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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泡黄尘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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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不用紧张,建校现在不分配工作了吗?”小玉对那印有建校字样的被子也应该再熟悉不过。

  曲阳的脑子在飞速地旋转,心想前先天还是小家碧玉,今天怎么,化身花木兰了,还是穆桂英,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嫂子,学校还是给分配工作的,我那是个例外,还没有等到毕业。”

  “怎么,是找对象,还是打架?”

  “嫂子,就不提了,都过去了。”

  “我和你彪哥商量了一下,咱们工程队也得发展壮大,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疏于管理。发展吗,当然需要各种人才,彪哥觉得你一方面老实可靠,也还聪明,另一面好歹念过几天书。所以,你呢先去考个驾照,先给彪哥开开车,你知道,彪哥应酬多,老酒后开车也不安全。”

  曲阳心里想,“老实可靠,是我没有泄露你们的j情,聪明,大概言不由衷,没有人不觉得的自己不聪明。”不过听到让自己开车,还是一喜,却面无表情,不作表露,“只是,我听说考驾照得个几个月时间,一则耽误干活,二则我也没钱。”

  段彪听得不耐烦,“考什么驾照,你准备两张照片,回头花点钱买一个不就完了吗。”

  曲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彪哥,这也能买?”

  “这有什么,只要花钱,没有办不成的事,你那工资就不发了,给你买驾照。”

  “彪哥和嫂子你们看得办,彪哥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只要给口饭吃,干什么我都愿意。”

  两位领导回被窝继续规划发展大计去而去,曲阳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唱的是那出啊!”

  工地上只剩下收尾的活,大家伙也没高强度的劳动,大多时候聚到工棚里喝酒,打牌。也有时坐在路边看美女,那天曲阳路过,二彪子,卫红、太平三人居然躺在地上,曲阳上去踢了二彪子一脚,“你们有点素质行不,挡在马路边上,怕人不当你们是要饭的,你们面前放个帽子试试,我敢保证有人往里扔钱。”

  马卫红一把拉倒曲阳,“你懂个屁,你也躺一会儿就明白了。”

  曲阳刚躺下,一位穿着短裙骑自行车的女士路过,马卫红一拍曲阳,“快看。”曲阳视力向来极好,把那女士裙底风光看了个真真切切。

  “怎么样,曲阳。”

  “好,真是个好办法,谁想出来的,栋梁之才啊。”

  “二彪子。”

  二彪子只顾呵呵地乐,“看见没,红色。”

  毛太平一脸茫然,“我看见是黄|色啊。”

  曲阳拍拍毛太平的肩头,“你呢不像他俩,绝对不是色狼,也不是色鬼。”毛太平一脸得意,曲阳接着说,“你是色盲。”

  马卫红爬起来,“回吧,越看心里越难熬。”

  曲阳把他摁在地上,“再看会儿,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我们以前有个女老师特别漂亮,穿衣也大方,同学都想看看老师的奶长什么样,没有人能做到,只有我做到了,你们想知道不?”

  二彪子最踊跃,口水都顺着豁豁牙流下来,“说,快说。”

  “那晚上得请我喝酒,转龙液就行。”

  二彪子一狠心,“行,你快说。”

  “我呢,假装问老师问题,老师只好拿着笔弯腰写写画画,我那就可以透过领口慢慢欣赏了。结果,没几天,全班男生都知道了,争着问老师问题。”

  “嗨,就这,没意思。”

  “总比躺着强吧,毫无技术含量,是赤裸的偷窥。”

  比起经常性的高强度体力劳动,工人们剩下的一切都是开心的,在这里,没有人苦着脸喊累,那只能被认为你是软蛋一颗。一年多的锻炼,曲阳已经成长为一个壮实的揽工汉,混迹其中,没有人能分别,事实上他的确是一名揽工汉。他有时肆无忌惮地喝酒,有时也嬉笑怒骂,有时也挥拳就打,一切按照现实的方式进行着,可根植在自己身上的恶习却越来越多,年少时讲句脏话只是赶时髦,无非是一种语气的强调。现在抽烟喝酒骂人是一种生活的方式,而这种改变时刻在进行,不易让人发觉。只有当黑夜来临,内心的最深处还念念不忘自己曾经是个好学生,那是他迄今唯一可以骄傲的地方,所以也倍加珍惜。黑夜让人学会了思考,当然也会让人睡觉,就在这半睡半醒间,极力窥探着改变的门道,可是天堂地狱从来坐落的方位不是上下,而是一左一右,还有两条并行却没有标识的路。

  三伏天刚过,大家倒换了工地,新工地是一家在建的五层办公楼,甲方是连职工工资都不能正常发放的轻工局。听说是拖欠施工费,先前的施工队撤了。段彪认为是机会,欣然接手。可办公楼毕竟不是先前的小二楼,段彪忙得团团转,好在小玉经常出现,细致程度比段彪过犹不及。

  曲阳掰了几天钢筋,双手已全是口子,按照毛太平的祖传秘方,去厨房要了一块猪皮,在裂口上使劲的擦,然后到火上烤,居然有奇效。

  曲阳看着自己粗糙皴裂的手,抖抖身上的破衣烂衫,一股莫名的悲哀占据了心田,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哪怕有点希望也好啊,要不是段彪还拖欠着工资,还有曾经画过那个开车的饼,真想一走了之。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才把爷难住!好像也没有好的去处,回家是万万不能,做个小买卖,没有本钱。别说其他,眼下连个栖身之所也难找。可是话又说过来,人挪活,树挪死,也许是该换个地方了。

  正当曲阳对于建筑无限失望,打算另谋出路时,段彪却找到曲阳,扔过来一个小本,“小四,你的驾驶证,拿我的车练两天,给我开车吧。”

  “彪哥,我不会开啊!”

  “车是死的,你是活的吧,人家还开飞机呢,这有什么难的。”段彪的口气向来不容置疑。

  “彪哥,把车钥匙给我。”

  段彪又掏出几百元钱,“这是你这几个月的工资,其他人我可没发呢,不要出去乱说,回头去买两套像样的衣服,还有你那头发,都能扎辫子了,麻利点剪了。”

  曲阳在段彪指点下练了个把小时,开着桑塔纳上路了。毛太平、马卫红羡慕得要死,拉着曲阳要请客。

  曲阳按照段彪的意思,添置了一套西装,领带也准备了一根,皮鞋擦的倍儿亮,对着镜子照照,似乎看到两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只是长期的风吹日晒,脸色发红,洗了几次也是如此,只好作罢。

  给段彪开了几天车,曲阳大开眼界,原来真正的建筑不是在工地上,也不是在工人们的日夜辛劳上,那只是建筑的最后一道工序,真正的文章却在建筑之外。曲阳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宝藏,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到是坚定了继续下去的决心。

  又是一年的夏日炎炎,曲阳腰间bp机滴滴作响,忙起身去找公用电话,穿过两条巷子过三个路口,一个公话厅前围着一群人,满是拿着呼机等待回话的人们。前一人刚要撂电话,曲阳一把抢过话柄,按下电话的叉簧,然后去拨号。后面的几人立马心有不平,却个个有着中国人的传统美德引而不发,终于有位中年男子按捺不住,字正腔圆地说:“小伙子,我们大家都在排队,你却,讲点…。。。”曲阳还未等他讲完,用眼神直视中年男子,眼睛里流露出令人畏惧的东西,曲阳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反正一凝眉就有,不需要太多的付出。那中年男子转动脖子,看着遥远的天,也许是在向苍天上访也未可知。

  电话那头,是段彪的最新指示,去监理单位接两位监理小王和老张。曲阳把车开到监理单位附近的小巷子,这是事先约定好的地点,老张说门口怕同事看见不太好。不大功夫,两位监理夹着小包东张西望地走过来。曲阳下去给开了车门,递上烟,发动了汽车,“张哥,今天可得多喝点。”

  老张有五十岁的样子,镜片上密集的同心圆有如将军肩头的杠同样展示了学识的深浅,一件灰色的夹克,拉锁紧紧地拉到领口,从不轻易拉开,好像怕春光外泄似得。“行啊,只要一会儿你不找借口,放开你的量,老哥舍命陪君子,如何。”

  “哈哈,张哥真是够意思,难怪我们段老板经常夸您,说您温文尔雅有文人气质,办事喝酒却又豪气干云,武将本色,真正的文武全才。”

  老张和小王一起大笑,“你这个小鬼头,又给我上眼药,段彪能讲出这话,打死我都不信,除非打死我”

  “真的张哥,虽然不是原话,却是这么个意思。”

  老张把头转向同行的小王,“小王,你想想,段彪要表达这层意思得咋说。”小王摇摇头,老王脸上流露着兴奋“我猜他得这么说,不要看老张这个圪泡一针扎不出个屁来,办点事还真你妈利索。”

  车里笑声一片,掩盖了汽车的轰鸣声,小王不住地点头,“张师傅看人真是准,一下就抓住了一个人的特点。”

  曲阳在前面接了话头,“王哥,我猜,张哥上学时候作文一定写得好,是不张哥?”

  老张心里喜滋滋的,“反正我上学那时候,咱不是吹大气,学习还是不错的,只是文化革命开始,荒废了几年。要说你们是赶上了好时候,你看小王,年纪轻轻,大学毕业,我毕业的时候,都三十了,孩子都十来岁……”

  老张被带回到他那个值得骄傲的年代,滔滔不绝起来。老张为人谨慎,却喜欢别人的吹捧,段彪和曲阳早摸准老张的脉门,至于小王,是新来的大学生,老张的徒弟,可以基本不用考虑他的感受。

  前方一辆大辫子公交挡住了视线,桑塔纳跟着窜过路口,‘大盖帽’一扬手,示意曲阳停车。突发的事件影响到老张的回忆,“小四,闯红灯了吗,没有吧。”

  “没事,张哥,你们稍等一下。”

  曲阳开门下来,那警察带着一副山雨欲来的脸,机械地敬个礼,说话敬礼脸部的肌肉组织都不需要动一动,一味地阴沉。“驾驶证、行驶本。”

  曲阳满脸赔笑凑上去,“哥,真没看见,前面那公交给挡的。”

  警察又动了一下嘴皮:“驾驶证,行驶本。”

  “哥,下不为例,和王队长都很熟,下次一起坐坐。”说着话,曲阳把一盒烟塞到那身代表尊严的制服兜里。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小四,你还认识交警队大队长。”

  “我哪认识他,听人家说是姓王,连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现在有段彪的影子。”

  “我们段老板是这么说的,跟好人出好人,跟上坏人尽害人。”

  大家又笑了一通,汽车缓缓地停在西来顺的楼下,段彪穿着双拖鞋过来开车门。“张哥,小王,欢迎欢迎。”

  老张抬头看了一眼闪着亮光的牌子,“彪子,这大热天吃火锅啊。”

  “下面人伺候不周,尽惹张哥生气了,吃火锅呢是以毒攻毒,给张哥下下火。”

  “好,那就下下火。”

  四人分宾主坐好,桌子上放着中空的铜锅,正冒着热气,曲阳忙着给倒酒,老张一按酒瓶子,“彪子,今天,小四必须得喝,要不然我不喝。”

  曲阳忙解释,“张哥,我一会儿开车,送您回家。”

  老张坚持不让步,段彪一点头,“好,那就喝个痛快,小四,满上。”

  三两的杯子每人一杯,只是小王坚持说不能喝,老张也证明,倒了小半杯。

  段彪一举杯,“张哥,咱俩先来一口。”喝过后,段彪冲着服务员,“服务员,你们还能干不。”

  “先生,您什么事。”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怯生生地询问。

  “什么事,你说什么事,我们的菜啊。”

  女孩子忙转身出门,一会儿端着几盘羊肉进来,放盘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小王面前的茶杯,好在茶水不多,女孩子忙着拿纸去擦。

  段彪锁了眉,“妈的,你怎么搞得,这点事都做不好,把你老板叫来。”

  那女子紧张地手都有点抖,不住地说对不起,曲阳摆摆手,“没事,你出去吧,喊你再进来。”随手举起杯,“我敬张哥、王哥一杯,兄弟有什么不到的地方,张哥、王哥您别客气,骂儿子那样骂,抽孙子那样抽,千万别客气。”

  老张爽朗地长笑,又及时地一掐,把个笑戛然而止在半空,酒却倒在肚里。小王把酒杯端到嘴边,有如十八岁大姑娘精心涂抹过的唇,轻轻地一沾,看似喝了,却和没喝一样。

  两个小时后,段彪和老张喝到趾高气扬,世界唯我独尊的境界,嗓门都提高了八度,只有小王脸上挂着笑,不住地擦汗。

  趁着老张、小王上厕所之际,段彪凝结了脸上的笑对曲阳说,“明天开始加班加点,把三层的大梁,立柱尽快浇筑完毕,老张这两天是不会去了,你送他回家时,把后备箱那箱剑南春给老张搬上楼。”

  “彪哥,是不进点425水泥,图纸要求425水泥浇筑大梁和18毫米的钢筋。”

  “你傻呀,用425我们还请他们吃个屁,强度能差多少?”

  “1个左右,倒也能弥补,搅拌混凝土时配比上增加水泥的量。”

  “你这都是瞎主意,咱们一楼二楼强度符合要求,三楼降低一个标号没问题,十年八年塌不了就行。”

  “塌了,死无藏身之地。”

  “放心吧,枪毙也轮不上我。”

  回去的路上,曲阳想,“一晚上有关盖楼的事一句没提,办的却是盖楼的事。”

  工棚里,二彪子、卫红、太平几人围着一把花生米喝着啤酒,曲阳一步三晃地进来,把大半瓶剑南春搁在地上,还有几个打包的凉菜,“哥几个,一百元一瓶的,别糟蹋了。”

  二彪子现在对曲阳早已另眼相看,“兄弟,真没看出来,你现在是吃香的喝辣的,神仙的日子。”

  “鸟神仙的日子,喝别人的酒,伤害自己的身体,还不多拿一分钱。”说着长叹一声,“我得处处谨小慎微,说错一句话得挨骂,办错一件事,段彪能劈了我。还不如和你们一起受苦,什么心都不用操啊。”

  “哎,跟你说个正事,新来的那十几个四川人,总他妈的不对付,我们正商量着是否打一架,修理一下他们。”

  “大哥,你多大年纪了,你当你是十八九呢,冲动什么,荷尔蒙多了找个娘们放放。多大岁数了,还打架。各干各的活,两不相干,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我回去睡了。”

  曲阳现在和看大门的住在一起,好歹这里不像是工棚,人满为患,睡一觉起来,三角裤衩都能被偷走。

  大黄看见曲阳进来,兴奋地摇着尾巴,在裤子上来回的蹭。曲阳搂着大黄的脖子,“大爷,喂了没有。”

  一个龙钟的声音,“早喂过了,后生,我不吃也得给你的宝贝吃。”

  隔天没有什么事,曲阳开车来到建校门口,这是离开两年来第一次来到这里,曲阳没有下车,深怕被人认出,那个曾经被开除的学生。他躲在车窗后面,希望可以看到熟悉的人儿。这个夏天,苏曼该毕业了,听说今年分配形势严峻,她会去哪里工作呢,她心里还会有自己吗,如果她能知道事情的真像,没准儿会感动,会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料想那蓝鸟妈会给安排一份好工作。焦柳应该是工作等着他,梅度也还好,岳飞龙不敢想象,还有许多多,毕业,也是学校恋人的分手的季节,那个腼腆的男生,还能坚持多久。对了还有,李冬梅、唐娜她们也该毕业了,她们也会像所有的老师那样,‘吸粉、卖声、坐台’吗?令东平应该早复员了,或者继续留在部队,他家只有他一个儿子,应该不会这样选择,那他又会在哪里呢?

  曲阳怀疑自己是否老了,开始回忆这些曾经的过往,还有一个个活现的朋友,他们一起组成了自己过去,那个青春奋发的年代。

  看看现在,自己已走上一条未知方向的路,这条路上,没有终点,甚至没有一块指示牌,只能机械地跟着人流,茫然地前行,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天外天旁边的路边摊还在,那位老者弓着腰还在拌他的面筋,毫不理会一辆桑塔纳的存在。曲阳缓缓发动车子,向着未知的路,继续前行。

  第二十九章:还没见过不吃屎的狗

  第二十九章:还没见过不吃屎的狗

  轻工局的办公楼工程进度神速,工程款却迟迟不能到账,近些日子曲阳天天陪着段彪在高局长办公室里泡着,这轻工局事无巨细,只是一天大事没有,小事不管,乐得逍遥。局长大人对于工作态度认真负责,从不迟到早退。早上按时龙井一杯、报纸一摞,偶尔穿插两个电话,也该回家吃饭去也。

  可是今天不行,郭小玉忽然出马,非要陪着局长喝两杯。局长同志雅兴忽至,忙着向局长夫人告了假,安顿少做一人的饭,可见局长大人声明大义,节俭之至。

  局长操起电话,熟练的按下几个号码,“孙主任啊,市九建的领导正在我办公室洽谈工程事宜,还有诸多问题需要协商,时间也不早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尽一下地主之谊。”

  局长用手梳理了一下三七分的发型,用心倾听一番,“好的,好的。你再通知一下郑局长。”

  曲阳暗暗发笑,段彪只是和单位打交道时才扛出市九建的牌子,用那血色圆圈遮掩一下,局长当然详知,哪来领导一说。又赞叹局长的语言组织能力,本来是工程队包工头讨要进度款,被局长这么一润色,变成工程事宜。中华文字千变万化,博大精深所言不虚啊!至于孙主任是办公室主任,专职负责管吃管喝,郑局长是副局长,作用只是在关键时候证明局长的光明磊落,吃饭喝酒,人人有份,同甘共苦而已。

  局长放了电话,“段经理,要不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处理一下,中午就不劳你们破费了,孙主任给安排了御香园,我们随后就到。”

  段彪与小玉忙起身告别,曲阳小声地嘀咕,“彪哥,这一上午也没见有什么事,中午了有事处理一下?”

  段彪笑笑,“你不懂了吧,一会儿和咱们一起走,让职工们看见,会坏了局长的清明。”

  曲阳恍然大悟,“这局长太有心了,你听刚才那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他假,咱也假,看谁玩过谁。”

  小玉瞪了一眼,“小声点,让人听见不好。”

  御香园离轻工局较远,却是轻工局御用吃饭所在,酒足饭饱之际,孙主任大笔一划拉签个字即可,至于年底饭费的结算那将是另一回事。大可从长计议。

  一支烟的功夫,轻工局的皇冠载着几位领导翩然而至,大家落座,高局长已换了一副面容,绝对亲民,同甘共苦的姿态,可这里没有苦吃,孙主任出去片刻,便已安排妥当,国宴标准,四菜一汤。不过,不是每桌而是每人四菜一汤,满满地摞了一桌子。

  高局长一举酒杯,“市九建的同志们为了咱们办公楼的早日投用连日来加班加点,甚是辛劳,今天略具薄酒,聊表敬意。”说话的时候,孙主任不住地点头,附和,段彪也支楞着耳朵倾听。只听高局长接着说,“先敬段经理伉俪情深,干一杯。”

  段彪举起酒杯,郭小玉却没反应,曲阳只好一碰小玉的手臂小声地说,“敬你俩酒呢。”

  小玉忙端起杯,“高局长,我可不会喝酒,我意思一下吧。”说着就要小酌一口。

  孙主任忙着出手拦住,“哪能呢,你要意思一下,可就不够意思了,我们高局长昨天还在感冒,今天还在吃药,也算是舍命陪君子。”

  郑局长也在一旁敲侧击,不住地帮腔。

  小玉表情一凝结,“行,高局长,我和你喝。”说着杯子举上前轻轻一碰,然后两人同时一仰脖,小玉像是在吃药,苦得咬牙切齿。高局长面不改色,像是喝水。

  倒把段彪举着一杯酒晾在一边,高局长用那还没有放下的酒杯一指段彪,“段经理,我们都干了,该你了。”

  段彪忙陪了笑,一饮而尽。接下来大家频频举杯,欢声笑语汇聚一堂。曲阳想要大口吃菜,混个肚饱,却看着别人都是蜻蜓点水,显得自己没见过个场面,也只好点到为止,意思一下。

  个把小时过后,个个脸红脖子粗,哥哥妹妹乱喊,只听高局长说,“妹子,没见你这么敞亮的人,就冲你这性格,哥哥和你再干一个,孙主任给我妹妹倒上。”

  孙主任忙着起身,去收寻酒瓶,发现‘四大皆空’,连着喊了几声服务员上酒。高局长慢慢地放下酒杯,瞪了孙主任一眼,然后对着大家说,“喝酒要的是氛围,不能冷了场,我呢给大家讲个故事吧,说有位女子,同时有三位相好的,一位姓高、一位姓孙、一位姓郑,刚好和我们三个人一个姓,你说巧不巧,后来女子怀孕,生下一儿子,女子推算一番,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的孩子。起名的时候犯了难,后来请教一高人,高人给起名叫郭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孙主任真不愧为姓孙,立马五官挪位,挤出个孙子般的笑,以证明领导故事的成功。曲阳拿了根筷子在桌子上划了一番,恍然大悟。小玉不得其解,“高哥,这不和我一个姓吗。”

  高局长忙着拍手顿足,“妹子,真不知道你姓郭,段经理也不给介绍。”幸亏那个叫酒的东西及时赶到,高局长忙说“尽在酒里”,小玉说“感情深一口扪”。

  喝罢,小玉夹了一筷子菜,却停滞在嘴边,“高哥,我也给你们讲个故事,”段彪示意一下,小玉又把筷子放下,“说有一回,在皇宫里,有个太监碰到一位大臣,那大臣叫什么来着,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就在嘴边,却说不上来。”

  高局长示意没关系,就听小玉接着讲:“也不管他是谁了,反正是一位大臣,这太监拦着大臣不让走,非得讲个笑话才可以离开。那大臣想了想说,那好吧,说从前,有一个男人。”小玉把筷子拿起,慢慢地咀嚼刚才的菜。

  大家面面相觑,孙主任关切地问,“下面呢?”

  小玉抬起头,接着说:“那个太监也问了和孙主任相同的问题,那位大臣说,下面没有了呀。”

  估计有几分钟的停顿,继而哈哈大笑,高局长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讲得好,含而不露。”

  一向不怎么发言的郑局长一脸严肃地说:“我可以证明,上星期我还和孙主任一起洗澡,所以我能证明,孙主任下面还是有的。”

  孙主任满脸通红,却又不好发作,小玉自感说错话,忙着赔礼,“孙主任,我不是说你的,你可不能多想。”

  没想到越描越黑,大家笑得更厉害了,高局长忙提议一起干了一杯,看看都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以后机会还多的是嘛,你说呢段经理。”

  段彪操着一根烟,递过来,给高局长点上。

  高局长对着迷迷糊糊的手下说,“段经理工程已完成大半,按说早该付进度款了,可是局里经费紧张啊,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大大小小几百张嘴都等着吃饭,希望段经理能理解。我们领导班子也商量了一下,困难共同分担吗,下午到局里,噢,干脆明天吧,大家都喝了不少,影响不好。明天上午让孙主任打个报告,我和古局长给批一下。”

  高局长又对着段彪说:“段经理,虽然进度款有点不及时,可工程进度可不能拖延,还得保证工程质量,你说呢,段经理。”

  段彪忙陪了笑脸,不住地“是是是”,曲阳心里明白,没有一个‘是’会放在心上。

  第二天,孙主任已换了另一副面孔,报告也写的不紧不慢,然后签字盖章,盖章签字,拿到支票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段彪在背后祖宗八辈地咒骂,两道剑眉倒竖着,让曲阳去银行兑了款出来,径直来到高局长的办公室,直接把一万元扔到高局长的办公桌上,正在看报纸的高局长忙不迭地用报纸覆盖,不经意地向门外瞅。“啊呀,段经理,你这是……”。

  段彪却不答话,从办公桌拿起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高局,我还有事,走了。”

  出得门来,曲阳不解地问,“彪哥,要是人家不收,怎么办。”

  “不收,我还没见过不吃屎的狗,白花花的银子,是人都会动心。”

  “万一真遇见一位软硬不吃的呢?”

  “他真要软硬不吃,他也当不了局长,再说,我敞着门扔到他面前,他不得不收。”

  “彪哥,接下来去哪,送您回家。”

  段彪一摸脑袋,“去趟宝儿那里吧。”

  曲阳左拐右拐,穿胡同过弄堂,把段彪送到一处小院前,段彪轻轻地敲了门,早有一声清脆的声音迎过来。

  宝儿,段彪新发展的红粉佳人,年纪似乎比小玉大,可段彪说,在宝儿这里心可以平静下来。曲阳冷笑,无非偷情,心平静下来,不知如何去偷。

  曲阳无所事事,只好在大街上溜达,不远处的路边围着一群人,曲阳硬挤进去,原来是一处残棋摊,旁边一片纸皮上写着,‘红先黑后,赢棋奖励10元,和棋输棋认捐5元’。摊主不是别人,却是臭棋篓子老王,曲阳不动声色,站在一旁细看。

  一位同样貌似憨厚的人蹲下来,飞相走马,生生地把老将盘死。老王愿赌服输,马上献上10元。有位老大爷按捺不住,车杀一大片,炮打一条线,可是无论如何,长将不死,只好投子认负,老大爷心有不干,抓在手里的5元不肯撒手。那貌似憨厚的人马上敲起边鼓,“老大爷,愿赌服输,这么大年纪,您可不能耍赖。”

  老大爷丢不起那面子,松了手,深叹自己学艺不精。一会儿功夫,又有两人输棋而去,大家看着绝无赢得可能,才慢慢散去。

  曲阳蹲下来,“老王,我来一盘,怎么样。”

  老王抬了头,老脸直接红到耳后根,“啊呀,曲阳,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那貌似憨厚的人忙过来抄了棋盘,“赶快走吧,一会儿人家找回来,麻烦了。”

  老王也赶紧收拾,“没办法,大儿子刚说下个对象,才闹起这丢人的买卖。”话未说完,早被同伙拉着离开,果然不大功夫,那大爷领着位中年人急匆匆地赶过来。

  “兄弟,看见刚才那个摆棋摊的吗?”

  曲阳挥手一指老王相反的方向,“往那头去了。”这时,腰上的bb机响了起来,曲阳低头一看是段彪家的电话,忙着到一处公话亭回电话。

  “喂,是嫂子啊,您什么事。”

  “小四啊,你们在哪呢?”

  “嫂子,我们在建筑设计院。”

  “设计院,你彪哥呢,打传呼也不回。”

  “嫂子,彪哥正在王主任办公室谈事呢,有什么事,一会儿我告诉彪哥。”

  “哪个王主任?”

  “二室的。”

  “噢,也没什么事,我看他晚上回家吃饭吗?”

  “我估计够呛,谈完了,还不得请主任吃个饭什么的,说是巴盟海勃湾的项目马上要招标了。”

  “那行,再见啊。”说完,小玉挂了电话,曲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心里暗笑自己现在说个瞎话什么的连草稿都不用打,张口就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段彪出来心情大爽,“回家,吃饭。”

  曲阳做出一个鬼脸,“彪哥,你没听见你传呼响啊,嫂子找你呢!”

  “我他妈的给关了,你咋说的。”

  “我说你在设计院和王主任谈事呢。”

  “你不说我到忘了,是该和‘臭豆腐’谈点事了,你停车,我去打个电话。”

  一会儿工夫段彪回到车上,“鑫和大酒店。”

  鑫和大酒店位置偏僻,可是每当华灯初上,这里便车水马龙,热闹起来。两人在大厅的角落里找到了王致和,大家握了手坐下。

  段彪一咧嘴,“兄弟,忙什么呢?不想着老哥。”

  “瞎忙,我看是替瞎毛驴割草。”

  “都一样。”

  “你是不知道我们设计院里,一天钩心斗角,妈的,本来院长都答应了,这次要提我当正主任,没想到半路冒出个王八蛋,把我硬挤下去了。”

  段彪哈哈大笑,“兄弟,你送少了吧。”

  “不少了。”说着王致和伸出两根手指头,“这个数,还少,这不,下午打电话让我去拿,你说,我能去拿吗。”

  “差不多了,凭你的资历,按说没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新来个二室主任是个蒙古人,估计是小媳妇睡觉----他妈的上面有人。”

  段彪刚要说话,传呼机响了起来,低头看了一下,“没事,家里电话。”还未说几句,传呼机一遍又一遍地响。

  王致和笑笑,“彪子,你还是回个电话吧,估计你那小夫人痒痒了。”

  “痒痒了自己蹭,妈的,一天尽事。”

  曲阳看了一眼段彪,“彪哥,要不回个电话,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段彪这才起身,一会儿跑回来,“真得回去一趟,我妈和我媳妇打起来了,兄弟,对不住了,你俩吃,一会儿让小四陪你去玩会儿。”说完要了车钥匙,曲阳送了几步,段彪低声说,“臭豆腐爱玩,吃完饭你陪他去,这点钱你拿上,应该够了。”

  曲阳又返回来坐下,“王哥,不好意思。”

  “没事,咱弟兄没啥说的,我和彪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

  这时菜已上来,居然还有一只王八,四平八稳地盘踞在中央,原来这是个王八备受尊崇的时代,再者还有两杯白酒,一红一绿。王致和一推酒杯,“来小四,一个是王八血,一个是王八胆,你来哪一个?”

  “王哥,你喝,我来这个。”说着开了一瓶白酒,给自己倒上。

  “来,小四,咱们这是第二次,来干一个。”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这王致和肚里藏不住东西,半个小时内把建筑设计院内的爱恨情仇,混乱的男女关系略作了一番梳理,嘴碎的有点像村广播站的大妈,继而对曲阳有了研究的兴趣。

  “小四,你怎么叫小四呢。”

  曲阳停了筷子,把左手伸出,“给彪哥当壮工时的纪念,废了一根。”

  “哦,可惜啊可惜,上回你去校对图纸,我看你挺明白的,我以为你学建筑或相关专业的。”

  曲阳苦笑一声,“王哥,不瞒你说,土木工程专业上了两年,提前毕业。”

  “哪个学校,不会是建校吧!”

  “就是建校啊。”

  王致和一拍桌子,“小四啊,咱俩可是校友,我就是从那毕业,分配到设计院工作。”

  “王哥真没想到,看来咱俩还得再喝一个。”

  王致和夹着块王八盖子,一边品味,嘴也不闲着,“怎么不念了。”

  “说来话长,都怪咱年轻呗,陪着一朋友去流产,碰到一个庸医,死了。”

  “你的。”

  曲阳憋红了脸,“不是,真的不是,要是我,被开除不也值得吗,最起码罪有应得吧,我们村里有句话叫‘不把油篓,不沾油手’。我这是没把油篓,倒沾了个油手啊。”

  “这两年分配形势越来越不好,我看你现在混得挺好,彪子还是很有冲劲,发展几年,自己单干,我看比上班挣点死工资强,现如今在单位上班的还选择下海呢,我们几个同事去年都去了深圳,听说混得特好,我不是老婆孩子给拴着,早走了,还伺候那帮大爷。

  “来,王哥,一醉解千愁。”

  王致和慢慢放下酒杯,又操起酒瓶倒上,“建校有个老师叫杨美美,认识不,长得挺漂亮的。”

  曲阳瞪大眼睛,嘿嘿一笑,“大卸八块拆散了都认识,我们班主任。”

  王致和一拍脑袋,“这事闹的,我同班同学。”

  “王哥,看你这刻骨铭心的劲,还有故事。”

  王致和自己干了一杯,“哪能叫故事,简直他妈的连续剧,后来,后来就不提了,都是眼泪啊。来,不扯别人,咱哥俩再走一个,以后有用得着哥哥的,只要你小四吱一声,绝对你哥二话不说。”

  曲阳一提酒瓶,“哥,光了,还喝不?”

  “不喝了,咱哥俩去玩去,我请,你不用动。”酒精明显地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泡大了舌头,也泡大了胆。

  曲阳争着买了单,通过电梯又上了两层,面前出现一个富丽的大堂,侍者排成一队,鞠躬敬礼,二人雄心早已放大数倍,眼睛也长到了头顶,视若无物,丝毫不作理会。

  在一处更衣室,两人三下两下,脱了个精光,赤条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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