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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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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望着老同学的背影,心里充满苦涩。多少年来,她一直都在羡慕和嫉妒这位同窗好友。毕业那年,白雪和其他外地的姑娘们焦头烂额,上午找工作下午找老公,而韩梅的父母早已托好关系,把独生女儿弄进了政府机关。当然,有耕耘就有收获,就在几乎绝望的时候,白雪在北航门口遇到一个男生,老北京,正白旗,两个月后成了她的丈夫。白雪完美地解决了户口,但没能完美地解决工作。托了无数的关系,正白旗最终只给新婚的妻子谋到一份教职,小学四年级英语。远吗?不远,就在大兴县,有公交,单程两小时。学校条件很差,冬天还要生火炉取暖。白雪没有抱怨,她知道,夫家已经竭尽全力,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寒假一到,白雪就在一家外企找了份零工,做文秘。最后一天,白雪惴惴不安地问老板,可不可以再延一段时间,三两个月也行。老板把一份签好的聘书递给她:“不行,合同工连续性太差,要干就转正。”姑娘当然很激动,但没有失去冷静:“老板,有条件的吧?”“真是天生的秘书!不错,一个小条件。你知道,我有两个爱好:集邮,睡女人。”见没有反应,那秃顶的黄毛男人又进一步,“咱们客户服务部,所有的女人,我都睡过,你看,她们不都过得很好?”“对不起,老板,谢谢您,我是个例外。”白雪丢下聘书,转身离去。一个声音从后面追来:“这个职位我给你保留两个星期!”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两个星期?太长了。

  第二天,学校开学了。教室里仍然很冷,特别冷,冷彻了白雪的肌肤,更冷彻了她的心。捱过上午的两节课,白雪打车回到公司,冲进老板办公室。老板笑了:“脱掉裤子!对,内裤也要脱掉!趴在桌子上!自己把屁股撅起来!”男人在得意地喘息!女人在屈辱地呻吟!又一个外企白领丽人产生了!

  每个女人,其实都有两个贞操:婚前的贞操和婚后的贞操。她们往往竭力保护前一个贞操,其实,后一个,才是真正至关重要的。短短几个月,白雪就跨过了别人几年也无法走完的路,先由北漂变成新北京人,再由乡村女教师,一跃而成职业白领。虽然失去了许多,她其实还是一个充满幻想的姑娘,直到后来发生的另一件事。

  洋老板没有再骚扰白雪。集邮的人,通常都不喜欢重复。

  白雪感到了压力:她的专业背景,实在太弱了。在春暖花开的季节,白雪争取到一个去财经学院进修的机会。

  五月的北京,草长莺飞。校园里,迎春在怒放。杨树的落英,纷纷扬扬,把林间弯弯的小径染成深紫。白雪恢复了晨练。不知何时起,每天清晨,都有一个高大健壮的男生,在同样的时间,和白雪跑过同样的路程。白雪只是和他点点头,从未说过话,直到那天,朝霞满天,两个年轻人都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小伙子忽然停下来:“国贸系的,博士二年级,还没有女朋友!”白雪笑了,伸出右手:“看我的无名指!”小伙子拔下姑娘的婚戒,丢进草丛:“不合适!我给你换一个!”

  白雪恋爱了。

  春天之后,就是火热的夏天。这天晚饭后,白雪和她的恋人回到博士生宿舍。姑娘衣着清纯,完全没有了职业女性的踪影:白色的短袖衬衫,黑色及膝的绸裙,肉色透明的丝袜,黑色平跟的软底皮鞋。简陋的小屋里又闷又热,小伙子只穿一条短裤,赤着上身,坐在床边。娇小的姑娘依偎在宽阔的胸怀里,嫩藕般的玉臂紧紧缠绕着恋人的脖颈:“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强壮的青年一手搂着姑娘纤细的腰肢,一手抚过坚挺的乳峰,柔软的小腹,光滑的绸裙,薄薄的丝袜,纤纤的玉足,和软软的鞋面。“我也说不清,我就是喜欢你。”隔着薄薄的丝袜,宽厚的手掌抚摸着匀称的小腿,然后是细腻的大腿,最后停在两腿间湿漉漉的地方,“我最喜欢的,还是你下面这张水汪汪的小嘴。”“那还等什么?你都把我弄难受了。”姑娘嗔怪着,娇喘连连。

  白雪被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绸裙卷到了腰际,白皙的双腿自然分开,蕾丝边内裤挂在一只脚踝上。随着一声轻呼,一根粗壮健硕的阳具,挤开两片娇嫩的肉唇,缓缓顶入水汪汪的蜜源。小小的陋室里,没有了烦恼,也没有了忧愁,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女人娇媚的梦呓,木床不堪重负的呻吟,和湿漉漉的肉体相互搏击的阵阵涛声。

  西边的残阳,早已落下树梢,仿佛也羞见激情中的男女;寥落的晚星,悄悄爬上天际,好奇地窥探人世间的深情。

  当暴风骤雨终于平息,白雪头枕着恋人宽厚的胸膛,一颗一颗地数着天上的繁星。

  “雪儿,我,有件事,得告诉你。”

  “嗯,说吧,你在老家有个青梅竹马。”

  “不,那倒不是。我本科毕业那年,工作特难找,就考研。招生办的李老师,就是那个寡妇,说给我介绍一个北京女孩儿,她侄女。”

  “挺正常的呀?怎么没成?”

  “我晚上去了,才知道,合算她和她侄女是一个人!我当时也挺好奇的,就一时糊涂了。雪儿,我对不住你。”

  白雪温柔地吻着恋人:“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我其实也是外地人,那些罪,我都受过。就为这小秘书的位子,老板还占了我一次便宜。”

  “什么?你,和那个,外国老板?”

  白雪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但已经晚了。新时代的中国男人是宽容的,你可以有过一次或几次不幸的婚姻,也可以在万般无奈下被流氓强暴,甚至可以在寂寞难耐中被花花公子诱骗,但是,你不可以让外国男人进入你的身体,因为,这会使人联想到太多太多的耻辱:鸦片战争,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还有许许多多。

  白雪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男生。她知道,自己的纯情时代过去了。她更加努力地打拚着,短短的五年,就做到了总经理秘书,其中付出了多少牺牲,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直到单位门口,韩梅的心仍然在砰砰地狂跳。白雪触动了她最隐密的一个心思。是的,韩梅喜欢她的上司,她知道,对方也喜欢她。从小到大,韩梅没有一样事情需要自己操心,包括婚姻。三年前,她发现,父亲的一个研究生,在她家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对于这个唯唯喏喏的优等生,韩梅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这些都不要紧,关键是,韩梅的父亲喜欢,更重要的是,韩梅的母亲也喜欢。于是,韩梅嫁作人妇了。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就像她自己的父母那样。上学时,同学们常常开玩笑,说韩梅像李清照,其实,她真正崇拜的,是另一位才女:卓文君。

  林处长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机关大院。韩梅正从大门处袅袅地走来。林处长一直在注意这个女子,一年又一年,他看着这位下属,由单纯文静的小姑娘,成长为风姿绰约的少妇。的确,机关里不乏可爱的姑娘,也不乏频频暗送的秋波,可林处长只对这一人心动。原因很简单:韩梅的举止神态,使他联想到他原来的妻子。

  林处长不抽烟,很少喝酒,唯一的嗜好,就是权力。他永远忘不了,八年前的那一天,他提前从外地回来,兴冲冲地赶到家,却看到了男人最耻辱的一幕:卧室的门半掩着,昏黄的台灯暧昧地照着席梦丝床,也照着他美丽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他见过那个男人,是妻子公司的老板,高大粗壮,浑身体毛。他站在门前,口干舌燥。他想喊,可喊不出声;他想动,可两腿像灌了铅。就这样,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外国男人,把妻子剥得只剩丝袜和高跟皮鞋,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硕大的外国阳具,从后面粗暴地顶进妻子娇嫩的身体。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那个男人一面欣赏墙上的婚纱照,一面毫无保留地行使老板的特权,奋力冲撞着白领丽人高耸白皙的屁股,口中还念念有辞:“要不要我干?还要不要我干?”而向来娴淑文静的妻子,竟毫无顾忌地大声呻吟,还略带哭腔,口不择言:“我要!我要你干!我就要你干!”

  事后,他的妻子苦苦哀求,他也试图原谅自己的妻子。然而,出现了新的问题:他不举了。他看过北京所有的男性诊所,也尝试过什么老军医的秘方,都没有用。离婚后,他甚至叫过按摩妹和应召女,还是无济于事。他绝望了,直到有一天,一个下属单位的女工,找到他,乞求他帮助解决住房问题。他知道那个女工的家,四世同堂,可他只是一个科员,无能为力啊!那女工还是不死心,跪下了,抱住他的大腿。冥冥中一道闪电,林科员那东西,有了动静!他扯开裤带,撕下拉链,一根微微颤动的阳具,破土而出。“我行了!我又行了!”地上的女人张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她也不可能再说出话,因为,那肿胀的东西,强塞进了她的嘴里。

  林科员明白了,他的病,需要一种特效药:权力!于是,林科员变成了林科长,后来,林科长又变成了林处长,现在,林处长已经内定为林副局长。他知道他需要办成一件大事,才能堵住那些竞争者的嘴,于是,他接管了亏损企业这块烫手山芋,虽然这和组织部毫无关联。这件事,一定要做好!要给上面看看,我是有能力的,小小的轻工局,不在话下!林处长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小梅啊,是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没关系!没关系!这样,政治学习你就不要去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杭州有家企业,跟咱们的差不多,被台商并购了,很成功,还上了报纸。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跟我走一趟,取取经!”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树生花,群莺乱飞。行程的最后一天,傍晚,春雨乍停,空气格外清新。孤山脚下,水面初平。林处长和韩梅漫无目的地散着步。韩梅穿了一件白色碎花的连衣裙,脚上随随便便的一双平跟皮鞋。清风徐来,弄乱了女子的发梢。男人脱下风衣,轻轻披在女子柔弱的肩头。微笑着,那女子挽住男人的臂弯。杨柳依依,月色溶溶。几枝寒梅,倒映在清澈的水中,随波荡漾。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梅,你也喜欢林逋的诗?”

  “嗯,他终身未婚,以梅为妻,听说就葬在这里不远?”

  “是,他的墓被盗过,没有什么珠宝,就两件东西:一只毛笔,一根女人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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