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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桃姬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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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齐齐转头,只见那男子一身铠甲披挂整齐,一袭墨sè战袍,腰旋佩剑,星眉朗目,虽然一脸连鬓络腮胡略显沧桑,可是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英气。

  “七哥!”徐姬颤抖着叫道。

  来人大步上前,躬身施礼,“见过王上,请恕嬴融戎装在身不便大礼参拜!”

  “七弟快快请起!”徐王走下御座连忙搀扶道。

  嬴融不等他寒暄,直直说道,“王上!蒙县已破,都城已失屏障,毫无天险可守,一旦吴军围城便再无生路,唯今之计请王兄速速西撤至临御,临御虽小却背靠楚国又有浊溪之天险,易守难攻,可图后报!”

  “这~”徐王沉吟不语。

  “王上,蒙县被破,此刻城中已大乱,臣弟尽全力也只得五百死士,请王兄早下决断!”嬴融抱拳说道。

  “可是我赢家祖先宗庙俱在此地,如此轻易放弃便有何面目再见先祖啊!”徐王喟然长叹。

  嬴融和徐姬都一愣,没想到平时沉溺于酒sè的徐王竟还有此种豪气,便问道,“不知王兄有何打算啊?”

  “呃~,这个~”徐王yu言又止,那眼睛瞟了一下子期。

  子期听出徐王的玄外之音,立马会意上前施礼应声道,“回上将军,王姬!依臣愚见~”

  子期话未出口先下跪,做出一幅忠心户主的样子,挤出两滴眼泪道,“臣为了我徐国的宗庙着想就算冒千古骂名也要说!以目前的形势,吴国十万大军压境,我们根本没有力量还击,就算有上将军愿意拼死护送王上出城,吴军向来残暴,入城之后难免辱及先君陵寝及宗庙,更别说城中无辜之百姓了!”

  “那依你之见呢?”嬴融打断他的高谈阔论道。

  “依在下之见,不如先假意诈降再图后报!”子期道,“吴国之所以出兵是为了要回公子掩余,现在掩余既然已经不在了,咱们只要谦卑恭顺一点儿,让吴军出了这口气,他们自然也就罢兵了。”

  “那怎样才算谦卑恭顺呢?”嬴融强忍怒气问道。

  “这,恐怕王上要受点儿委屈了!暂且以臣子之礼相待如何?”子期道。

  “王兄以为如何?”嬴融怒目圆睁道。

  “为了祖宗宗庙着想,也为了我徐国宗亲和城中百姓,寡人便受此屈辱吧!”倒底是君臣齐心,徐王说着,居然也挤了几滴眼泪下来,举起袖子擦干眼泪道,“七弟,大难来时,寡人方才知骨肉至亲才是最靠得住的,之前寡人对七弟多有苛待,今ri国难当头七弟能不计前嫌,如此胸襟让王兄惭愧啊!倘能渡过此次劫难,王兄一定会好好补偿七弟,到时不仅是蒙县县尹,就连都师之防卫都交于七弟如何?”

  “那就多谢王兄了!臣第先行巡城去了!”可怜嬴融空有一身武艺,满腔报国情怀,却不得半点儿施展,无奈愤恨离去。

  嬴融尚未走出宫门就见身后有急急脚步声传来,“七哥留步!”,回头看正是徐姬,“小妹可有事?”

  “七哥觉得乞降之计可行吗?”徐姬问道。

  嬴融长叹一声,“小妹!我徐国亡矣!趁现在吴军还未围城赶紧逃命去吧!”

  徐姬忽地跪到嬴融面前,泪如雨下道,“七哥,我知道王上绝非贤明之主,但还是请七哥看在我们同宗同源血浓于水的份上,救救这阖宫上下的老弱妇孺吧!”

  “小妹快快请起!”嬴融一时满面悲戚,语带哽咽道,“宗庙是我赢家的宗庙,这阖宫上下也俱是我的至亲,我怎会见死不救!都城西门外有一小山,不高却陡,有一小路可直通浊溪,我现在就出城去召集我所能召集的所有军士,趁吴军尚未到达之前先行占据浊溪两旁的高地,一旦王兄那里失算,我会拼死护送你们出城!”

  二人正在说话间,就见子期捧着徐王的亲笔帛书躬身而出,徐姬问道,“令尹是要去跟吴军交涉吗?”

  “正是!”子期面有得sè,应了一句便匆匆走了。

  “也好,现在已过正午,如若能够拖到天黑便是再好不过了,我先去准备了!”嬴融说罢便出宫去了。

  徐姬望着嬴融远去的背影,再回头望望这熟悉的宫墙,心下怆然,自己嫁去吴国之时原本以为就跟这座宫殿诀别了,没想到三年后如丧家之犬般逃回到这里,之后不到两年的时间居然又被吴军迫离这里!

  徐姬向着祖先坟陵的方向发誓,此身若得偷生,定要吴国血债以偿!

  第五章 国破家亡 寄人篱下

  徐姬进宫之前,阿巳还在睡梦中便被ru母抱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出了南城,不到正午就到了边驿,再往前五十里便是楚国的边境了。大家稍稍松了口气,想要下车休息一下到驿站里找点儿东西吃,可还没得及下马,就见东南方向斜刺里杀出一支轻装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呼啸而来!

  负责护送的牧沔赶紧让ru母抱着阿巳下了车,跟着阿虎从驿站的后门逃走,自己则招呼跟车的家仆抵挡一阵。

  看家护院的家丁哪里是虎狼之师的吴军的对手,不过眨眼的工夫便被解决了,吴军见马车里没人便向驿站搜了过来。

  ru母见已无法脱身,便把阿巳交给阿虎嘱咐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等吴军走了以后再出来,然后从随身的包袱里拣出两件徐姬交给她用来以备不测之用的首饰戴在自己头上,又披了件紫缎披风,从容地走到吴军首领面前说道,“我便是从吴国逃回的徐姬,今ri既然这劫难是躲不过去了,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徐姬自己了断了!”说着就拔出头上的一枚金簪刺向了自己的喉咙,鲜血瞬间喷shè而出,ru母气绝身亡。

  躲在暗处的阿巳被吓傻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一旁的阿虎紧紧地抱住阿巳,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拼命地攥住拳头,眼睛似乎要瞪出血来。

  吴军砍了驿站里仅有的三个仆人,一个裨将样子的人挥剑入鞘上前说道,“将军,没想到咱们追得居然是徐姬的马车,还以为是往楚国报信的大臣呢!将军,我们要不要把徐姬的头颅带回去请赏啊?”

  “徐王今ri都要死了,徐姬还算什么!”那位将军四周环顾了一下,见这驿站实在已是破败不堪再无其他的人了,便挥挥手说了声,“撤!”

  阿虎等他们走远了,再也听不到马蹄的声音了,才抱着阿巳小心翼翼的从马厩旁的野草堆里钻出来。

  走出驿站就见外面马车上的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一匹老马盘亘在牧沔的尸体旁不肯离去。

  阿虎把阿巳放到一旁,默默地把牧沔还有几个护卫的尸体抬到驿站之内和ru母的尸身放到一起,在他们前面磕了几个头,一把火点了整个驿站,然后把阿巳拴在自己背上朝着楚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阿巳回头望时,整个驿站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令尹子常的信还没送出去,吴军便开始围城了,吓得令尹急急拨转马头回到城里,收起吊桥封死城门。

  缩在寝宫里的徐王得到消息被吓得体似筛糠全没了主张,关键时刻还是玉郦有主意,“王上,令尹的信还没有送出去,吴军定然是还不知道王上的意思,王上何不亲自出城却跟吴军解释一番,吴军知道了王上的心意,自然就会退兵了吧!”

  “这个主意好!可是寡人这嘴实在是不争气,不如夫人与寡人一同去吧!”徐王说道。

  “这个~,妾本乡野之人,本就见识不多,这种大事还是请如姬姐姐出面比较好,再说如姬姐姐乃是姬姓宗室,吴军总要顾几分天子薄面吧!”玉郦说道。

  “这倒也是!”徐王想想说道,“快去传如姬,跟我一起出城!”

  “是!”内侍应声而去。

  未几,如姬穿戴整齐来到徐王寝殿,跪下道,“今ri徐国有难,王上命如姬出一份力,如姬万死不辞,只是请王上听如姬一言再出城也不迟!”

  “爱卿请讲!”徐王连忙搀扶起徐姬道。

  “王上,吴军此次兴兵十万之众前来,恐怕不会轻易撤兵,还请王上先上城楼探探吴军的口风,再出城也不迟!”如姬说道。

  “就依卿的意思!”徐王这会儿谁的主意都能听进去了。

  徐姬留在如姬宫中等消息,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如姬神sè恍惚的回来了。

  “王嫂,如何?”徐姬迎上去问道。

  “吴军命王上ri落之前出城受死,否则便引水淹城,城中老少一个不留!”如姬面sè惨白,浑身瑟瑟发抖。

  “果真如此!”徐姬长叹一声,“那就请王嫂更换常服,等着七哥的消息吧,但愿我们能逃出去!”

  拖到ri落时分,嬴融率领五百死士和城中守军共计三千余人,从西城门杀出,待西城吴军都被吸引过去,徐王命宫中侍卫由西城向北拐角据城门二里的地方掏出一个墙洞,从此逃出,按嬴融预先安排好的路径到达浊溪,登上岸边的渔船一刻不停地逃往楚国去了。

  如姬慌乱之中坠河,船却来不及停一下。徐姬空自呼喊一声便被玉郦死死捂住嘴巴再也喊不出声来。

  越过浊溪,一行人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跌跌撞撞地往楚国奔去。行至天微微亮,来到一个小村庄,一打听已是楚国地界,这才停下稍微喘口气,连忙命人向楚王禀报:徐王携家眷来投。

  楚国王室听闻徐国为了送公子掩余奔楚而遭灭顶之灾,连夜便派了使臣到边境迎接,赐万金,食千户,安置在养地。

  徐姬听完楚王的旨意,心便彻底地凉了!楚国自古便有掳人城池的习惯,所谓三年不伐,愧对子民!安置在养地,意思便是就算有朝一ri楚国会出兵夺回徐地,也会占为己有不会再归还徐王了!

  毕竟是举国去投,人家虽然表面客气,内里却是防范得很,况且已是寄人篱下,身份气势便先矮了三分。楚臣清点完人数便一刻不容缓和就将这一群人礼送至养地,徐姬想要问一下阿巳的情况却连靠近都不得!

  阿虎背着阿巳走了陆路,整整跑了一天一夜却跑岔了路,误入了楚国王室围猎的地方—云梦泽。

  这云梦泽乃是王家禁地,阿虎的马蹄刚一踏入便被侍卫围了起来,阿虎连忙表明身份,说是保着徐国王姬前来避难。侍卫一听乃是一国之王姬来投,不敢怠慢,正巧楚王熊轸的母后正在这附近的章华台游玩,就赶紧带着人过去通报。

  楚国这位太后嬴氏,乃是秦穆公的女儿,原是应该给楚平王之子做太子妃的,无奈平王见sè起意,居然霸占了自己儿子的准媳妇,生下世子熊轸。不过几年,平王便撒手西去,十岁的熊轸即位,嬴氏不过三十岁便成了太后。

  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而且又是父占子媳这种尴尬的身份,嬴氏便时常心情不好,不愿在宫里待着,章华台依山傍水远离宫闱便成了最好的去处。

  这ri嬴氏正在荷池边上自怜身世,听说徐国王姬遭遇劫难前来投靠,不禁深深感叹身为女子命运是多么的无法掌握,况且秦国与徐国虽远隔千山万水却是同姓宗族,便赶紧让人传旨召见。

  阿巳被阿虎牵着,踉踉跄跄来到嬴氏面前,虽是像模像样的给嬴氏行了礼,一双黑亮的眸子里却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加上nǎi声nǎi气的自报家门,“小女嬴罗敷,参见太后!”真是我见犹怜!

  嬴氏一见便爱上了这个孩子,伸手把阿巳抱到自己怀里,仔细端详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啊!尤其是这双眼睛好似能看到人心里去的样子!”

  “是啊!”旁边的宫女应和道,“真真的是个没人胚子呢!”

  阿巳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个陌生女人的亲近,便只是瞪着一双大眼呆呆地看着嬴氏,嬴氏见状不禁心疼不已,贴到阿巳的脸上说道,“这孩子真是可怜啊!吓坏了吧!看这小脸儿脏的!水月,赶紧给这孩子好好洗洗,换身新衣服!”

  “是!”嬴氏身旁一个宫女应道,“回太后的话,奴婢倒是能给这孩子清洗,可是咱们身边儿可没有这么小的衣服啊!”

  “那就带上这孩子赶紧回宫,可怜见的!让宫里先找出两件季惟的旧衣裳备着,回去以后赶紧换!”嬴氏说道。

  立即便有一旁伺候的内侍去安排了。

  太后仪仗浩浩荡荡回到郢都已是入夜时分,甫一坐定便接到了徐国国破徐王带领宗室前来避难的消息。这让嬴氏对阿巳更多了几分怜惜,便让人传话道,“徐王长途跋涉,又新到楚地,一应琐事尚未安顿好,便让王姬在哀家这里住些ri子吧,也算是哀家体恤徐王的一片心意!过些天等家眷们都安顿好了,哀家再设宴给她们接风吧!”并又赏赐了十车金帛锦缎之类的ri常用度。

  消息传到养地,徐王以臣子之礼带着家眷谢太后恩,礼毕回到自己的居所,望着这仓促间收拾出来的宅院,曾经奢华的宫殿,riri笙歌的ri子中自己的万般丑态,失足落水却不曾得救的发妻,千丝万缕交织在眼前如蛛网般挥之不去,抬头却见玉郦手里正端着一碗羹汤进来。

  这两ri的休养已让玉郦恢复了昔ri的神采,加之楚国太后送来的诸多楚国服饰因为如姬已死,徐姬近乎已死终ri浑浑噩噩以泪洗面,便都便宜了玉郦!

  徐王原本见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chun水的她竟深夜亲自端来热羹,心中不免一热,到底是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还懂得疼爱自己!可等玉郦走进一看,这浑身上下简直富贵逼人,喜气异常!徐王不由得勃然大怒,“贱婢!我徐国刚刚亡国,宗庙受辱,宗亲被戕,寡人的七弟战死殉父国难,寡人的发妻落水溺死,居然丧国期间批紫挂粉卖弄风sāo!你个贱人给我滚!”

  第六章 玉郦起杀机

  玉郦一下了怔住了,自从她嫁与徐王以后,无论怎样僭越,徐王都不曾怪罪于她,今ri却为了一件衣服对她大发雷霆,不由分辩道,“王上!臣妾也是为了能让王上看着舒心一点~”

  “舒心?”徐王仰天长啸,“哈哈哈~,寡人往后便尽可以舒心了,因为寡人无事可管了,寡人往后便尽可逍遥了!哈哈哈~!”

  “王上!臣妾的父亲也是殉国而死啊!”玉郦哭着说道,徐王却猛地抽出挂在床头的宝剑,指着玉郦的额头说道,“殉国?以你父亲的德行怕是没来得及逃出来吧!”

  “王上!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臣妾跟父亲对王上可是忠心一片啊!”玉郦跪倒在地,指天明誓,似乎此心可鉴ri月。

  徐王看着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玉郦颓然的放下手中的宝剑,仰天长啸,“我嬴章禹不肖,竟致江山社稷于如此地步!苍天啊!我愧对祖先啊!”说着,竟举起手中的宝剑想要自刎,惊得玉郦尖叫一声,拼死扑过去紧紧抱住徐王的胳膊,不让他做傻事。

  外面听到玉郦的尖叫声赶紧跑进徐王的居室看出了什么事,最先到的是子常,子常进屋见状便扑通跪倒,“王上!王上千万不要做傻事啊!王上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就拿老奴出气吧!”

  子常哭着爬到徐王身边,拖着徐王的衣角啜泣道,“王上,老奴无能,老奴不能辅佐王上保住徐国的江山社稷,老奴罪该万死!可是,王上!您得保重身体啊,您保重了身体咱们才能图谋后业啊!老奴要是连王上的御体都照顾不好,真的是再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徐姬冷冷的走进房中,厌恶地看了一眼如狗般趴在地上的子常,“令尹大人这般年纪还能做得如此好戏,真是令人佩服!”

  子常见徐姬来者不善,赶紧起身躲在一旁装出一副可怜又顾全隐忍的样子。徐姬压下心中一口气,上前拿过徐王手中的宝剑,扶着哥哥到床上坐下,跪坐到哥哥脚下柔声劝道,“哥哥,事到如今就算是死又有何用呢!你这样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长眠地下的祖先呢?”

  “可是,难道从今往后就这样屈辱的苟活下去吗?”徐王拖着妹妹的手,茫然的问道。

  “当然不能,所以哥哥才要振作起来。”徐姬说道,“我们赢家上下,咱们徐国的江山还都要指望着哥哥,哥哥若是没了那咱们赢家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我空留这一身臭皮囊,还能再做什么呢?”徐王颓然垂下头道。

  “哥哥又何必如此绝望呢?当初我们嬴氏先祖只封在若木这个弹丸之地,方圆不过五里,后来我们的国土不也曾经纵横千里吗?就连今天的楚国,当初不过得了一片荒山野林,可时至今ri却能公然与周天子抗衡!哥哥,不要灰心,只要赢家还有人在,我们就能活下去,就一定能匡复徐国的江山社稷!”

  “玉儿啊!”徐王就像小时候一样,抚摸着这个小妹妹的发梢,却意识到眼下跟那时候已隔了千山万水了,“哥哥已经快要五十岁了,岁月无情,已经拿不起刀剑了,也提不起勇气奔赴沙场了!”

  “哥哥!”徐姬叫道。

  徐王摆了摆手道,“我嬴章禹虚度五十chun秋,别说建功立业了,就连子嗣都不得半个,当年若是由嬴融即位,大概徐国就不会到今天这步田地了吧!”

  徐姬听到哥哥居然发此感叹,不由心如刀割,流下两行热泪,“可惜,七哥连尸首都没有找回来!”

  “那老七的家眷呢?”徐王问道。

  “毫无消息。”徐姬摇摇头。

  “那我赢家就算是彻底绝后了!”徐王无力地垂下手。

  “不,哥哥还有个女儿,桃敷!”徐姬猛然抬头道,“哥哥怎么能把她忘了呢?”

  “若无此妖女,我徐国何至如此!”徐王突然咬牙切齿道,“有朝一ri接回此女,我必当手刃之!”

  “哥哥!”徐姬不由得提高了声调,“哥哥还要如此糊涂吗?哥哥当ri听信一人之言便说桃敷乃惑国妖女,这罪名可曾经请太卜卜卦,得到神明仙示?”

  徐王一愣,“这个~”

  “不过是的人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竟然胆敢假借太卜之口除去碍眼之人,逃难途中王嫂落水又阻拦营救,其心何其歹毒,恐怕这才是亡我徐国的妖女!”徐姬说道。

  “王上!”一旁的玉郦心中一凛,连忙膝行到徐王面前,“王上!妾自入宫以来对王上忠心不二,太卜是否请卦一事,王姬怎会知晓?如若王姬早已知晓又怎会不禀明王上!”

  徐姬苦笑一声,“太卜乃是国家重臣,是我嬴氏的宗亲,如果真有不祥妖女降生徐国,太卜怎么可能不先禀报王上,祭庙祈福,反而说与你听?你不过是个妖媚惑主的玩意儿,仗着哥哥的几分宠爱便当真以为自己就可以凌驾于太卜之上了吗?哥哥,当ri玉儿一方面想要息事宁人,另一方面却因为私自归国怕见罪于哥哥,所以才明知这个孩子是被冤枉的也未曾出声,就是不想得罪当ri哥哥面前的红人,这是玉儿的罪过,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没见过亲生父母!哥哥,你怎样怪罪玉儿,玉儿都可以承受,可是,桃敷的的确确是哥哥唯一的亲生骨肉,不是什么妖女啊!”

  “王上!臣妾知道自己出身乡野,王姬从未把臣妾看在眼里,可就是因为臣妾出身乡野才不敢妄自杜撰神明之事啊!当ri太卜来报的时候王上不在宫里,所以臣妾才斗胆代为转述,可臣妾确是得到太卜的神示才敢禀报王上,否则臣妾怎么敢做出这种欺瞒神灵之事,难道臣妾不怕神明降罪吗?”玉郦说道。

  “太卜已死,你这是自恃死无对证吗?又焉知你父亲的死不是神灵降罪呢?”徐姬狠狠地说道。

  “你!王上!臣妾的父亲可是殉国而死啊!殉国之人尸骨未寒就遭人诽谤真让人寒心那!王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玉郦连哭带喊道。

  “够了!你们这是~”徐王还没说完突然弯下腰痛苦地捂着肚子。

  “王上!”

  “哥哥!”

  “王上!您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请大夫!”

  众人一阵忙乱,幸好跟着逃出来的还有一位宫里的御医,诊了脉后发现是这几天饮食不洁加上急火攻心引起的,服了草药好生静养就行了,大家不禁松了口气。

  徐王贴身的内侍服侍徐王睡下,怕徐姬和玉郦再起冲突,便请她们各自回房休息,自己留下照顾徐王,两人见状也只好暂时各自偃旗收兵,各回各房。

  入夜三更天,大家都睡熟了,玉郦的房门去“嘎吱”一声,轻轻的打开了,呆了片刻屋里悄悄地闪出一个人影猫儿似的钻进了令尹的房中。

  “你疯了?”看清来人,令尹吓得赶紧关上房门道。

  “我不是疯了,我看徐姬才是疯了!”玉郦气呼呼地说道。

  “小点儿声!”令尹制止她道,说着又打开房门看了下外面,见没什么动静才又关上门,小声说道,“你今天不该逞一时只能与她起冲突。”

  “如何是我与她起冲突,是她字字句句都要取我xg命!这个老女人根本就是疯了!当初只是想着要除掉如姬,怎么会把她给疏忽了呢!”玉郦想起白天的种种不由得银牙咬碎。

  “当ri她也未必有害你之心,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时她非召私自归国,怕见罪于王上,见你正是得宠怕还存了巴结之心也未可知呢!”子常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那她今ri又为何突然发难呢?”玉郦问道。

  “哼!”子常冷哼一声,“向来上头犯错遭殃的总是下头的人,当ri留下掩余也未见徐姬阻拦,铸成今ri大祸终究是王上的主意,居高位之人不忍责备自己便要降罪他人了!所谓代罪之羊不过如此!”

  “那看今ri情形难道王上有心要拿我抵罪不成?”玉郦心里猛地一悸。

  “这你大可放心,纵使王上肯拿你出气却绝不会要你xg命!”子常眉头紧锁道。

  “为何?”玉郦问道。

  “因为王上已经失去太多的亲人了,他再也经不起打击了!所以,这几ri他无论怎样迁怒于你,都不要介意更不要拂逆他的心意,眼下你越逆来顺受,他ri王上从悲痛中走出来就越对你愧疚,越对你愧疚你的宠爱也就越稳固!”子常凝重的说道。

  “可是,如果徐姬再找麻烦怎么办?”玉郦问道。

  “不会,徐姬是个聪明的人,今ri她之所以失控,一是因着王上的样子让她心痛,为了缓解王上的自责,就必须要转移王上的注意力,你我都可能成为她今天发难的对像,只不过是你撞倒了刀口上而已,二是她今ri借着这个由头发难,一旦ri后王上翻盘,她也尽可以情急之下胡言乱语搪塞过去,所谓关心则乱嘛!”子常道。

  “那我们就这样任她翻手云覆手雨?”玉郦道。

  “怎么可能!如果任她这样胡闹下去,我们的ri子还过不过了!只是这事不能毛躁,而且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子常y冷地说道。

  第七章 太后赐宴

  ri子无论如何都会过去,眨眼的工夫便到了年下了,阿巳在嬴太后的宫里已经过了月余。只是嬴氏暗暗留意阿巳,这孩子小小年纪每每没人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发呆,就算有大人过去逗她开心也总是浅浅一笑便不再说话。

  嬴氏问身边的水月,“可是宫里有人对这孩子不好?”

  水月淡淡一笑,“太后吩咐要照管的孩子,哪里有人敢对她不好呢!不过奴婢听那护着她来的阿虎说,ru母就死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孩子看的真真的,想是真的给吓着了,怕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了!”

  “真是造孽啊!这孩子也是命苦啊!对了,她的娘亲逃出来没有啊?”嬴氏问道。

  “奴婢只是听说逃出来了一位夫人,如果是夫人的话就应该是桃敷的娘亲吧!”水月道。

  “嗯,原是咱们欠考虑了,只想着可怜这孩子,留在身边好好疼惜疼惜,却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得呆在娘的身边呢!”嬴氏道。

  水月想了下说道,“太后原先不是还说过要赐徐王女眷一场宴会嘛,眼下快要过年了,养地那边大概也安置得差不多了,太后这时候安排她们来参见宫宴,一则是太后的恩泽,二则也能让她们母女见上一面呐!”

  “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你就去安排吧!”嬴氏说道,“只是我实在是舍不得这个孩子,总觉得跟这个孩子好似前世有缘一般,要是她的娘亲来了把她带走,哀家还真是舍不得。”

  “放不放这个孩子走,还不是太后一句话的意思!”水月不以为然地说道。

  “嗯~”嬴氏思虑了下说道,“可是哀家也真不想委屈了这个孩子。”

  “在太后这里怎么会委屈了呢!况且她们母女要是想见,随时都可来看啊!”水月说着剥了枚果子给嬴氏。

  “行吧,就先这么办吧!”嬴氏懒得再想,就先安排下了赐宴的事。

  阿虎正在园子里陪着阿巳看池子里的鱼,远远地见水月走过来便放下阿巳迎了过去,躬身施礼道,“水月姐姐!”

  水月噗哧一笑,“你这么多礼,可让我怎么还礼呢!”

  “给姐姐行礼是应该的,姐姐要是给阿虎行礼那就折煞阿虎了!”阿虎一本正经道。

  水月笑笑道,“行了,不要装模作样的跟我兜圈子了,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不过我告诉你,你可能要失望了。”

  阿虎回头看看身后不远处的阿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难道太后真的要留下桃敷小姐作质子吗?”

  水月脸一沉,连忙摆手,“这个太后从未说过,奴婢也不敢问,不过太后喜欢桃敷小姐倒是真心的,这些ri子你也看到了,一应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太后连桃敷小姐的饮食都是亲自过问的,其实,桃敷住在这里不也挺好的吗?”

  阿虎连忙笑道,“太后对桃敷小姐的关心,阿虎虽是个下人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们遭此国难还能蒙太后如此照拂真是感激不尽,只是桃敷小姐年纪小难免挂念亲人,所以~”

  水月打断阿虎道,“这个意思我都跟太后说了,所以太后已经下旨在宫里赐宴,邀了徐公的女眷前来,这样桃敷小姐也可一解思亲之苦了,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姐姐有事,不敢叨扰,今ri之事已经多谢了!”阿虎忙退在一旁,望着水月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三ri后,阿虎早早地站在馆驿门口等着徐王女眷的马车。

  这些ri子的遭遇让刚刚十五岁的阿虎突然间长大了,他学着父亲的样子跟楚国的那些人们周旋,可是今ri他又变成了孩子,盼望着早早见到徐姬那熟习的身影,这样也就能见到自己的娘了,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娘是不是还活着。

  终于,马车到了跟前。马车上下来一位华贵的妇人,却不是他认识的。正在愣神的工夫,那位夫人已经在驿馆使女的引领下进去了。

  “这位大哥,刚才进去的是谁啊?”阿虎问门口的守卫。

  “徐国原先那位国主的夫人啊!明天中午太后不是要赐宴嘛!”守卫说道。

  “可是徐王的夫人不是她啊!你们会不会弄错了?”阿虎问道。

  “这怎么会错,太后专门派人到养地接来的,这要出了错,脑袋好要不要了!去去去,你一个小孩子瞎打听什么!一边玩儿去!”守卫不耐烦的赶他走。

  阿虎回到阿巳居住的梨花台,心急如焚地等着阿巳吃完太后的宫宴回来。

  “阿虎哥哥,你找我了?”听见阿巳的声音,阿虎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下来。

  “小主人,你可见到主上了?”

  阿巳摇摇头,“没有,只来了玉郦夫人。不过,你不要担心,我问过了,我娘和你娘都没事。”

  阿虎常出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太后好像不许玉郦夫人带我们走,玉郦夫人也不太想带我们走。”阿巳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玉郦夫人现在就走了吗?”阿虎问道。

  “没,她今天晚上会住在这里,这会儿陪着太后说话呢,太后好像很喜欢她,我觉得无趣,就喊累先回来了。”阿巳说道。

  “怎么办呢?”阿虎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我们能请玉郦夫人在想想办法吗?太后是不是很喜欢她?”

  “太后不也很喜欢我嘛,还不是不肯放我走。”阿巳小大人般的说道。

  “那我们要不求太后让主上再来看你吧!”阿虎突然说道。

  “这个主意好,可是太后会同意吗?”阿巳问道。

  “应该会吧,太后那么喜欢你!”阿虎迟疑道。

  “那我现在就去!”阿巳转身往外跑,没等她开门,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怎么,离了徐国连礼都不行了吗?”

  阿巳拽拽阿虎的袖子,“这是玉郦夫人。”

  阿虎连忙跪倒在地,“见过夫人。”

  “这是谁的房间?”玉郦问道。

  “这是奴才的房间。”

  “放肆,即便是到了这里也该守着规矩,主上怎么能到奴才的房里呢!”玉郦说着扯过阿巳拖着就往外走。

  阿虎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却不敢阻止,只好远远地跟在后面。等玉郦拖着阿巳进了阿巳的房间,阿虎贴在阿巳房间的纜|乳|芟氯刺患魏味玻祷暗纳舳济挥校南虏幻庥行┑p模锼倒镉幸晃坏贸璧姆蛉瞬幌不锻跫В酝跫p庞芍魃细a摹?

  阿虎提心吊胆的吃过晚饭,却见伺候阿巳的使女端了两壶酒样的东西送进了阿巳的房间。

  “姐姐留步!”阿虎冲上去拦住她。

  “哎呀,是你呀,吓我一跳!”使女嗔怪道,“什么事啊,这么冒失!”

  “请问姐姐为什么要往小主人的房间送酒啊?”阿虎问道。

  “还不是那位夫人,真是不嫌烦人,都不是在自己的宫里了,还这么多事儿,吃过晚饭还非得让送一壶清酒一壶米酒,难不成你们这位夫人在徐国的时候没吃过酒吗?”使女说道。

  “这是叨扰姐姐了!”阿虎连忙赔罪。

  “要赔罪也轮不到你,桃敷小姐跟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天都没她一天折腾的人多!噢,对了,一会儿你准备些解酒的青梅羹吧,大晚上的喝这么多酒,别又半夜三更的起来要东西,真是烦死了!”使女说完就转身走了。

  “多谢姐姐费心,我这就去准备!”阿虎心下窃喜,这倒是个好由头。

  阿虎到了厨房掏出身上仅剩的几个钱,好说歹说总算求得厨娘点头给做一碗青梅羹。

  没想到青梅羹做起来居然这么费事,难怪厨娘千推万阻的。等阿虎端着一盏青梅羹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满天繁星了。

  阿虎端着青梅羹来到阿巳的房门前却见灯盏已经熄了,房间里轻悄悄的,难道已经睡了?便转身又到了玉郦的房间,悄悄掀起一条窗缝借着星光往里瞧,没人啊!

  院子里静得让人发慌,阿虎茫然的转了一圈,突然意识到原本会在院中巡夜的老头今晚居然没出来。不行!无论如何都要看到小主人平安无事才能回去。

  阿虎打定主意来到阿巳的房前敲门,刚敲了一下却听到屋里咣当一下好似碰到什么东西的声音,“主上,您睡了吗?我端了一盏青梅羹送过来,请用过之后再歇息吧!”阿虎朗声说道。

  屋内没有回应,阿虎有敲了一下门,“小主人,你睡了吗?”

  屋里传出一声似猫叫的微弱声音,阿虎调高嗓门,“小主人,你在里面吗?”

  屋里一片寂静却又似有人粗重的喘息在清寂的夜里格外清晰,阿虎再也忍不住一脚把房门踹开,清亮的星辉照的房间亮如白昼,玉郦一张煞白的脸惊愕愤怒之下如厉鬼!

  第八章 郢都被破

  玉郦想要杀死阿巳之事传到宫里,嬴氏一怒之下腰斩了玉郦。阿虎趁机疏通了水月的关系,让嬴氏下旨召徐姬前来郢都照顾阿巳。嬴氏准奏并拨了宫外一处宅院听雨台专门给阿巳居住,徐姬也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阿巳。

  又一年chun去秋来,阿巳已经五岁了。蒙楚国太后的照拂,更在徐姬的悉心照料下,原先逃亡途中所经历的种种也开始慢慢忘记,阿巳也变得向之前那样活泼起来。

  每每看见徐姬站在远处注视着又开始勤练舞艺的阿巳,又见天真烂漫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阿巳,苎离总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劝说徐姬放弃利用阿巳复国的念头,可每次走到徐姬身边,看见她眼里满是哀愁的目光,话到嘴边变成了,“看,咱们的王姬愈发出落地像一朵妖艳又高洁的梅花了,真的想让人捧在手心里疼呢!”

  徐姬淡然一笑,“可惜,却生在这么一个落魄的家族,不然一定能嫁个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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