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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在隔壁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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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这可真是一举两得。

  程志远心里想着事手上却并不怠慢已经把二份车票的钱付过这时他看见比自己晚到的几个乡下人上了车正为需要给行李多花钱而与售票员争执最后不知是如何达成的协议这些乡下人将行李堵在过道中而自己坐在行李上车上虽然有空位子但也没人去坐。

  乡下的生活还没有真正开始程志远则已经强烈地感受到在这偏远的乡村人们生活的节俭这种节俭比原本就讲究节俭的程志远来说也还是太节俭了些甚至多少有点到了吝啬的程度那么这到底是因为挣钱太难而造成的还是乡下自然而然的民风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一无所知只有一点他清楚自己从现在开始也要像这些乡农一样地去面对同样的生活。

  程志远一路颠簸一路遐想一路看不尽窗外的山间美景一路想不通车内当地风情不知觉中他已经在一处车站下了汽车眼下正一路打听着走向此行的目的地。

  十一、指点迷津的班长

  再说那位美人儿——朱小姐。

  三天前朱小姐一句话气走了程志远她自己也不好受了好几天至于为什么不好受其实很简单朱小姐心里清楚这次与程志远谈崩主要还是怪自己虽然程志远因为她与陌生人武岳一起看了歌剧而心有不满但这毕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程志远并未对此有什么过激的言辞但朱小姐偏偏希望程志远既然是来道歉那就一定要低着头不管什么情况由不得他再有理正是这种过分的心理要求使得朱小姐那天与程志远谈话时便无所顾忌、口无遮拦甚至到最后说出伤害他的话。

  如果说朱小姐因为出言中伤了程志远而心情不佳的话那么更令她烦恼的便是她自己是否应该为这件事向他道歉。照说原本是程志远不对在先可是自己一言有失使得最终的结局成了自己的过错还要反过来向他道歉这无论如何让她接受不了。可是如果不道歉这一回两人之间打下的结应该由谁来解开呢?

  朱小姐这些天来一直被这件事困扰着真是到了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程度看着程志远送给自己的一大束玫瑰花开得正是热烈她的心情就显得越发低落。

  这天上午她又逃了两节遗传课一个人躲在宿舍呆呆地望着那一束玫瑰在鲜艳的花朵和翠绿的叶片的映衬之下她的面容显得越发清瘦、憔悴。

  这时宿舍门一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你又逃课朱莉这是本周第三次了。班长表情严肃地说遗传课老师刚才点名知道你缺勤特意让我来看看。

  我没心情。朱小姐的回答简单明了。

  我们都能看出来你情绪不好。班长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决不会轻易向别人求教特别是生活上的问题。我本不想干涉你的但是以我们同学三年我对你的了解你一旦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我只有一个忠告供你参考。当然如果你不想听我就不说。班长说到这儿停下看着朱小姐显然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朱小姐此时正将头枕在手臂上她点点头:你说吧。

  班长又停了一会儿用沉默作为开场白来加强下面的语言的重要程度。

  你做人有个最大的弱点或者叫做缺陷那就是优越感过强。她突然开口道我希望你不要误以为这是我在嫉妒尽管我不得不承认在过去的某些时候我的确嫉妒过。但后来不再有了。

  班长说到此忽然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反省自己过去的嫉妒心接着她又说:

  世上有许多人与生俱来就拥有一些多数人不能拥有的东西令人羡慕甚至令人嫉妒。但是我们应该嫉妒吗?他们与生俱来的那些是父母给的无论是聪明、美丽、还是富有这是他们的幸运和造化。我们怎能去嫉妒别人的父母给他们自己的子女的东西呢这可真是愚蠢。

  班长竟说得入了神坐在那里像个哲人似地反思起来以至于过了好久还没有动静。

  你还没说我的弱点或者叫做缺陷。朱小姐很认真地等着班长下面的话。

  哦对不起瞧我像个老太婆。班长猛醒过来自嘲地说。

  不你不像你就像班长地地道道的班长。因为这个我也曾经悄悄地嫉妒过。朱小姐说。

  是吗我没想到没想到会有人嫉妒我当班长。班长说。

  为什么不。你总是那么镇定那么自信像一个王者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组织我们、管理我们。朱小姐说。

  这一定让你们讨厌了。班长说你好像把我夸大了许多。

  没有的事我们都很庆幸这里有你。所以如果你说我有缺陷我想听。

  什么?缺陷我刚才用了这个词吗。那好让我把话说完。不过我想请你注意这仅仅是我的一种直觉未必是对的。班长终于言归正传听我说你的优越感太强有时这种优越感会限制你与别人相处的方式。我承认你可以有优越感甚至我可以接受你在多数情况下有优越感。但是不要永远。在必要的时候你应该放弃你的优越感试着给别人一次特别是在某个关键的时刻这对你对别人都会有莫大的好处。

  班长的话结束了而朱小姐似乎还在专心地倾听着她那一双妩媚的眼睛此时的神情更像在思考良久她才轻轻地说:

  谢谢你班长你今天帮了大忙。

  说着她起身来到班长坐着的床边很深情地、轻轻地、却又是很实在地拥抱了她一下。这种动作在旁人想来一定是极其麻的举止而朱小姐却做得那么自然、那么动人就好像她原本属于那个习惯于这种礼节的国家似的。

  朱小姐将自己的下颌轻轻地靠在班长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你要是个男人我现在就会吻你了。

  这一句话让班长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她麻利但并不粗暴地一把推开十分投入的朱小姐说道:

  胡说八道我拿你这个只招人疼的小臊狐狸精真没办法。

  她一边说着一边连忙站起身整理有点凌乱的衣服那神情简直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哦我的天这要是让人看见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俩是同恋。

  同恋!哦我的上帝。班长惊叫起来。

  你得说我的真主。朱小姐笑着提醒了一句因为她知道班长是回民。

  对、对当然我的真主。我怎么会把上一辈的宗教信仰都忘了呢这是罪过。宽恕我吧我的安拉班长在祈祷不知真假。

  朱小姐这时开始更换衣服收拾东西像是要出门。

  你要去哪儿你应该去上课。班长看着她说。

  你刚才说这是我本周第三次逃课是吗?朱小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吧既然已经逃了就逃到底。不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当然是本周的。

  朱小姐嘻皮笑脸地说完一把拿起桌上的鲜花动作麻利地将所有的黄玫瑰抽出来取过一张干净白纸将黄玫瑰扎成一小束。

  你这是要干什么?班长莫名其妙。

  去见一个人。朱小姐说。

  一个人一个什么人?班长问。

  一个曾被我的优越感伤害了的人一个因为你而被拯救了的人一个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的人。

  这么复杂换了我可应付不了。你拿这花儿做什么?这不是别人送给你的么?

  怎么你难道没听说过借花献佛吗?

  借花献佛?哼可我看你倒像是急来抱佛脚。哎你去哪儿你得去上课你给我回来。哦我的上帝不我的真主

  十二、飞来的横祸和横财、之一

  朱小姐离开学校风风火火地一口气赶到太阳雨花店远远望去那熟悉的店面让她满心舒畅几天来心中的愁云顿时被太阳雨驱散她真高兴自己能再次来到这里直到这时她才越发感到今天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来到门口正打算进门忽然间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难道是因为店门上没有挂出营业的招牌?的确牌子不知哪里去了那牌子还是她亲手做的一种直觉告诉她不是这块牌子的事儿有什么不对的事发生了她有一种感觉就像狗能嗅出生人的气味一样只是她自己无法意识到这一点。

  她猛地推开店门闯进店内。

  一眼看去屋里与过去相比没什么大不同只是明显地变得杂乱各种鲜花虽然还在原来的容器里却显得七零八落很多东西像被挪动过而且没有放回到原来的地方特别是一些过去一直收起来的用具现在却被东一件、西一件地随手扔在一边显得极为碍眼令她感到惊讶的是程志远不在店内而大模大样坐在竹椅里一脸漠然神态的竟是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乡下汉子更令她吃惊的是那人竟然坐在小桌边守着拉开的抽屉手里正在数钱。

  你是谁?在这儿干嘛?朱小姐怀疑地问。

  我?在这卖花还能干嘛。那乡下人理直气壮地说。

  卖花你怎么会在这卖花?朱小姐不解地反问。

  这是我的花店不在这儿让我去哪儿?那乡下人反过来问她。

  你的花店?朱小姐吃惊地跟了一句这是‘太阳雨’花店么?

  对啦就是。那乡下人应道一边说一边顺手将一叠钞票塞进裤兜。

  那这儿的老板呢?朱小姐问道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紧张和焦虑。

  老板我就是。那乡下人竟然十分坦然地回答。

  我说的是这儿的主人。朱小姐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而且带有一丝杀气她本能地认为程志远一定出了什么意外。

  我就是这儿的主人。那人的回答不仅坦然甚至还有一点傲慢。

  你是这儿的主人?这儿的老板?朱小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她一边说一边向前逼近。

  那乡下人见状已经从竹椅里站了起来面带惊慌地开始向后退却。

  你这个骗子!朱小姐尖叫一声伸手抓起身边一把小花铲用力向那人头上砍去。

  那人一见慌忙向后倒退不想身后刚好是一大缸康乃馨于是身子向后一仰翻倒在地与此同时朱小姐手中的花铲重重地劈在大瓷缸的边缘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瓷缸边上立时现出一个深深的缺口而花铲则变了形木柄也折断了留在朱小姐手中的只有一小段木把当她打算第二次进攻的时候才发现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但她并未因此罢手她不加选择地就势拿起一把扫地的扫帚不顾一切地向眼前这个男人发起攻击因为在她的潜意识当中程志远一定是被这个人谋害了而这个人则大模大样地替代了程志远占有了这个花店这种情节在电影里不止一次地看到过朱小姐心里慌乱地想此时程志远的尸体可能被埋在花店墙外的泥土里也可能早被装进麻袋扔进河里还有更可怕的就是被切成几大块正冻在花店的冰箱里想到这些一种深深的恐惧从心底产生而这种恐惧并没有将她吓退反而对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刺激使得她变得毫无理智地疯狂起来。

  只见她手里紧握扫把发狠地挥舞着毫无保留地向目标攻击于是眼前不断有东西被击中不断有东西倒下周围的一切都发出巨大的声响只是那目标拼命地躲闪逃跑很难将他一下子击倒好几次眼看能够着手却又被他狼狈地逃脱。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阵朱小姐开始觉得力不从心手脚发软不知是因为用力过猛还是紧张过度总之她感到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了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自己还能最后一次挥动武器之前把目标打倒。

  与此同时她看见那个男人已经一点点地向门口溜去眼见他伸手在开门了于是她奋力将手中的扫把向他掷去。

  十二、之二

  也正是这个时候那人已经将店门打开向外发足欲奔而飞来的扫把正穿过两腿中间于是他一跤绊倒在门外他摔倒的同时身体又撞在一个刚好走到门口的男人身上两人都大叫一声一齐跌倒在地上而朱小姐已经精疲力竭地瘫软坐倒、一动不动只是张着嘴干喘气两眼还直盯着门外地上两个人的动静。

  只听得他们在说话。

  志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姐夫来了个疯子疯婆子进门就打人。哎哟疼死我了。

  哪来的疯子在哪儿?

  在里面!

  只见后来的那个男子从地上站起蹑手蹑脚地走进店内小心地四处张望而他身后那个被打倒在地的男人还在提醒他:

  小心点她的手好重。

  朱小姐此时已经紧张过度打脱了力坐倒在两大缸鲜花中间费力地喘着气可就是站不起来但她还是挣扎着伸手抓起地上一只小竹片当作防身用的武器眼睛紧紧盯着一步一步靠拢过来的男人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他们都惊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并不约而同地说道:

  是你!?

  来人正是乔志高的姐夫——郑老板。

  因为前两天乔志高到郑老板那里吃白食两人吵了一架乔志高便赌气不再去可是作姐姐的心疼弟弟逼着郑老板来叫乔志高过去吃午饭郑老板拗不过夫人只好过来不承想正遇上这场厮打也亏了郑老板的出现这场误会才能解释清楚。

  郑老板对朱小姐详细说明了程志远与乔志高对换的前前后后而朱小姐听着这一切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末了只听她尖利地大喊一声一把将一盆仙人掌摔碎在地一阵风地冲了出去不知去向。

  屋里只剩下一脸惊恐的郑老板和惊魂未定的乔志高。

  郑老板奇怪地自言自语道:

  这是怎么回事呢?程老板明明对我说他和朱小姐说过花店的事儿呀可朱小姐怎么会一点不知突然他一拍巴掌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俩吵翻了程老板是一气之下走的。

  哼跟这么个疯婆子换了我早就跑了。乔志高心有余悸地说。

  看着店里的一片狼籍乔志高心里这个难受他不仅在心疼损失掉的鲜花还在心疼自己的力气。要把这么乱七八糟的一屋子东西收拾得像从前一样有条有理那得花费多少力气呀想想就已经觉得浑身没了劲儿。本来刚刚过了几天又懒散又清闲还能挣钱的舒服日子今天就遭了一场要想把这一切整理好跟开个新花店差不多了。想到这儿他连不干的心都有要不是扔了这块店面自己就立时无处容身他早就拍拍走人了。

  这时郑老板在催促他去吃午饭:

  先去吃饭吧你姐等着哩。

  我不想吃。乔志高有气无力地说被朱小姐这一番惊吓他的胃好像翻过来一样难过你们自己吃吧晚上我再过去给我弄点好吃的喝口酒压压惊。

  郑老板此时也不再对乔志高的挑拣反感反而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太难过了慢慢收拾损失不会太大。

  说完叹了口气走了。

  屋里只剩下乔志高一个人面对这盆朝天碗朝地的局面他越发不知所措于是长叹一声跌坐在竹椅里。

  十二、之三

  其实这三天来乔志高的生意一直不错。从最开始遇到那位中年妇女和武岳的两笔好生意之后这样容易的事仍然接连不断都是轻轻松松、糊里糊涂、连蒙带骗就挣了钱颇有点姜太公钓鱼的味道美得乔志高飘飘然像生活在天堂里一样。

  可是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乔志高猝不及防一场好梦轻易地被打碎了于是他隐隐觉得这大城市的生活太过疯狂昨天还在天堂今天就入了地狱这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生活真让人受不了一时间又想起刚才朱小姐疯狂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怦怦乱跳。

  就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店门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来人正是武岳。

  乔志高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他也曾把自己天上一下、地上一下地抛来抛去先说要把店里的鲜花全买下让人狂喜一番最后却只留下一百元钱颇给人一种从大宴席上只弄到一根鱼骨的感觉于是武岳今天的出现丝毫没有让乔志高有一丝喜悦。

  武岳今天是专门来寻访朱小姐的下落的。

  他昨晚拿到了朱小姐的肖像今天一早就到燕山大酒店去查访他让每个大堂服务员都来辨认可是没有一个人认识朱小姐他又不厌其烦地每个楼层的服务台挨个询问甚至他连酒吧、餐厅都查了个底掉还是没有结果。

  武岳在饭店这一通查找惊动了饭店经理他吩咐保安部过问一下于是武岳被客气地请到了办公室。武岳谎称是在寻找亲戚保安部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恶意而且听前台领班说武岳经常出入饭店有时还在这里请客应酬于是便礼貌地放行了。

  武岳在饭店一无所获便再次来到花店碰运气。一进门看见店内一片狼籍他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问乔志高:

  遇上抢劫的了?

  嗯。乔志高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光天化日之下这也算是闹市谁这么大胆?武岳也不由得小心地四处张望生怕再窜出几个埋伏在此的亡命之徒。

  唉一个算是个熟人。

  什么熟人?这我就明白了现在时兴杀熟嘛。武岳放了心他无心管这闲事只想着找朱小姐于是拿出一张朱小姐的肖像在乔志高面前一举见过这个人吗?

  乔志高没精打采地翻了下眼皮本来不想理会可一眼看见那张惟妙惟肖的朱小姐的画像竟像触电一般惊叫起来。

  就是她就是这个人!

  武岳一听惊喜万分连忙追问:她是谁你认识她?

  砸我店的就是她!

  武岳先是大喜过望可马上又怀疑起来:你说她砸了你的店怎么可能?有什么原因吗?

  见乔志高缩在椅子里半天没吭声武岳焦躁起来他走过去两只手抓住乔志高的衣领一把将他从竹椅中拎了起来摇晃着喊道:

  快说再不说

  说着一把扔下乔志高转身将一大盆君子兰高高举起作势要摔。

  乔志高心里暗暗叫苦心想城里人怎么个个有疯病说砸东西就动手他连忙伸手阻止:

  别再摔了我告诉你。

  于是他把朱小姐是谁为什么砸店原原本本地对武岳讲了一遍。

  十二、之四

  一开始武岳还半信半疑到后来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他相信朱小姐是做得出这种事的而且不过分地说如果世上真有能做出这种疯狂事情的人——特别是女人那只能是朱小姐。

  他特意走到被朱小姐砍缺了口的大瓷缸边上仔细观看。这瓷缸有一寸多厚看上去十分结实可硬是被朱小姐劈出了一条裂缝而且齐整得很。他还小心地找到那把小铁铲铁头已完全扭曲还留下一个大豁口木把的断茬十分整齐就像被刀切断的一样。

  看着眼前这一切武岳的舌头伸了出来好半天都没有缩回去。他暗自庆幸那天晚上幸亏自己没有对朱小姐无礼否则

  他又转过脸仔细打量乔志高还用手在他的脸前脑后反复比划着直到乔志高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他才说道:

  有福!你小子真有福!这一铲子要是劈在你这脑袋上哼不用说现在你一定是左眼往那边看右眼往这边看呢。

  见乔志高一脸不满意的神态武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厚福。你小子发财的机会多呢。

  眼见乔志高的脸上挂出一丝笑容他又问:

  那么我到哪儿去找朱小姐呢?

  我怎么知道。乔志高嘟囔着不过我听姐夫说她和程老板是同一个学校可谁知道程老板又是哪个学校呢。

  一会儿我去找你姐夫打听。武岳收好朱小姐的画像高兴地活动了一下臂膀看着乔志高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接着不知为什么又是一阵心血来潮于是他拉过乔志高和颜悦色地说道:

  别垂头丧气的了。你帮了我的忙我就得谢你这是第一;你遇上倒霉事儿我也该帮帮你这是第二;砸你店的是朱小姐我得替她赔给你这是第三;这一二三加起来是多少呢让我想想那就是三千块!

  说完啪地一声他把一叠钞票放在乔志高手里。

  乔志高惊异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一把钞票半信半疑地数了数果然是三千元一张不少。

  前面朱小姐带来一惊让他现在仍然惊魂未定;接着武岳又带来这一喜让他不喜不自胜。这一惊一喜来得都过于突然和强烈使得这位原本未经历太多世事的小乡村的年轻人终于承受不住这种现代生活的刺激只见他白眼一翻喉咙一响咕咚一声翻倒在一地的花枝上玫瑰的刺深深扎进他的里也未能唤醒他的知觉。

  乔志高倒地把武岳吓了一跳但他略微一想、已明就里都是这点钱闹的。想着他伸手过去打算先把乔志高手里的钱拿过来再将他扶起。不想连着几下都没拽动他手中的一叠钞票再看一眼乔志高还是浑然没有知觉。武岳心里这个乐这可真是个顾财不顾命的主儿。看见角落里有一只喷水壶武岳取过来往乔志高脸上使劲地喷了几下只听得一声申吟乔志高醒了。武岳把乔志高扶到椅子上又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颇有同情心地说道:

  好好养神。我先走了。

  武岳找到郑老板如何打听到朱小姐究竟上的哪所大学就不必细说一句话朱小姐的所在完全被武岳掌握了而郑老板心里却为程志远暗暗捏了一把汗。

  武岳得知朱小姐确切的所在兴奋得手舞足蹈他真想马上就到学校去找她但一转念自己昨晚被警察扣留半夜今天又忙活一上午精神明显不支带着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去见朱小姐一定没有好结果倒不如先回家休息换件衣服再去找她不迟最好晚饭能在一起吃。武岳美滋滋的地盘算着当下打道回府去了。

  十三、讨人喜欢的追求者、之一

  朱小姐盛怒之下砸碎一盆仙人掌离开了太阳雨花店。

  这次程志远的做法彻底地伤害了她。尽管几天前是她出言得罪了程志远他对此不满也有情可缘但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因此放弃太阳雨花店而一走了之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甚至没有留下一张字条这完全是对她朱小姐公然的藐视简直一点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这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

  在朱小姐的心里一直认为程志远是可以承受和忍耐一切委屈的那种人特别是对自己更应该是百般忍让。而眼下的结局程志远出乎意料地洒脱至少是让朱小姐认为这样轻易地抛下一切扬长而去这个现实对她的自尊心实在是莫大的打击对她的优越感是无情的嘲弄对她的价值更是不屑地轻视特别是在她经过长时间的反思批判了自己并主动前来向程志远正式道歉——这也是他们交往过程中有史以来第一次朱小姐向程志远道歉——准确地说是有了正式道歉的打算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朱小姐遇上这么个结局又怎能不让她怒从心头起呢。

  她怒气冲冲地走在街上眼前的一切都不顺眼如果能够的话她希望把一切都粉碎这种念头又使她想起自己刚才在花店里的一场大打出手当时是误认为程志远出了意外如果早知道是他抛弃了花店同时也抛弃了自己她应该更加彻底地捣毁那个花店以泄心头之愤。

  朱小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直到感觉十分疲乏刚才经历了一场体力与精力的大消耗她已经太虚弱了这时的她只希望能有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于是她想到了回学校同时她又回想起今天自己对班长的承诺——本周不再逃课如果没有特别理由朱小姐对于信守诺言看得很重于是她毅然踏上返回学校的路途。

  她在校门口的杂品店胡乱地喝了一杯冷牛奶吃了一块面包又回到宿舍取了上课用的教材便急匆匆来到教室听课当她走进教室坐下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刚好响过。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头向下低着似乎在用心读书然而时间过去了半小时那本书也未曾翻动过一页。周围的同学们都在一边听老师的讲课一边不停地做些笔记而朱小姐手里的一支笔只是在她无意识的支配之下随意在书本上敲打着老师在讲些什么自然是完全没有听见。在朱小姐平静的外表的下面她的内心却在翻滚着阵阵汹涌的波涛将思绪像一只小船一样轻易地抛上抛下渐渐吹向远方任凭它在记忆的海洋中漫无目的地飘流。

  就这样朱小姐在教室里心不在焉地坐了整整一下午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机械地收拾起书本随着成群的同学向宿舍走去。

  当她来到宿舍楼前的时候隐隐约约地看见一辆高级轿车停在路边但这只是在她眼前一闪即逝因为这样的豪华轿车她看得多了不会特别引起她的注意尤其是今天她心不在焉的时候。

  然而紧接着出现在她面前的一个高大的身影则再也无法让她不加以注意不错来人正是武岳。

  十三、之二

  武岳的出现的确让朱小姐吃了一惊但这只是短短一瞬间的惊异很快她便恢复了坦然似乎她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让她惊异的并不是结局本身而是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有些出乎意料。

  此时武岳站在朱小姐面前正用心朗读着已经练习多遍的台词同时还带着相应的表情和语气。

  你看我们又见面了是不是让你有点吃惊。武岳无法掩饰自己的得意。

  面对武岳一本正经的表演朱小姐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程志远的不辞而别带给她的烦恼正在消失武岳带来的好感占据了她的心于是她那冰冻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是来还钱的吗?朱小姐问很少有债务人如此煞费苦心地找到债权人还钱给他们呢。

  这份债务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也要偿还。武岳说。

  看得出来你的确用了点心思。朱小姐说。

  你怎么不问我是如何找到你的?武岳说。

  我的好奇心并不总是很强。朱小姐淡淡地说。

  不过你想象一下也会知道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武岳迫切希望向朱小姐表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是我能想象这的确不容易。朱小姐低下头喃喃地说。

  她觉得武岳作为一个追求者——她身边众多的追求者之一表现出来的执著与智慧的确与其他人不同他的追求似乎更加真实而不是简单的逢场作戏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武岳对她在意的程度要超过程志远这种感觉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对朱小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使得她在程志远那里付出的失落感在武岳这里得到了补偿。如果说上次武岳的出现只是碰巧作为一个临时演员的话那么今天他已经进而成为一个替补演员而且是个不可或缺的替补也正是这个原因朱小姐对武岳的好感便来得比以往更加快捷。

  那么为了你的一片苦心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朱小姐破例地主动邀请男士。

  听到这句话武岳顿时觉得自己臃肿的身体都变得轻了这无疑是对他几天来付出的努力的最大奖赏。于是他喜出望外地说:

  这是我的荣幸。我来请客去哪儿都可以。

  不应该是我请客。朱小姐微笑着说你来到我这儿你是客人客随主便这是我们国家的传统。

  武岳本来不想让朱小姐破费但不知为什么自己总是不敢与她争执他心想只要她高兴怎么都好。

  你等我一下我就回来。朱小姐说完转身向宿舍楼走去。

  当朱小姐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套学生吃饭用的饭盆。

  走吧食堂开饭了。朱小姐递过一套饭盆给武岳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说体验一下生活吧。对于你这样的有钱人这种体验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其实她这样做只不过不想第一次与武岳的接触就正式化毕竟他们还是相识不久。

  说完朱小姐在前面领路径直向食堂走去。

  十三、之三

  马上他们已经坐在乱哄哄的食堂里就着喧闹的声音开始他们简单的晚餐了。

  尽管朱小姐有意在食堂招待武岳但她毕竟没有忘记武岳是客人于是她在食堂的小灶上专门点了两样炒菜一个尖椒丝一个宫爆鸡丁菜到手之后她才忽然想到这都是平时程志远习惯吃的菜本想调换一下却已经不可能了。

  武岳对于食堂的饭菜似乎很有胃口他一口菜、一口饭地吃得很香。朱小姐又去买来两罐可口可乐武岳殷勤地将朱小姐的可乐罐用纸巾擦拭干净轻轻打开放在她面前。

  其实朱小姐与程志远在一起吃饭两人总是喝啤酒的而今天她给武岳买可乐原因在于朱小姐认为只有比较亲密的男女才可以一起喝酒哪怕仅仅是啤酒而此时她与武岳的关系只是刚刚认识这种关系即便感觉再可口但充其量不过是一种略微可乐的关系当然也就只能在一起喝一杯可口可乐。

  怎么样还吃得惯这些粗茶淡饭吗?朱小姐一边看着武岳进餐一边问道。

  挺好正对我的口味特别是这个‘尖椒丝’。武岳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夹了一筷子菜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

  朱小姐看到武岳实实在在吃饭的样子心头涌起一丝甜甜的惬意她轻轻咂了一口可口可乐说道:

  你现在可以讲讲是怎么找到我的了。

  作为回答武岳伸手从衣袋内取出一张纸对着朱小姐狡黠地一笑将纸递了过去。

  朱小姐打开叠成几折的纸对着纸上的画像吃惊地愣了一下嘴突然张开几乎叫出声来这对她来说是很少有的失常举止完全是因为那幅画像太像自己了简直难以令人置信。

  武岳看到这里不等朱小姐发问便主动解释了。

  这不是我画的我可没这个本事。

  武岳的解释似乎使得朱小姐更加不解她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分明是在问那又是谁画的。

  武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朱小姐一见之下脸上便现出恍然而悟的表情。

  即便不是你亲手画的能用到这么个办法你的本领也不算小了。朱小姐把名片还给武岳而画像仍然拿在手中。

  这张送给你我还有。看到朱小姐爱不释手的样子武岳主动把画像送给了她。

  朱小姐出神地看着自己的画像好一会儿才说:

  就算有了这张画像你又是怎么用它作线索的呢?

  于是武岳把如何到燕山大酒店查找如何去太阳雨花店询问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听得朱小姐瞪大一双妙目目不转睛地看着武岳出神地听着一直听到武岳讲起花店被砸得一团糟时她的脸上突然涌上一阵红晕似乎对自己的疯狂举止也略感难为情于是她连忙拿起可口可乐连喝了几口用来掩饰自己窘迫的神色。

  十三、之四

  听着武岳的讲述朱小姐对于他在寻找自己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机智与耐心颇有好感在她心中武岳这种行为甚至多少带有一丝传说中的侠士的风情这让她对武岳略感倾心。

  最初她认为武岳与那些常见的有钱人一样不过是个腰包里装满了钞票、肚子里盛满了酒的饭桶充其量是嘴头上的话略微风趣脑筋略显灵活而已然而这一次他竟然如此绞尽脑汁地依靠有限的一点线索也算得上历尽艰难居然把自己找到实在是难能可贵尽管在此过程中他还是依靠了他特有的业务关系而且还不免用金钱来打通关节但至少说明朱小姐在他心中是何等的重要而这份苦心在大多数女人们看来正是需要男人——特别是追求她们的男人必须具有的。相比之下程志远在朱小姐身上所表现出来的用心便大为逊色了。

  朱小姐出神地想着心事让武岳觉得她有点心不在焉不知是自己的话让她不感兴趣还是别的什么于是他便悄悄地住了嘴。许久大概是沉默将朱小姐惊醒她见武岳一动不动地坐着已经停止了进餐便说道:

  怎么不吃了浪费可不是上等人的品行。

  武岳实在地说:一旦吃完晚餐就会结束可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朱小姐对他的坦白感到很高兴微笑着说:

  这儿可不是外面的饭店你花了钱别人就得在一旁伺候。瞧就剩咱们俩了。

  武岳环顾食堂果然刚才还热闹非常的食堂不知什么时候人都散尽了食堂的职工都已吃过饭开始打扫卫生大多数凳子都已经腿朝上整齐地摆在桌子上只有他们两人这一桌环绕在一片朝天的凳子腿儿当中。

  武岳无可奈何地几口将盆中饭菜打扫干净又一口气喝干了可口可乐不无惋惜地说:

  没有不散的宴席。

  特别是简陋的宴席。朱小姐解嘲地补充一句。

  武岳神色凝重地摇了下头:不有你在场的宴席总是盛大的。

  朱小姐扑地一声笑出来:听上去你把我当成了一道大菜。

  武岳认真地说:为什么不是呢自古便有‘秀色可餐’的成语难道你的美貌还比不上一道大菜么。

  朱小姐连忙摇头说: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不想被人当成可吃的东西不管成语怎么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空饭盆儿拿到水池边简单地冲洗。武岳见状急忙上前帮忙却被朱小姐阻止了:

  男人不要洗碗只有在这件事上你们可以堂而皇之地享有大男人的特权。

  武岳只好束手站在一边心里对朱小姐的这些规矩既感到复杂、又觉得合理好像她要求男人做的总是时下中国男人不会做或者做不到的;而她要求男人不能做的又似乎恰恰是当前中国男人经常做的。好在这些反常规的要求武岳总能欣然接受并且在内心给予足够的理解和响应这就使得他们的配合显得自然而又默契。

  十三、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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