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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山盟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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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倒退到一个时辰前,也就是四海群雄刚到玄冰宫,宴席之始,楚天地与晴霜双双告退众人,带着心事来到这白玉大殿之外。

  白玉大殿之内。

  八根蟠龙巨柱分列八方,合围成圈,金龙盘柱,龙须飘飘,直欲乘风飞起,气势恢宏,中央穹顶成圆形朝上拱起,中间一颗龙眼水晶珠散发着红澄澄的光泽,迷离的光线经过周围一十八颗水晶方钻的折射变得光彩明灭,阡陌交错,陡然经过半空悬挂的一面椭圆明镜汇成一线,直射照耀在下方位居蟠龙柱正中心的寒冰上。

  整个大殿简单明了,除了这些布置以外,就只留下那孤零零的一张寒冰玉。此时,这寒冰玉上还躺着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正是冰凌。长长的睫毛因为四周低寒的温度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不但没有损坏她的美感,反而更让人觉得姿色无两。闭着的双目,丰润的樱唇显出恬静安详,与她平日里给人以冷面冰山的感觉反差强烈,好似熟睡的仙子,让人产生不出丝毫的亵渎之意。

  文浩宇坐在寒冰旁的石椅上,双手紧紧握着冰凌的手,就像深怕有人将她从自己身旁夺去一般,那眉宇间的愁色满含凄伤,目光不移的注视着冰凌,伤心、自责、懊恼、后悔诸多表情在他那苍白俊朗的脸上翻来覆去,变幻不定。在这小小的殿堂中,他仿佛与世隔绝,眼里、心中都放不下任何东西,唯一存在的、关心的或许只有眼前这个女子。

  寒冰殿是历来玄冰宫宫主修炼冰心诀的地方,可是说是玄冰宫中的禁地,一般人是不能进入的。冰凌这次动用了魔骨杀生咒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反噬,体内斑驳鬼气冲撞内腑,只能以寒冰玉和龙眼火玉珠两相结合的威力才能堪堪克制。想要完全清除恶根,唯有以真情真爱方可化解,可这说来容易,究竟该如何做却无人能够说出一二,就连俞贺这种在玄冰宫呆的很久的老长老也说不清楚,原因很简单,因为自玄冰宫成立至今,历代宫主动用魔骨杀生咒的次数不过三次,除了冰凌这次,前两次动用的宫主无一例外都是到后来神智错乱而死,这真情说能够化解其后遗症也只是存在于冰宫的传闻,可不可行还待两说,林林总总归到最后,只能说相对冰凌现在这种昏迷不醒的状况已经是上苍的眷顾了。

  众人之中不乏明察秋毫之辈,自然有人看出冰凌和文浩宇两人那种朦朦胧胧,非比寻常的关系,到最后只能做了个折中的办法,说的不好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五亲王当时不再宫中,宫中将士自然以俞贺为首,当即由他擅自做主,将文浩宇特许进入这禁地之中,看看能不能发生什么奇迹。

  时间过去的不算长,从文浩宇抱着冰凌进入到这禁地之中不过过去了数个时辰,然而就这数个时辰让他感觉却犹如数个年头一般漫长,以前不喜冰凌那刁钻的语气,不喜与她说话,如今当真她变得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眼前,倒又显得忧心忡忡,多希望她能忽然醒过来哪怕是骂着自己,也好过现在这样。真害怕她就这般永远的躺着,再也醒不过来了。

  回想起天顶山上与楚天地的一番对话,心里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对冰凌没有丝毫感情么?为什么如今的心是这样的痛,这样的难受,好似丢了三魂七魄,少了躯壳的灵魂,浑浑噩噩,不知所终?当自己真的正视了这片埋藏在心底的感情,伊人却无法看到,无法听到,他悲苦难抑,握着冰凌芊芊玉指轻轻的摩擦着自己的脸庞,幽幽自语着:“冰凌,你醒一醒吧,只要你醒来,不管你以后对我是打是骂,都随你喜欢,我一定不会再对你大声说话,不和你吵架。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一直以来都没给你好脸色看,你的心意我到如今才明白,我知道有些晚,可你不要生气,我有时候是有点榆木疙瘩不开窍,从今以后都不会了。你醒醒吧,求求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不知不觉,那sh漉漉的泪水从眼眶中缓缓的留下,滴落在冰凌白皙的手背上,滑落在她的衣襟处,泛滥着朝四周洇开,留下一片sh痕。

  文浩宇将头整在冰凌的肚子上,双目紧闭着,多么希望如今躺在这里是是自己而不是她,他嘴唇翕动着,继续用好像说给自己听的低声语气说着:“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这魔骨杀生咒不能动用,为什么当初还要用?都怪我……都怨我……那时我已经瞧出了你不对劲,若是能早一点阻止你,也不可能会发展道今天这样的情况,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知道吗,以前是巴不得你离我远一点,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就像你不能失去我一样,我也不能失去你。看着你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我的心都碎了,我……我现在这样无能为力,真的感觉好失败,我若连你也救不了,还谈什么天下,还谈什么济世苍生?”

  文浩宇直起身子,将头缓缓的抬起,注视着冰凌的眼睑,似乎希望下一刻她忽然就睁开眼睛,但这一切不过是奢望,冰凌依然是保持这原有的姿势没有任何动作,连带着文浩宇也显得特别的无精打采。他缓缓的将她的手掌放到自己胸前,柔声道:“你感觉的到我的心跳么?我知道你一定感觉的到它在跳动,它是为你在跳动,一直以来都是为你在跳动,它现在已经跳的很慢了,如果你不醒来,它就会停止。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大荒中还有许多名山大川没有见过,你若这样一直躺着,就见不到那些美丽的风景了,我还想带着你一起去看看昆仑的风雪,一起踏遍大荒每一个角落,让那里都留下只属于我们两人的足迹。”

  文浩宇脸庞很憔悴,如枯木一样没有神采,他抹了一把泪水,朝冰凌轻轻的笑了一笑:“你知道么?三妹,就是玉女,我们离开后,她和炎熙老贼交战了几回,将那老贼打得龟缩进了山里头,炎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不想去看看他那副狼狈样子么?你不能这么自私,一个人躺在这里睡觉,让我们孤军奋战吧?”伸手抚摸这冰凌滑腻的脸庞,眼中满含绵绵柔情,那目光就像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那样的甜蜜,那样的凄苦。

  缓缓的俯下头,将耳朵靠在冰凌的嘴边,自言自语道:“你想听什么?”神经质的又抬起头,道:“你想听那句话对么?”顿了顿,在情意绵绵的目光中,温柔的说道:“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女人,我文浩宇以前是个混蛋,不知道珍惜,你要给我个机会,让我亲口对你说出来,求求你,睁开眼睛吧,看看我,哪怕看我一眼好不好?”说到最后,声音陡然变大,带着束手无策,回天无力的绝望,泪水又一次不可遏制的滑落了脸颊。

  当是时,冰凌的脸上忽然浮现其一股浓重的黑气,龙眼火玉珠射下的火红光柱照在寒冰玉上,所有的光线都从四面汇聚冲入了冰凌的体内,陡然间,冰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秋眸紧闭,柳眉蹙紧,似是遭受极大的痛苦,闷哼。

  文浩宇一下子急了起来,紧张着大喊着:“冰凌……冰凌……你怎么了冰凌……别吓我!”双手紧紧握着冰凌的双手,从未有过的恐惧弥漫在心头,看着她脸上的黑气越聚越浓,丝毫不见消退,脑袋如同搅成了一团浆糊,空茫无主,下意识的将她抱起,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生怕她就这样从眼前消失,那交叉的手臂箍的是如此的紧,以至于受到此刻情绪的影响而剧烈的颤抖着。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抱紧冰凌的同时,冰凌露在两旁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外面听到有人焦急的呼喊,夹杂着重重的敲门声,然而文浩宇对此却无动于衷,浑然不觉,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他感觉到他的心跳从所未有的剧烈,仿佛要从胸腔中挣脱出来一般,那份担心是什么语言也不能表达的。

  也不知过了过久,仿佛是一瞬间般的短暂,又好似是几个世纪一般漫长,耳旁感觉到微微的sh热,那是有人在耳旁轻轻的呼吸,那麻痒的感觉让他心头陡震,这一刻他不知是喜是忧,柔肠绞扭,五味参杂,喜悦、担忧、害怕、惊惶如同穹顶的水晶钻一样光彩变幻,不知所往。

  “冰凌……冰凌……”他轻轻的呼唤,将冰凌小心的推开,面对面这样望着,喜悦的表情定格在一刹那又转为颓败沮丧,眼前的玉人依旧面目安详,完全没有苏醒的征兆,一切都仿佛是做了一场梦一般。他忍不住悲苦的情绪,闭上了双目。

  然而,就在他几乎陷入绝望之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却在耳中响起,“呆子,你弄疼我了。”

  “啊!你醒了,你刚才吓死我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当那声音响起的瞬间,文浩宇几乎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睁眼瞧去,冰凌一对妙目瞬也不瞬的望着自己,那温柔的话语还在耳旁萦绕,再瞧佳人巧笑焉兮的神态,那含嗔带煞的目光,文浩宇只觉巨大的幸福感扑面而来,语无伦次的激动的说着。

  冰凌一改往常冷峻的样子,恬静的笑着,如同春日的玉兰纯洁晶莹,似夏日的百合清纯迷人,转眼一变又像秋天的月季余香暗放,如冬日的海棠明媚夺目。文浩宇只觉眼前一亮,四目相对,含情脉脉,谁也不忍心打破两人之间这份难得的氛围。

  冰凌“扑哧”一笑,率先打破了僵局,温言道:“你刚才的样子真傻,那眼睛瞪得大大的,活像我北海的木头鱼。”说着又笑了起来。文浩宇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和冰凌回嘴,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她,直到此刻,心里的一颗大石才终于落定。

  冰凌见他不说话,笑了片刻,忽然似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扭捏起来,这小女孩样子文浩宇还是第一次见,倒是把他给看傻了。冰凌朝她翻了个白眼,脸上红霞飞舞,说不出的妩媚,低声问道:“呆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我刚才说什么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道:“啊?你刚才的话都听到啦?”

  冰凌对着他的双眼,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恩,我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说那么肉麻的话,就差点吐出来啦。”顿了顿,声音细如蚊吟道:“你还能再说一遍么?”

  “这个……”要说刚才说那些话,文浩宇自然句句是真的,可那会冰凌不是昏迷着么,也就没什么顾忌。如今要再让他当着佳人的面说上一遍,还真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半响,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冰凌可谓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倒是恢复了不少,见文浩宇这个样子,不禁又被逗笑了,挥着手道:“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吧,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下文浩宇倒是很郑重其事,一本正经的一字字道:“当然是真的,从今往后,我定不负你,天涯海角,长伴左右,永不离弃。”

  冰凌甜甜的笑着,柔声道:“其实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我也不可能醒过来。冰宫中有记载,说是挚爱之人若能以赤诚之心感召冥冥天意,中了魔骨杀生咒反噬之人就能苏醒,我也一直当这只是传闻,想不到竟是真的,更想不到的是你为我做到了这点,若不是你真情真意破了魔骨杀生咒,恐怕我永世都睁不开眼啦。能见到你,还能得到你的心,也不枉费我所受的这些啦。”声音低婉动听,小鸟依人般的将头靠在文浩宇的胸前。

  文浩宇温言道:“你受苦了……”抚摸着她的背脊,动情道:“即然这样,你以后答应我,可不能再动用这种术法啦。你若再这样子的话,到时我可不饶你啊。”话是这么说,言语中却没有一丝怪罪之意,有的只是深深的感动。试问一个女子能为了你连她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你还能说什么呢?

  冰凌感觉到他言语中包含的关切之意,开心的温柔一笑,轻轻的点头道:“恩,我答应你。”

  两人相视而笑,经历了这么多,两颗心终于融合在了一起,从今往后,金石难断,纵然山崩地裂,也再难分开了。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又一次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感受着对方的心跳,这一刻,只属于他俩,属于这两颗历经千难万苦连到一起的心。

  殿外,大门还在被剧烈的敲击着,殿内却是安静中带着甜蜜喜悦,亦如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人静静享受着这丝来之不易的喜悦,任由殿门咚咚的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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