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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爱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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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听的音乐,要弹给我听。”她强颜欢笑道。

  “好!别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坚强点,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呢!”说完后,他用尽力量才让自己松开怀抱、放开手,将两人的距离慢慢拉开。

  “再见……”

  她不敢让自己哭出来,怕一旦哭了,就再也不会放手让他走。“再见。”

  这一次说再见比上次在小琉球岛时还要难,可是在感觉和心情上却又多了一分平静,或许是因为心和灵魂都有一半在对方身上了,即使实体分隔两地,却也不会那么孤单和寂寞。

  咬咬牙,转过身背对他,独自一人走向此刻并无他人的长廊,感受他的目光在她身后相送。

  坚强!要坚强!如果她不变得更坚强,就无法继续走下去,也不能尽快地爬过此山。

  终于来到加护病房前,握住门把,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打开——

  看著她走进加护病房后,希平闭上眼睛,然后抬起手触摸自己的胸口。

  心会疼,但是因为不舍的酸疼,而非失去的空洞与绝望。

  原本以为“无心”了,如今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心再度跳动了。

  他转身,决定依照他与蓝翎之间的约定,回到归属地,静候她的会合。

  才走没几步,便被卢维德拦下来。

  “你要去哪?”

  他无声无息的出现,令希平吓了一跳,但仍面不改色的应对。“我要走了!”

  卢维德眼睛一亮。“走去哪?”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差点忘了还有这个难缠的角色,想到卢维德曾派人到处寻找他,看来得玩一场谍对谍的游戏,才能摆脱这人,免得让其侵扰了他现在的居所。

  卢维德不以为意地笑道:“没关系,不想说就算了。”他一边用手摸著下巴,一边打量他。“那——你的‘未婚妻’也要跟著你走吗?”

  “没有,她会留在这。”

  “留在这照顾她的‘前男友’?”

  他挺直胸膛。“是。”没必要隐瞒,反正都会碰得到。

  卢维德故露惊讶状。“你还真是大方呀!竟肯让自己的‘未婚妻’照顾她的‘前男友’?!”

  “蓝翎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只是请她来帮我挡掉你。”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欺瞒,何况蓝翎会有满多机会和这家伙碰头,为避免他在蓝翎与冀东玄两人之间制造不必要的麻烦,索性把话讲清楚。

  卢维德定定注视他一会儿,然后边笑边摇头。“希平呀希平!你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来抗拒我呢?”说完后,面露得色。

  “那是因为不论我怎么拒绝,你都听不进去。”希平轻叹道:“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接受我真不想要你、不想和你在一起的事实呢?”

  卢维德脸上得色立刻不见,他沉下脸来。“我不接受?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逃避呢?逃避内心真正的自己、逃避真正的欲望渴求呢?”

  希平沉默了一会儿。“我承认我有逃避过。”他老实说道,对于自己是“同性恋”一事仍让他深感困扰。“我不是没想过,可我发现,男人中——我真的只想与洛宾在一起,跟你或跟其他男人,都没办法让我涌起同样的情感。”

  “那是因为洛宾太爱你了!你才愿意跟他呼应,但是我跟洛宾一样,也会同样的爱你,我相信我绝对不会比洛宾付出的少,甚至是更多、更多!给我们一个机会,假以时日,你也会对我有感觉的。”卢维德朝他踏进一步,急切地说道。

  “不要再这样了!”希平举手制止他的靠近,过去的温柔和寡断,以及对人相偎倚的渴求,使他终于接受了洛宾,他也没有后悔让自己冠上同性恋一词,只是在性向本能上,他又隐隐觉得自己并不完全是,现在说他是“双性恋”,他也认了。

  可无论是同性恋、双性恋、异性恋,哪一种都好,随便别人怎么看,外在的评论与价值已伤不了他,在遇见蓝翎之后,他发现自己是因人而爱的,就如蓝翎说的,那是超越性别的认知。

  希平直视卢维德。“或许我不像你这样绝对的了解自己,但这段时间我真的变了,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

  卢维德愣了一下,狂烈的情绪慢慢消褪,他专注地打量希平,而希平也一反过去的躲避和退缩,坦然迎著他的审视,突然间,发现自己不再害怕卢维德了,这个领悟倒令他有些吃惊。

  是有些不一样了?!卢维德不得不承认,以前的希平有著一股阴柔的绝美气质,而且眉宇间有股轻愁,令人产生我见犹怜之感,所以会忍不住吸引同性的关注,尤其在洛宾死后,他那哀恸欲绝的模样,更教人看了难以忍受,恨不得能够成为他的支柱,保护他、呵护他。

  偏偏希平又不肯,断然拒绝接受洛宾以外的男人,而这更引发了占有欲,愈得不到手的愈想得到,尤其是他的爱,看到他对洛宾念念不忘的爱,真恨不得自己也是洛宾,因为可以得到这样的真爱……

  如今的高希平,少了那份阴柔,却增添了男性特有的阳刚,“楚楚可怜”的名词已经不适用在他身上,甚至看起来……很强。这项发现令卢维德感到困惑,头一次正视,现在的他和记忆中的高希平已经是不同的事实。

  维德皱眉。“你……”

  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希平微微一笑。“我已经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三年前的我,或许年轻、脆弱、需要别人照顾,但现在——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照顾别人了。”

  维德被他脸上所流露的自信弄愣了,一丝惊慌涌上。如果高希平再也不是所认识的那个人,那他怎么办?长期以来追求与渴望的目标不就全消失了?!他干笑道:“既然这样……你为何不来照顾我?”

  希平看著他,然后摇摇头。“你叫我不要逃避,而你自己又何时才肯承认呢?”

  “承认?我不懂。”这种易客为主的问法,让他的心大乱。

  “其实你真正爱的始终是洛宾,而你一直追逐我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爱我,而是想惩罚我!”这话说来残酷,可却不得不点破。

  卢维德面色唰地变得惨白。“你、你在胡说什么?”

  “你一直是洛宾最好的朋友,你一直在旁边看著他、爱著他,但他却爱上了我。”希平直视他的眼。“所以你恨我!”

  “才不!我不恨你!”卢维德急急辩解道。

  “你知道吗?我们两个人看到的洛宾是不同的,属于我的洛宾——”希平指著自己的胸口。“已经在这里,而属于你的洛宾——”手指指向他的胸口。“也在你这里、还有记忆里,而我们两个的洛宾……是不一样的。”

  “洛宾就是洛宾,哪有什么不一样的?”维德嗤之以鼻。

  “你还不懂吗?我看到的洛宾是他最光明以及愿意让我看到的那一面,而你……应该看到了比我还多的洛宾,不是吗?”说到这,希平露出落寞的苦笑。“身为他的好友,你比谁都清楚看到他的脆弱和无奈,他对爱情缺乏安全感……”

  维德震撼地看著他。“原来你知道……”

  “我是最近才想通的,这些年我一直自责自己为什么不够爱他,但——现在我只自责,如果我多懂事、成熟一点,就能看出他的不安全感。”希平望著他。“而你始终都很清楚,所以这一点是我比不上你的地方。但你告诉我,我真的要为此受罚吗?如果说永远失去洛宾,不能再见到他、爱他,这难道不是最残酷的处罚吗?”

  “可你还不是跟其他女人在一起?”

  面对这如弃妇一般的指控,著实让他哭笑不得,但话已到此,还是一次说清楚、讲明白。

  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我不否认,洛宾死后,我一直很孤独,也感到寂寞,如果就这样死去也就罢了——”希平注视地面。“但是遇到蓝翎之后,我发现自己其实想要再去爱人,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爱?”或许这世上最大的恐惧,就是发现自己不再被人所爱,或有能力去爱人。

  “那你可以来爱我!”他不放弃地重复说道。

  “如果谁都可以就好了!如此一来,我跟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不是吗?”希平抬起头。“我言尽于此,剩下的就请你好好想清楚——保重。”说完后,向卢维德点个头便转过身子欲离,可走没几步,维德在他身后开口。

  “或许一开始我是为了洛宾而追求你、守护你,希望你可以和我一样,继续爱著洛宾,可是……到了后来——”维德停下来,不知该如何讲下去?

  希平看著前方一会儿,未转过身。“请你跟我一样吧,选择让洛宾永远存在你心中的某一个地方,将对他的爱保存在记忆中最美好的角落,然后继续过你的生活,再见!”

  看著希平即将离去,而这一离去,像是从他的生命中彻底离开……

  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追上去,即使把他揍倒在地或是一刀将他杀了都没关系,就是不会放他走。

  可是,现在他的脚却如灌了铅般的沉重,无法追上去。

  “到了后来我是为了自己,不再为了惩罚你,你知道吗?”维德喃喃地说道。

  眼见希平即将从他的世界消失,他拉开喉咙喊道:“你不是爱那个蓝翎?但她现在要跟她的‘前男友’在一起,那你怎么办?”

  希平没有停下脚步,他的声音却从回廊传过来。“只要她活得平安、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即使等待的时间是一辈子,他也无悔。

  随著声音消逝,希平的身影也消失在转角。

  卢维德靠倒在墙壁上,神色木然地望著前方好一会儿,然后自顾自地笑了出来。

  平安、幸福、满足?!这是什么白烂的想法?

  多愚蠢的渴望,他曾经这样认为。

  但——

  为何他此时此刻会发现,他竟渴望拥有?!

  为什么?

  第十章

  “你找到了!”

  “找到什么?”

  “你的幸福青乌。”

  “喔……”

  “怎么了?为什么你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兴?”

  “不!我很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怕青乌随时会飞走,如果我对他不够好,他就会离开我了……”

  “会这样吗?”

  “会的!会的!所以我要更爱他、加倍对他好……”

  “吴品渊医师,请到内科三号诊疗室,吴品渊医师,请到……”医院扬声器正大声广播著。

  “在叫你了。”蹲在地上的男子抬起头说道。

  “那……那你……快、快一点!”白色的医师袍散乱地敞开著,吴品渊仰起头喘息地说道。

  “要快吗?”男子巧妙地掐住对方最敏感之处,一声激动的呻吟以后,白色带著腥味的液体立刻射在他脱下的橡胶手套中。

  男子站起身,走到垃圾桶前,将另一只手的橡胶手套脱下,同时丢到垃圾桶。

  吴品渊从身后拥住他。“今晚,你会不会去pub?”

  “我值急诊室的班。”

  “是喔……”吴品渊磨蹭他。“那今晚——就不能好好补偿你了。”他低语道。

  “再说了,你快去吧!免得全医院以为你失踪了。”

  “好吧!”吴品渊重新整理一下衣服和外表,便开门走出x光看片室,当然手上没忘了带著几份x光片资料。

  卢维德走到室内左侧的洗手台,挤了一些洗手|乳|到手上,虽然有戴橡胶手套,但那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性激素的味道,依旧沾上了。

  洗手液泡沫沾满了手,白色,与j液同样都是白色……

  已数不清跟多少人分享过这份性欢愉,但在那短暂的忘神解放后,过没多久,那份强烈的空虚和孤寂感便会立刻取而代之,为了尽快摆脱那份空虚,更急于去找寻下一份刺激来填补,只是……现在愈来愈多的时候,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麻痹得了。

  为什么会有人这种生物存在?

  为什么他还会活著?

  为什么洛宾可以这么快就摆脱这一切,这个幸运的家伙。

  他打开水龙头,将白色泡沫冲掉,看著那泡沫旋转地流入出水孔,带著他的污秽进入废水道中……

  其实该进废水道中的,应该是他吧……

  瞪著那双已干净无垢的手,他的手——真是“万能”,能救人一命、解除病人痛苦,同样可让人失神忘我……

  他冷冷扬起嘴角,那又如何?“幸福的青鸟”为何总不会在他的手上停驻呢?

  两手撑在洗手台旁,头低垂著。

  近来,他和洛宾的谈话总会不由自主的在脑中涌起,尤其在他企图麻痹自己的时候,而那不请自来的言语仿佛是来嘲笑他,是在做垂死的挣扎。

  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如洛宾般同他如此相似的人,而有时那就像诅咒,可以透过一面镜子,看到另一个相似自己的人身上所发生的事,而抢先一步了解自己的命运。

  他曾和洛宾一起堕落,玩遍一切人与人之间最隐私、最禁忌的游戏,突然间,洛宾停止了——为了他爱上的人而改变。

  他在旁边看著洛宾的转变,有时带著冷眼,有时也会推波助澜一下,想知道——洛宾是否真的得到了救赎,因此也发现,洛宾越爱高希平,在感受到幸福与甜蜜的同时,不安感却也愈发强烈。

  “他那么好,我觉得自己满身污秽,配不上他——”洛宾充满自责地说道:“如果我知道会遇见他,我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更好!”

  这话曾让他深深一窒,听到洛宾在否定他们的过去,也令他自惭形秽起来,可却也不得不恨——为什么可以这样轻易抹煞他们过去共享的。

  可他也好奇,为什么高希平可以带给洛宾这样的转变,莫非——他真是“幸福的青鸟”?!

  所以当洛宾死时,虽对好友有些歉疚,他仍毫不犹豫地去追求高希平,希望能够拥有这只幸福的青鸟,当其逃避时,更是奋不顾身砸下人力与钱财,希望捕捉住这只青鸟。

  只是——他失败了。

  因为这只青鸟执著地追求他要的,而他……是不被青睐的。

  握住洗手台的手因紧握而发白,他深吸口气让紊乱的心绪恢复正常。

  舀了水泼洗脸庞,擦干,然后才直起身子。

  拿起桌上的x光片挂起来,继续吴品渊闯入之前的工作,一边看片,一边做记录。

  完成工作后,他走出房间,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前,正好看到蓝翎推著冀东玄的轮椅到医院前面的庭园“散步”著,他忍不住伫足观察他们——一如这两个月他经常做的事。

  他一直看著蓝翎,想要知道她到底有何特别?为何可以让两个男人都爱上她?可他看来看去,就是不知道她有何非凡之处?

  照顾行动不便的病患,通常要比一般病人还要有耐心和毅力,以及够高的情绪管理,不仅要面对病患日渐恶劣的情绪与脾气——因为受制,无法自由行动的挫败感导致,更要全天候的陪伴。

  而蓝翎出人意料地做到了,她牺牲了工作、时间,完全待在医院陪著冀东玄,帮忙看护。

  两个多月了,他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任何退缩之意,只见到她沉稳地应付这一切。

  他实在无法不好奇,她对冀东玄的“爱”,可以让她如此无怨无悔地做到吗?

  收回视线,不想再看,再看只会使他心中更加沮丧。

  走没几步,却发现另一个人也在注视他们,那人正是冀东玄的未婚妻。看到她,他并不惊讶,因为这两个月来,她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来看冀东玄,但并不是当面,而是远远地、不让人发现的看著。

  而他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她都会来询问冀东玄的状况。

  走过去。“刘小姐。”

  刘欣慧转向他。“卢医生。”

  在她身边站定,同她一起看著那两人。

  “今天还是不去跟他们打招呼?”

  她摇摇头。“何必那么麻烦呢?看到他们这样……我更像个局外人。”既离开,就不该回头,但她的心和脚却不听使唤,一遍遍地跑到医院,像做坏事的小偷,只能远远地、偷偷地看著他……深吸口气。“他腿伤如何了?”

  “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将石膏拆下做x光检查,如果腿骨完全愈合,就没什么问题,可以准备做复健的工作,当然——也可以证明一件事。”不知怎地,他突然变得不在意任何事了。

  “什么事?”

  “他是否真的下半身瘫痪了。”

  欣慧皱眉。“你之前不就已经确定了吗?”

  他耸耸肩。“有吗?当时有一些误判,这两个月的发展情况有点出人意料。”其实他不是误判,只是在对她讲解时,将那“可能”说的比较小声,或者是“省略”没说,他已记不得了。

  误判?!她瞪著他,表情是难以置信,这种事能误判吗?

  一股冷意从她的脚底窜起,全身有些发抖。“你、你不是说,他下半辈子都会半身不遂,复原机会不大?”

  “我是说——‘如果’他真的下半身瘫痪,那他复原与否的机率各占一半,但都需要时间。”他停了一下,他的确是故意误导她的,但他不会道歉。“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他下半身的神经都还有反应及感觉,所以当初只是短暂性神经麻痹失感……不过即使现在,我也不敢百分百说没事,一切都得等拆了石膏才能真正的判定。”

  欣慧咬紧牙,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想把这个医师给宰了,可是一想到自己所做的,她转过身,两手紧紧抓住窗台。

  对!时间……为了那不知期限的复原时间,她不敢贸然的拿自己的人生去赌,所以她选择了──

  放弃!

  虽然她有很多放弃的的理由,其中以他的“出轨”为甚,这场祸事也是他自找的,没有人能指责她的不是,甚至连家人、朋友、同事都支持她这么做。

  可是她还是后悔了──为了一个她不想面对、深思的理由。

  虽然还是很恨冀东玄这样待她,也认定这一切都是他自惹的报应,可是午夜梦回,想到他……依旧会心酸。

  每当她在医院看到蓝翎那样尽心尽力的照顾冀东玄时,她的心如针刺一般的烧热,不应该是这样的!再他身边照顾他的人,应该是她啊!她才是最名正言顺的人!

  可──她自己亲手将这份权利让出的。

  每次来探望,她都告诉自己,来看他们的情况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只是……到现在,她还是无法放下。

  如今听到冀东玄不会下半身瘫痪,也就是冀玄东的未来不再会是灰暗的,而她却……

  “太迟了……太迟了……”她喃喃自语道,莫名的内疚袭上。不该丢下他的,不该……

  “什么太迟了?”他明知故问道,眼神带著嘲讽地望向那两个人。什么爱情呀!其实都只是海市蜃楼,根本经不起考验,他原本也想看那一对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步,只是他愈来愈感到烦躁无聊,不想再玩下去。

  欣慧没有理他,只是一迳的盯著冀东玄和蓝翎他们两人。

  “你还爱著冀东玄吧?”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爱与恨真的是一体两面,她的恨有多少,爱就有多少,只是她不愿意承认,如果她真不在意,以她的个性,早就不顾一切提出分手了,哪会让他有机会这样伤她?!偏偏……就是放不了,对他完全没辙。

  “爱又如何?他又不爱我了……”即使有,也因为她的弃而不顾消失了吧!

  蓝翎终究赢了她,得到冀东玄。

  “事情倒也未必不可挽回。”卢维德语气淡淡地说道。

  欣慧缓缓转过头看著他,原本悲伤的眼神亦渐渐变得清明和锐利。“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还爱著他,那就没理由不去争取,难道你想让幸福的青鸟从你的手中飞走吗?”卢维德突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他想自己终究还是属于肉食性的野生动物,得要不停地去掠夺、掌控,才会得到满足跟快感,所以──青鸟不敢停在他手上,也是有道理的,因为怕被他一口吃掉。

  如果他有权力摆弄其他人的命运,那又如何?他倒想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坚持和追求的。

  “我回房间去拿东西。”蓝翎柔声说道。

  冀东玄轻轻点个头,直到感觉蓝翎离开,他才将视线移向她,目送她的背影。

  “我会好吗?”在发现自己满身是伤、动弹不得的躺在床上时,他抑不住惊慌地问道。

  蓝翎微笑地对他说道:“会的!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来做复健,很快地,你就可以站起来跑跑跳跳。”

  冀东玄再一次试著想拉起自己的双脚,可没用,裹著坚硬的石膏,他上半身完全拿它们没辙。

  骗人!都已经好几个月了,为什么他的腿还是没有进展?!

  颓然地倒坐回轮椅上,无法抑止的恐慌再度浮现。

  如果他一辈子都得要这样,那怎么办?

  这些时日,如厕、净身、吃、行等基本生活所需,处处都得依赖人帮忙、扶持,这一辈子从没像此刻这般的窝囊!

  这样还算是人吗?人再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吗?

  突然旁边爆出欢笑声,他转过头,是一群年轻人正围著一个与他同样坐在轮椅上的女生,而她正笑著极力推拒她的朋友们在她的石膏脚上作画、留念。

  看到这一幕,刺眼得很,他别过脸,然后推动轮椅,让自己离开那笑声的范围。

  出事后的第一个月,他的朋友、亲戚和同事都会来探望他,可才过了一个月,来探望他的人愈来愈少,好几天都难得见到一个……

  其实他应该感到高兴,毕竟愈少人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愈好。

  他真的感到恐惧,他会不会被丢下?排拒在众人之外,尤其公司的事……

  目前他的职务由总经理兼任,想到此头就痛,一旦被总经理接手,要再拿回,又岂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有刘欣慧……

  想到她,他就怒火中烧。

  怎么会有这种现实的人?一知道他腿断,居然不见人影,还要跟他解除婚约,这样的事她也做得出来,真够冷酷的!

  但另一番矛盾的是——是他先决定不要她的,只是还没说出口。

  可他不明白,难道这三年的情谊,让她来探望他一下都不行吗?哪怕是来大吵大闹都可以,这样不闻不问,只是教人难堪,还有莫名的……郁闷。

  他对她并非无情,她为何可以对他这么绝情?

  “饭来喽!”蓝翎?著便当走过来。“是你最喜欢的鸡排便当。”

  看到蓝翎,另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

  “你……你会在我身边吗?”他清醒后问她道。

  她点点头。“会!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直到你康复为止。”

  她答应了在旁边看护他,而且也做得很好,这点连他的父母都没办法做到,他们忙于工作,无法分神照料他,所以请了一个看护协助蓝翎,两人轮流……

  但——他却愈来愈无法接受这个情况。

  她脸上总挂著微笑,从未流露出对于照顾他的不耐或抱怨,虽知她是为了让他安心,所以总以最好的情绪面对他,但是——他看了无法不发火。

  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是蓝翎害的?!如果不是她突然向他提出分手,他又怎么会想回头找地,然后发生这些事呢?

  他的残废,是不是有让蓝翎称心如意呢?因为她终于可以完全的霸占住他……

  会这样吗?是这样吗?他突然觉得她变得好恐怖!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她的设计呢?他无法抑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而当厘不清头绪时,他对蓝翎的烦躁感便会升到最高点,忍不住对她大吼大叫,只是——事后换来的是更多的懊恼和后悔。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换回健康的身体,而不是像此时此刻这般的窝囊,更不是如此依赖蓝翎,让她见到了他所有的不堪和懦弱。

  可这一切他依旧无法控制。

  “我不要吃鸡排便当!我吃腻了!”他故意挑衅地说道。

  “可你刚刚明明说要——”

  “我改变主意,不行吗?”

  蓝翎垂下头,不发一语。

  对他大吼大叫、骂他呀!不要像一个小媳妇般的逆来顺受,这不像她!不像他认识的蓝翎。

  但——她并没有如预料般的发火,抬起头,脸上表情不愠不火。

  “我还有买排骨跟腊肉的,你想吃吗?”她扬起手上的便当,笑问道。

  他瞪著她。她很清楚这些都是他喜爱的,难不成,她早预期他会这样闹脾气,所以先做了准备?!

  “我都不要!”他知道自己很无理取闹,也清楚自己正把所有因行动不便而产生的挫折和怒意都发泄在她身上,可他无法克制。

  蓝翎点点头。“那等你想到要吃什么,再跟我说好了。”

  她把便当拿给看护,要她先去吃饭,看护离去后,只剩下他和她。

  蓝翎走到他的身后。“我们到处去晃晃,好吗?”

  他闷不吭声,而她当他默许,就推著他在庭院内逛晃。

  数分钟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生气?”

  “……如果我生气可以让你快点好起来,我一定会这么做!”

  “……对不起。”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道歉,但道歉并不会让他心里好过。

  “那可以吃鸡排便当了?”她没有放过机会。

  “……嗯!”接过便当,拿起筷子开始吃著,不知怎地,这鸡排在他口中如同嚼蜡一般,索然无味。

  吃完饭后,蓝翎推他回房,当她与看护合力将他抬回床上,他反常的未埋怨或抗拒,只是安静不语。

  “先睡个午觉吧!”蓝翎为他拉上被子。

  他闻言闭上眼睛,一会儿,他听见蓝翎及看护走出房间,这才又睁开眼。

  他转过头看著窗外,想看外面的天空,但窗帘已经被拉上,而他却无力拉开,让自己心想事成。

  这时,又有脚步声走进病房来,以为是蓝翎,所以他没有转过头。

  “东玄……”

  熟悉的呼唤令他一僵,这是……欣慧?!他立刻转过头。

  真的是她!

  “你干来?”他的声音无法不愤怒。

  “我不能来吗?好歹我们也订过婚了。”欣慧轻轻地说道。

  东玄用力抓紧被单。“你太现实了!一发现我出事,你就立刻解除婚约!”

  “是你先薄情,又岂能怪我寡义?你为什么要去找蓝翎,如果没去找,不就没事了吗?这都是你自找的!”

  他语塞。

  欣慧深吸口气。“算了!我不是来这里跟你吵架的!”

  别过脸。“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提供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鼓起所有的勇气说道:“我们复合的机会!”

  一听到此,冀东玄傻愣住了,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你……要跟我复合吗?”

  “对!”

  “为……为什么?”这实在太难教人相信,欣慧怎会这么做?

  欣慧看著他一会儿,像过了一世纪般地走到他面前,然后蹲下来。一看到她的表情和目光,他的胃重重一击。“你……”

  在他们刚相恋时,她总是用这样的表情和目光在他们私下相处时看著他,直到——他不再注意这个表情和目光,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欣慧放下自尊和所有的自傲,定定地注视他。“因为我可以提供你目前最需要的东西,而那是蓝翎无法提供的。”

  东玄瞪著她。“是什么?”

  欣慧微微一笑。“你的复原!”

  嗄?他闻言,哑然无语地望著她。

  尾声

  “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

  “好想你……”

  “我也是……”

  分隔数月,再度踏上岛,竟有隔世之感。

  上回来访是夏天,再度踏上竟已入冬了。

  港口依旧热闹,小贩依旧热情兜售岛上特有的名产。

  “小姐,要买海草冻吗?好吃喔!”一位阿婆拿著篮子走向她。

  “好呀!给我两盒。”她把钱递给阿婆,知道她们采集海草的辛苦,更知道要花费许多功夫才能煮出这一碗碗的海草冻。

  “多谢、多谢!咦?小姐,你看起来很面熟……”阿婆偏头看了看她。

  她则露出甜甜的微笑回应。

  “啊!你是缘投仔的女朋友嘛!好久不见了!”

  “是呀……咦!阿婆,你干?钱你拿去没关系。”

  “不行啦!你是缘投仔的女朋友,是自己人啦!免钱、免钱。”

  “不行!不行!你不收钱,我就不敢拿了……”

  在与阿婆一阵推托之后,她略占上风,不过阿婆又送了她一条鱼片,让她不好意思,也不敢再拒绝——一如第一次来到岛上时。

  “阿婆,你知道伊在哪吗?”没事先通知他就跑了回来,为了省下满岛寻他的大工程,索性直接先问。

  “你讲缘投仔喔?”

  “是的。”

  “他现在是在小学里教音乐,你可以去学校找他啦!”

  教音乐?!她又惊又喜,他怎么没眼她提过?!“谢谢阿婆,我这就去找他!”

  “好!再见!”

  “再见!”

  走在对她已然熟悉的街道上,步履异常的轻盈,脸上则洋溢著欢喜的微笑,即使岛上已带冬意的强劲海风不停地吹刮在她脸上,依然带不走浓烈的笑意。

  原来——

  能活得自在、心安,是这么愉快的事情。

  全身的感觉也变得鲜活、敏锐起来,清楚地感受到整个空气的流动,天可以那么的蓝,阳光可以那么温暖,而海潮的流动,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却似可以感觉到海流的方向。

  来到了阿婆说的国小,从校门守卫口中得知高“老师”的所在位置,便依著指示来到音乐教室,才一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悦耳的音乐声。

  也不顾地上是否干净,便席地坐了下来,背靠著教室墙壁倾听著。

  他弹的是萧邦的钢琴曲,那醇厚优美又带著一点点感伤的乐音,让她的心沉静下来。

  回想到第一次和希平碰面的情况,虽然今天的情况跟那时很像,但心境已大不相同。

  所有不安和悲伤的情绪都消失了,现在有的只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平静。

  仰望著天空,不由得在心中开始写一封信。

  亲爱的你,该怎么跟你述说此时的心情呢?

  觉得自己好轻、好轻,似乎可以乘风而上,直到无垠的宇宙里,然后让自己和星儿融为一体。

  可又迫不及待地想留在这里,因为想见你,想看到你惊喜的表情,想要冲到你的面前大声呼喊:“我来了!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这四个字对我而言,走多么弥足珍贵,但我定满怀著期待和感激的心情面对这一切。

  是的!是感激。

  原来——不再质问上天安排什么样的命运给你时,才会发现处处都有活路。

  你不信吗?那我说给你听。

  冀东玄脚伤好了,没有下半身瘫痪之虞了,再过一些时日的复健,他便可以行动如常了。

  最重要的是,他向我提出分手,决定和刘欣慧复合,而刘欣慧也愿意原谅他,回到他的身边……

  有没有觉得好奇妙,绕了这么t大圈,事情好像都再度回到了原点……

  我猜你会问——为什么冀东玄会向我提出分手?

  原因有很多——

  或许是——这几个月来,他并不大欣赏我的陪伴,因为我会对他大小声、会强逼他吃药、会强推他到外面晒太阳,一点都不乖乖地听他的话,一反过去做下属时的唯唯诺诺,让他不太好受。

  或许是——刘欣慧又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并且主动表明提供最佳的复健医疗协助,他在仔细考量下,明白了光是我“有心”的陪伴看护,还不如接受最顶级的复健照顾……

  对这点,我真的不怪他,也不惊讶,如果不是他够自私、够自信,以前的我又怎么会被他吸引住?!

  何况这次的重伤真的打击他极重,人不论再怎么有才华、意气风发,一旦没了健康的身体,什么都尔谈,更遑论情和爱。

  冀东玄很清楚,想要从人生中再度站起来,唯有再夺得健康,而在面对自己的人生时,他一定会为自己打出最佳的算盘。

  因此,我不仅不难过,反而给予深深的祝福,因为只要他能再度恢复健康,我就心满意足了。

  而唯一让我吃惊的是刘欣慧的决定,对于她肯再度接纳背叛她的男人,这样的胸襟以及考量,是我所望尘莫及的,但当她找我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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