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其它小说 > 红妆御医 > 红妆御医第5部分阅读

红妆御医第5部分阅读

  最新网址:www.shixunet.net

  不喝酒了!

  思绪百转间,钱笑笑绷着脸将郁竹君抱回房间,放到床上,替他拉上被缛,回身将桌上的烛火点燃后再走回床边。

  他不要酒后乱性、也不要酒后失身,老天爷!会出事的!会出大事的!郁竹君阖着双眸,心里频频呐喊。

  钱笑笑站在床边,炯炯目光看着郁竹君拧眉紧闭双眸的脸,黑眸中藏着一抹复杂的沉静,久久,久久,久到郁竹君都快因屏息而感到呼吸困难时,他终于转身离开。

  他人一走,郁竹君连忙睁开眼睛,大口的吐气、吸气、吐气、再吸气,来回了几次终于放松了,不一会儿,酒意回笼,又沉沉的睡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之间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暧昧。

  郁竹君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神,老是如影随形的追着钱笑笑。

  钱笑笑感觉到他的眼神,就会莫名的浑身紧绷,眼睛不自觉落到他的唇上定住不动,郁竹君每每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样的眼神通常都是你看,我不看;你不看了,我才看,互相追逐。

  幸好,两人都有不错的自制力,只有两人独处时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像是郁竹君到医馆看诊、钱笑笑到镇上寻找线索时,两人皆会努力的压抑那股存在于两人之间的致命吸引力,至于醉后的那一吻,两人也有共识的绝口不提。

  不过练武这档事,两人就没共识了,郁竹君赖皮的每天早上都以身体不适为由逃避,再不成就是尿遁,躲在茅厕一个时辰,接着就得到镇上去了。

  不是他太没用,而是钱笑笑觉得他肤色太白,要他蹲马步的同时上半身打赤膊,晒晒盛夏的暖阳,晒出古铜的阳刚气。

  打赤膊?不可能!他绝绝对对不可能裸上半身!既然拒绝不了,他也只有逃了。

  这日,夏日太阳发威,一大早,炙热的阳光已将大地烤得发烫。

  钱笑笑将郁竹君从马车上拉下来,说他昨日已告知欧阳进磊他们俩今天不会进城。

  “我跟欧阳大夫聊过了,他说你那经年累月的老毛病,也许练练功夫便能改善体质。”顿了一下,钱笑笑冷冷的道,“你逃避练功也有半个月了,也该够了。”

  说完,钱笑笑硬是拖着郁竹君来到水井边,几名早起的孩童也聚集过来,起哄着要钱笑笑打一套拳给他们看。

  郁竹君本以为钱笑笑不会理这些吵死人的小麻雀,但显然当初那些祭了他的五脏庙的地瓜发挥作用,不仅喂饱他的胃也软了他的心,这阵子他跟小鬼头们的互动愈来愈好,有空暇时就教他们读书习字,也会陪其中一、两个想练武的小鬼开始练练拳脚。

  思绪间,郁竹君看着光裸着上半身的钱笑笑练拳,每一记都虎虎生风。

  他虎背劲腰、肌肉纠结,阳光下,身上汗珠闪闪发亮,展露出勇猛的体魄,郁竹君发觉自己很糟糕的在猛吞口水。

  他思春了?不对,要思也不是能思他啊!

  好巧不巧的,钱笑笑许是发现他的视线般,突然看向郁竹君,眼神之专注让他的心跳咚咚作响。

  热!莫名的好热啊!

  “小大夫,钱大哥哥是不是好棒啊……咦?小大夫的脸怎么那么红?”小梨花突然看着他道。

  钱笑笑刚好打完拳,全身汗流浃背,见郁竹君双颊泛着晕红,他破天荒的出言打趣,“小大夫一直希望能有我这样的体魄,可能正在幻想,你这一叫,他糗了,自然害羞了。”

  “真的吗?小大夫。”几个娃儿睁大眼睛问。

  郁竹君尴尬的吞了下口水,努力表现出轻松的态度,“怎么可能啦!”他的目光看向仍直勾勾凝睇着他的钱笑笑,“我说你真的搞不清楚,我现在已经有太多女人抢着要了,若再练得同你一般的好体魄,我还能活吗?不,我不愿意练。”

  “不行!你练啦,这样那什么牡丹、蔷薇的姑娘就不会来缠你了呀。”小梨花最生气,因为小大夫是她的,她们最近常来找他都快把小大夫抢走了。

  “她们不敢来了啦,钱大哥哥每次都挡在门口瞪她们,她们这几天都没来了呀。”皮皮开口,其它的孩子也猛点头。

  的确,那两个女人还不怕死的几度上门想灌郁竹君酒,都被钱笑笑给吓走了。

  钱笑笑拿了毛巾抹了把身上的汗渍,先叫孩子们到另一边的空地上去习字后,再走向郁竹君看着他,刻意压低声音,“只要练好功夫,你也能娶个妻号,生儿育女。”

  说到底,他还是以为他在房事上无能!郁竹君无言,但不管怎样,要他脱上衣,免谈!

  “得了,你又何必一直勉强我练功,你要报恩,我想想要你怎么报总行了吧?我是文人,不想也不愿打赤膊。”怒气不知打从何处来,总之,郁竹君就是火了。

  这段日子以来他过得太紧张、情绪也太紧绷,而且他还严重思春!

  想到这,他沮丧的头一垂,觉得身子不太舒服,动手揉搓一下胸口,“我想回去再睡一下。”

  钱笑笑神情一凛,“郁竹君。”

  第6章(2)

  “你烦你的事吧,一点进展都没有,我都替你担心了,你别吵我了。”他头也不回的挥挥手,溜回自己的房里。

  他这一席话戳到了钱笑笑的痛处,他没有上前再将郁竹君抓冋来。

  一无所获是他这半个月来寻访的结果,加上他打着自己是郁竹君远亲的名义,又不能逢人便问可曾见过他,因此成效不彰。

  他想过干脆离开这里,这样才有机会查明自己是谁,来自何方,但这表示他必须跟郁竹君分开,因此他迟疑了。

  他跟他之间的吸引力愈来愈强烈,他很清楚只有离开才不会让这份感情继续沉沦下去。

  但是,他下不了决心,还舍不得离开……

  郁竹君回到自己房里后,躺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乱了!全乱了!怎么办?近来只要独处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意外之吻。

  虽然他喝醉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那个吻的感觉,可是,他知道那个吻真的有发生过。

  郁竹君一下子躺、一下子坐,一下子又在桌旁踱步绕圈圈,眼神还会不听话的偷偷看向窗外,看着钱笑笑在前院练武,那张脸、那身材实在很引人犯罪,他愈瞧就愈不能自已……

  “君儿。”

  钱笑笑走进屋内,朝躺在床上的郁竹君温柔一唤。

  郁竹君困惑的张开眼眸,惊见他黑眸里有抹动人的深情,粉脸霎时染上一片嫣红。

  钱笑笑双手轻轻抚着他粉嫩的脸颊,缓缓靠近,先啄了他的唇一下,随即在他脸上恣意亲吻。

  “不行、不可以、不行的……”郁竹君微微喘着气儿,想推开他却浑身无力。

  钱笑笑热情的拥吻,目光与之缠绵,手也没有闲着,缓缓解开他的衣服,灼热的呼吸一路往下,从他的唇、他的下颚、他的脖颈,顺着被拉开的衣襟往下。

  郁竹君被吻得忘情嘤咛呻吟之际,忽然意识到他的手正在拉开自己的衣襟。

  他脸色陡地一变,“不行!钱笑笑,真的不可以!”他吓得大叫,硬生生的推开他的头,坐起身来,“真的不可……”

  咦?郁竹君困惑的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躺在床上,他怔怔的瞪着眼前的桌子,原来他不仅是趴在桌上睡觉,还日有所思的作起春梦?!老天

  “什么真的不可以?”头顶上突然传来钱笑笑低沉冷清的嗓音。

  “啊!”郁竹君吓得放声尖叫,又抱头趴回桌上。

  钱笑笑走到他身边,不解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虽然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还是会被你吓到。”郁竹君又坐起身来,一手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火冒三丈的仰头瞪视着钱笑笑。

  但真的没有吗?他春梦的对象是他!这是否意谓着他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滛”?想到这里,郁竹君因心虚而眸光闪烁,根本不敢正视钱笑笑。

  “谁吓你?是你在作梦,嗯嗯啊啊的乱叫一通,最后还大叫我的名字说不可以,我只好进来看看你了。”钱笑笑索性在他身边坐下。

  郁竹君猛咽口水,心跳如擂鼓,“你听多久了?”

  “从你开始发出怪声音我就过来了,不知道该不该叫你,因为你的声音听来不是惊恐而是享受。”

  “咳咳咳……”郁竹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原本涨红的粉脸更是烫到要冒烟了,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享受”的!他怒指着钱笑笑,“你、你……我该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耳朵,我作的明明是恶梦,哪是什么享受,你思想邪恶、心术不正!”

  他愈骂愈心虚,最后困窘的丢下一句,“太阳正大,我去晒药材!”说完,快步起身,急急跑了出去。

  羞死人了!完了,他居然大白天就作春梦。郁竹君频频拍打着自己的额头,骂着自己白痴。

  径自懊恼的他完全没注意到,钱笑笑那双黑眸正追随着他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一天过后,两人之间那股要不得的暧昧更强烈了。

  钱笑笑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正视这段感情。

  离开这里,他可能永远是一个人,但留在这里,他会有家人以及“爱人”。

  面对他愈来愈专注的眼神,郁竹君浑身不自在,整个人都别扭了起来,反而更添了抹诱人的羞涩。

  白天时,大家各忙各的还好,一旦入夜后,大多时间只有两人大眼瞪小眼,偶尔来个看病的老邻居,两人还会暗暗松了口气,但人走了,那股亲密氛围又自动笼罩他们。

  就像此时,月夜虫声唧唧,厅堂内,郁竹君那张粉白的俊逸脸庞在荧荧烛火照耀下,好看得能勾魂,他低头写了几帖药,这是刚刚来看老毛病的杜老爷爷的药单,他手边的草药不足,明日得到医馆去拿。

  他写得很认真,钱笑笑也看得很专注,他发现郁竹君长得俊秀,圆润的下巴连点胡碴都没有。

  而被看的人也有感觉,暗暗的吐了口长气,回过头瞪着他,“我是长角了吗?”

  钱笑笑挺直背脊,微微一笑。

  完了!又笑了!最近他的笑容愈来愈多,郁竹君莫名的愈来愈不安,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他怕、很怕,但又有一股说不上的喜悦充斥在胸臆间……

  被钱笑笑灼灼的目光凝睇着,郁竹君的心怦怦狂跳,再也受不了这窒闷又灼热的氛围,起身正想走出去,钱笑笑却伸手拉住了他。

  他低头看他,四目相交,两人心跳失速的怦怦狂跳,下一秒瞬间,钱笑笑再也忍不住的一把将他强拉入怀,狠狠的吻上他想了渴望多日的红唇。

  郁竹君整个人都呆了!他怔怔瞪着钱笑笑近在咫尺的俊颜,他疯了?疯了吗?!

  但他没有力气抵抗,也没法子细想了,整个心魂都被勾到这个吻里。

  许久,钱笑笑才结束这个狂妄霸道又深情的吻。

  两人气息紊乱,喘着气瞪着彼此。

  “你、你怎么……可以……”郁竹君的脸又红又烫。

  钱笑笑却笑了,对郁竹君的困窘及羞涩感到无比的愉悦。虽然,他从没想过他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但失忆的他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笃定,他对郁竹君是动了真感情!

  “我们会更亲密的。”他深情的说。

  “啥?!可、可……我没允许。”郁竹君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小心,你像个女人脸红了。”钱笑笑笑了。

  “我、我……你、你……你不在乎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他头脑混沌,发现自己在语无伦次了。

  “我不在乎,一旦沦陷了,对象是男是女已无关紧要。”

  沦陷?所以他爱上他了?是吗?是吗?他怎么觉得自己头更昏了?

  蓦地,门口传来用力的拍打声,“小大夫!小大夫啊——”

  郁竹君急急的推开钱笑笑,用手背用力抹了抹被吻到红肿的唇,起身快步走去开门,“何老爹,怎么了?”

  “小、小梨花,她爹把她、她娘打得半死,快去救人啊!”何老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气喘吁吁的。

  “什么?!我拿药箱,马上过去。”

  郁竹君无暇再想刚刚的吻,也庆幸焦急的何老爹没有察觉到他脸上的红潮及过肿的红唇,他转回身拿着药箱便急急忙忙的跑到后院,拉着小喜福到马车旁,抬头再看,月光如桥,不必拿油灯。

  “骑马会快一点。”钱笑笑突然走到他身后,将他抱上马背,自己再翻身上了马,随即拉着缰绳,一夹马腹,“驾!”

  “欸!我怎么办?我得再爬半座山过去呀……”何老爹见两人共骑的身影消失在林荫夜影中,忍不住哀叫,他的脚都要软了呀。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一处位于山谷间的老旧小茅屋,几个常到郁竹君那里玩的孩童已陪在哭得双眼红肿的小梨花身旁,至于打人的小梨花她爹,在拿到钱后早已走得不见人影。

  附近的邻居都过来忙善后,但屋里看来还是有些凌乱,一头散发的梨大娘更是惨不忍睹,鼻青脸肿的见不出原先的容貌,只是静静的让郁竹君把脉,静静的流泪。

  几名老邻居则帮忙替她涂些镇定消炎的药膏,一阵忙碌下来,梨大娘痛得冷汗直流,泪也不止,但仍是没哭出声,更令人感到不忍。

  郁竹君交代完如何用药后,便要她好好休息,再拍拍小梨花,“好好陪你娘。”

  她眼角泛泪的直点头。

  “小大夫,呃……笑笑,这外头看来要下大雷雨了,你们快走吧。”

  两人看向窗外,可不是吗?早先还星月交辉,这会儿却是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山上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谢谢小大夫。”梨大娘虽然浑身疼痛,仍然挤出一抹微笑。

  正当两人要离开时,房门突然被踢开来,一个人随即被人从外面踹飞进来。

  飞进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小梨花的爹梨威!

  众人惊叫,连忙后退,因为他的样子看来比被他痛揍一顿的妻子好不到哪里去,眼肿、脸瘀青,鼻子好像被打断了,嘴角也渗了血。

  接着,两名凶神恶煞的中年大汉走了进来,他们腰间还佩了一把大刀。

  这两人,郁竹君是认识的,他跟钱笑笑说:“他们是快意赌坊的保镖。”

  其中一名大汉向郁竹君点点头,“小大夫也在啊,不好意思,梨威答应今天还我们老大赌债,但只给几两银子,老大要他断一只手一只脚,他不愿意,说要把小梨花送给老大抵债。”

  众人脸色不一变,郁竹君更是倒抽了口凉气,“不可以!”

  但两名大汉压根不理,说完话就去抓小梨花。

  小梨花尖声哭叫,梨大娘狼狈的赶紧从床上滚下来,忍着全身的痛爬着去救孩子。

  她哭喊着,“不行!求求你们,不可以,小大夫,求求你帮帮忙啊,小梨花会被卖到妓院去,她会被伤害的,呜呜呜……”

  “梨威!你敢赌就自己死啊,怎么把自己的孩子推出去!”老邻居们又气又急,可又不敢上前去抢回孩子,只能赶紧扶起梨大娘。

  “你爱赌又爱上花楼,打猎的钱不够花用就将脑筋动到妻子身上,现在连孩子都送出去,你简直是禽兽不如!”邻居们愈说愈愤恨。

  “还我们小梨花!”几个孩子倒是勇敢的要去抢救自己的玩伴。

  郁竹君也急着要上前抢人,但立即被钱笑笑拉到身后,他冷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此刻,两名大汉已火冒三丈,一人抱着挣扎尖叫的小梨花往门口走,另一人则粗暴甩开那些烦人的小鬼。

  梨大娘呼天抢地的喊着,“我的梨儿啊!”

  见状,郁竹君更急了,对着钱笑笑吼道:“你在胡说什么,不管如何,这种事不可以也不该由小梨花承受啊。”

  钱笑笑突然冷下脸,迅速的一把揪起龟缩在一角的梨威的衣领,将他用力一甩,只闻“砰”的一声,梨威痛呼,微胖的身子已摔落在门前,挡住两名大汉的去路。

  两人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钱笑笑,其中一人问:“你想管闲事?”

  钱笑笑直勾勾的冷觑着两人,“放下孩子。”

  “行,欠债还债,天经地义,梨威得给我们一只脚一只手回去复命。”

  “你怎么说?你的孩子因你的好赌得去当妓女?”钱笑笑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梨威,语气冰冷。

  梨威也不知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瞧大家都屏气等着他的回答,还用不屑的目光看着他,他恼了,也羞了,怒声咆哮,“女孩全是赔钱货,反正她的命本来就是老子给的,去当妓女也是她的命。啊——”

  惊悚的惨叫声陡起,没有人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仅在瞬间,原本还恶狠狠对钱笑笑叫嚣的梨威双臂已被硬生生的拔除,鲜血喷溅一地,他痛苦的在地上哀号哭叫。

  那把染血的刀来自其中一名大汉,至于不见的双臂……

  “两只手臂在门外,梨威以后无手可赌,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钱笑笑面色冷戾的看着两名看呆的大汉。

  闻言,两人惊愕的看向他冷绝残佞的眼神,旋即脸色惨白,踉跄的倒退一步,急急丢下孩子跑出门外,拾起两只血淋淋的断臂,飞身上了马背,策马而去。

  满脸泪水的小梨花早已吓得奔至娘亲怀里,紧紧抱着娘痛哭,其它的孩子亦是脸色苍白。

  “老天哪……”这方法虽然大快人心,但太残忍也太可怕了,几名老邻居面如死灰的面面相觑,俱是说不出话来。

  郁竹君则是脸色发青,他也看傻了,但大夫的救人本能让他立即冲上前为痛得在地上不停翻滚哀号的梨威止血。

  第7章(1)

  郁竹君跟钱笑笑终于离开梨家时已是半夜,大雨早已下过一阵,暂歇了。

  梨大娘一点也不怪钱笑笑,甚至直言如果她够勇敢,早就剁了丈夫的双手让他无法再赌。

  今晚的事实在让她心凉了,她打算天一亮就带女儿回南方老家。她对丈夫没信心,觉得没了双臂的他还是会想法子去赌,她不敢也不愿想象万一女儿成了万人骑的妓女的画面,所以,离开成了惟一的选择……

  梨大娘看着躺卧在床上仍痛苦哀号的丈夫,“我不能照顾他,一旦他好了,也许就是他把我跟女儿卖给别人的时候。”

  何老爹离梨大娘住的地方最近,“我来顾吧,反正我也没啥事,你们娘儿俩就去过自己的生活。”

  众人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最好,决定后,大伙纷纷掏出仅有的碎银两给梨大娘当盘缠,让她感动得泪如雨下,小梨儿更是抱着郁竹君不肯放,号啕大哭。

  “该走了,好像又要下大雨了,而且……”钱笑笑难得话多,他看着脸色苍白的郁竹君,“你脸色很差。”

  这一说,大家才发觉他的脸色比梨大娘还苍白,纷纷出言关心,也要他留在屋里休息,但这破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梨威还躺在上头呢。

  “我回去,我真的该回去了。”郁竹君清楚他脸色怎么会那么差,因此婉拒到何老爹家躺下休息的建议,他忍着腹部的不适跟小梨儿道别,并要梨大娘珍重,就步出屋外。

  何老爹拿了加盖的油灯追出来,“恐怕还会下大雨,快走吧。”

  “谢谢。”

  郁竹君先行上马,钱笑笑拿着油灯利落的上了马背,策马而行,才不过一会儿,雨就滂沱而下,两人浑身都湿透了。

  不管下得忒大的雨势,钱笑笑心里更担心因身体不适而蜷曲着身躯的郁竹君,他面色紧绷的策马奔驰,骏马的鬃须飞扬,只是随着雨势愈来愈大,雷声轰隆隆、闪电频频,小喜福也开始脚步不稳。

  郁竹君视小喜福为亲人,见雨大得路都快看不清楚了,就怕一个不小心它会跌断腿,对马儿来说那样的伤势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他连忙回头,不在乎落在脸上的大雨,张口大喊,“小喜福怕雷电,咱们得找个地方先躲雨。”

  风大雨大,就怕自己的声音被吹散了,他喊得很急。

  钱笑笑听到了,“这附近哪里有地方可躲雨?”

  他并未像郁竹君一样用吼的,反之,好像只是轻轻开口,但他的声音竟清楚的传到郁竹君耳里,他无法想象钱笑笑的内功到底有多雄厚。

  “往右方走!”他开始指示他怎么走。

  雷雨中,两人来到一个颇大的山洞,郁竹君看着钱笑笑将小喜福拉入山洞内,便道:“这里常有猎户或是我上山采药时避雨、避难的地方,很干净,一直都备有干柴及打火石。”他才说完,就“哈啾!哈啾!”的连打两个喷嚏。

  钱笑笑连忙将油灯放在一块平面的石块上,抱了一些干木柴来生火,不一会儿,火势即起。

  郁竹君将小喜福拉得靠近火堆一些,但也因为靠近火堆,钱笑笑发现一身湿淋淋的郁竹君,臀部下方的白袍竟然血迹斑斑!

  他脸色悚地一变,“你后面怎么流血了?该死的!那两名大汉伤到你了,你怎么都没说?”他又急又怒的一把将他揪到眼前,就要转过他的身子看个更清楚。

  他这一说,让郁竹君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惨白了,他急急的又转回来,“没有!他们哪有伤到我?你知道的,你也在场啊。”

  “那怎么会流血?难怪你脸色这么差,我看看。”他再次将郁竹君转身背对自己,动手就要拉高他的衣袍。

  郁竹君吓得又转身打掉他的手,惊慌的大叫,“我是大夫,我知道自己没事,只是这段日子过得太紧张、太紧绷、情绪又起起伏伏的,它竟然提早到了!”

  “什么东西提早到了?”钱笑笑困惑的问。

  郁竹君一怔,瞪着他,“天,我说了什么啊?!”他懊恼的嘀咕一声,不知该怎么解释,“那个、那个……其实我是有隐疾的,那个没事的,我休息一下就好,真的没事,哈啾!我好冷啊,我要烤烤火。”他急急的蹲在火堆旁,满脑子想着要怎么办,他的秘密会不会被发现……

  “还有隐疾?难怪欧阳大夫说你的毛病很多。”钱笑笑喃喃自语,想着郁竹君到底啥隐疾?还会流血?真的没事吗?他难掩担心,又见郁竹君喷嚏打得没完没了,没有多想,立刻一边脱下湿淋淋的上衣一边说:“虽然有火,但以体温取暖会更好一些。”

  他将湿衣服放到另一边靠近火堆的石头上烤,再靠近显然在恍神,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的郁竹君,“你全身这么湿,烤也没用,先脱下来。”他一手扯掉他的腰带,接着又要扯掉郁竹君湿淋淋的外袍。

  郁竹君当即吓坏了,双手揪得紧紧的,跟他抢着外袍,“不用了,我烤烤就干了!”

  “你会染上风寒的!”钱笑笑火冒三丈的用力一扯,撕裂声陡起,郁竹君的外袍被撕坏了。

  钱笑笑扯掉外袍后,马上要解开他的内衫。

  吓呆的郁竹君开始抗拒,“不要!真的不要!”

  他干脆转身跑走,但钱笑笑动作更快,拉着他的衣领用力一扯,瞬间内衫也被他给脱下了。

  完了!郁竹君连忙蹲下,双手环抱住缠了层层白布的上半身,再将脸埋进膝盖间,不想让钱笑笑看到他的上半身。

  殊不知,钱笑笑的目光已落在他的下半身,仅存一件白色亵裤,让他更清楚的看到那血迹是来自郁竹君的胯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狐疑的将目光往上移,在火光下,他发现郁竹君上半身也有异样,他走到他身边蹲下来。

  郁竹君的心跳愈来愈快、愈来愈快,“你、你到另一边烤……”

  “你上身缠布条做什么?”他觉得奇怪,想起第一次为郁竹君沐浴守门时,曾见到屏风上有奇怪的布条,后来也见过他将一些布条、素巾晾在自己的房内。

  他曾问郁竹君那是做什么用的……

  “有时,有些病患需要包扎外伤时要用的。”当时的郁竹君是这么回答的。

  但是,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记得有一次郁竹君要自己请他吃好料,他甩开郁竹君的手时也不慎打到他的胸口,当时的触感就颇奇怪。

  还有,记得他被刚救时,几次醒来都依稀认为是名女子在照顾他……

  思及此,他突然一把将郁竹君拉起身,在对方还在怔愕之际,粗鲁的一扯,郁竹君当即胸前一凉!

  钱笑笑屏住气、瞪大了眼。

  郁竹君也瞪大了眼,惊傻的忘了反应,一阵紧绷的窒息沉默后,钱笑笑艰困的开了口。

  “你……是女子?”

  她也在瞬间回了神,双手急急环抱着裸露的上半身,惊恐的想逃开,没想到跑没两步,一阵晕眩袭来,身子无法克制的往后仰。

  他迅速的冲上前,及时抱住她的身子,“郁竹君!”

  怎么办?他发现她最大的秘密了!她是个女人!她不想当缩头乌龟,但她没办法解释眼前的状况啊!

  手足无措的郁竹君干脆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真的昏倒了。

  但她僵硬环抱身体的双手,以及紧闭眼眸因此微微颤抖的眼睫,都让钱笑笑明白她是清醒的。

  她竟然是个女人!他脑海浮现自己曾被她捏胸肌轻薄的一幕——

  “手感还真不错!唉,我这辈子都练不到这样的体格。”她说。

  “我正在沐浴!”他冷声提醒。

  “我要回避吗?大夫的眼里是没有男女的,而你也不是闺女,更甭提我还是男的,有啥问题?”郁竹君拍拍他结实光滑的胸肌,站起身双手环胸,“再说了,当初是谁将脏兮兮的你洗干净的?这个月谁替你擦了几十遍的澡?能看的早就看过了,紧张什么,何况你有的,我也有。”

  她哪里有了?钱笑笑哭笑不得,倒是她有的,他没有!

  而她害怕洗澡的怪病,看来也是真的,因为她怕让人撞见她根本不是带把的!

  由于郁竹君双手仍紧紧环抱前胸,殊不知这动作将她发育良好的浑圆挤出更诱人的线条,随着她过于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这画面着实诱人,整个石洞内气氛也变得灼热无比。

  钱笑笑明白自己该非礼勿视,但他非柳下惠,更甭提她就在怀里。

  他微微吐气,沙哑着嗓音问:“你确定要双手抱着裸胸装睡?”

  “啊!”郁竹君马上睁开眼,又急又慌的以双手蒙住他的眼,“不许看!”

  不许看也是得面对现实。

  郁竹君真的很难堪,竟因癸水被迫演出女儿身现形记!

  利用山洞壁沿流下的雨水,钱笑笑找到个缺角的陶盆加热了些水,好让郁竹君克难的清洗自己,他则替她将衣物烘干,再连同烘干的内衫、外袍都给她穿上。

  火堆内多添了柴火,山洞已温暖许多,外头的雨势也渐歇了。

  郁竹君红着脸儿,转身面向背对着自己的钱笑笑。

  火光照耀下,郁竹君娓娓道来她肝郁气滞的老毛病,其实就是经期导致疼痛,迫得她每月都得留在家里休息几日,尤其是初日大量落红更是不舒服,就像今晚。

  钱笑笑缓缓的转过身来,见她一双总是闪动着淘气的清润眸光,难得的羞赧。

  她的女儿娇态尽现,真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人啊。

  原以为郁竹君是男人时,他对这人就有欲望,更甭提眼下她成了身材玲珑剔透的小姑娘,他更是血脉贲张。

  由于努力压抑情欲,钱笑笑浑身僵硬,脑中却不自觉想起刚刚拥着她时,纤细的她全身绵软,那发育极好的浑圆如白皙诱人……

  不行!他得跟她多说些话才能转移注意力,以免做出任何冒犯的举止,也得提醒自己,她此刻人是不舒服的……

  第7章(2)

  “你、你别一直瞪着我看,说话啊。”

  郁竹君被他凝睇的眼神看到浑身发热,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钱笑笑纳闷的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都没人发现你是女子?”

  郁竹君咬着下唇,在火堆前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钱笑笑也依着她坐下。

  他看她一眼,她也看他一眼,尴尬的道出自己女扮男装的来龙去脉。

  她其实出生后不久,就被当成男婴在养了,由于因为娘亲难产,产婆直言自己无能为力,居然就先行走了。

  可她爹不死心,更不愿让老天爷夺去妻儿生命,于是亲自接生,幸亏老天垂怜,郁竹君顺利出生了,但出生时脸色呈现半黑,生命垂危。

  好在她爹是大夫,抢救得宜,她才活了过来,只是脉像极为薄弱,那一日,她爷爷正好有一名擅长卜卦算命的友人到访,那人替她卜了个卦后,说若不将她当作男孩来养育,就算养大了也是虚弱病体,缠绵病榻,最多活不过十一岁。

  反之,当作男孩养育则会身体健康,只有小日子来潮时才偶有不适,此乃体质所致,一过十一岁大劫就能恢复成女儿身。

  命格如此,郁家人不敢赌,就将小女娃当成男孩来,对外一概宣称生了个男丁。

  “原本,爹娘想让我在过十一岁的那年恢复成女儿身的,但身为御医的爷爷因医治皇上的爱妃不力,被眨出皇宫,老人家镇日郁郁寡欢,也就没有心思再想起这事。”

  想到当时爷爷的落魄沮丧,郁竹君忍不住难过,“爷爷有三名妻妾及多名子女,多名子女里数我爹最是孝顺,当其它人都怨慰爷爷,担心皇上会将失去爱妃的怨恨牵连到他们身上,只有我爹娘开口请爷爷跟他们一起生活。”

  钱笑笑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她没有挣扎,反而静静的依偎着他。

  “爷爷被拔除御医职务后,郁家渐渐的家道中落,爷爷逝世后,几房人更在分到家产后各奔东西。”

  感觉他轻轻抚着她微凉的脸颊,似乎在安慰她,她深吸口气,徐徐往下说,“我们一家三口来到母亲的故乡,想要投靠他们,没想到娘的家人早在一次的风灾下丧生,但因路途遥远,无人告知我娘。”

  “所以,你娘伤心,你爹也陷在丧父之痛中,忘了你已过了十一岁大劫。”钱笑笑不舍的道。

  她点点头,“习惯成自然,当他们想起这件事时,我已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村人都以为我是男子,想帮我找个妻子。”她从他怀里抬头,忍不住的笑了,“那不是开玩笑的,我长得太俊美,上门说亲的都快将门坎给踩平了。只是,我爹娘很清楚,我怎么可能讨老婆呢?”

  “但这时候解释你原来是个闺女,恐怕也很难启口?”钱笑笑再道。

  她用力点点头,“就是。那时候我娘染风寒重病卧床,她最希望见到的就是我恢复成女儿身,没想到,娘走得快,一日睡后就不起了。”

  她深吸口气,眼中泛起泪光,“爹深爱着娘,无法接受娘什么也没说就离世,再加上亲自照顾我娘,他也染上同样的风寒,因为伤心,也无心要活,没几日便跟着我娘去了。”

  “他们一走,你更无法变回女儿身,再加上要守孝,你也不能成亲。”

  “是啊,先是过了女子及笄的十五,再一晃眼成了大龄女子,想想罢了,就女扮男装的过一辈子也好。”她吐了一口长气,苦笑。

  “那可不成,你绝对会是个动人的美娇娘,当男人多可惜……”钱笑笑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渴望,俯身吻上她的唇。

  因为“老毛病”再犯,所以郁竹君不得不让钱笑笑替自己走一趟医馆,帮她请假个几天,却意外听到了些风声。

  “你说什么?欧阳伯父说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你瞬间将梨威的双臂给剁了的事?”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郁竹君忍不住坐起身来。

  钱笑笑点点头,“听说是梨大娘跟小梨花要出城门时,梨大娘脸上的惨样让认识她的人忿忿不平,骂了一大堆,小梨花就将那晚的事说出来了。”

  她可以理解,这种小道消息永远是传得最快的,而且连欧阳进磊也知道了,她相信三、四天后她回到医馆,可能没人不知道这件事了。

  “我去的时候,赌坊的人也在医馆,显然他们有告诉他们老大关于我的事,他们老大居然要我去当他的保镖,价钱随我开。”钱笑笑又道。

  “你没有答应吧?”她看着他。

  “没有,赌场太多是非,欧阳大夫也极力阻止,我拒绝了,不过……”

  “不过什么?”她急了。

  “‘男人就该扛责任,不能躲在别人的臂弯下过活’,这句话是欧阳大夫跟我第一次见面时说的。他说得对,我不能老是靠你,所以我请他替我找个活儿。”

  “可、可是……”她红了脸,一颗心更是怦怦直跳,“你不是会离开?”

  昂藏身躯陡然逼近,她看到他那双含着情意的黑眸里映着她的脸,然后,他的唇吻上她?br />

  最新网址:www.shixu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