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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祸害了谁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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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我,私奔吧!”

  他的眼里骤现惊痛,抱着我的手臂也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紧紧的钳住我的腰,他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固执的挺直了后背,面色平静,不见一丝惊喜和困惑。

  仿佛,他早已料到我会这么说。

  一滴冰冷刺骨的水珠,坠落到了我的脸颊上,不知,是我的,还是晨旭的?

  青铜银锡的烛座又换上了一支新的蜡烛,空气中仍能闻到红烛的幽幽香气,延绵不绝,扑鼻醇香。

  我看着武女侠倒在桌上之前,那陡然涨红的脸,看着连大侠,诗娴和一帮师兄弟们软软倒下的身躯,泪流满面。

  酒本是爽口爽心的妙物,只是,如果加点东西,它也就成了世间最妙的麻醉物。

  酒里掺了甘松和佩兰,这两种无色无味的药物混在一起,本没有麻醉的药效的,只是,喝酒之人,倘若闻了我掺在红烛里的都梁香,便会全身麻醉,昏迷三日三夜后,药效方过,人也才能清醒。

  我提醒自己,要摈弃心中的种种杂念,只需记得这四年来武女侠给我的温暖,只需记得诗娴对我的姐妹情,只需记得师兄弟们对我呵护,这些,就已足够。

  所以,我不能让你们跟随我一道,去冒险,我也赌不起,因为若是输了,我会失去你们。

  桌上,红烛摇泪,滴滴酸人心。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十四章 记得,我爱你

  天色渐暗,风起,树叶落。

  我微微一笑,拭干眼泪,对守在门口的广袖轻唤一声,“进来吧!”

  “广袖,我要你将他们安全的送回祁灵山!”我对着面无表情的广袖淡然开口。

  他猛然抬眸,眸光里闪现某些挣扎和焦灼,在我的记忆里,广西总是沉稳的,他这种样子真是不多见。

  下一刻,他第一次直视着我的眼,平缓的语气拒绝的是那么的真实,“夫人,请恕属下无能,夫人的要求,属下办不到!”

  我深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坦然的开口,“我知道你在为你家主子拖延时间,可是,即便他来阻止我,我也还是会这么做!”

  广袖的眸光一震,他眼里那转瞬即逝的震惊并没有逃出我的眼,我用很决绝的目光看着他,他别开眼,终是没有敌过我的倔强,点头。

  我站在屋外,知道,他就要来了,广袖应该早在我劝连大侠他们喝酒之时,就已给他发出了信号。

  并没有在寒风中站多久,一声马蹄爆黄豆似的朝我的方向传来,仿佛没有一刻不落在地上,显然是那马上人催直了马,往死里赶路了。

  他飞奔着下马,白衣的带子飘飞如絮,不及喘息,就将我紧紧的搂进怀里,那样紧,那样紧......我的泪,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

  暗暗深吸一口气,我力持平静的却仍是带着些微的颤抖,僵硬着面皮牵动嘴角,“对不起,我答应你的诊金,这一次,我办不到!”

  他看我的眸光微微转深,眼里异常的深静,怜悯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几不可闻的一叹,声音里是宛然的疼惜,“无心,按你想的去做吧!”

  他的话,他这一番让我心底泛起无限柔软的话,终是让我强撑的平静,如紧绷的弦一样“啪”的一声断开,我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浑身有些瘫软,泪水滴滴滑落如大雨,而后,我的一句誓言响在他的耳边,字字沉重如铁,“不管怎样,记得,我爱你!”

  我能察觉到玉面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背影,我却只微笑着,缓缓的将手递给晨旭,再随他一起跨上马背,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玉面。

  “爱晚,后悔吗?”马儿飞奔离去的前一刻,晨旭看着我静静的问。

  我摇头,笑,勉强的出声,“不后悔,走吧!”

  书生,你一直都那么懂我,那么,你该不会相信我在与你有了执手白头的约定后,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不负责任的,陷入另一个男子的深情之中吧?

  马儿扬蹄如飞,耳边寒风呼啸。

  终是没能忍住,一直走了很远,我还是回过头去看那个白衣惊世的人,朦胧的人影依旧,他还站在原地,深情目送我跨上马与另一个男子的离去。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十五章 晨旭的自白

  行了几百里路,晨旭带着我到了一个四面环竹的木屋里。

  屋里闪着红色的烛光,一缕缕轻烟,夹着檀木香,从屋里飘出来,一派恬静温馨的景象。

  看着屋外那一排排的绿竹,我转过头问旭哥哥道,“旭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么个好地方的啊?”

  他站到我的身后,视线缓缓的移向窗外的一片苍翠,声音带了些回忆的甜蜜,表情却又是苦涩的,“八年前,我便种下了这些翠竹,本要给你惊喜的,却一直没有机会,直到今日,它们都已经长成高竹,我才得了这好不容易的机会带了你来!”

  我心底有些微触,僵直着身体不再说话,八年的时光,那是如何的漫长,小竹苗可以成林,可我们的情却仍是上前不了一步,此生,我们注定只能有兄妹之情,不是吗?

  旭哥哥,对你,我也只有能力做到今日的这一步了。

  桌上的灯烛“扑哧”“扑哧”的流着烛泪,发出的红色烛光,温暖的包裹着我们。

  灯烛渐短,晨旭长长的紫色身影剧烈的晃动起来,似是喝多了,开口,他唇边的笑容却凉的如一朵触到指尖便会化去的雪花,“爱晚,我曾经问过你,如果,如果你发现旭哥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我记得你当时,没有回答我......那么现在,我要将在心里埋了这么多天的郁结说出来......爱晚,你可以选择不原谅我......真的......”

  我怔住,他眼里那痛苦却炽热的感情令我一阵阵的暗自心惊。

  嚅嚅半晌,我才走至他的身旁,轻轻环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嗅着茉莉花香,深吸一口气,满足的笑了几笑,然后我的声音就静静的响起,惊碎一屋的寂静,“旭哥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真的,纵然这世上的人都背弃了我,你也绝不会伤我半分,不是吗?”

  晨旭僵硬的身子有了些放松,他的眼中是深深的动容,脸上却重现一种欲言又止的神色,我的心底微微一沉,知道,必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目无焦距的看我半晌,才缓缓的将目光锁住我的眸子,声音听起来压抑着的深深的自责和不安,“爱晚......你知道吗?旭哥哥,旭哥哥,是亲眼看着他被害的,那时......我隐身在暗处,却没有出手帮忙......”

  他的声音不大,可听在耳里,却犹如平地惊雷一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觉得心里某一个角落,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想偏开头不再看他,却被他用手狠狠的掐住了肩膀......

  一层氤氲的水汽,覆上了他的眼,他已经泣不成声,豆大的泪珠迅速的滑下,可是他还是在继续说,“我......我以为,只要他不在了......我便有机会了......是我太自私了......那么对你......”

  我的泪,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往下落,我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摇头,不是在怪你,我是在心疼你啊,旭哥哥,你这样一个磊落的真汉子,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最受折磨的不是旁人,只会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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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十六章 我原谅

  用手轻轻捂住他的嘴,我一边哭着摇头,一边带着祈求对他开口,“旭哥哥,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怪你......不怪你......真的,真的......”

  他拉下我的手,面色,因为颤抖和压抑而有些泛紫,一双忧郁的眼睛,更是暗沉的如一口幽深的深井,对我摇头,他的唇边又忽而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笑意,“爱晚......明明知道你爱他......可我,还是那样自私的袖手旁观了......明明知道你看着他死,会是多么的伤心......可我,还是那样狠心的看着他灰飞烟灭了......爱晚,我恨极了这样的自己......我宁肯当初死的是我......”

  我哽咽着,左手慢慢的伸出,探上了他那凝着苦痛的眉间,我想要替他抚平他额上的褶皱,一下一下,它们却还是那般固执的不肯散去。

  他的声音仍是响着,像是在呓语一样,飘飘忽忽的传来——

  “看着你日渐稀薄的笑容,看着你伤心的呕血,看着你被仇恨填满......我越来越恨我自己,可我仍是抱着希望,仍是觉得自己能得到你......直到......直到,那一晚在郭家庄,你对玉面郎中说出那一番责怪的话时......我才猛然醒悟,纵是有再多的机会......再多的机会,也是枉然......这辈子,我在你心里,注定只能是你的哥哥......我不敢再面对你,只有逃开......却仍是逃不开我心里的枷锁和自责......”

  我低下头,看着他紫色衣袍边缘纹绣了大朵大朵银色的茉莉花,那些重重叠叠的数不清的花瓣,像极了我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纠葛。

  我想起,玉面曾经说过的那些歉语: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原谅我,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

  我深深吸气,心内种种对他的心疼都如暗流激涌,渐渐的,它们都沉淀为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平静。

  我看着晨旭的眼睛,带泪笑了,“旭哥哥,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所以,你不应该来乞求我的原谅,也不应该自责,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错!”

  他点了点头,又凄凉的笑了,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我,只是将我紧紧的拥进怀里,那样用力的抱着,仿佛要将我深深的嵌入心海里一样,而他嘶哑的嗓音变得悠远,“爱晚,如果有来生,你便陪我来此,日日年年,看这竹林的叶生叶落,好不好?”

  我心底骤疼,死死的忍着泪水没让它们夺眶,语调也控制的极好,不带一分轻颠,“好,旭哥哥,我答应你!”

  至他的怀里探出身体,我看着他俊朗又有些忧郁的容颜,终将手指轻轻的覆上他的眼,然后我的唇,便压了上去。

  他的身体在陡然间绷得很紧,我不顾他的推拒,强力撬开了他的齿关,不容他退缩的与他缠绵,唇齿生津,再咬碎口里的清冷丹,慢慢渡到了他的口中。

  他惊急而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却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软倒,我将已经陷入昏迷的他抱入怀里,缓缓开口,声音却是很沉,“旭哥哥,因为他是你的父亲,所以,我不想你知道那么残酷的真相,不管怎么样,你也要原谅我,知道吗?”

  开门,月色依旧那般冷,我跨上马,绝尘而去。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十七章 碎了的银簪

  策马奔回时,天已经渐亮,将缰绳递给客栈的一个小二哥,我便进了客栈的大堂,要了一杯茶,不知是什么滋味的品着。

  掌柜的见我至进门伊始,眉峰就一直冷凝的聚在一起,当下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在一旁嘱咐店小二要招待好客人,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我看着他仓皇奔走的背影,终是笑了,他自知他认得我,岂能料到我也认得他?在楚姐姐被杀的那个夜晚,我虽木然,但却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手持火把的他,如今他在此佯装成掌柜的,也必是得了东方伯伯的吩咐罢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光,门外就进来了两位裹挟着寒风的人,东方伯伯和慕容惠乾。

  东方伯伯面色平静的看我半晌,见我一脸悠闲的雅致,才坐下,慢慢开口,说明来意,“爱晚,我们是来请你帮忙的!”

  我没应声,也没拒绝,心下虽然清明的好似一波碧水,面上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一旁的慕容惠乾迅速接过话道,“夫人,我们得知您的母亲就是鬼画生的徒儿,所以想请夫人帮忙......”

  我斜挑着眉,尚未答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东方伯伯却激动的站了起来,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明明是激动懊悔不已的嗓音,语速却是极缓极缓的,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沉,直嵌入了我的心底,直到几日后,它们也仍旧在我耳边回响,久久不绝。

  他说:老夫真是不曾想到,鬼画生的另一个徒儿便是你的母亲——新竹夫人。

  只是,他将那个“竹”字发成了“菊”字的音。

  如果,冥行宫一役的种种,楚姐姐被害的种种,都只是我对他罪行的一种推测,那么,如今,我心内那仅存的一丝幻想都已破碎的不见踪影。

  银簪被我握在手心,尖锐锋利的簪尾顶在了掌心,戳的生疼,终是你,对不对?

  东方彦俊,他将他的野心,连同凌厉狠绝,都藏到了那幅慈父大侠的面孔之下,只是,那样的用尽心机,那样的心狠手辣,那样的灭绝人性,又怎么会甘于屈居人下?

  那么,当他睁眼看着自己的爱女自刎而亡时,他可曾有过痛心?

  当他用内力催生了楚姐姐的穿心毒时,他可曾有皱过眉头?

  当他欲亲手杀司马傲天,那个一直尊他为“义父”的男子时,他可曾有那么一点的不忍?

  当他看着晨曦那么痛苦时,他可曾有过半分的悔意?

  “夫人,您......快快松手,这簪子再扳下去,可就要断了!”慕容惠乾适时的出声,我吃痛,心下一惊,倏然松手,手里的簪子应声而断,在地板上碎的惊心动魄。

  然后,我静静的开口,表情更是淡的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好,我答应!”

  研磨,展纸,提笔。

  笔是麟妃管的潇湘笔,纸是坚洁如玉的澄心,一笔一画,运笔于心。

  当东方彦俊见了我和梦雅各自绘出的画儿,再吟出那一句“燕子归时春邪社,梨花风后啼血归”的诗句时,我丝毫没有惊诧,因为我早想到,他谋划了这么多年,书生知道的线索,他自然也不会不晓得。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十八章 幽邪谷

  风席卷,雪漫天。

  密集如织的雪穿越厚重阴冷的云层悠然而坠,飘飘洒洒,翩跹若蝶。

  幽邪谷外,疾风从北风呼啸而来,吹过万里,携着刻骨透心的寒冷。

  书生曾说,“要找遗诏,必会以画为引,以乐开路”,直至两日前,我才明白,那画中隐指深藏遗诏的地点是幽邪谷。

  幽邪谷,位于北方数座雪峰之间,入口处有奇门遁甲之阵,道上还有精妙的阵法摆设与上,更有一片白芒,阻隔了漠漠的红尘风景,让人辨不出方向。

  侧眸,看了一眼身着素白冬装小袄的梦雅,她正闭目深思,似是在默诵着她的那首“啼血情”,不知,她可否又记起了小院内那道令她着迷的白色身影?

  再转眸,看向立在一旁的东方彦俊,他的神色显然是有些焦急的,他定眼看着我,没有催促,也没有发声,可连空气里,似乎都带了一丝紧绷。

  而他的眸底,有藏的太阴狠的晦暗光影,我的唇角微微上扬到了一个冰凉的弧度,现在才终于明白,他眼里总有的晦暗光影,其实,名为野心。

  梦雅已然睁眼,看我一眼,娇俏一笑,便抬起玉箫,姿态娇柔的吹奏起来,那一个个音符都精妙无双,连贯起来,更如九天仙乐一般的动听。

  “涛麟”瑶琴摆放在我的面前,我闭目,深吸一口气,纤指微抬,抚上琴弦,一个个音符响在我的指间,最初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微微的凝涩,却终于如幽涧泉水一般的,慢慢的流畅了起来。

  我的琴音激越,倾泻而下,磅礴瑰伟。

  梦雅的箫声婉绵,直流而下,温婉缠绵。

  一曲相思意,一首啼血情,一唱一和,两两相通,琴音合着箫声,如流水一般,完美而神秘。

  待到最后一个颤音停,我素指微收,一时没控制好,一滴殷殷的鲜血,便沿着指尖,缓缓滑落到了琴面上。

  曲终音止,大雪,仍在下。

  耳边似有人不敢置信的一声惊呼,回神,四周仍是那般寂静,只有雪花落地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我下意识的抬头——

  乐声刚刚停下,前面的峰顶便顿时风起云涌,原本一片暗黑的周遭,慢慢明亮起来,只见一缕阳光从乌云间剑一般的直刺了下来,那座埋藏着遗诏的雪峰就这样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它是那么的纯洁,孤傲而挺拔......

  风雪突卷,散去,再卷,再散,终于卷出了一条光明大道,等我们可以睁开眼时,已然发现自己已经立于幽邪谷的谷内了,四周的雪花仍旧飘絮如花,可是,谷内的景象却让我们大吃一惊,谷外早已经过冬天了,谷内却是一片春意盎然。

  梨花恣意的盛开着,花朵缀满了枝头,沉沉压枝,几只啼血鸟见到了人群,瞬间便展翅高飞,却仍旧盘旋在我们的头顶,迟迟不肯散去。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时,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了。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十九章 将纸捅破

  我温婉一笑,心底却是清明如镜,这样的奇迹也只有人迹罕至的幽邪谷才有的罢?

  转眸看向东方伯伯,他的手正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仿佛正在积聚力量一样,而他的眼却是死死的盯着那雪峰的,眼底虽是极力的自制住了自己,却仍难以掩住那流露在外的激动。

  我站起身,甜甜的笑着开口,声音很轻,也很柔,“东方伯伯,爱晚想知道,您等这一天究竟等了多少年了?还有,爱晚更想知道,您——又会以何种方式要了我们的命呢?”

  东方伯伯浑身俱震,几不可置信的瞪向我,震惊,怨毒,杀意,寒光......种种神色混杂在一起,那样的真实而复杂。

  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眸子深处,看着他因为我一句话而轻微泛起的一丝慌乱焦灼的面容。

  他也看着因为我一句话而满面惊疑的众人,然后就仰天大笑,忘了他所有的伪装,“老夫还真是眼拙,竟一直以为你很蠢......哼,即便你现在知道了又如何?如今老夫手里有金匙,要拿到遗诏已经轻而易举,称霸天下也已是指日可待......”

  他忽而转头看向仍一脸平静的慕容惠乾,“慕容将军,只要你随了老夫,老夫可对天发誓,待老夫得了这天下之后,必保你荣华富贵不断......”

  慕容惠乾也笑了,声音却淡漠的令人心惊,“我慕容惠乾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倒是你,东方先生,你未免也太自傲了!我有数百名武功高超的护卫军,而你......”

  我闭上眼,任风雪无情的吹肆,今日的一切,早已在东方伯伯飞算计之中,仅凭那区区的几百名护卫军,又怎能是他的对手?何况,还是中了摄魂粉的护卫军?

  果然,东方伯伯未等慕容惠乾将话讲完,就“噗嗤”一口笑了起来,暗含讥讽,“慕容将军何不先看看你身后那些护卫军如何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除了东方伯伯的下属和离我比较近的几个人没事以为,其他人不等东方伯伯的话音落,就已经接二连三的软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饶是慕容惠乾这等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不由得骇然回头,他死死的盯着东方伯伯,声音还算得上平静,“敢问东方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静静的接过话,“他们不过是中了无色无味,能让人暂时失去知觉的摄魂粉罢了,他的人没事,自是因为事先已经服过了解药,而你们会没事,却是因为靠近我的缘故,我项上的玉佩有百毒不侵之效,且我还服过千年冰魄,巫蛊毒蛊暂且不怕,又何况仅是这小小的摄魂粉?”

  “夫人放心,今日就算搭上我慕容惠乾的性命,也要将夫人安全带离这里!”慕容惠乾面色冷峻,声音高亢,不卑不亢的对我道。

  我微微变色,有些感激于他的这番激扬言辞,却明白,如今怎么也走了不了,我能做的,便是往后拖延时间,静等书生的到来。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二十章 呼之欲出的真相

  虽是对着慕容惠乾说话,我的眼却仍紧紧的盯着东方伯伯,“慕容将军,进谷之人,能够活着出去的几率很小,再者,从我们攻打冥行宫开始,其实就已经钻进了他设的圈套里了......”

  慕容惠乾脸色有些微微的动容,还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知他是渐渐的明白了过来,便接着开口,“要杀我们,也让我们死的明白一点,可以吗?”

  东方伯伯眸光陡然一深,现出几许不耐烦的神色,他看着我,快速的开口,“想问我为什么要夺这天下?”

  仍旧是冷冷的注视着他,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不,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我,大笑,“真看不出来,你竟然当真是如此的聪颖!要说你们三姐妹之中,最得我心喜欢的便是你了,只不过......”

  雪,越落越大,绵密而下。

  我突然感到疲惫万分,也并不想再与他委蛇虚行下去,只直截了当的开口打断他,“其实,你不仅仅是冥行宫真正的宫主,且还是颜井族人的后代,对不对?”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东方伯伯面色虽然未变,眸光却下沉了不少。

  慕容惠乾纵然平静如初,然而眉目间,已经隐有焦急之色,再怎样努力掩饰仍是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了些许。

  而晨曦,眸光里惊现讶异与不敢置信,他深深的看着他父亲的背影,双眼死死的盯着,却未开口说话,也许是在害怕罢?

  东方伯伯回头看了一眼晨曦,再转眸看我们,不加掩饰的道,“不错,老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颜井族人的后代————颜同远!”

  我伸手揉了揉眉心的倦意,声音冷而尖锐,“那真正的东方彦俊呢?”

  他静静的看我半晌,终是淡淡一笑,“你其实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只不过你到底还是心存冀望,不愿意相信我果真如此阴险而已!”

  我狠狠的吸气,呼气,再问,“那么,旭哥哥和涗妹妹的娘亲,云柳夫人,也是你所杀是不是?”

  我没有说晨曦的母亲,我说的是旭哥哥和涗妹妹的母亲,颜同远自然是能懂我话里所指,只见他的目光变幻了几度,脸上的神色也一变再变,方才沉下声音道,“她的确是我杀的,只因为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老夫......老夫,也是被逼无奈......”

  我倏然提高嗓音,急迫而冷然的道,“那你杀楚姐姐,也是被逼无奈吗?”

  晨曦陡然抬首,怨恶的目光扫在我身上,失声摇头,“你胡说!你在胡说......杀楚儿的人是你......你不要诬陷我父亲......”

  我无视晨曦的愤怒,只深深的看进颜同远的眼,事到如今,颜同远也不再避讳,他直接看着晨曦的眼睛,慢慢的说道,“曦儿,等为父得了这天下,你要多少女人,为父就为你找多少女人......”

  晨曦的眸光微微转深,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他父亲的意思,他静默了一瞬,情绪却突然失控,只见他以令人眼花的速度拔出了鞘剑,直抵他父亲的胸口,流转的黑眸里负责的神色深深......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二十一章 晨曦之疯

  我知道,这些真相,都不啻是惊雷一般,沸腾的砸向了晨曦,他一直崇敬的父亲,却是杀他至爱的凶手,这叫他如何承受?

  晨曦忽而又一笑,然而那个微笑,一眼望去都苦涩的能流出泪来,“你为了你的野心,到底还做了什么?还做了什么......我是谁?天哪......天哪,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的楚儿呢,楚儿呢......”

  颜同远猛然一声怒喝,“曦儿,你听着,你是父亲的孩子!你是颜井族人的后代,你是旭儿和涗儿同父异母的兄长!”

  风雪之中,晨曦手上的剑一直在抖,一直在抖,约是再也无力强撑,他的剑,至手中脱落,埋入了雪地里。

  颜同远想伸手拉住晨曦,可他刚刚上前一步,晨曦就往后退更大的一步,一个前进一个后退,颜同远轻轻叹口气,终是没再上前。

  晨曦看着颜同远,连连摇头,“你不是我爹......不是我爹......我的楚儿呢,楚儿呢......”

  晨曦眼底掩藏不住的哀痛欲绝和话语中的癫狂之意,不由得让颜同远一怔,而晨曦隐隐狂乱的视线,在对上我沉静的眼眸时,忽然怔住,脚步也不由自主的顿了下来,他看着我的面容出神片刻,才惨然开口,“爱......晚,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他,为楚儿报仇?”

  我只是莫名的觉得冷,父子相残,父子相残,何其惨烈?

  我盯着晨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而坚持的开口,“曦哥哥,他,是你的父亲!家人,不是什么样的,就挑选什么样的......”

  晨曦的眼里骤现深恨与无奈,“所以,我的身份对我来说,是个悲剧!爱晚,一直以来,都是曦哥哥......对不起你......”

  晨曦看着他的父亲,眼里的恐惧越聚越多,越聚越多,似是要将他压垮一般,而这些惧怕也真的将他压垮了,他一边不住的流泪,一边拼命的摇头大喊,“你不是我爹,不是......我要去找我的楚儿,楚儿......”

  晨曦飞速向前跑去,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的奔跑,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只能看见白色苍茫之上的那一个小点,不过片刻,小黑点也已不见了踪迹。

  我看着颜同远眼中的心疼之色甚重,轻轻的说道,“你为了这天下,为了你的野心,已经连爱子爱女都已经失去了,你还想再失去什么......?”

  他猛地一挥手,黝黑的瞳孔之中尽是杀意,“都受死吧!动手!”

  “你要杀的人还没来齐,怎么,就要动手了么?”苍茫的尽头,雪天连成一线的尽头,一个女子红衣盛装站在高处,那长长的裙摆处,金丝绣的一只蜻蜓正迎风振翅,翩然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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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二十二章 红衣的包打听

  红衣少女足尖轻点,一眨眼的瞬间便已与我并肩而站,她如夜色般的黑瞳紧盯着颜同远,而唇边却兀自维持着一抹优雅的笑意,“我找了你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寻到了!”

  颜同远的目光,激狂而又阴冷的扫视了一番红衣女子,眼里有什么东西正渐渐的复苏,他沉默了一会儿,便音调重重的开口道,“你......你是百晓生的徒儿?当年从我手里逃脱的那个小女孩?”

  包打听明眸一漾,似有若无的看向他,未作停留,即刻收回,如海棠标韵一般含姣静立,微微笑着,可她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冷意,“正是!我就是当年从你手里侥幸逃脱的那个火红身影,这些年,我可是一直在找你,却始终没有找到呢......”

  百晓生,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听说数年前,他已是闻名江湖的万事通,只要给钱,他就一定可以给你想要的消息,后来却不知为何,惨死在了树林里,我想了一想,看来,百晓生的徒儿便是包打听了,而百晓生的死与颜同远好像也脱不了干系......

  包打听仍旧在笑着,眼里还是冷漠一片,连恨意仿佛都不带分毫,声音变得平淡,似乎已经听不出任何的波动来了,“直至,那一日,你在斩杀了那冒名顶替的冥行宫宫主之后,发出的那一声猖獗到极致的笑声,终于让你露出了马脚!你该是忘了罢,你在杀我师傅百晓生的时候,也是这般笑的,你约是不记得了,可我,记得清清楚楚呢......呵呵呵,你说,这叫不叫百密一疏?”

  我记起,包打听对冥行宫素来的憎恨,她那令人心疼的睡姿,以及那一日在颜同远大笑出声时,她骤然紧绷的身子,终于明白,她也如我一样,有不得不揭开的伤痕。

  包打听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面上似乎有几分不忍开口的意味,却还是微微一笑,对着颜同远接着道,“当年柳家,宁家,楚家被先后灭尽了之后,百晓生曾去调查过一些蛛丝马迹,而他却在回程的路上,遇上了杀手,他在死前只来得及对我说了一个“冥”字......我想,当初你杀百晓生,只是为了灭口,对不对?”

  我看着包打听不停蠕动的唇片,忽然全身发抖,运气,运气,还是抖个不停,天翻地覆的苦楚一下子进入体内,搅乱了我的五脏六腑......冷到了巅峰之后,竟是逐渐稳定下来的心神,我看着颜同远,小心翼翼的问,“当年......当年的事,也是你做的吗?”

  包打听倏地握住我的手,直接戳破了我的翼想,“慕姑娘,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只是你刻意阻止自己去相信罢了,就如同当时的我一样,不敢相信此东方彦俊非彼东方彦俊,也不敢相信他竟能亲手杀死他的妻子,狠着心看着自己的女儿惨死......可是,这一切到底还是他做的!”

  包打听后面说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只是一直紧绷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了下来,那般疲惫。

  突然,马蹄踩碎雪花的“哒哒哒哒”声由远及近,一人一骑飞驰而来,黑衣白马,别有一番雄姿,如一个胜利的王者,他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不容人直视的犀利。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二十三章 意料外的旭哥哥

  一个冥行宫旧属忽然语音颤抖,隐含着一丝丝绝望,“宫主,是......是司马小主子!”

  颜同远横声一喝,打断了这人的战战兢,“哼,老夫将消息屏蔽的如此好,却还是外泄了......哼,既然都来了,那就不如新帐旧账一起算了!看来,天儿似乎是知道了真相?”

  司马傲天在马背上静坐着,寒风吹鼓了他的衣袖,他静静的看着颜同远,眼里平静如一弯冰冻的寒水,也许,他冻住的,也有他义父将他养大的那一份恩情,现下,他的眼里,惟留,仇恨和浓浓的愤怒。

  司马傲天仍是没有动,但他却笑了起来,几许悲壮几许狠绝,“义父?不,你已经不是我义父了......你认为我还会继续被你蒙骗吗?我知道了一切,我知道,是你杀了我的父亲,知道,是你杀了我的母亲,知道,是你毁了我的人生,知道,是你操纵一切,让我和旭儿自相残杀......所以,的确需要将旧账来算上一算了......我的武功都是你所传,今日,我便要用你教我的武功,亲手杀了你!”

  颜同远一语不发,决绝的扬刀挥下,电光火石之间,雪地里的雪花飞扬如絮,风雪中,颜同远的声音再度响起,“将人带上来!”

  颜同远的面上,有阴绝狂猛的强大压迫力,他目光凶狠的逼向我们。

  而后,双手被缚,遍体鳞伤,嘴唇被堵住发不出声音来,项间还横着一把剑的天一被推到了司马傲天的面前,颜同远沉沉的直视着他的一帮手下,“天儿,他竟为了你,要背叛老夫!哼,以后,背叛老夫者,都是这般下场!”

  他手里的那一柄“卢崁”剑,在我们面前决然的挥下,众人来不及动作,便见颜同远随从中的一人跃身而起,如飞燕掠波,耳边风动,他已倏然至颜同远的身后窜出,回身,长袖射出,一把横空飞来的长剑弹开了“卢崁”剑,而另一把锋利的剑已经架在了颜同远的颈子上,虽未用力伤到他分毫,可是,威胁的意味已然不言而喻了。

  司马傲天大掌一击,趁势施展功力抢身上前,左足横扫,右掌出击点开想要阻止他的人,左手一捞,将天一安全带回了他的身边。

  颜同远看着偷袭他的人,震惊的神色中先是怨毒的色彩,而后,它们尽数变成了害怕,纵使他早已丧了心失了魂,也不由得有些呛惊,“你......你......你是旭儿?”

  我的心,沉,再沉,几乎让我因全身的抖动而倒地。

  “你......旭哥哥?”我问的迟疑,也问的心碎,他......他已经都知道了?

  晨旭轻轻的撕下面具,满脸的泪痕,他带泪的面容在白雪的映照下,浮现了一种奇妙的古怪的温柔神情,深情的看我,他哑然开口,“爱晚,旭哥哥不会让你有事!”

  我下意识的握住包打听的手,这是我目前所能汲取的唯一温暖,心痛啊,真的好痛啊,怎么会这样?旭哥哥不是中了我的清冷迷丸吗?他现在不是应该沉睡的吗?

  晨旭似乎是看穿了我所想,他用一种洞悉灵魂的眼光打探着我,笑,凄迷而苦涩,“爱晚,我知道你那么做是为了不让我受伤,旭哥哥都知道,可是,如你八年前在断崖上所说,有些债,却是不得不还的,不是吗?”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二十四章 书生,终于来了

  我唇齿一阵发抖,未及答话,他便转头看着他的父亲,脸上写满了惊痛惶恐,泪水更是如同止不住一样,泛滥成灾,他紧紧握着那把架在他父亲脖?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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