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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全面出清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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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如听到这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骇然抬起头,瞧见陆斯恩就坐在她隔壁。

  “你……怎么也来了?”她真的很震惊,更注意到他脸上没有笑,表情冷峻,深幽的眸子隐著许多她无法解读的情绪;而且今晚的他穿了套黑西装,使他看来俊逸非凡,却也更冷漠,更无法亲近。

  她不期待他会回答,以为没有下文了,却听见他慢了好几拍的答覆。“我来展现风度。”

  啥?跟她一样!看来这年头有风度的人不少,还不只她一个哩!

  “你是来向男方还是向女方展现风度的?”心如很感兴趣。

  “都有吧!你呢?你是哪一方的客人?”陆斯恩将视线定在她的眼睛。

  “我是路过的,溜进来混一顿饭吃。”心如故作轻松状,心底却有说不出的苦涩。

  陆斯恩定定地瞥著她一会儿,漠然的转移视线,望向远方墙上闪亮的双喜字,不再说话。

  “陆先生,我……我想走了。”心如无法再坚持下去,尤其隔壁坐的是他,她不想让他知道张家豪是她的前男友,这感觉很怪。

  “那么快走,菜都还没上呢!”陆斯恩回过头来沉声说。

  “我想我若吃了一定会反胃。”心如真这么想。

  “你……胃虚?”他问。

  她全身都虚!“我先走了,我不想看见他。”

  “谁?”他问得有点犀利。

  “关你什么事!”心如微微噘起嘴说。

  “难道你是张家豪的前任女友?”陆斯恩这一说,心如可完全坐不住了。

  她一股脑儿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离那场喜宴,一路奔到饭店外,跑得自己气喘如牛,瘫在公车站牌前,再也无法移动。

  她不懂自己干么要跑,也许潜意识里她不想陆斯恩看透她,不想他知道她是个恋爱失败者。

  真不知他是有什么特异功能,是真的看透了她,还是乱猜的?而她心虚得只想拔腿就跑。

  “喂!你还真会跑!”

  心如猛然回头,看见陆斯恩竟在她身后,他梳得俐落的发,因跑步而落在额前,看来有几分性格和不羁的味道。

  “你干么要跟著我跑出来?”心如诧异地转过身来,倚著公车站牌喘息。

  陆斯恩默然不语,他是怕单纯的她会想不开,但他没说出口。心底却也大感意外,虽知张家豪抛弃了之前的女友,没想到竟会是她!

  “你快回去,不然开席了你可吃不到好菜了。”心如替他惋惜。

  “我没那么嘴馋。”陆斯恩摇头。

  “那你是不回去了吗?”心如讶异。

  “也罢。”陆斯恩双手插在口袋里,倚著遮阳棚的梁柱,仰著头,闭上眼睛。

  心如一震,他的样子像是失恋了,像和她一样的苦!他说今晚他也是来展现风度的,难道……“难道你是新娘的前男友?”

  她只是大胆的假设,而他的眼睛睁开了,却没有表情,望著遥远的马路。

  心如一震,他的样子像是苦到最高点,失去了应有的情绪。

  她了解,太深的伤痛反而让人流不出泪水,他们真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吗?她只是随便猜猜,该不会瞎蒙就蒙对了?这教她太意外了!

  “你的前女友嫁了我的前男友吗?”天底下真有这样巧合的事吗?她站直了身子,迫切地想知道事实是否如同她的猜测。

  “新娘确实是我的女朋友。”陆斯恩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心如相信自己听到的是“女朋友”而非“前女友”;这表示他还没从上一段恋情里觉醒,他不像她已承认自己是个爱情失败者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张家豪之前的女友?”心如很想知道。

  “看你像只小老鼠似的溜进来,随便猜的,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想应该是猜对了。”陆斯恩缓缓掉过头来瞥她。

  心如怔怔地迎视他那双深邃的眸,早知道他只是“随便猜”,她就不跑了,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

  唉!谁叫她一开始就来错了,她根本不该来。

  她心底好苦涩,也难为情,许多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教她不争气的泪跟著涌上眼睫。“看来我们还算是同病相怜,要不要我请你喝酒去?”她说。

  陆斯恩瞥见她满眼的泪就要扑簌簌地落下来,闷闷地问:“想借酒浇愁?”

  “没听过一醉解千愁吗?”心如伸手抹去脸上的泪。

  “我喝不醉的。”陆斯恩盯著她略带孩子气的拭泪动作,并不想答应她。

  “难怪你愁眉苦脸的。”心如毫无修饰地说。

  陆斯恩报以冷笑。

  看著他高深莫测的表情,心如一点也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请你喝酒好了。”他忽然这么说。

  既然他要请,那么她可不客气了,谁要他胡猜,害她泄了自己的底。“我要喝烈酒,而且要陈年的。”

  “看来你酒量过人,走吧!”陆斯恩淡笑,走出公车站。

  第三章

  心如跟在陆斯恩身后,其实她只喝过一次陈年花雕,是陪老妈和阿好姨一起喝的;那次她们心情不好,全喝得烂醉,她记得自己也喝了,但她没醉,她不知这样算不算是酒量过人。

  “你想去哪儿喝?”心如追著他的脚步问。

  “当然是卖酒的地方。”陆斯恩淡然地说。

  “要怎么去,搭你的车吗?”心如又问。

  “嗯。”陆斯恩走回饭店前,把一个小牌子交给泊车员。

  泊车员立刻去领车,心如就随著陆斯恩站在门口等,其实她该感到不安的,对她而言,他可说有百分之九十八的陌生,另外百分之二算是她小时候对他的认识,完全不成比例,可是她却没有一丁点不安。

  是什么使她对他没有警戒心?因为他和她同病相怜,所以感到安心吗?

  眼看著许多名贵的轿车来来往往,约莫过了一分钟,一辆结著粉红色彩带的豪华礼车驶了过来,就停在他们的正前方三公尺处。

  心如看见那辆礼车,心一阵紧缩,惊诧之余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视线往上移去,她看见陆斯恩不苟言笑,表情十足冷凝,俨然成了一尊雕像……他的症状明显的比她严重,看来他们心底所想的一定是不谋而合。

  后座车门开了,心如亲眼看到一身白色燕尾服的新郎下车来,还听见一道耳熟的声音──

  “快快……我们要来不及了。”

  新郎在对车里的新娘说,声音既兴奋又急切,一脸喜气洋洋,笑到快抽筋的样子。

  那个新郎心如熟得很,正是张家豪!

  她立刻闪到“雕像”宽阔的背后躲起来,不想让张家豪见到她;此时的她也不知自己干么要躲,风度又全到哪儿去了?

  张家豪绕过车身来,亲自替新娘子开门,迎下她──心如偷偷瞧见那位美艳的女子,传闻中这位社交名媛叫古巧云,出身名门,家世显赫,父亲是政要。新娘子比传说中更优雅美丽,明星的脸孔、公主的气质……和她相比,心如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丑小鸭!

  不经意中她发现陆斯恩的背脊僵硬且笔直,他也是这场婚姻中的“受害者”,但他可是站得直挺挺的,闪都没闪,那她这样缩头缩脑的算什么?

  鼓起勇气,她不再躲,走出去跟他一起站在同一阵线上,和走上前来的新郎新娘打了照面。

  张家豪看见心如,却没有一点错愕或对她表示歉意,而是微愠地问她:“你打算闹场吗?”

  “我……”心如很委屈,本想为自己辩驳,却有人替她说了话。

  “这句话该是问我才对。”陆斯恩揶揄的目光直射向张家豪。

  张家豪霸气不减,脸胀红了,还伸手想揪住陆斯恩的衣襟,但手还没碰到陆斯恩,就被不客气地挥开了。

  “别这样!”古巧云开口了,她低声下气,目光温婉,乞谅地瞅著陆斯恩。

  陆斯恩冷冷地别开眼,不去看她,两路人马僵持在门口,顿时惹来不少目光。

  “先生,您的车来了。”泊车员来了,看来应该可以解救这场可能一发不可收拾的灾难。

  陆斯恩不发一语地走向自己的座车,心如跟在他身后,没想到张家豪竟扬起一只腿,狠狠要从陆斯恩身后袭击;心如一回头,看见情势不对,一股脑儿地推开陆斯恩,以自己的身子去替陆斯恩“挡郎”。

  “啊……”他这一踢,正中她的腹部,疼得她蜷缩著身子蹲在地上。

  “你这种人老是来暗的,简直是败类!”陆斯恩不只诧异,还觉得那一踹就如同踹在他身上一般疼。他拳头握得死紧,指节泛白,冲上前去要揍张家豪。

  “不要……”心如满眼屈辱的泪,伸手抱住陆斯恩的腿,并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张家豪也被古巧云拉住,她脸色发青地低语:“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心如一震,抬眼看陆斯恩,发现他僵住了,无法掩饰的痛苦满溢在他的眼眉间。虽然事情的始末她并不清楚,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可以听出,张家豪一定是强人所难,横刀夺爱!

  张家豪冷笑,扶著古巧云进了饭店里。

  “啊呀!”心如缓缓站起身来,疼痛拉扯著她的每根神经。

  陆斯恩立刻倾身扶住她,强壮的臂膀定在她的肩头,深深注视她痛苦的双眼,抱歉又忧心地说:“我送你去医院。”

  心如瞧他担心的样子,装出夸张的笑脸,想让他不那么担心。“不,他根本没有伤了我,我们要去喝酒呢!”

  “你可以吗?”陆斯恩怀疑。

  “当然,不会妨碍我喝酒的。”身体的疼痛可以忍,心被撕碎的伤痕才是令她痛楚难当的真正原因。“我早就看开了。”她无所谓地耸耸肩。

  陆斯恩把她眼底的受伤和落寞全看在眼里,瞬间他和她不曾交集的心,却像通了电似的,他几乎可以触碰到她内心深处的伤痕,那伤痕犹如他的一样深,但她却也如同他一般勇于走出沉痛的过往。

  在这场爱情战争中,他不是输不起,而是瞧不起小人的行径;张家豪明知古巧云是他唯一钟爱的女人,却对她强取豪夺。

  而巧云太诚实,诚实到没有欺瞒他;在她要求分手的那晚,她清楚地告诉他,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迫得他非得接受最残酷的事实……那晚他恨不得生一把火,烧了全世界。

  张家豪爱玩,在上流社会是出了名的,但他从没想到像巧云这样见足了世面的女人,竟也会沦陷在张家豪的手中;而他始终相信,没有两个铜板是敲不响的。怪只怪他对巧云用情太深,又太信任她。从那天起,他发誓再也不相信狗屁爱情!

  今晚遇到了“知己”,没有不喝酒的道理。

  “我们的酒是喝定了。”陆斯恩扶著心如进了车里,离开了饭店。

  没有人开口的车上,心如默默地看著窗外,经过今晚,她的心终于释然,她一点也不难过,而是更看清了张家豪的真面目。说来奇怪,才刚刚发生的事情,感觉上却好像已是模糊的前世记忆;此时充塞在她脑子里、她呼吸间的是另一个半陌生的男子。他就在她身边,不再遥不可及,他成熟的气息令她迷眩,但她不敢侧过头去看他,只敢看著马路,数著自己奇异的心跳节拍。

  静默中,车子已开到忠孝东路巷子里,一家居酒屋前。

  “你在想什么?”陆斯恩停下车开口问。

  “我……在想你会带我去哪里喝酒,原来是这里。”幽暗的车内,心如感受到他注视的目光,莫名的心慌,漫不经心地看了居酒屋一眼。

  “不,你不是在想这个。”陆斯恩淡笑,下了车。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又是猜的?

  心如要动手开车门时,门就开了。她万万没想过他这位伟大的总裁会替她这个小人物开车门,克制不了的心跳更加狂烈,而他竟还扶著她,令她受宠若惊。

  “我真的没事。”心如微颤地拨开他的手,真怕他太靠近会听见她乱了调的呼吸声。

  陆斯恩瞧她双颊红嫣嫣的,心墙好似被猛然敲撞,这才察觉她很害羞,不再扶她,两人一同进了居酒屋,坐在料理台前的位子。

  “想吃什么尽量点。”陆斯恩拿了菜单给她,大方地说。

  “你点什么,就什么吧!”他就在身旁,心如压抑不住心底莫名的兴奋感。

  陆斯恩点了许多烧烤和纸火锅,还有一瓶xo

  xo首先被送来,还有两只放了冰块的杯子,看他为两人倒酒,修长有力的手指令她想起那天在菜市场里的糗事。

  他把酒递给她,低声问:“干杯前告诉我,你一路上都在想什么?”

  “其实我在想,为什么我以前会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人,浪费我的爱情。”心如把酒杯捧在手心,嗅著令人昏眩的浓烈酒味,悄眼看他,他炯然且深邃的目光正对著她,惹得她心悸。

  “所以说爱情是盲目的。”陆斯恩轻嗤。

  “那你呢?你也盲目吗?”心如问,以为他不会回答。

  “应该是吧!”

  他的坦言让心如对他另眼相看,觉得他的内心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以捉摸。“今晚真该喝酒,庆祝我们发现自己原来是盲人。”她难掩欢乐的举杯。

  “这也值得庆祝?”陆斯恩淡淡一笑。

  “能面对自己最大的缺陷,是需要勇气的。”心如认真地说。

  陆斯恩瞧著她亮莹莹的眼波,心头一凛,她的话竟一语道破他心底的盲点!

  他是看错了,也爱错了古巧云,可他从不承认自己爱错了人。

  命运真是古怪,今晚他若没有来展示无聊的风度,就遇不到她,永远不会听见有人会直截了当地这么对他说。

  只是,他又为何要对她承认?他们彼此认识的程度并不深,有的只是小时候对她的一丁点印象。

  也许愈是在不怎么熟的人面前,愈是不必太过矫饰自己的想法吧!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陆斯恩举杯碰了碰她的杯子,喝干了半杯酒。

  心如学他,也把xo一口灌下肚,烈酒灼过空胃,火辣感在身上蔓延,冲上脑门,她有点茫了。

  “也许我们该结拜,成为难兄难妹。”心如有点语无伦次,头昏昏地替他斟上酒,也替自己续杯。

  陆斯恩直视她酡红的小脸,和那双总是闪著希望光芒的双眼,也许他该学学她对人性充满希望。她算是个很有义气的女孩,竟然代他被踢了那一脚,他不只诧异更是铭感五内,他乐意接受她这个朋友。

  也许他该阻止他弟弟亚乔和她的相亲,亚乔会被迫以相亲解决婚事,他必须承担责任──自从失去古巧云后,他对母亲表示自己不会结婚,母亲大人年事已高,担心陆家无后,才会逼亚乔先结婚。

  偏偏亚乔点名要田心如,亚乔的性情不定,可说是个纨裤子弟,但心如独立能干,他担心亚乔配不上她、会误了她!

  像她这样的好女孩不该才刚从一个“火坑”里获释,又跳进另一个“火坑”!但他阻止得了吗?

  说不定她和亚乔会一拍即合,也说不定亚乔会因她而浪子回头,他会不会思虑过多?

  “这主意不错,就跟你结拜。”陆斯恩举起酒杯。

  心如跟他干杯,这连续两杯酒使她的脑子更茫了,控制不了自己地笑著。“没想到参加这个喜宴,我还能捡到一个义兄,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陆斯恩真心诚意地说,发觉她的小脸已变得红通通的。

  “其实,我们并不熟。”心如心底好感动,不只笑没法子控制,就连泪也没在她的掌控范围了,冲著他充满义气的话,她忽然哽咽。

  “混久了就熟了。”陆斯恩放下酒杯,担心地俯下头瞥她。

  “这辈子,还没有人说过不让我受委屈这样的话。”心如对上他专注的眼,任泪水失速滚落,也任心跳飙到天上去。

  “嘘……别哭了,上菜了。”陆斯恩心底有份不忍,怜恤地轻拍她的背,哄她。

  两人一起开动,酒也没停过,心如感到脑子更昏沉,手脚都轻飘了起来。

  “爱情是狗屁,对不对?”她忽然问他,发现视线的焦距有点对不准他,更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像蜜蜂嗡嗡叫,这是怎么搞的?

  “没错。”陆斯恩笑著,发现她醉了,模样迷糊可爱。

  听见他也用蜜蜂般的声音回答她,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有毛病。

  “那我们约定……这辈子都不要相信爱情好不好?”心如真心地想跟他约定。

  “好。”见他笑意更深,她也跟著么笑。

  “快把东西吃完,我送你回家。”他把最后一道蒸蛋挪到她面前。

  心如舀了一口,险些送到鼻孔里,她不信这煮熟的蛋会飞来飞去。“别跑!”她鼓著腮帮子警告,一口吞了它。

  “你醉了。”陆斯恩淡声说,盯著她几分娇憨、几分妩媚的脸,心底有一阵奇异情绪在窜动。

  “我没有。”心如郑重地否认,认真地问他:“以后我就叫你义兄吗?”

  “叫斯恩就成了。”

  “斯恩……斯恩……”心如喃念著,囫囵地吃完蒸蛋,想再喝酒,但他好看的手却覆在她手上。她吃惊地看著,这回她没有尖叫,只傻傻地看著他。

  “不能再喝了。”他阻止她,拿开了她的酒杯。

  “为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请的酒我哪能不喝?”心如想拿回来,可那只酒杯忽远忽近,任她伸手怎么拿都拿不到。

  “你真的醉了。”陆斯恩低声说,把她的杯子放得老远。

  心如不认为自己醉了,半张著双眼看他迷人的笑脸,看得她都迷糊了……不是说过不相信狗屁爱情了吗?可是她喜欢他呢,万一她爱上他可怎么办?

  她脸好热,头愈来愈昏沉,胃在向她抗议,眼睛快睁不开了,却仍执拗地说:“让我喝完最后一口酒。”

  陆斯恩拗不过,只好把酒杯挪到她面前。

  心如伸手去拿酒杯,可这酒杯硬是跟她耍赖,跑来跑去的害她怎么都拿不到,于是她俯下脸,噘著嘴,眯著一只眼睛瞄准它,抓住,一口饮下。

  “你这样能回家吗?我看你醉得很厉害。”陆斯恩被她逗人的样子惹笑了。

  “你别开口闭口都说我醉了,我真的没有,而且我好想唱歌呢……”心如为了表示自己好得很,还故作优雅地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陆斯恩赶紧买单,跟上她,看她走得急,怕她跌倒,立刻帮她开了车门。

  心如坐到舒服的椅子上,这一路她一直听见蜜蜂在唱歌,唱个不停,直到蜜蜂累了,好累好累,再也无法唱歌……

  陆斯恩才把车开上路,就发现身旁的歌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微鼾的呼吸声,她睡著了!

  看她睡得沈,清丽的小脸恍若不识愁滋味的婴儿,吐气如兰的红唇逸散著酒香,心头忽然一阵莫名的马蚤动。

  他在想什么,跟她一样醉了吗?

  不,她是很可爱,天真的性情更是惹人喜欢,他对她有十足的好感;但他清楚,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再更进一步了,她是个即将和他弟弟相亲的女孩。

  他十分君子地按下她的椅背,只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

  一路上他考卢著该不该立刻送她回家,但她睡得不省人事,怕是送回去,她的家人会不谅解;于是他在路口转了个弯,把车开往中山北路底,朝山上的方向开去……

  心如醒来时看见窗外满天的星斗在黑夜中分外明亮……这里是哪里?

  她抚触著几乎放平了的椅背,确定自己仍在车里,车的引擎没有熄火,还有凉凉的冷气吹著,但隔壁的驾驶座是空荡荡的。

  陆斯恩人呢?不会是放她鸽子吧!

  支撑起自己,看见月光下,他伫立在山崖边──老天!他不会是想不开要跳下去吧?她得去阻止他!

  她吓坏了,心急地开了车门,头好沉重,感到寸步难行。她用力甩甩头,深呼吸,急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跌跌撞撞的走向他,拉住他的手大叫:“不要!”

  “不要什么?”陆斯恩被这忽来的请求骇著,没听懂她无厘头的话,望进她满是泪雾的眼,以为她还没酒醒。

  “我不许你跳下去。”心如说著,泪滚了下来。

  陆斯恩一悸,原来她是这么以为!“我像要跳下去的样子吗?”

  “怎么……你……不是吗?”是她多心了吗?

  “当然不是。”

  “吓死我了。”心如松了一口气,却忘了放开他的手。“我一醒来看到你站在这里,还以为……噢!都怪我想太多了。”

  “没事,别哭。”看她竟为他流泪,他心底的悸动更剧烈了。他很清楚她的小手仍紧握著他,感觉得出她在颤抖,没有一点矫揉造作,她是真心地在关怀他。

  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怀令他毫无防备,震动了他原本空寂的内心。

  心如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一直握著他的手,立刻惊羞地放开,揉揉泪眼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等你酒醒,怕你醉醺醺的回家,伯母会生气。”陆斯恩声音不自觉地低柔。

  “你的心思好细腻。”心如淡淡地笑。

  陆斯恩牵动唇,没有回答。

  “刚刚我醉了,一定出糗了。”她承认自己醉了,现在也不见得清醒。

  “你只是唱了一路的歌。”他淡笑。

  “那……我们一起喝酒,这样就算结拜了吗?”心如想确定。

  “当然。”陆斯恩理所当然地回答她。

  “难道你不记恨我小时候常无缘无故地削你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猜想他不知会不会又板起脸孔不理人。

  “我干么跟一个小不点计较。”陆斯恩玩味地说,手臂一伸,勾住她的颈子,像对待一个哥儿们。

  心如怦然心跳,月光下她整个人几乎贴在他的身侧,而且四下无人……

  陆斯恩瞥见她惊慌的神色,她微启的唇散发著醺然酒香,刺激著某种本能的感官,心狂野地跳动,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那么点不恰当,匆匆放开她。

  “我送你回去。”他沙哑地说。

  “嗯。”心如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山巅,上了车。

  第四章

  车子驶进旧街,时间已是晚间十点半。

  “可不可以请你把车停在前面的路旁,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心如并不想让邻居撞见。

  陆斯恩没问为什么,依她的意思停下车。

  “再见。”心如心里感到依依不舍,不知这一别她何日才能再见到他,匆匆下了车,她独自走在红砖道上。

  走著走著,她听见后头有脚步声,一回头看见陆斯恩走在她后头。“我掉了什么东西在你车上吗?”她讶异地问,仔细瞧,他手上没东西啊!

  “路太暗,我陪你走一段。”他走过来,对她说。

  心如一悸,默默地抬眼,看著他令人迷惑的俊脸,在心底说──不要对我太好,我会有错觉的……

  “那……你只能陪我走到街头转角处。”她说。

  陆斯恩忍不住好奇地问她:“为什么?”

  “因为这里从来没有像你这样的大人物降临。”她边走边说。

  “是吗?”陆斯恩扯著唇,爱笑不笑的表情总是令心如迷惑。

  她脚步轻快,眼睛盯著他,没有预警的,在接近街角时,两条狗忽然从暗巷里冲出来──

  “小心点!”陆斯恩出声警告。

  心如吓了好大一跳,幸好陆斯恩扯住她,她才没有被狗儿撞著……

  她把视线从两条抢夺食物的狗儿移转到陆斯恩身上,他沈柔的声音不经意地震动了她的心,她这才发觉他紧扣住她的手臂,而她的身子不知怎么地竟倚偎在他的胸膛上。

  她怔住了,而此时对街竟传来老妈的叫唤声──

  “心如,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天啊!心如赶紧跳开一步,掉头去看老妈,这才发现住旧街的人都出动了,全都拎著一包垃圾朝路口走来,等待著末班垃圾车。

  “没……”心如话没说完。

  老妈拎著一包垃圾,胖胖的身子穿越街道而来,看到一表人才的陆斯恩,心想这肯定是女儿的男朋友,热络地说:“怎么不请人家上来坐坐?”

  “他是……”心如想说他是旧街的地主,陆家的大少爷。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老妈笑盈盈的。

  心如一看老妈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他不是……”

  “好了好了,别否认了,傻孩子,妈又不会叨念你。”老妈打断了心如的话,转而问陆斯恩。“你看起来年纪比心如大了一点点呵?”老妈完全没认出他是陆家的大少爷。

  “噢!”心如胀红了脸,希望老妈不要再往下说,否则她就要挖个地洞钻下去,而且永远不出来了。

  “我是比她大。”陆斯恩的回答更教心如哗然。

  “大一点好,成熟稳重,不像之前那个姓张的小毛头,太轻率了,还辜负了我家心如……”老妈噼哩啪啦,像放鞭炮一样的把她失败的恋爱史召告天下。

  幸好,陆斯恩是知情的,否则她恨不得立刻隐形消失在这个地球上。

  “好了,我先去忙了,不妨碍你们了。”老妈总算离开了,边走还边回头来看,像是意犹未尽。

  “请你快走。”心如无奈地叹息,真没脸面对陆斯恩。

  陆斯恩盯著她缀著无辜的双眼,红扑扑的小脸,淡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心如嘟起唇睨著他。

  “你真可爱。”

  言下之意是在说她“可”怜没人“爱”吧!噢!“你好走,我要回去了。”心如低著头,一肚子羞窘,迳自走向对街,闪进旧楼的大门内,在门缝里偷偷瞧他,他已不在街灯下,呼~~她吁了好大一口气!

  唉!那么在意一位“义兄”做什么,反正他们结拜了,她对他莫名的喜欢注定是要无疾而终。不过她知道,这辈子她永远不会忘了今晚。

  陆斯恩朝座车走去,开了车锁,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竟是一脸笑容!经过了今晚,他竟还笑得出来?

  是因为有心如吧,若不是遇到她,今晚必定是不同的局面。

  方才她那副急于向她母亲解释的样子实在可爱,今晚的一切他将永远记在心底,有个“半生不熟”的女孩,带给他许多欢乐和莫大的震撼。

  他觉得自己也该为她做点什么,他得想想有什么是他可以为她做的。

  时间过了一个星期,心如的毕业典礼那天,校园里热闹非凡,所有日校生和夜校生全集合在同一天早上举行毕业典礼,平均每个毕业生都携著两个家人前来,人潮车潮涌进校园,场面十分壮观。

  心如头顶著学士帽,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在校园里游荡,老妈和阿好姨不能来,今早周六华光市场有早市,她们天亮就去摆摊位了;不过她们约好了,晚上要煮火锅来庆祝这个大日子。

  眼看著同学们人手一台数位相机,嘻笑地合影,她只在一旁干瞪眼。

  “田心如,你怎么在这里?你大哥一直在找你。”社团的女同学呼喊著,朝她奔来。

  大哥?她哪来的大哥?找错人了吧!“是吗?”她还没搞清楚,就被同学拉著跑,来到大礼堂前的广场上。

  “她来了。”同学喘气地说,把心如推上前去;心如也喘个不停,而她完全没想到来者竟是陆斯恩!

  他手上拿著一束典雅的鲜花,和一个水蓝色的小礼盒;最令她意外的是,他今天没有穿西装打领带,而是穿著欧风西裤配著白色条纹休闲衬衫,英挺的样子足以迷倒任何有眼睛的女生。

  他向她的同学道谢,心如发现女同学脸红了,而且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像被电晕了,随即害羞地跑开。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毕业?”心如暗自惊喜著,脸红心跳,她以为不会这么快再见到他的。

  “猜的。”陆斯恩牵动一丝笑痕,把花和礼盒送到心如怀里。“送你的。”

  “你也太会猜了吧!”心如嗅著怀里醉人的花香,心也跟著醉倒。

  “其实是我请秘书帮我查的。”陆斯恩据实以告。

  他刻意去查的!这表示他在意著她吗?心如感动地瞅著他,一颗脆弱的心在摇撼。

  “待会儿毕业典礼结束有什么节目吗?”陆斯恩柔声问。

  心如一阵怦怦然,心想他难道要跟她来个……“佳人有约”吗?“没有。”她充满期待。

  “到我家里来如何。”

  “你家?”在家里约会好像怪怪的呵!

  “我妈和亚乔昨天回到台湾了。”

  噢!原来是要“相亲”,内心的幻想破灭。

  心如勉强的挤出笑脸,应了声:“好,我去。”其实她早把这事抛诸脑后了,但该来的总是会来,不能因为他们有了“新关系”,就忘了之前的交换条件;可她真是有说不出的失望啊,难道他主要的目的是来提醒她去相亲,送东西只是借口吗?

  “要不要拆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我特地去买的。”和她分别后,她的影子就像烙印似的刻在他的心底。他老是想著该为她做点什么,更怀念她动人的笑脸,坦白说,心底一直期待著能再见她。

  “为什么要为我破费?”心如被他的“特地”打动。

  “今天是你重要的日子,怎能不有所表示?”陆斯恩淡然地说,隐藏了内心真正的感情。

  心如的心狂跳,对他的倾慕全无法抑制地流露在眼底和微笑里。她把花夹在臂弯中,当著他的面拆了礼物,是一台昂贵的数位相机!“天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台数位相机?”她一阵惊奇。

  陆斯恩见她喜欢,心情也愉快。“我想年轻人都喜欢新玩意儿,你应该也会喜欢吧!”

  心如嘟起唇,瞅著他问:“你不也是年轻人?”

  陆斯恩瞥著她可爱的表情,阳光下她俏皮的模样令人目眩神迷。“比起你,我当然不是,你妈都可以一眼看出了。”

  心如讶然地张著嘴。“你还记得我妈的话……噢!她说话就是太直接了,你别在意。”

  陆斯恩摇摇头。“有什么好在意的。”

  “对啊对啊,你成熟自信又迷人,根本不必在意……”心如狠狠地闭上嘴巴。你在说什么啊?!她在心底哀叫,她竟没头没脑的把自己对他的“爱慕之情”脱口而出了。

  糟糕!他听出来了吗?偷偷瞧他,他用深奥的眼神瞥著她,漫不经心地笑著;她心头燥热,别开小脸,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来合照一张相,试试这台数位相机的性能好不好?”权宜之计是转移他的注意力。

  “嗯。”陆斯恩同意了。

  心如临时抓了一个同学,帮他们留影。“请靠近一点。”同学还热心地指挥。

  心如懊恼地站近了点,她并不想靠他那么近,很怕他发现她原来是喜欢著他。

  “再靠近一点!”同学还认为不够近。

  “我身上有毒吗?”耳畔飘来陆斯恩带著笑意的问话。

  心如惊诧地抬眼,嘟著唇,脸红透了;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的手就搭上她的肩,两人之间再也没有距离;她几乎是贴在他的身侧,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体温。

  “saycheese!”同学高喊。

  心如生怯地倚偎著他,害羞地微笑,心想这张照片一定暧昧极了!

  直到同学来还照相机,他才放开她。她抬眼瞥他,发现他脸上挂著愉快的微笑,她猛然低下头去,羞于面对他。

  当当当~~

  幸好校园的老钟响起,昭告毕业生集合的时间到了,也解救了她。

  “你……你会在外头等我,还是进去观礼?”她发现自己声音都打颤了。

  “进去观礼。”

  陆斯恩的回答令她大感惊喜,暗自心花朵朵开。“那……那你可以先帮我保管我的花和礼物吗?”她问。

  “当然。”陆斯恩的视线落在她娇羞的唇上,心在滚沸,竟情不自禁,冲动地想掳掠那抹嫣红……

  你在想什么!

  理智扯住他,他什么也没做,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看她向他挥手,俏丽的身影随著众人进了礼堂。

  芸芸众生中她是他唯一瞩目的焦点,目光无法移转,他这才发觉自己是那么喜欢著她;但亚乔回来了,而她有选择的机会,他只能默默退到一旁,永远隐藏起对她的喜欢。

  心如坐定在位子上,心止不住地雀跃,下意识地回头往二楼的看台望去,找寻陆斯恩的踪影──看他就坐在高台上,她的感觉简直奇特到了极点!

  她这辈子完全没想过,她重要的毕业典礼竟是他来参加;在一个星期以前,他不曾存在她的生命中,如今他成了她心里最在意?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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