动,所以自从我稳定下来后,便每天都有人来看我,跟我说话。

  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总是很怕见人,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月虹经常陪在我身边,几乎包揽了我的生活起居,温柔地照顾着我,总是劝我多点走动。

  巧儿也常来,总是趁月虹不在或留意不到的时候说他的坏话,劝我不要嫁过去,说什么绝对支持我做未婚爹爹。

  但是不行,他能给我和孩子一个稳定的家。

  渐渐地,在想起自己居然是个怀了孩子的男生时,也不再觉得恶心想吐。后来才醒悟,这里的人都这样,是自己还没有完全的入乡随俗。

  其实以我的状况,为了巩固青龙的势力,长大后与别人联婚而且是嫁的那一个恐怕是我唯一的选择,,谁让我要文无文要武没武,现在不过是把现实提前罢了,虽然倾风好象承诺过什么……

  倾风一直没来过。

  自从那次他消失在房门,我的世界里便似没了这个人般,每次从他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也犹如梦里听书般失真。

  世界仿佛失去了温度。

  每当想起都觉得浑身冰冷。

  月虹不少为我的体温担忧,时常在我身边折腾些保暖的物件。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会觉得温暖,但同时不知为何,总有一股悲凉自腹间升起,缠绕在心头。

  某一天,月虹不在,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终于舍得下地一回。那么漂亮的庭院,不逛可惜。

  走至湖边,却隔着湖遥见一对壁人相拥亭中。

  赶紧躲进拐角处,贴墙站着,惟恐被发现……手紧撰着心口处的衣服,有点痛有点窒息。

  我……到底是怎么了?

  难得的闲游,却以落荒而逃告终。

  混蛋……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身体开始变差,虽然明白这是正常,但是也连带着影响了心情。

  不自觉地又会开始想,为什么不去死。

  死了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有次吐得厉害,吐得心肝脾肺都要出来般,那时就在想,会不会就这样死了呢。

  死了好,活着也是活受罪。

  月虹每天变着花样哄我吃东西,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更难受。

  这时就会想,月虹是很好的人,但是我不想嫁给他。

  但还能怎样?

  然后又想起倾风,想起他的笑容,又想起他和玄飞,那么般配……又是一阵胸闷,头晕目眩地趴在床沿干呕。

  到后来,月虹不知找来了些什么药,酸酸的凉凉的,每次能呷一点点,然后就不那么辛苦了。

  但还是吃不下。

  吃不下,仍是吐。

  吐了,更吃不下。

  身上总是冷,难道北地的初夏,都是这么凉的吗?

  不知哪个傍晚,倾风出现了。

  夏天的风总是燥热的,但却似乎第一次吹了进来,拂在心上,如吹动了一屋的风铃。

  他走到身近,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把手放在我的手上,轻轻地覆着,羽毛一般不着力,风中微颤。

  随着他的走近,一鼓莫名的躁动升起。强压着,不敢抬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手。

  他似乎瘦了。

  “你瘦了许多。”

  声音也沙了,没好好休息吧。

  “我让凌璎把你酿的梅子酒带了来。”

  他的手灼人地暖。

  “怎么也多少吃点东西,要好好保重身体。”

  反手的话……能握住吧。

  “我……走了。”

  那只手,挣扎着微微动了动,风劲稍大,便飘然离去。

  我也没有跟上。

  依旧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里原先还有一只手,暖暖的覆着,短暂的停留留下更多的冰冷。

  你还会来吗?

  内心叫嚣着要大声挽留,却只是静静地发呆。

  夏日的风似乎总是不停,吹动着风铃不停歇地窃语。

  从那天起,开始吃得下东西。

  虽然还是吐。

  情况稍稍稳定下来,便开始赶往朱雀廷,毕竟要赶在肚子看得见前成婚。一想起这个,心脏便不舒服地皱缩起来。

  朱雀特地谴了人前来。

  由最懂享受的朱雀中人作轿夫,果然不同凡响,安安稳稳地坐在轿里,身边摆着泡过酒的梅子,往窗外望去,万里锦绣,一片大好。

  也许……该接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顶多是……一辈子。

  从未从青龙宫里出来过,就要被困到朱雀廷里了呢。

  但是……唉~伸个懒腰……逍遥处处是人生,人生何处不逍遥?大不了,到时再逃出去。

  乾爹不也一样落了跑,小枫不也照样生活得好好的?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不做亏心事,别的做什么也轮不到别人来管!

  不过这样总觉得很对不起月虹……

  哈哈,好像有点被凌璎传染了呢,居然想着要对得起良心了。

  不过当然了,我做事一向都是对得起良心的。呃……月虹的事是有点那个啦……

  想通了,日子也变得好过了点,注意力慢慢被沿路的景观分离出去。一路往南的景色不断变迁,开始看到一些熟悉的景致,例如蕉田,例如甘蔗田,例如满眼的小桥流水,例如来往穿梭的水上人家。

  兴致勃勃地跟凌璎天南地北,意图偷溜探险时却被月虹捉了现行。吐着舌头被按回轿里,扫到倾风正在不远处,大叫道:“爹!月虹都不让我下来走走,我好闷啊!”

  马蹄声近,然后倾风熟悉的声音自头上响起:“休息的时候也让凌洛四处走走吧。”

  “就是就是,每天干坐这么久,我浑身都硬了……”

  “既然如此,为夫给你揉揉?”月虹打趣地说着,一同上了轿。我横了他一眼,听到他这样自称总是很不舒服,更何况……抬头再看,附近已见不到倾风的身影。

  “哪里不舒服?这样行么?”

  “恩,那里大力一点,不,左一点……”

  总没有回忆中某人的来得舒服呢,郁闷。

  六月底终于抵达南方朱雀廷。才一下轿,一个小身影便飞扑而至,差点要把我这身子骨给撞了个粉碎。

  可惜,来人还不自知,哭丧般喊着我的名字,一把眼泪两把鼻涕地往我身上擦。

  “好了,小枫乖,别哭了。”抚着他的头发,这孩子,这些天也是担心了吧,还不枉我自小把他拉扯大。

  呃,虽然说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啦。

  听见我说话,小枫终于稍敛了哭声。抬起头来一看我,却哭得更凶了……

  我、这……至于吗?还不到把人吓哭的程度吧||。

  “哇啊……哥、哥哥……呜呜……”好了好了,鼻涕不要用手擦!说了多少遍了?

  嘴上却是:“恩?怎么了?别哭啊,哭了不好看了,都成花脸猫了。”手帕呢?我记得昨天凌璎有给我备了的。古代没纸巾就是麻烦!

  “呜……哥哥,我、小、小枫我……一定会变得很、很厉害呜……不会、不会再让坏人捉走哥哥的!呜呜……”

  ……这孩子,好像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呢。

  “好了好了,厉害的人可不会哭成这样的哦,小枫要像个男子汉,男子汉是不会随便哭的,知道吗?”虽然很怕他的鼻涕,但是心里还是很感动。

  安慰好了那只小哭猫,被他紧紧捉着手,一行人往廷内走去。

  朱雀廷果然不同凡响,无论建筑还是庭院都别具风情,巨大的白色雕廊画柱、飘逸飞扬的层层轻纱,都让我想起《埃及王子》里初开场时的宫殿,仔细一看,上面都是中式的雕花和锈纹。绿叶婆娑,红花似锦,四周侍女身上的衣服也是层层叠叠的轻纱,远看犹如朵朵随风绽放的鲜花,衬着明媚青春的容貌,愈觉美艳动人。

  屋外院外回廊外,只要不是人们行走的地方,都是浅浅的流水,下面铺了雪白的细沙。越往外地势越底,水位越深,最远处竟已与天一色,仿佛蓝天碧水就此相连。

  “成婚后,我们可以去看天涯海角,以后还会有机会看到毕升崖上的月虹。秋分时节,我们还能去看那片如火般灼红的曼珠沙华,一定不输青龙宫里的那片鸢尾……”

  月虹深情地看着我,喋喋不休地说着,这情景想着总有点好笑。也罢,我虽然不是个很有浪漫细胞的人,老让人唱独角戏也不好。心里起了逗弄的念头,于是微笑着低下头,打断他的话:“月虹,你知道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不知道,凌洛你愿意告诉我?”废话。

  “红玫瑰,代表热烈的爱。”千百种花语我就记得这一个。

  身边的月虹惊喜得有点过了头。

  良心挣扎着,我偏过头去,避开与他的正面接触,却看见了回廊那一头,隐在拐角处的那抹青色的衣袍。

  婚礼,定在七月初七。

  隐隐记得,七年前,也是在那个时节遇见了谁。

  二十四 哭笑不能

  婚礼果然十分盛大,四大门派的代表都来了。

  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吧,他们的探子总不会连那点破事都探不到。

  来到朱雀廷十数日,今天才第一次看见这里的前任当家主母,蓝自珍。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成熟妩媚仪态万千,身边两名男子侍侯左右,身后还跟着数个衣着明艳的美丽女子,都用一种吃人的目光瞪我。

  看来这里的生活不会平静了呢,郁闷。

  然后还见到了那次偷听中的另一个主角“小鸟”,月虹的侄女之一,现年四岁,身上有着凤凰的印记。那时月虹得到了消息便立刻通知这里,所以这小孩子还是有惊无险。

  她的头发还真有一簇是红色的呢!真想摸摸看,但是她身边的人好像都很可怕,不是对我不以为然就是当我透明。我应该早想到了,优秀著称的朱雀一族,对于我这种高出身低成就的家伙,当然不会有好印象。

  这几天呕吐现象才轻了点,现在却要站几乎一整天,累死我了!南方的七月好热,好怀念高山上的青龙啊。

  唉,结婚果然就是折寿的事情,难怪总说婚姻是坟墓……管它是什么的坟墓,反正是坟墓就是了。

  整个婚礼,凌璎都红着眼眶跟在我身后。这傻丫头,坚持要跟着我过来作陪嫁,被巧儿大骂了一顿,昨晚恐怕又缩在哪里哭了一夜。

  唉,这些年里她一直很粘我,我也由得她,甚至以此为乐,没想到终有一日会给她造成这样的影响。

  “凌璎,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不,我要在凌洛身边。凌洛,我不想离开你,你跟师傅说说吧,我不要……”

  “傻丫头,你也总有一天要嫁的。”长得都比我还高了,在这时代再过几年就该嫁了吧……怎么觉得我这口气就像看着女儿长大的父亲?

  “不要,我只要在凌洛身边,我不嫁了,能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就好。”扯着我衣袖,凌璎撅着小嘴说,似乎还很委屈。

  嘴角抽筋了……这、这不应该是女儿对她爹娘说的话吗?虽然长兄为父,但倾风还没死呢……咳,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这时一婢女从外间进来,朝我施礼道:“夫人,时辰到了。”

  恶寒……居然……被这样叫……

  谁给我块豆腐,我想死……

  但是,唉……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乾爹当年的待遇,可不是哪里都有。这么说,倾风倒成了开明的主了?

  站起,立刻有人上来给我整理衣饰。我就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然后忽视身后凌璎的注视,随那婢女走了出去。

  帐帘掀开,第一感觉便是——很多人。四处都是人,金红银绿的人,五花八门的人,喧闹的人声似乎也影响到了视觉,看不真切。

  无论怎么开解自己,事到临头还是……无法释怀。是我太贪心了吗?月虹明明是那么优秀的人,我对他也不是全无感觉的吧,竟然还闷闷不乐。

  精神恍惚地被人拖着来到堂上,抬头看见的是高坐其上的倾风,穿着一身青色锦衣……想必神经已经混乱了,看着他脑中映出的,却是多年前北门外那个等候着的玄色身影。

  愣愣地想,当时那如拂春风的笑脸,比现在这紧绷着的好看多了。

  “一拜天地!”

  被推攘着,慌乱中浑浑愕愕地就和月虹一同跪了下去,再被拉着站起,听着不知是谁兴致高昂地高声唱道:“二拜高堂!”

  转向倾风,身边有人要弯下我的腰,但我不想……不想跪他,就是不想拜下去,这一跪下就无法回头了……

  再站起时,思绪空白得可怕。

  “夫妻交拜!”

  顺从地转过去,低下头……

  猛地被人扯去,紧紧地锁在怀中,耳鼻间顷刻充斥了熟悉的气息……倾风?

  我就这样靠在他怀里,呆看着他的刚毅不足清秀有余的下巴,直到月虹的大声质问把我拉回现实。

  “岳父大人,敢问你这是为何?”月虹对着他怒目而视。呵,即使倾风是他长辈他也总是不卖帐,这便是朱雀的骄傲吧。

  真是……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要叫还是要笑。

  紧撰着他的衣服……给了我希望,你就别让我失望,求你了。

  抱我的手又紧了一点,我抬头,正好对上他的双眼,却被其中的痛苦和绝望吓到。到底为什么?不明白,更不明白心里为什么产生的类似于兴奋却又悲伤的感受。

  “我不会让凌洛嫁给你。”倾风抬起头,对月虹大声宣告。

  心里竟一下放松,放下了什么重负一般。

  “为什么?”月虹的脸色很差,也是,任谁在婚礼上被自己岳父否决了,也会很生气很无奈。

  不过这个问题问得好,心下有点莫名的期待,望向倾风。他紧张地抿着唇,不再看向我,终于像下了很大决心般开口。

  “因为……因为孩子的父亲是我!”

  哈?

  这、这、这……

  呆了。

  全世界也呆了。

  也许是破罐子破摔,他提高声量详细重复了一次:“凌洛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我!”

  这话如雷击一般把我猛地?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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