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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乐(父子)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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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边给我松绑,边说:“小凌洛,不要看。”

  但我无法移开眼睛。

  那绿柔刚死的尸首,竟极迅速地化成一滩脓水,衣服沾上脓水后也溶解其中,然后全部蒸发成缕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彻底得一点痕迹也没留。

  我不禁呆呆望向巧儿,良久,喃喃出声:“好厉害……”

  巧儿轻咬娇唇,嗔怪地说:“凌洛少爷休要取笑奴家!”

  我失笑。这时不远处传来细细的呻吟,让我刹时心都凉了半截。“巧儿!快!小爹他在那里,好像动了胎气什么的!”

  “别怕,不碍事……”

  话未说完,外面便传来有人突入的喧哗,一人影窜进屋里,一看见我便扑了过来。

  “凌洛!凌洛你没事吧?”

  用力推开他,我急切地说:“我没事!先别管我,小爹在那里,你快过去啊!”

  倾风片刻才反应过来,转身飞扑到小爹身边。

  “玄飞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倾风搂着小爹,温柔地问道。但怀里人紧闭着眼,似是一点也听不到。倾风抱起他,转向巧儿:“巧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巧儿也不知道,来到时已经这样了。”

  “绿柔呢?”倾风问,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她不敌巧儿,自是逃走了。”巧儿睁眼说瞎话,还趁倾风不注意给我眨了眨眼。

  心里诧异,但想巧儿不像是会害我们的人,我也就只是存了份心思,没揭发她了。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公子是急怒攻心,动了胎气,加上长久积郁于胸,元气不畅,恐怕……”

  “恐怕怎样?”

  “恐怕是要早产了。”大夫捋着胡子,严肃地说。

  靠!我在心里暗骂。都说这古代的大夫喜欢坑人,听他刚才那语气神情,我还以为不是一尸两命,就是要二选一的了。

  不过一看四周人们阴沉的脸色,我才想起这里是古代,也许早产也是件了不得的大难了。

  小爹的事情僵持了很久,人参灵芝之类保身保命的汤药几乎呈流水线样往里送,但一天两夜过去了,就是不见起色。

  而我虽然来自现代,但只是个普通中学的普通中学生,接生这等技术性的事情,我连想都没想过,更别提帮忙了。的34

  终于在大年初九的早上,一声婴儿的啼哭惊醒了远近守侯的人们。众人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就传来稳婆放松而喜悦的喊音:“父子平安!”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我当然也包括其中。不过当看到周围人喜庆的表情时,心中还是不免动摇了一下……真的!只是一下而已,我有弟弟了,这可是第一次哦,不管怎样我都应该高兴的不是?更何况,小爹是个那么温柔的好人。

  直至看见倾风赶到,接过那用红袄紧紧包裹着的小小婴儿,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时,心里不期然浮现我刚出生时的那些片段……

  手不觉中紧撰成拳……但我还是在心里不断如此对自己说着,不断地。

  十四 终需一别

  现在几乎每天,我一有时间就会拉上凌璎往小爹那里跑,为的是能逗上一逗那小婴儿。不过那么小的孩子,早产了个多月,现在连眼睛都还不能睁开,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红红嫩嫩散发着||乳|香味的一小团,我抱在怀里时连动都不敢动了!

  不禁奇怪。当年倾风对着我是怎么掐得下手的?难道我就特别皮粗肉厚?

  残忍,冷血,没爱心……

  这些日子下来我和小爹倒是熟络了点,只是凌璎面对他时总会莫名的胆怯。不过后来一想,凌璎好像只有对着我和芝儿小梗时会放松点,便不再奇怪了。

  新年刚过,宫里的事务也多了起来,好像很久没见到倾风了呢。

  晃悠着终于到了二月十四,我这辈子的生日,可惜是农历,不然在现代还真是可以大大炫耀一番。

  这天我一如既往地赖床,一如既往地雷打不起,不管别人怎么奋力地拉扯我的被褥……不过这次的对手似乎异常强大……我发狠地用力一挣一挑一扯一缩,四个动作流畅自然,混如天成,终于保得周全。

  谁人吃吃地笑,温厚的大掌抚上我头上的被褥,宠溺地说着话?

  “……小凌洛,再不起来北门就要关的了。”

  我继续往被窝里缩了缩,猛地反应过来,跳起大喊:“倾风!”

  正是倾风,坐在床沿好笑地看着我。

  有什么好笑的!我脸上一热,趴回去耍赖:“不要啦,我今天不想下山。”

  “怎么了?”倾风担心的语气在颈边响起,然后我便被他抱在怀里。“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下山的么?”

  “平时是平时,今天我不想……”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担心地抚上我的额头,我却摇着头坚决地说:“爹爹,我们去看看弟弟吧。”

  倾风一怔,眼神一暗,点头应允。

  我立刻跳下床喊来芝儿换衣服。其实我想这个很久了,虽说自小爹生了弟弟后,倾风对小婴儿十分疼爱,每天晚上也会回小爹那里,但他回去的时候都半夜三更了,怎么算是陪伴了他们父子俩呢?不论工作怎么忙,都不是这么说的吧!

  而小爹,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和倾风一起来到小爹那,却意外地看到他正在打点收拾包裹,竟似是要远行。

  见我们在这个时候到来,小爹也是一愣,随即换上笑容:“倾风,凌洛,你们来得正好。”说完,回屋里自桌上拿起一封什么,交给倾风。

  倾风一看,瞬间变了脸色,讶然道:“玄飞,这到底……”

  “凌洛,那孩子就托付给你了。”小爹忽略他,俯下身子对我说,然后才重又直起身来:“我们出去谈谈吧。”

  说话的对象自然是倾风。

  木然地看着他们两人站到院子那棵苍郁的大树下,心里惶恐郁闷得难受。小爹他,会不会是因为倾风前阵子为了陪我而冷落了他,所以才要走的?但他们的孩子才这么小,小得抱他的人连呼吸也要小心翼翼……难道我也有成为破坏他人家庭的人的一天了?

  迷惘和自我厌恶在胸中不断膨胀,压得呼吸不顺,头晕目眩……

  “凌洛?凌洛……”

  有人在喊我?茫茫然地抬头,居然是小爹,他还是那样微笑着看着我,心里一痛,眼眶热了起来。

  他轻抚我的头,柔声说道:“不关凌洛的事,是我自己的决定,所以凌洛就不要自责了。”

  什么?我对上他的双眼,泪水迷蒙中看不真切,但还是能分辨出,那双美丽的凤眼里已一扫以往曾见的阴郁,多了几分解脱和清明。

  “我和你爹爹只是曾经年少轻狂,一时意乱……终是不适合啊。这些年里,和他僵持着拖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而且人生难得几回少?我不能也不该继续如此蹉跎岁月,所以才要离开。”

  看他的神色,所说应该不假,可是……

  “对倾风我是不放心的了,所以,我想把小儿托付给你,以后我的孩儿就要靠凌洛照顾了,好吗?”

  这样好吗?真的要走吗?“但是对那孩子来说,两个爹爹的存在很重要啊!”我迫不及待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我曾经是个几乎等同于无父无母的孩子,这辈子虽然说好不容易得到了点亲情,但也不想因此而让别的孩子承受这样的寂寞无奈。

  “但是那孩子跟着我只会受苦。当年我是不顾家里阻拦嫁进青龙,如今若带着孩儿回去,必要让他小小年纪便受尽磨难。即使不回谢家,我带着个婴孩浪迹江湖,也是诸多危险……我不求孩儿能有什么成就,只想他能和凌洛一样,有个快乐的童年。凌洛,你是他的哥哥,你能做到吗?”

  那就留下来啊!我在心里呐喊。但是留下来又能怎么样?我是知道答案的,理智告诉我,如果情况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爹……”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但眼泪已经发洪水般泛滥了。深呼吸,严肃地看着他回答:“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小爹闻言,欣慰地轻轻把我搂在怀里。放开时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谢谢你,凌洛。但是凌洛以后不能再喊我小爹了,不过如果凌洛愿意,我还是很愿意你喊我一声干爹。”

  “干爹!”我爽快而响亮地喊道,如果这能令他高兴一点的吧。

  他站起,接过一旁丫鬟手中的包裹和配剑,转向一直站在门边的倾风:“倾风,我想我们虽然当不成夫妻,但应该还是能当朋友的。”

  倾风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片刻才像想通了什么般,呼一口气,抱拳道:“玄飞,有缘再会。”

  干爹也抱拳回礼,不舍地朝小婴儿所在的地方望了半晌,末了,一恨心,转身快速离开。

  目送干爹单薄而决绝的身影,第一次醒觉——虽然他很漂亮,甚至带了点阴柔之美,却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坚强而温柔,有能力,有骄傲,有梦想,有抱负……的男人。

  就是我,也曾想过离开青龙宫这狭小之地,更何况是他?放弃其他宝贵的所有屈居于此,还要为了某个不懂珍惜的人终日患得患失,的确不适合他。

  离开,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吧。

  而那孩子……和倾风一起走向他,看着熟睡中的小小婴孩:他便是我这六岁生日最好的礼物。

  虽然不再担心干爹的事了,但对倾风,心里还是有气未消。

  负心汉,花心鬼,薄情,无赖,笨蛋,猪……

  往后很长一段日子里,我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不过后来我们还是和好了,虽然我实属迫于无奈。

  “不要啊……谁来帮一下忙啊?”我无奈地看着摇床上哭得天昏地暗的凌枫——据说干爹的故乡有漫山的红枫,于是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为什么照看一个婴儿是那么辛苦的啊?我可不记得我那时有这么难照顾!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倾风立刻跑过来接手:“凌洛别恼,我来我来……呵呵,小枫乖,别哭……”

  在他背后用眼神狠狠凌迟!这时候才来扮慈父,迟不迟了点啊?不过他从哪学来的照顾孩子的方法啊?他一抱小枫就不哭了,我逗半天小枫他却就是不鸟我!

  哼,为什么干爹那么好的人,生的孩子却喜欢跟他爹联合来欺负我?一定是基因配搭得不好,可怜的孩子……

  番外一 上

  那时我正心烦着,就携了剑,跑到内宫的花园里。在那里下面那些人不敢轻易追进来,虽然我也知道需要我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有些甚至是刻不容缓。

  发泄般挥舞着降龙,这几天的烦心事又一件件的浮上心头。

  万魔山的家伙又开始蠢蠢欲动,能与他河水不犯井水固然是最好,但若然他们危害到青龙一带的百姓,无论如何,与其短兵相接也是再所难免。

  偏偏朱雀和玄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虽然我们青龙也从没声张什么正道,但万魔山距离青龙是最近的。他们俩还好,白虎可是干脆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这帮老头子……得罪过他们的是我爹,不是我!但这帮记仇的老头,只怕还会兴致勃勃地掺一脚进来……

  一想起我爹,就又想起南院里的倾乐……巧儿报告说,他又开始了那些小动作。无奈叹息,他和我本是同根,何必誓要闹到如斯地步?凭他的才智,若少了那份野心,在宫中建威立信创一翻成就自是不难,宫主之位就真的那么重要?而现在,我连放他自由也不敢。

  冬枫城那里也出了问题,振海和振山开始怀疑宫里有j细,而且就在身侧。

  真是流年不利。

  玄飞怀孕了。想当初我刚下山涉足江湖,与他鲜衣驽马,风采年华,几经波折,相识相知相爱到最后终于相守,如今我们连孩子都有了,本该为此而高兴,但不知怎的,看着他日渐抑郁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烦躁。的3

  什么时候开始,我与他不再心有灵犀,更甚者,相对无言!

  这个意识让我一阵心慌,手猛力一挥,便把剑向来人射去。

  “谁?”

  何人,竟敢贸然打扰。想来下面有些人,看见我与玄飞近日不和,竟开始千方百计向我推送所谓美人,送来的还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又是一个小童,难道我就那么像有此等癖好?

  不禁心头火起,慢慢走近那孩子,不自觉地对他施加了压力。

  降龙插进了他身后的大树上,粉嫩的花震落了他一头一身。

  那孩子明显是被吓到了,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发呆,听见问话才慢慢地抬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惘然地看着我,稚嫩的小脸有一点被惊吓的发白。头发散到了脸上,黑白分明中竟有种摄心的魅力……

  心下一凛,等反应过来,那孩子已经从地上跳起,逃出影子,扫了我一眼……竟掉头就跑!

  这……到底是……

  我愕然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夏天缤纷的颜色中,竟一时猜不出他的身份。

  看他的衣着,倒也不像是那些送来的人,难道是内宫的侍童?那他也未免太小,太没礼貌,太胆大包天了点。

  抽回降龙,发现地上断裂的发带。捡起来一看,却不是寻常侍童可用的料子。

  到底是谁呢?的8d

  再次遇见那孩子,是在那天后的第七天。那时我刚从玄飞的冷枫殿出来,心里憋了一股闷气。

  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平时在他那里就已经百般迁就,现今他怀孕了,禁欲不说,平日公务繁忙,已是身心疲惫,到别的姬妾那里放松一下有何不妥?前天路上遇见锦红和她的女儿……我都要忘记自己曾经有过女儿了,于是就到她们的红杏苑坐了一会,顺便留宿了一晚……仅仅留宿!他竟然就因此把我拒于门外!

  我北辰倾风,何曾被人如此对待!

  心下愤然,好!今晚也到锦红那里!难道这世间,我北辰倾风就不可没了你谢玄飞?

  决定了便要转身往红杏苑去,却在这时发现里温心亭里的人儿。

  那小小的一身黑发黑衣,在这黑夜中静静坐着,就似能与之相融的精灵。如果不是深厚的内力使我即使在夜里也能看得清楚,如果不是白纸突兀的反光,那我也要忽略那孩子的存在而离去。

  不禁皱眉。不能不说,这几年里,我都很少到内宫,所以对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包括不知道是否有那么一个孩子,每个凌晨独自坐在温心亭里,四周环绕他的空气都透着孤独的萧瑟和悲伤……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那只是个孩子!

  偷偷地靠近他,终于看清楚他在做什么——在这漆黑的环境中,他居然在作画?

  但他的确是在作画,而且是我从未见过的画。很难相信,才这么点大的孩子,他……怎么会画出如此放荡的女子?

  画上的女子,穿得比青楼里最不堪的女子更暴露,头发也很短,明显的离经叛道之辈。心如其字,人如其画,这样的孩子留在宫中,甚是不妥。黄桐怎么选进了这样的人?

  思索间,女子的眉目已经成型。我本已不想再看,只是不经意又扫了一眼,却被震得仿佛要停止了心跳。

  那是怎样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无论是出现在哪一个人上,都不会再有一丝邪谑的感觉。

  女子的双眼,远大于常人,以至于瞳孔的细微,都可看得一清二楚……它直直地看着前方,那样专注地直直望着,却仿佛根本什么也没有在看。每一笔,每一划,都似在描绘一扇精美的窗,细致,华美,却……紧紧锁上,那么执着,不透一丝生机,一丝希望,却涌出来浓浓的孤伤与倔强。

  如果,再让它那样紧闭下去,那些孤独和惘然,不知什么时候可会变成漠然的绝望?

  看不见那孩子的脸,不知道那稚小的脸上,是否也有着如斯吓人的眼神?

  心中思绪一阵翻腾,待反应过来嘴上已说出:“画得不错。”

  那孩子被吓得跳了起来,闪亮的双目惊慌地左顾右盼,竟然是那日的小童?

  还好,他还有这么活泼的神情……看着他惊吓而又强装镇定的样子,我不禁失笑,只觉心情大好,便从树影下走了出来。

  那小童见了我,先是一怔,眼里先后闪过惊吓,了然,委屈等情绪,然后眼角竟似有了泪光。

  心中郁结多日的烦躁这时又发作了,脑中闪现玄飞幽怨地看我的情景,当即怒喝道:“不许哭!”

  这一喝倒好,人家立刻就哭了。

  心里一慌,怎么对一个小孩子发脾气了?才要上前安慰,那孩子却倔得很,居然拿起东西就跑。心里一阵好笑,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抱到怀里,压制住不让他逃跑,柔声安慰:“别怕,乖,不要哭。”

  他很快就停止了挣扎,跟别的小孩动则大哭大闹不同,让我因以前倾乐带来的对小孩的讨厌减轻了不少。不知道我与玄飞的孩子是否也能如这般沉稳……一念之间意识有了松动,那孩子竟就趁机从我怀中逃脱出来了。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鬼。

  他问我是什么人,他居然问我是什么人!这妄撞的小鬼,不知道嚣张会为自己带来麻烦吗?

  但是……这样似乎也不错。随着自己在这宫主之位坐久,人心的叵测早已令自己心烦,现在面对着一个小鬼,难道还要被那些个人情世故束缚刁难?

  当下存了心思,隐了身份,只告诉他我是苏振海,而那人实际上是我外宫的侍卫统领。

  几番对话中,我忽然发现作弄眼前这个小鬼是件蛮有趣的事。

  于是直白地说他是个小色鬼……他似乎正气在心头上,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什么被折断的声音。于是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就他的画夸赞了他两句,却见他回过头来时眉目中已有得意之色。哈!还是个喜形于色的小鬼!

  一句“我就喜欢”,让我摆脱了心中缠绕多日的郁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沦落到要一个小孩子来开解自己!不禁放声大笑,好似许久都没有如此畅快。

  禁不住继续与他攀谈,却紧接着发现——这孩子居然也姓北辰!但是,凌洛,北辰凌洛,这个名字对我来说竟显得那么陌生,一时之间我竟不能记起,何时有知道过这个名字!

  呆立半晌,在他不耐烦的转身欲走中,终于难以自制,阻止他的离去,大胆猜测:“你、你是……宫主的儿子?”的d2

  脑中终于闪过一丝回忆。想不到,当年还只比猫儿大点点的婴儿,如今竟已长成这灵动可爱的小男孩。

  却见他一脸冷色,难道他竟不喜欢别人提起这身份?

  当下才又想起,自己不仅从未前往探视,最后还忘记他的存在,在他出生时,还曾欲取他性命……他小小年纪,便拥有这般无助的孤独,是否也是拜自己所赐?

  一股愧疚感从心肝处传至四肢百骇,在他忍无可忍甩离我的掌控时,身体已于意识前一步反应,携着那小人跃上望德阁的顶端。

  番外一 下

  离开前他的失望和忧虑,把我狠狠一震,胸腔一阵刺痛。傻孩子,我又怎么会不许你学武呢?

  心中涌起了愧疚和怜惜。

  他才五岁。

  他还是个孩子……

  回到外宫,立刻唤来巧儿和振海振山,要安排给凌洛授武之事。

  但新的事务又来了,让一众人等手忙脚乱。朱雀蓝氏的长孙,在游历至青龙一带便与家里断了联系,当下送了信鹫来求助。

  一面疑虑是路途艰险出了差错,一面又怀疑与万魔山有关,调遣搜索的人马,安派调查的探子,整理近日来青龙一带的消息,此外还有青龙宫内的事务……真是恨不得能三头六臂,把时间掰开两份用。

  如次一拖,与凌洛相遇后便过去了七天。

  直到七天后,事情稍轻才想起来,自己与那小小的孩儿还有个承诺。立刻就把振海和巧儿唤到跟前,把事情吩咐下去,漠视了振海吃惊的表情和巧儿意义不明的轻笑。

  捉紧时间工作,不知为何,一想起明天的安排,精神似乎便好了一点,批看文书也有了干劲。

  说实在话,对于一宫之主来说,我还太年轻。加上年少时逆驳不驯,又是家中独子,十二岁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八年后爹过世方回宫接位,对于如何处理事务,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在这些年里,身边还有巧儿、振海、振山和安爷爷,才总算勉强应付。

  无声长叹。别人以为我这宫主当得是年少风流,然而事实上……难道我就该如此直至残生吗?

  看向院中扎马的小孩,毒辣的太阳下,依然咬紧了牙关坚持着。虽然每次下来他都叫苦不迭,但在练习时,他总是默默坚持,直到完结的那一刻。

  心下多了些赞赏,我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似乎还有因吃苦而哭闹耍赖的事情,真真是不打不受教的类型。又想起自己刚才的忧虑,不禁自嘲般笑了出来……哈,可不能被那小家伙看到了,不然晚上一定要跟我生气了,说什么我不尊重他的劳动。

  凌洛不是什么练武奇才,论资质只能算一般,不过他却不以为然。

  没有进取心啊,这可怎么能得大成?

  于是我向他探话:“小凌洛啊,你最想学好的一门武艺是什么啊?”

  他想也不想就回答了:“轻功。”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吧||?不可能的,他还是个小孩子……

  “因为可以当采花贼啊!”

  ……

  我感到自己的神经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哈哈,开玩笑啦。呐,你想,轻功是不是最方便的呢?一,打架嘛,不一定打得过别人,但打不过总可以逃嘛,这时候轻功就很重要了。二,当你很赶时间的时候,轻功也能帮你缩短时间不是?三,有了轻功,外出就方便多了,要去哪里一翻墙就行,又不怕人生地不熟时找不到茅房……”

  难道你的志向就仅局限在能随时随地找得到茅房?

  心中叹了口气。不过……看着怀中侃侃而谈的人儿,脑中忽然现出一个念头——不想约束他太多。自己已经被这些世俗的事情约束得够惨的了,实在不想,让这可爱的孩子也有一天被那样困扰。

  自己许他不习诗书,不就是已经存了那样的心思了吗。反正宫主之位……还有玄飞的孩子不是。再不然,我就把这宫主之位让给倾乐,反正巧儿一定会帮他的。

  凌洛,只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快乐无忧……

  这天带凌洛下山,并非一时兴起。

  一直以来追查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虽不是万魔山的作为,但那些人也实在难以对付,一时之间竟查不出他们的底细,所以我决定亲自下山查探。

  抱着凌洛在人群中穿梭,周旋于各种小摊之间,嬉戏笑闹之间,我几乎要忘了此次下山的目的。想来自己与玄飞竟未曾如此游走于市井之中,因为他是儒雅温润,典雅脱俗的温雅公子,这等地方,他向来不屑一顾。的6e

  由着怀中小人儿大呼小叫,无拘无束地畅游集市。他兴奋之余,还时时不忘把手中的东西与我一同分享,心里是暖暖的感动……难道我竟也老了?

  终于有宫中子弟前来,不得不前往主持了……不待我开口,凌洛却先我一步劝我离开。这小鬼,倒是心细。

  安排好一切,就等那些人上钩,然后趁空隙退回茶馆,却发现凌洛不见了!

  大骇之后是深深的悔。

  无论凌洛怎么乖巧,怎么细心,怎么灵精,从不让我为他操心,但他始终还只是个五岁的孩童!我竟然就这样留下他一人在这陌生的地方,我怎生如此愚钝!

  无法安排人手寻找凌洛的行踪,我原本想独自去寻,却无法脱身。巧儿见我苦恼,问过我何事,知道后沉吟一阵,继而说道:“说不定凌洛少爷也是落到那帮人手里了。”

  一言惊醒,我又立刻投入其中。

  然而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

  不知是谁,先于我们找到了那些孩子,并把他们的家人引了来。我们到达时,只捉到几个逃脱不及的小角色,一问之下,竟似真曾捉到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童。

  心里更急了,这小家伙,会跑哪里去了呢?

  把一切交给巧儿,我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但人海茫茫,要寻得一个五岁小儿,谈何容易?

  猛然间感到与凌洛的相遇是多么的幸运!而他竟然是我的孩子,更是拜了上天所赐……我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得此一妙俏孩儿在身旁?而我竟不知珍惜,自他出生便冷落甚久不说,如今连把他好好保护也做不到,如若失去,是否乃上天对我的惩罚?

  心头又痛又慌,急急忙忙地就在人群中奔跑起来……

  在哪里,在哪里……凌洛,小凌洛,你回应一下爹爹!

  不知不觉间寻至河畔,想到那孩子素喜欢新奇的事物,要知道这里是放河灯的地方,定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

  心间燃起了希望,在那点点光晕的照映下细细寻觅。

  感谢上天,终于让我找到。

  那小小的身躯,缩在比他高了不知多少的树丫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脚下流淌着的河灯,灯火流溢间,竟有一种他要离我而去的错觉。

  心脏猛然紧缩,竟忘了自己会武,跑到那树下,喊道:“凌洛!”

  他似顿了一顿,才转身来看我,脸上戴着早上我为他买的狐狸面具,看不见表情。

  只是无故地感觉到他的迷惑,像受伤小动物般的退缩和脆弱,酸闷得想哭。

  凌洛,凌洛……不要离开爹爹,如果你想哭,便让我替代你哭,所以不要继续独自悲伤寂寞,爹爹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要离开……

  张开双臂,大声向他喊道:“来我这里,凌洛!”

  感受着他的疑虑,心中剩下的只有紧张的急切,我再次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凌洛!”

  他终于摘下面具,欢呼一声朝我纵身跃下。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刻他眼中的欢喜与希望,还有纯然的信任。

  到底是我接住了跳下来的他,还是他抱紧了所扑向的我,已分不清楚。

  “呜……振海,我好累啊……累死了!”

  甫一回到我怀中,这小鬼便整个蹭进来,喃喃地说着孩子气的话,然后在迷糊的应答中沉沉睡去。

  摩挲着他柔顺的黑发,胸腔满满的都是庆幸——我的小凌洛,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番外二

  我是巧儿,青龙宫宫主的贴身丫鬟。亦是红七巧,红氏这一辈的第七位传人。

  把脚搭到桌子上,舒服地闭上眼。恩~大冬天的,不用工作窝在暖暖的房间里午睡真是太爽了!不知道几位师姐有没有这种待遇呢,来羡慕我吧……

  “巧儿姐姐,四长老在找你。”

  “让他们找。”挪了下身子,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开始睡觉。

  ……但睡不着。

  脑子还在不断运转,难道是跟在倾风身边为这小子忙习惯了,反倒过不得安乐日子了?呜!难得玄飞要生孩子,大家都忘了工作……我要要求赔偿!

  虽然睡不着,躺一下也好,但未免太无聊……恩,回想一下,我来这里多长时间了呢?四岁那年的四月十九,到现在差不多有十六年了吧。

  那个时候的倾风才十二岁,生日时看见被带到他跟前的我,见面时的第一次会话,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倾风(不屑):“我不喜欢小孩。”

  我(指着他):“我讨厌老男人。”

  三师姑闻言抱起我大笑:“小七啊,他可是当中最年轻的了,你就忍耐一下吧。”

  的确需要忍耐,那时的倾风整一个被宠坏的二世祖,混蛋恶少,我为了忍耐他的种种刁难,使药的功夫大进。

  “小七啊,为什么倾风老是往茅房跑?再不就是练功的时候喊抽筋?”

  “不知道。”大概是人老了身体毛病特别多。

  那时的日子,虽然时不时会有个混帐在我眼前晃荡,但总的来说还是挺惬意的。

  可惜,好景不长。

  那天一觉睡到自然醒,当我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趴起来,思忖着为什么还没有人来喊我起床,就看见三师姑慢悠悠地踱进来,看了我一眼,哀怨地叹了口气。坐下,再看,又叹一次。

  “三师姑,发生什么事了?”

  “别叫我师姑,叫师傅!唉……”

  三师姑叹一下,回望我一眼,低下头,又叹一下……就在我考虑要不要一个枕头扔过去的当儿,三师姑说话了:“倾风那孩子,他离家出走了。”

  什么?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能回梅岭了?啊~这小家伙好懂事哦!不枉我平常那么看重他,为了提高他身体的抗药性,浪费了那么多珍贵的药。

  “小七啊,从此以后我就只剩下你了。”三师姑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却从中看到了绝望……

  死老男人,你跑什么跑,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快给我回来!我不要独自承受三师姑的地狱式训练啦!再不回来信不信我药死你!

  不过是自己老爹和自己的童养媳有了孩子而已嘛,需要一跑就是八年吗?直到他爹过身了,倾风这小子才舍得回来,接掌青龙宫宫主之位。

  那时我对他已经麻木了,他也变了一副样子,干练了世故了,只是仍不够成熟。

  还会看着那个对外声称是他儿子,却和他一样属于倾字辈的弟弟,露出厌恶的神色。

  不过什么时候能想开也是他自己的事,我这个外人就不管那么多了。

  大典后,在青云殿里,他第一次真心地对我有礼貌——朝我微一点头,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咳,对比起以前,真的是礼貌多了,礼貌得我当时直想上前去抽他一耳光。

  朝他轻轻一福:“称我为巧儿吧,宫主。”

  这一刻,红家三十七代第七子,正式成位青龙宫的隐辅巧儿。而我师傅,也从这一刻起,退位归隐了。

  唉,什么时候才轮到我有这好日子啊,那天的三师姑,笑得连一向细心遮掩的皱纹都全露出来了。

  我们身为隐辅,平日里除了帮助辅主处理宫中事务,还要照顾辅主的生活起居,为辅主身体与灵魂的安康劳心劳力。但我们却并非要为命是从,我们要做的是守护四神之脉,并等待命定之人的出现。

  很明显,倾风是我的辅主,却不是那个命定之人。

  看着他被宫中事务所困,和倾乐勾心斗角,与四长老斗智斗勇,在宫众前立威,管理宫中产业,与宫外之人周旋……一点点憔悴,一阵阵迷惘,一丝丝挫败,一步步成长。我给他提示,教他关键,放他闯祸,引导他收拾……可以说,我是个成功的隐辅,我正在暗中逐步把一个纨绔子弟改造成一个合格的主子,而除了我跟他谁也不知道。

  哈,谁说年纪小的没本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年。

  那几个月里,倾乐的动作开始浮上水面,处处跟倾风作对,干预宫中事务。我实在不明白,一个十岁的孩童,为什么会有如此野心?我四岁就知道这东西只会是麻烦了,真愚蠢。而成熟了不小的倾风,在对他少了厌恶,多了同情后,得来的是进退不能的苦恼。偏偏四长老铁了心要考验他,都作壁上观,把倾风气得要命。

  不知是不是压力太大,某一天他忽然带了个女人回来,收进了内宫。我一查,居然是当朝皇帝的九女儿朝阳郡主,她不是死了吗?诈死诈到来青龙宫当妾侍?不会吧!

  不管她,反正世人都以为她死了,我就当她是新招来的沈夫人吧。

  三天后,倾乐叛变。

  倾乐最后被软禁,倾风当着众人的脸,狠狠地骂了四长老一顿。我第一次有点欣赏这小子了,骂得多痛快啊,我这个听着的也觉得真是一扫连日来被迫努力工作的冤屈气。

  但我立刻就想要收回前言了。

  因为这小子又跑了!

  老男人!有种你就回来把文书都拿着一起走!不要只留下一张小字条说什么不堪重负要游历增加经验!你不要以为我会轻易信你,你不过是要个有薪假期罢了!

  啊……如果我也能留下一张字条就消失那该多好,呜~我好想念梅岭啊,在那里总能睡到自然醒,每天还能午睡!

  倾风走了几个月后,一个男人挺着大肚子来到青龙宫,说他肚子里的是咱青龙宫的种……我不管你是什么的种,但只要有可能是真龙我就要收下。去信问了倾风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并催他赶紧回来,结果回信说是真的只是回来的事丁点没提。

  等你回来……回来了一定要让你也尝尝被文书埋葬的痛苦!手抽筋抽死你!

  其实倾风在跑路?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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