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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恋多少年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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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声音因为激动叫喊而嘶哑,翟父也加入压制他的行列,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他们困在病床上,无法动弹。

  “浚谦,你不要这样,伤口会裂开啊。”翟父看到他腿上裹的纱布又泛出血迹,心中一惊,赶紧按下墙上的紧急呼叫铃。

  “浚谦,你先把伤养好,一切的事情等你康复再说,你听妈的话啊!听妈的话——”翟母看到他这样,更是痛哭不已。

  心疼他,也心疼他们的爱情啊……

  “妈——舫因呢?”他看见母亲哀伤的脸,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们为什么不让他去找她?

  为什么不告诉他她的下落?

  车祸当时她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巨大的恐惧紧紧的揪住他,比死还叫他害怕的寒意直冒上他心头……

  “舫因!舫因——”深沉的恐惧几乎要吞噬了他,他像发了狂一样用肩膀、用头去撞开任何想控制住他的外力,他要去找她啊!

  “浚谦——浚谦——”翟父翟母吃力的扣住他,不让他因为太过激动而伤了自己。

  医护人员听到铃声急急赶来病房,看到呈现半疯狂状态的翟浚谦,第一时间抓住他,赶紧替他注射镇定剂。

  在漫天卷来的黑暗覆盖他之前,翟浚谦在心中呐喊:

  舫因——

  无论你到哪里去,我都会去追你,天涯海角,死生相随,不离不弃——

  第7章(1)

  五年后

  这天,众人趁翟浚谦部队休假,一行人到阳明山上的露天茶房聚会。

  这是大家自毕业以来,第一次重新聚在一起,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就唯独他们的友谊不变。

  翟浚谦大学毕业放弃念研究所的机会,毅然决然入伍服役去。

  席舫因再次突然消失以后,翟浚谦却平静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日子照常过,成绩照样顶尖,只不过因为车祸的创伤造成他在运动方面,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的进行激烈的活动。

  然而,伤后复出的他,依旧是众女眼中心中热烈竞逐的对象,但他的笑容少了,出神的时间变多了,往往和大家在一起,也是沉默居多。

  阳光般的男孩一夕之间蜕变成轻熟忧郁的男人,更加深刻地撞击每个女孩心中最柔软的那份情,她们爱他,却悲哀的碰触不到他。

  他像个浪子般,开始在每一段感情中漂泊,却始终不在任何一个地方落脚。

  “浚谦,当兵怎样?辛苦吗?”宋政颖问。

  他和张正传、曾羿勋在大四时,都选择了继续升学这条路,张正传跨科别转考较热门系所,而他和曾羿勋则是直接投考自家系上,三人都很顺利进入理想研究所就读。

  “还好,对我来说不是问题。”翟浚谦性格的漾出一抹笑。

  他服的是预官役,相较于一般大专生的馒头兵,轻松许多,至少不用被操。

  “那就好,你知道你刚去当兵时,茉莉几乎天天在我耳边念,要我陪她一起来探望你,她怕你在里头被人欺负,我说你没欺负人就不错了,预官耶,真拉风!”张正传槌了兄弟的肩一记。

  “哪有什么拉风?比起你们念研究所,我倒显得没出息多了。”当兵这一年来,他努力思索着人生方向,他的人生,不应该因为席舫因离去而埋葬,虽然,这几年来都是。

  他想假装不在意,事实上他装得很好,甚至太好了,有时候连他都几乎忘了自己在演戏,演一段正常的人生,不因为失恋而意志消沉。

  这些年,他对席舫因离去的原因绝口不提,就连亲如手足的张正传和白茉莉,也仅知晓其中部分原由。

  自车祸之后,席舫因就消失了。

  据医院方面表示,席舫因送到医院检查时奇迹似的没有任何外伤,只因为惊吓过度而昏迷,所以当她清醒后只稍作休息便出院回家。

  但他却因为伤势危急,多次进行急救、换血等大工程手术,才抢救回一条命。

  而席舫因,再一次如五年前彻底消失,只是这一回她办的是休学。

  初时,张正传曾试探性问过有关席舫因的下落,他只是淡淡回答:他和席舫因分手了!

  理由呢?

  就如此说吧!说他的腿就算经过复健,也不知道好不好得起来;说他没有理由用这样可能残疾的自己耽误女孩子的幸福,说他……

  其实,他一方面也这样在说服他自己。

  “念研究所有什么好?只是大学梦魇的延续,才念半年我就后悔了。”白茉莉抱怨,研究所的课程被极度压缩,而且加上有论文的压力,忙得她头昏眼花。

  “别说了,像我们上班族,忙到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想想,还是当学生幸福。”敬宜嘉已经出了社会,目前在一本流行服饰杂志担任企划编辑,每个月都会面临截稿的莫大压力。

  从大学时就非常有自己穿衣风格的她,总会自嘲偏离当初所学,误入歧途。

  大伙出社会一年才又重聚,叨叨絮絮分享起每个人生活中、职场里的新鲜事,倒也其乐融融。

  “嘉文你呢?听说你已经修毕小学教程了,恭喜!”白茉莉关心询问黄嘉文。

  当初她也有想过要走教职这条路,所以和黄嘉文一起研究许久,不过之后她还是决定先念研究所,一边选修教育课程。

  “是啊!不过当实习老师也是另一个苦难的开始,全校算起来就我最菜,什么杂事都往我身上推,有时实在很想发飙,要那些资深老师把自己该做的事全都吞回去,不过,我很猫,喵!”黄嘉文搔搔头,一脸无奈。

  “但是你有实习老公啊!人家虐待你,你就把实习老公推出去给他们虐待,这样也不错啊!”白茉莉推了推曾羿勋的肩,“看起来很耐操的耶!”

  “拜托!他喔,懒死了,毕业后每次叫他来看我,他都要埋怨个老半天,说远嫌忙,害我不得不担心起自己的吸引力是不是正在凋零……”

  黄嘉文和曾羿勋是他们这几人中第三对交往的情侣,一直到大四才开花,属于晚发慢熟型。

  “羿勋,你这样下去,女朋友迟早会被人追走,到时你孤家寡人,我们一个一个都儿女成群,你可别欲哭无泪。”张正传指着他再三恐吓。

  曾羿勋尴尬,说到懒,他真的就是无法辩驳。最近身材频往横向发展,看来都是好吃懒作的下场。

  “你干脆说儿孙满堂比较快啦!”黄嘉文说归说,当然还是护着自家男友。

  “对了,我们翟大帅哥最近有认识可以安定下来的菜吗?别总是尽打野食。”

  她话题一转,忽然回过头问。“你前一个新欢那个俏护理师呢?护理师可是男性票选梦中情人职业第一名耶!”

  “护理师啊,给人的感觉会带很多病菌回家,不考虑。”翟浚谦这样回答,自然是分手了无疑。

  “切!那个前前一个新欢呢?就是很正的那个空姐啊,这个要身材有身材,要费司有费司,你总不会还有得嫌吧?”

  “空姐啊,感觉会带很多飞机餐回家,请问要a餐还b餐,要鸡还是鱼?这种的当然也不考虑!”翟浚谦摇摇头说学逗唱,将真心全隐藏在戏谵言谈之中。

  “拜托,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样暴殄天物,当心会有报应!”众人群起攻之。

  “别傻了,何必为了想喝牛奶而牵一头牛回家?”翟浚谦再摇摇头,一语双关的别有所指。

  别说报应了,若要追究起,他的报应老早就到了,自从席舫因离开后,他才放任自己的感情观丕变。

  “何不考虑宜嘉?人家都等你好几年了。”张正传却是无法认同好友这样的转变。

  敬宜嘉喜欢翟浚谦众所皆知,自从席舫因消失后,敬宜嘉便一直陪伴在翟浚谦身旁。

  张正传其实十分不谅解席舫因,为此曾私底下跟白茉莉抱怨过好多回,直骂她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笨女孩。

  “哪一天把人家等老了,可就是你的罪孽了。”张正传将翟浚谦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奉送回去。

  翟浚谦看了看张正传,再将眼光调向敬宜嘉,只见她玉面羞红,更添一抹娇羞风情。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对象。”他疲倦的自嘲。

  话中也隐含要敬宜嘉不要再对他放感情,他无以回报,也不能回报。

  敬宜嘉霎时白了脸。

  她不懂,为何翟浚谦和席舫因分手之后,能跟任何一个爱恋他的女孩子纠缠暧昧,就她不可以?

  “为什么我不行?”她泫然欲泣。自从席舫因离开后,她才放任自己的爱情释出,没想到,就算没有席舫因,她也还是个失败者。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你真正的对象。”翟浚谦狠下心说。他看见她的痴心,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心软。

  敬宜嘉是个很好的女孩,论外表、论内在都是值得男人追求的好对象,但是这几年来,他的心中都还卡着一个不曾离去、也不会再回来的影子。

  失去席舫因的日子太苦,他找不到人可以倾吐他心中那近乎世界崩裂的感觉,当然,因为他丧失了他的知己,彻头彻尾的失去,这辈子再也找不着。

  他能够就此挥别过去,再去迎接另一段感情吗?学会不要去强求,强求能再找到一个能和他畅谈红楼、文咏三国的知己?

  他做不到!所以他游戏人生、放逐爱的感觉,也许只有这样,才是他最好的依归吧。

  但敬宜嘉是他的死党,在他心中的地位非等闲女孩可以比较,所以他一直紧守防线,不让她产生一丝一毫的希望与误解。

  他希望她明白,却好像更伤害了她。

  第7章(2)

  “这世上还会有第下个翟浚谦?”敬宜嘉泪眼朦眬的问他。

  “会。”翟浚谦肯定的对她说,“但不是翟浚谦,而是另一个让你牵挂不已的他,那时的你,才会真正得到幸福。”

  话里夹着他深切的祝福,他希望她能懂。

  “宜嘉,你别这样。”黄嘉文心疼。轻抚着伤心的敬宜嘉,她在心中反反复覆地犹豫着。

  舫因离开后,她一直希望宜嘉能代替舫因在翟浚谦心中的地位,但都五年了,他们的关系却始终没前进过,翟浚谦流连花丛,却不曾驻足在宜嘉身上。

  于是她终于知道,这是翟浚谦的保护,他是在保护他们这群人的友情,因此也注定宜嘉要为此伤透了心。

  残忍,却又可悲。

  那如果,让翟浚谦和席舫因彻底做个了断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那么多人伤心?

  “你们知道吗?舫因最近会回国,前两天,我才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她下定决心说。

  而她的话,却在众人心中投下了深水炸弹。

  聚会结束,翟浚谦婉拒众人要再转战ktv高歌的邀约,独自回到租屋处。

  直到现在他和张正传、白茉莉还是同租在一起,但是自从他的爱情观转变,时常有机会带女孩子回来后,他曾考虑搬出跟他们共同租赁的这层公寓,却终究是因为不舍而作罢。

  而今天,若非听到席舫因的消息,他应该也是会跟着他们去ktv狂欢,但是一牵扯到她,他自以为平静的心就再起波澜。

  当黄嘉文提到席舫因的消息时,众人都比他还心急着要知道,但黄嘉文似乎真的只知道她回国时间,其余她的近况是全都不知。

  他心下烦躁,只一心想要回来独处。

  翟浚谦起身走到书桌前,将最底层的抽屉拉开,拿出五年前,当他已经可以开始起身做复健时,父母转交给他的信。

  颤着手打开信,信里头席舫因亲手斩断和他之间的情缘,可悲的是,他对这种割心的痛却仍旧无法制止。

  每看一次,几乎就要死去一次——

  翟浚谦: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

  再见到你是我无预期的,然五年前你轻易的践踏我的心,恨你,却是真真实实不曾变过。

  曾经,我为你几乎死过一次,我希望你也能尝尝这种心痛致死的滋味,所以,和你交往只是我私心的一场恶作剧。

  那一晚的缠绵只是意外,就如同隔天早晨的车祸般。

  我怕,怕你醒来时,我将背负你以后有可能半残的人生继续走下去,所以我选择提早离开这游戏。

  一命还一命,你曾经欠我的,这一次全都还了,就让我们从此以后,两不相干。

  席舫因

  翟浚谦读完信,将头埋进掌间,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的眼眶仍旧不争气的湿润了。

  席舫因对他的恨,让他心惊。

  十年前的错误,种下的根,在她心中蓬勃发了芽,他全然不知,但这无知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可又是什么样的恨,值得她这样用自己的灵魂来交换报复?甚至连人跟心都几乎赔了进去。

  想到五年前恋恋缱绻的那个夜晚,她是那样深情的在他怀中,他实在很难相信,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报复。

  但她绝情如斯,却只有更突显出他的荒唐可笑。

  还没看见这封信以前,他一直深陷痛苦的深渊,无法体会她为何会突然再次离去。

  难道真是无缘?无缘至此,竟是人力无可回天。

  深深的哀愁蜿蜒,是一种很强烈很强烈的遗憾,直穿过四肢百骸,远胜过情与爱的牵挂纠缠。

  她是他知己。

  终于通透《红楼梦》中贾宝玉所说:“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爱与哀愁,两相自生,是爱是愁,亦爱亦愁,非爱非愁,无爱无愁。

  然看见信以后,他才彻底被毁灭。

  什么样的痛,可以痛彻心扉?什么样的伤,可让人遍体鳞伤?他终于已明了。

  不是愁,不识愁,是了愁,识了愁。

  就当那年秋天,他已死过——就算再生,已为残烬——

  翟浚谦已经进入倒数退伍的阶段,在部队里,他一直是受人倚重,相对责任也会加重,但他却能事事处理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因此更深受长官们的信任。

  为了联络行政上的方便,他总是随身携带手机,以免错失长官交代下来的各项业务。

  这一天,他却突然接到张正传打来的电话。

  “浚谦,现在方便说话吗?”电话那头,张正传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干嘛?这么急着找我,要借钱吗?”翟浚谦走出室外,站进树荫下。

  “我不知道告诉你对不对,但我没办法隐瞒你。”张正传口气慎重,似乎经过长时间思索。

  “隐瞒我什么?”他敛眉,恢复正经。

  他有预感,会让好友变得如此正经,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才是,该不会是……

  “茉莉说她昨天和同学去逛街,在某间知名珠宝店里看见席舫因。”

  虽心里早有某些预感,但翟浚谦仍是震惊,许久说不出话来。

  “浚谦,你有在听吗?”

  “呃,我在。”翟浚谦试着压下心中激动,刻意平稳的问:“她……现在好吗?”

  又已五年不见,不管前尘往事,他仍迫切想知晓她的消息,十年如一日。

  骗不了人!

  这回换张正传沉默了。

  约莫一分钟后,他才再说:“茉莉看到她跟一个斯文体面的男人去挑选戒指,感觉……很甜蜜。”

  “是吗?”翟浚谦沉痛的闭上眼。

  是阳光太烈了吗?怎么他竟忽然不想睁开眼,累得只想好好休息。

  “浚谦,你怎么了?茉莉要我不要说,但我不能欺骗你,看样子她都要结婚了,人家早忘了你,而你呢?”

  这五年来,他一直认为是席舫因负了翟浚谦,但是他也知道,在翟浚谦如此玩世不恭的表面下,一定还隐隐在等待奇迹的发生。

  那日在阳明山上他的表现,泄漏出他真正的情感。

  “浚谦,放弃吧!也许放弃这段感情,对你才是真正的幸福。”张正传口气着急了起来。

  难道他做错了吗?

  纵使残忍,他也要彻底斩断好友仅存的一丝希望。

  不值啊!浪费十年去等待注定是一场空的情事。

  席舫因幸运如此,又何幸如斯?

  “我没事,她要结婚了啊?对象应该是韦晟勋……”翟浚谦故作轻松开口,刻意抹去心中那深刻的悲伤。

  忘记自己之后是怎么结束这通电话,然,结束通话那一刻,他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她要结婚了啊!

  背倚着树干,他觉得全身的气力都被抽干,脸色苍白。

  不知失神多久,直到日已完全落了,一片耀目灿烂尽皆沉落,荒凉的夜色渐渐笼罩,从四面八方无助袭来。

  他回首望向黑暗穹幕中灰灰浅浅的云,深深刻刻地,企盼恍然觉悟。

  爱这么难!

  不爱,却是更难……

  第8章(1)

  席舫因和韦晟勋坐在东区一间露天咖啡座,他们四天前才回国,这些天紧凑地赶着办很多的事情,终于偷得一个下午可以轻松地品着咖啡。

  “你在紧张吗?要不然怎会最近一直做恶梦?”韦晟勋关心的问她。

  “我也不知道,感觉很彷徨,或许是近乡情怯吧。”席舫因轻耸肩,白皙的脸上也是迷惘。

  此刻天空的阴郁沉闷一如她黯淡的心情。

  “也是,你都五年没回台湾了。”韦晟勋轻叹一声,“也不知他……”他欲言又止。

  席舫因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打断他,“韦哥哥,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缘分呀!”

  “唉!三世姻缘红线劫,若不是亲身经历,谁又会相信呢?”天意却巧错至此,可也太磨人。

  “别说我了,韦哥哥你呢?该办的事情都好了吗?”席舫因声音里隐隐有股坚持,透着对往事的执着。

  “都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等婚礼企划将整个行程排定就都ok了。”韦晟勋微笑着顺了她的意将话题转开,却是止不住心疼啊!

  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本应当是备受呵护才是,却因为种种原由被迫必须看淡情关,并淡看人生。

  这般坚强啊!如果可以,他曾发誓愿守护她一生一世。

  过往的记忆被卷起,让席舫因一下没了好心情,她轻托住颊,淡漠的看着熙来攘往的繁荣。

  是有缘?还是无缘?点数着一个个往来穿梭的身影,她在心中默默复诵:有缘、无缘、有缘、无缘、有缘……

  忽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跃入她眼帘,她心中一紧,顾不得周遭的环境,就赶紧追了上去——

  推开一波又一波的人潮,席舫因寻找着方才她见到的身影。是翟浚谦,她绝对不会看错。

  他们终究是有缘呵!她漾开浅浅的笑在心里头想。

  但东区的繁荣熙攘让她一再失去他的踪影,她好害怕的顾盼找寻,深怕缘分稍纵即逝。

  终于,在前头红绿灯的行人等候区,她看见了翟浚谦。

  泪水泛颊,她好想冲上前与他相认,并且紧紧拥抱住他,告诉他她这几年来的思念与孤单,可在距离仅几步之遥时,她的脚步却迟疑了。

  她看见了,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人递补——

  那是一个年轻娇小的女孩,如花的娇颜充满崇拜的看着他,笑容洋溢的脸上尽是迷恋。

  难道说,终是无缘?她的心无来由的直坠到谷底。

  心痛的看着翟浚谦高大英挺的背影,和他身边亲密勾着他手的女孩,她的脚像生了根一样无法再前进一步。

  死生相随,不离不弃……

  她一直一直记在心里,靠着这一句话坚强的撑过这五年的孤单想念,却为什么一切都变了?难道,是她错解了大师话中的涵义?

  她悲伤的看着女子扯了扯翟浚谦的手,他侧头聆听,随着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幅好大的户外金饰广告广告牌,就大刺刺的挂在大楼的外墙上,她和他同时将眼光专注在广告牌上。

  那些刻在心底的记忆,今生今世,永难忘记。

  这幸福的箴言此刻伴随着广告上笑得幸福的人儿,她看起来却觉得好刺眼。

  今生今世,永难忘记,她是,然而他呢?

  只怕是忘记了……

  像是冥冥中牵引一般,翟浚谦忽然转过身来,穿过重重迭迭的人潮,他,看见了她——

  她在他脸上看到震惊与不信。

  他在她脸上看到依恋与不舍。

  情深意重的金饰广告广告牌,此刻像是他俩的背景般,伤感的拓印出他们此刻的狼狈。

  她曾幻想过千百种再见的形式,却是难堪于这样的重逢。

  就这样深深的对望着彼此,他们俩谁也没移动脚步,直到翟浚谦身旁的女子发出声音。

  “浚谦,她是谁?你认识吗?”女子疑惑地看着两人问,就连她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不寻常。

  女子的问题将翟浚谦扯回现实之中,他正要回答,便看见韦晟勋从后方跑了过来。

  “舫因,你怎么了?咖啡喝到一半突然跑掉,是看见什么了——”他关心的追问,但话说到一半却停住了,因为他看见翟浚谦,自然也看见那勾住他手的女子。

  怎会是这样的重逢?韦晟勋显然也吓了一跳,赶紧望向脸色苍白的席舫因,发现她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他赶紧扶住她。

  “不,我不认识,我们走吧。”翟浚谦眼色暗了,有种受伤的气息铺在他眼底。

  他想起张正传前天打电话跟他说起的事,席舫因和一个斯文体面的男人去挑选戒指,他没猜错,那男人果然就是韦晟勋。

  再想到她当时写给他的信,一字一句剜着他的心,他闇上眼,刻意将她阻绝于心门外,不愿意心情再随之摇摆了。

  正当他转过身要离开,忽然听见她不舍地唤,“浚谦……”

  他止了脚步,她的声音直透他的灵魂。

  啪嚓啪嚓,竟忽然落下一场大雨。

  这场雨一如十年前那最后一堂课,来得又急又快,往来的人们全尖叫、咒骂的仓皇躲避。

  身旁的女子急忙拖着他要找地方躲雨,匆忙间他回头看见她,看见她避也不避呆立在雨中看着他,大雨打乱她的发、她的容颜,不变的是她神色里的凄迷与不舍。

  为什么她会这样看他?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表情?她不是不爱他吗?她不是只想报复他吗?又为何——

  他忽然甩掉身旁女伴的手,心疼这样的她被雨淋湿,他急着想跑回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不过却晚了一步。

  他看见她身旁的韦晟勋细心的拿着西装外套替她遮去雨幕,“先躲雨吧!雨好大,别让人担心。”

  由旁人看来,无不如同翟浚谦感觉一样,认为这是一对超级相衬的俊男美女。

  然而,席舫因却对韦晟勋说的话恍若未觉,她的一颗心全悬在翟浚谦身上。

  翟浚谦才要脱外套的右手终究是颓然放下,他狼狈的看着她和韦晟勋的互动,狠下心来把眼别开,牵起身旁女伴的手,他疲累的说:“走吧,刚刚是我看错人了。”

  她,早已有人保护,不劳他费心——

  “可是,刚刚好像有人叫你耶?”那女子被翟浚谦拥在怀里,还絮絮叨叨的说。

  “是你听错了,我们走吧。”坚决的跨开脚步,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蒙蒙雨雾中。

  “浚谦——”席舫因这时跌坐在地上,哀切伤心的哭了出来,泪混着天上落下来的雨,分都分不清……

  心好痛,痛得几乎要死去。

  没想到她用五年长长的孤单,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是她误会了,还是她太过自信?

  翟浚谦才回到租屋处,就看见张正传和白茉莉坐在客厅看电视,他朝他们走过去,将自己抛进沙发里。

  “哟,我们大情圣约会回来了,怎么,今天没把野猫带回来?”白茉莉牙尖嘴利,对于翟浚谦近年来的爱情态度无法苟同。

  “茉莉!”张正传制止她。

  他看得出好友心情不好,脸色很难看,人也显得无精打采。

  第8章(2)

  “我好心问候他啊!干嘛这么大声?”白茉莉嘟嘴,一脸无辜。

  “我今天看见席舫因了。”翟浚谦没有回嘴,只是很疲累的说。

  白茉莉跳起来,靠近他问:“真的吗?在哪里?她在干嘛?”

  她还不知道张正传把她看见席舫因和人去选戒指的事告诉了翟浚谦。

  “她和韦晟勋在一起。”

  “喔。”声音里很沉的失望,白茉莉还以为翟浚谦和席舫因有机会来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那你有跟她说上话吗?她有看到你吗?”她不死心继续追问。

  翟浚谦摇摇头,累得不想再多说。

  “是喔!好可惜,你应该问清楚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才对。”

  翟浚谦默默地起身走进房间,正当他们不解的时候,他拿着一封信走回来,将信递给白茉莉。

  “你自己看吧。”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摊在他们面前,他好累了,已经受够一个人独自承受。

  张正传和白茉莉一起看完信,张正传首先沉不住气,生气的骂道:“真是够了,席舫因太过分了!浚谦,你一定要忘记她,这世上好的女生那么多,又何必非她不可?”

  相较于他的气愤,白茉莉却只是静默,彷如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理性的发言:“浚谦,你是否曾经思索这封信的真实性有几分?”

  翟浚谦抬头,不晓得她为何如此问。

  白茉莉清清喉咙。“你才是最了解舫因的人,应该不至于相信你们间的感情是这样虚伪而且薄弱吧?”她一针见血的问。

  翟浚谦愣住,他受创太深,所以一直以盔甲牢牢将自己武装起来,竟从没像白茉莉所说,去深思这其中的种种细节。

  “若舫因想要分手,又何必连休学都办了,没有必要做到这样决绝吧?若她真是那样绝情,你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她应该也比谁都清楚吧?有必要这么太费周章吗?这种感觉像……像两败俱伤。”

  经过白茉莉这样提醒,翟浚谦突然想起来一些曾忽略的事,五年前车祸前一天他和席舫因长谈,那时他不也认为她的亲友太过小题大做的阻绝他们彼此间的消息,很不寻常吗?他怎么会忘记了?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总觉得有什么事被蒙在鼓里,相当的不好受。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打断他的思绪,他接起,是黄嘉文打来的。

  “谁打的?”待他挂掉电话,张正传迫不及待的问。

  “是嘉文。”

  “嘉文?她打来有事吗?”

  “她说,席舫因想跟我见面。”

  白茉莉跳起来,激动的抓住他问,“那你答应没?”

  “还没。”翟浚谦老实说。他还需要时间去思考很多问题,而且,她跟韦晟勋的关系也是他却步的因素。

  “你在龟毛什么?”白茉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猛拿脚踹他,“人家女生都主动约你了,你还在矜持些什么?”

  翟浚谦苦恼,“我没有矜持,但我总觉得我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他想先厘清。

  “你就算在这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啦!倒不如跟舫因面对面坐下,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清楚讲明白,就算舫因是要跟你说她要结婚了。”白茉莉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感情一场,是男人你也应该郑重祝她幸福,你知道吗?”

  经过白茉莉这一席话,翟浚谦彷佛豁然开朗一样。

  “茉莉,谢谢你。”他握住她的手道谢。

  若非她的直率,他现在应该还在死胡同里头转,没有勇气跨出这一步,他要谢谢他们给他的勇气。

  她说得对,就算没有办法在一起,他仍旧希望席舫因能得到幸福。最至高无上的爱情不正是如此?

  他渐渐感觉到乌云散了,他期待,未来的好风好月——

  席舫因终于透过黄嘉文,联络上了翟浚谦,约了星期六在晶华酒店的“azie”见面。

  在等候的时分,她的心最是难熬,她在期待,也在害怕,轻撩着五年来不曾剪短过的长发,发丝轻泻,盖住她大半的容颜,教人看不清楚到底是欢喜还是忧愁。

  “舫因,你要不要喝水?”韦晟勋体贴的将水杯移到她面前。

  就算她不说,他仍能感受到她的紧绷。

  席舫因轻抬螓首,嘴角一弯。“韦哥哥,若我今天失恋的话,我该怎么办?”

  却是难掩紧张。

  虽说她这五年来,一直安慰自己要相信他,说服自己要坚持他们的爱情,但经过前天的相遇,在即将面对的这时,却没来由的感觉到害怕这最终的宣判。

  “别担心,就把所有事情一次全说个清楚,若要死,也别死得不明不白。”

  “意思是要我死得瞑目吗?”她自嘲。

  “自然是啊,更何况你若失恋……嗯,我想想该怎么办?”韦晟勋试着要平复她不安焦躁的情绪。“那我就收你当小的好了,来个金屋藏娇你说怎样?”他说得光明磊落,害她实在当不了真。

  然韦晟勋的这场玩笑,却稍稍减缓她心中的压力,她浅笑道:“你说的话已经被我录下来,日后将留作呈堂证供。”

  昨晚,韦晟勋找了她长谈,想陪同她今日出席,她难以推辞他的好意,最后只好勉为其难答应。

  “我不敢了,我发誓会专情一生一世,大人可要手下留情。”韦晟勋很高兴看到她露出笑容,他宠溺的伸出手,拧乱她额前的发。

  这是对她的情感转换之后,他对她最亲昵的动作,就是像这样当她妹妹一样表露关心,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可翟浚谦由侍者带到座位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甜蜜的画面。

  席舫因和韦晟勋是这样相衬的一对璧人,他则像误闯入的宾客,荒唐而尴尬,他的眼中难掩一瞬心痛,随即被他掩饰去,他深吸一口气,换上坚强武装后落座。

  “好久不见。”他率先开了口。

  “浚谦。”席舫因一脸惊喜的脱口唤他,口气里却掩饰不住她心中复杂的情绪。

  翟浚谦坐在她斜对面,神色戒备地注视着她和韦晟勋,因为不知她主动约他出来见面的原因,所以他仍是不想错漏自己现在的心情。

  好半晌,他才开口问:“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们一个礼拜前才回来的。”

  翟浚谦抬起头,听到她说“我们”,指的可是她和韦晟勋?原来他们是一起到国外去的啊!他心中沉痛的澈悟。

  空气一下沉寂了,他发现自己竟找不到话打破这沉默,完全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才好。

  问她好吗?她看起来气色不错,甚至比之前还好。

  他相信她现在看起来很是幸福。

  和她叙旧呢?以他此时此地的处境,他说不出口。

  更何况,他认为以韦晟勋的立场,他不会想听到自己女友和别的男人聊过去的风花雪月才是。

  “你……好吗?”席舫因艰难的说,她发现他似乎变得冷漠,让她有些迟疑。

  但不能怪他,他自始至终都只是被动的接受者而已。她写给他的信是那么绝情而伤人,毫无转圜,怪不了别人。

  “还不错,再过几个月就退伍了。”翟浚谦回答。

  “你没有继续念研究所?”她惊讶。

  他摇摇头,“我想先去当兵,一边重新思考我的人生规划。”

  确定少了她的人生,是该重新规划了。

  “你呢?这几年你好不好?”他试探地、装做漫不经心地问,声音里却泄漏出深深的落寞。

  “我……”她才要说,却发现喉头哽咽,不知从何说起。

  除了很多的孤单和想他之外,其它一切都好!

  然而,当这长长的思念终于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却变得毫无自信起来。

  若非韦晟勋的鼓励,她应该没有勇气约他再见一面,但见面之后呢?见面之后又该如何?她该如何跟他说出她的心意?重点是,她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就在她反复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的当下,韦晟勋却在此时爆出惊人之语——

  “我要结婚了!”

  他的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教在场的翟浚谦和席舫因全都愣住了!

  第9章(1)

  “我要结婚了。”

  翟浚谦和席舫因不约而同,调过眼光看韦晟勋。

  巨大的打击让翟浚谦瞬间暗了眼,再也无法伪装。

  “……恭喜你……”喉咙像卡了铅块一样,留下火灼烧的痛,虽是明知道的事情,却在他们亲口宣判时,痛得叫他无法接受。

  席舫因看见翟浚谦僵硬扭曲的表情,心想他可能是误会了,她气韦晟勋明明是要来帮她的忙,怎么感觉却像是帮了倒忙一样。

  “韦哥哥,你怎——”她恼他。

  韦晟勋却是满意的看到翟浚谦的表情,他扬起眉给她一抹保证的微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样就够让他确定席?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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