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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爱在春暖花开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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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敏点头表示相信,她说:“还是不要跟他扯上关系比较好,听别人说这人很流氓。”

  我问:“有多流氓?”

  “听人说他经常跟认打架,还抽烟,总跟学校外面的人混在一起。”

  “的确挺流氓的。”我又问,“你听谁说的。”

  “听……听……”她支支吾吾着,“听班里的一个女生说的。”

  我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小敏的心思很容易猜测,心里的任何事都会表现在脸上,她不善于撒谎,只要看着她的眼睛,我就知道她有没有在撒谎。

  果然,我还没质问,她就自己招了:“好吧,其实他初中时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二中。”

  “那时就喜欢你了?”

  “没有,我们从没讲过话。当时我就很怕他,不敢跟他讲话。他天天躲在厕所里抽烟,常常逃课,一回来满身就带着血淋淋的伤,任哪个女生看到他那副模样都会怕他,我哪敢跟他讲话,洛川当时在别的班级,听说过他的事,也叫我不要跟他讲话。”

  这时,铃声响了,小敏急忙说:“啊,我先回去了。”她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真的没事吗?”

  我点点头。

  当我回到座位上时我一直在思考小敏为什么要隐瞒她跟洛川初中时是同学的事实,这又不是不能说的秘密。

  楚歌的处罚通知在当天中午就被张贴在校门口的宣传栏上,在这一点上,学校的办事效率还是挺令人欣慰的。楚歌的罪名是扰乱学校秩序,损坏学校公物财产。而关于我被揍的事情竟只字未提。当然,我也不想在这方面出名,毕竟我是被揍趴下的那一方,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总归是件不光彩的事。

  第二十二章 四人行

  那天晚自习放学后,我跟小敏和王捷三人刚走出校门口,楚歌突然从我们身后蹿出来,他早退了十多分钟,一早就在校门口等我们。他骑着自行车,边扯着车把上的按铃,边跟小敏打了一声招呼,铁铃发出刺耳的叮铃声。小敏心细胆小,被吓了一跳,拖着王捷加快了脚步。楚歌从后面又追了上来:“别走那么快呀,等等我。”

  王捷看向他,很率直地对他说道:“跟你很熟吗?”

  “都是同学嘛,怎么这么见外。”

  王捷说:“哎哟,同学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那你就帮帮我,离我们远远的,哪凉快哪呆着去。”

  小敏扯了扯王捷的衣角,随后拧着眉头瞪了一眼楚歌,也不说话,继续加快脚步前行。

  楚歌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继续跟着,不断死缠烂打,毫不忌讳小敏的眼神:“别这样嘛。得,早上的事是我错了行了吧。我知错了。常言道知错能改……就是好汉。”

  “你还好汉呢。”王捷挑了一下眉毛,乜斜着眼睛说道,“哪个好汉会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者呀。”

  我在心里暗暗问候了王捷的母亲,她的这句话使我很没有面子。

  楚歌看着我,说:“诶,小子,早上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打你。我给你赔不是。”

  他的意思是仿佛当时我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虽然事实也是如此,正当我寻思着怎么从嘴上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时,王捷又接过嘴道:“赔不是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我发现,无论是生活中还是电影里,在道歉过程中,警察出现的概率总是很高。比在打架斗殴中出现的概率还要高。

  楚歌有些恼怒,他骂向王捷:“你他妈能不能别再瞎bb了,我在跟你说话吗,整得咱俩有多熟似的,丑八怪。”

  王捷突然停下来,用力蹬了一脚地面,一直紧紧抓住她手臂的小敏由于她的突然停滞而踉跄着颠了两步。她不满楚歌对王捷肮脏的话语,对她怒目而视,她本想一字一顿地喊他的名字,但是他的名字里带着一个“歌”字,情绪控制不好便会喊成“楚哥”,多少带点暧昧的嫌疑,于是索性也不喊了,睁着漂亮的眼睛看向他。而王捷则大咧咧地扯开嗓子骂道:“你才他妈给脸不要脸呢,好声好气让你滚你还死皮赖脸地跟着,非要老娘给你来一脾气是不?”

  “嘿!够辣,不过不是爷喜欢的那一型。好男不跟女斗。”他对小敏说,“小敏同学,载你一程?”

  他拍了拍脚踏车的后座,

  小敏说:“不必了。楚歌同学,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子了。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来增进感情是必须的嘛。要不请你们仨吃吃夜宵,当作赔不是?”

  “不必了。”我们三人继续走着,他继续在边上跟着。路上时有一些目睹过早上食堂事件的学生朝楚歌打招呼。

  “情圣,早上那一手真棒。”

  “呵,都送上啦。”

  “嘿,加油!”

  楚歌朝他们一一挥手致谢。

  一般说以上那些话的都是男生,女生则远远的在一旁窃窃私语。

  说:“哇塞,好酷哦,骑脚踏车的样子都这么酷,校服随风飘逸的样子真够潇洒,你们说咱班那群男的穿起校服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

  b说:“他是几班的,好像是叫楚歌对吧?”

  c说:“要是有人能向他那样跟我表白,我一定答应跟他交往。”

  说:“七班的,啊呀,他朝这边看过来了。”

  b和c一起说:“不会是看我吧,在看我吧。”

  为了不致引起马蚤扰,我们选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回去,楚歌紧紧跟在旁边,时而悠然自得地吹着口哨,时而骑着脚踏车围着我们绕了一圈又一圈并表演双手撒开车把的绝技,时而又自顾自地说话,即使我们都没有理会他,他也仍旧说的很高兴,兴致一来又幽幽地哼起歌,情到深处就扯开嗓子唱起来,随后又谈论起当今娱乐圈的格局。

  “谢霆锋虽然很强,但是我看周杰伦迟早有天会超越他。你们知道周杰伦吗?台湾那个,你永远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但是他唱的歌就是很有味道,《可爱女人》听过吗?我唱一段给你听。咳,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温柔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可爱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好像是这么唱,歌词写的真好,就跟我对你的感觉一样。”他边踩着踏板,边歪着脖子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小敏,由于夜黑风高,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他索性继续哼着歌。

  原本我们要先送王捷回家,之后再送小敏回去。然而由于有楚歌这个不安定因素存在,王捷不放心只让我一个人送她,于是决定一起先送小敏回去。这个决定更叫我觉得很没有面子,好像楚歌现在没有对小敏动手的原因是在忌惮王捷似的,王捷一不在,我就没办法照顾小敏。不过或许在王捷心里,我始终只是个小弟弟,尽管只差两年,但这两年的距离会让她在心里形成一股超越性别的使命感和优越感,何况她还是一个母爱泛滥的女子。

  到了小敏家所在的村口后,王捷警惕地看向楚歌,问:“你还不回去?”

  “到了?”楚歌环顾一下四周,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漆黑的景致,远处看不通透的黑暗中,隐约有几盏零星而晦暗的灯火在熠熠跳跃着。他问小敏:“你住这?”

  小敏没有搭理他,她向我们道别:“你们回去吧。”

  王捷对楚歌说:“你还不走?要我喊她爸出来赶你走吗?”

  “干嘛呀这是,弄的我跟一人见人厌的色狼似的。我是护花使者懂吗?”

  “护花使者……”王捷嗤笑着。

  “你别乐,我护的是小敏这朵水仙花,不是护你这坨牵牛花,你先别自作多情。现在坏人虽然多,但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安心地活下去,只要坏人没有瞎了狗眼,就绝对不会对你出手的。”他一脸诚然的表情,更叫王捷生气。

  王捷刚要发火,小敏再次拉住她,小敏对楚歌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楚歌显得一脸迷惑:“什么为什么?”

  小敏蠕动着嘴唇,不知该怎么说,随后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为什么会说喜欢我,还要这样缠着我?我们认识还不深不是吗?之前甚至还未讲过话。”

  楚歌笑了,这次他笑的很温柔,我能感觉到在那股笑容中隐隐约约匿藏着一股淡淡的莫名的情愫,他的笑容已不似之前那么无赖,他低下头扭了两下车把上的按铃,铃声在空寂的夜里显得更加空灵,声音仿佛要穿透浓稠的黑暗,遁向遥远的远方。

  他说:“你果然忘记了。”

  “忘记?”小敏疑惑地问着,“忘记什么?”

  楚歌快速拨弄着车铃,铃声急切而尖锐。“拜拜,明天见咯。”他踩起踏板骑远了。蓝白色的校服渐渐在消失在黑暗中。

  “真是神经病。”

  在送王捷回去的路上,王捷仍旧忿忿地骂着他:“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真是不要脸。气死本姑娘了,不行不行,消消气,消消气,再气下去会老十年的。”

  从老娘退化到本姑娘的王捷是那种有人跟她对骂,她会越骂越起劲,越骂越开心的类型,一旦只能对着空气骂,那股劲会一直憋在心里,直憋得她头疼脑热,心虚气短。简单说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对面弱到跟空气一样,她就只会自损八百,伤敌为零。再简单一点说,她刀子嘴玻璃心。

  她数落了楚歌不下数百遍后,发现这样做并没有实质的作用,于是改成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说卫东,好歹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不对他来两句。太不是爷们了。”

  “君子动手不动口。”随后我意识到自己说反了,好在王捷脑筋转的比较慢,没有发现。她想想觉得有道理,说:“你说的对,难怪他跟一娘们似的净贫嘴,原来不是君子,他就是一小人。”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含糊地连带着把自个也给骂了,“那你怎么不揍他,早上他都那么对你了,我要是一男的我早抡起椅子就朝他砸过去,直砸的他脑袋开花,红的,白的,黄的,绿的都有。”

  我告诉她:“食堂那椅子是固定的,你抡不了。而且我再着重重复一遍,那小子当时来阴的,我没有提防。不过他也受过处分了,今晚也道过歉了,我无所谓的。只要他不对小敏做什么。”

  “他要是对小敏做什么呢?”她睁圆了眼期待着我的回应。

  “一个字,揍他。”

  王捷呵呵傻笑,笑完拍着我的肩膀,义正言辞地说:“放心,我会保护好小敏,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敏。”

  “好!组织信任你。组织就将这一艰巨而又伟大的任务交托给你,你必定不能叫组织失望。”

  “保证完成任务。”王捷朝我敬了一个军礼,我将空气递到她手里,她庄严地接过,塞进兜里。

  我欣慰地看着她:“好嘛,祖国的未来就交托在你手上了。”

  多年来王捷一直很好地遵守着这个约定,她像天使一样守候在小敏的身边,尽管伤痕累累。直到十几年后,她去了新西兰,并在那里扎根,直到死去。王捷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是:“因为,那里有属于我的新世界。”而这些年来的一切,如过场一样被抛弃在她的身后,只不过一个转身的时间,那些便已成烟灰,随着飞机引擎巨大的轰鸣,永远地灰飞烟灭在蓝天白云下。

  而她究竟是在怎样的一种滋味下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却无从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 运动会前夕

  从那天开始,楚歌每天都会加入我们的护送阵营,乐此不疲。我们虽然对他都很反感,但这是一个社会主义自由国度,只要他没有做出危害我们人身安全、破坏社会安定的行为,我们就没有权利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因此我们只能默默忍受。在学校里见到我,他也是客客气气地同我打招呼,然而在我看来,这种客气里却带着几分俯视的嫌疑,像长辈对待小辈的态度,并不将我看在眼里。

  然而有一点却是好的,原本我只偶尔在晚自习后送小敏回去,自从楚歌加入,为了堤防他对小敏做出不轨的行为,我自然而然的每晚都能与小敏一同回去。这是楚歌为我带来的唯一好处。

  学校里,楚歌不在的时候,王捷总带着义愤填膺的神态从嘴里源源不断地流露出各种肮脏词汇来数落着他,尽管即便他在场的时候她也会这么做。小敏则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更多的时候,小敏会跟我谈起洛川的事,她问我有没有收到洛川的回信。她写的那封信在国庆的前半个月就寄过去了,至今算来已经快接近一个月,邮局里送信的邮递员就是用爬的也该爬到了。我说或许那场台风把信吹跑了。于是她又写了一封信,由我递交给何伯。然后进入了漫长的等待。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间又过了两天,那时已经是十月中旬,照理说秋天都已经过了一半,天气却仍然很热,毫无秋高气爽,大雁排成一字或者人字飞往南方的意境。我想这或许是因为我们这里就是南方,但并不是很南方,从整个中国的角度来看,这里属于华东,却是华东与华南的接壤处,地位尴尬,于是显得南不南,北不北,东不东,唯有从“江南”这两个字里才能感觉到我们与“南”多少有些亲属关系,从北方来的大雁在此处以北停下来歇息,吃点东西,积攒点脂肪,蓄势待发,等到更冷的时候才会成群结伴地飞往更南的南方,到时我们才能感受到雁过留声的萧条景象,只是到那时,冬天也已经快过了一半。

  秋天在此处并不鲜明,像春天一样。往往一场从西伯利亚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冷空气卷袭这里后,一夜之间,人们由短袖替换成了外套,撤下了凉席换上了布制床单,早起也变得更加困难了,于是恍惚间才发现,啊,冬天来了。秋天就这样被忽略而过。

  春天则恰恰相反。

  那天我经过学校布告栏的时候发现楚歌的处罚通知已经被扯下,换了另一张红纸黑字的通知,异常显眼,这张通知占了布告栏整整三分之一的篇幅。上面写着:

  关于举行秋季运动会通知。天高云淡,秋风送爽,在这个满载丰收的美好季节里,为了进一步推进我校体育文化的建设,贯彻落实“阳光体育”的指导思想,丰富我校学生文化生活,活跃我校气氛,加强班级间的联系,培养学生的集体主义精神和自强不息、坚忍不拔的意志,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经研究,决定于2001年10月18日至19日举行第八届校运会,请各班组织学生训练,准备参加比赛。望各班参赛运动员不畏强手,奋勇争先,响召更快、更高、更强的奥运精神,以饱满的热情积极参与,展现自己的特长,赛出风格,赛出水平,赛出社会主义新时代接班人的飒爽风姿。

  在叫人眼花缭乱的排比句下面是一大篇的报名方式和参赛资格。简单来说,报名方式就是由班主任来挑选参赛人员,不管你乐不乐意,被班主任看上的必须参加。所谓参赛资格,就是身材一定要高大壮。这点叫蔡总很头疼,他从讲台上一眼看去,一片的瘦骨嶙峋,青黄不接,就跟家里来了贵客于是想做道红烧肉热情款待,结果到了菜市场逛了一圈没买到五花肉只看到清一色的排骨一样,于是他只好放弃红烧肉的想法改成清蒸排骨汤。他从一堆排骨中精挑细选,挑了几个看上去质地相对不错的,不至于一刮风就摇摇欲坠让人看着忐忑不安寻思着要不要立即叫救护车的,在赛场上能给别班选手造成相当程度威慑力的学生。我就是其中一个。

  蔡总“帮”我报名了100米冲刺,400米接力,800米和1000米这四个项目,可见当时班级里能有用武之地的人实在不多。而参加的人大多是平时顽皮的,成绩在班级里比较靠后的同学,此时他们才受到蔡总着重的关注和照顾,蔡总常常在课间来到教室后排对我们嘘寒问暖,叫我们沐浴在一片温暖的春风之下,使我们受宠若惊。

  每天下午放学后,蔡总都会组织我们班里的运动员去操场进行跑步训练。由于运动会每三年才举行一次,而且零八年的奥运会恰巧在今年申奥成功,面对着这一空前绝后的际遇,全校从上到下都极其重视,他们躬逢其盛,除运动员外各部门所有人员全都带着十二万分的热情积极投入到这一运动中。我发现人们对于稀罕的东西总是充满着无限热情,不管它有没有意义,就好比考古人员挖到了远古时代的化石,即便那只是一坨恐龙的粪便,也足够叫他们雀跃不已,当然,恐龙的粪便对他们而言还是有一定意义的,科学家们能从研究粪便中了解当时恐龙们吃什么,吃的好不好,肠胃怎么样,有没有肠胃炎。

  于是一时间操场里人满为患,密密麻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一大波整整数百人的队伍围着操场跑步,那场面何其壮观,就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以来烘托出这一盛事景况。由于人实在太多,动作幅度大了,都生怕会绊倒身边的人,以致发生严重的踩踏事件。其中三分之一是陪跑的老师,往往跑了半圈,他们就由陪跑改成了陪走,最后好似散步一样索性跟别班的老师聊起天来。

  “这次你们班肯定要拿第一了。”

  “怎么可能,你们班那个xxx看起来才厉害,我看第一非他莫属。”

  “你们班那个xxx才厉害,上次见他打架一个挑俩,耐力很好。”

  “有这事?那还是你班xxx厉害,上次我看见十几个人追着他跑,楞是没追着。”

  “不不,还是你们班xxx厉害。”

  “你班xxx厉害。”

  “你班xxx厉害。”

  ……

  他们摩拳擦掌地迎接那一时刻的到来。

  小敏报了三个田径项目,400米的接力赛,600米个人赛。还有一个项目最叫我们瞠目结舌,丢铅球。

  我想当时在听王捷说这件事的时候自己的表情一定相当夸张,瞪得极圆的双眼再次以审视的目光重新端详起小敏娇弱瘦小的身子,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样一副轻盈的身板可以丢出一只重量超过她两只手臂的铅球。我甚至怀疑那双纤细的手臂能否将地上的铅球拾起来。

  王捷说完后自己也笑个不停,但最夸张的还是楚歌,笑的花枝乱颤手舞足蹈,当时操场上正训练的学生以为他癫痫犯了,纷纷以遗憾的目光望向他:“这么好看的脸。真可惜。”

  王捷笑的忘乎所以,拍着楚歌的肩膀说:“怎么样,很好笑吧。铅球诶,小敏居然主动报名丢铅球。你都没看见我班主任那眼神,想否决又不好意思开口,一副尴尬的表情。乐死我了。”

  楚歌也边大笑着边拍着王捷的肩膀。拍了一会儿,两人均突然意识到跟对方有点过节,一脸嫌弃的表情甩开对方的手。

  小敏一脸正经地说:“别小看我呀,小时候我常常跟洛川玩打水漂的,我家前面不远处有条河不是么。”

  由于刚刚才饶着操场跑过几圈,小敏的脸上渗出了一些晶莹的汗珠,饱满的额头上沾着几缕发丝,看上去却显得洁净,脸上红扑扑的,不时随着她的笑容而绽放开去。我们四人踱到操场边上的树荫下躲避着天上的太阳,太阳仍在天空偏西的地方高高地悬挂,还需好一段时间才能落下山去,空气中满是阳光和操场上随风扬起的尘土味道。

  “打水漂跟丢铅球完全是两码事。”我回应小敏刚刚的话语。

  小敏笑着俏皮地在空气中比划道:“你还不知道原委呢。小时候洛川打水漂很厉害,石头能在河面上飞十几次,我看的很羡慕,我让他教我,他说这是需要艰苦训练的,一开始从大石头丢起,等你习惯了大石头的重量,丢起小石头来就会顺畅了,这就跟门口栽一株小树,你每天出门进门都从这小树上面跳过去,日积月累的,等小树长大了,你就学会轻功了的道理一样。当时我深信不疑,每天他在边上跟同伴们玩的时候,我就在河边搬大石头。搬了整整一年诶,我现在都无法相信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这么蠢。后来洛川才告诉我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不过也亏了他,我的力气变的很大哦。”

  小敏刚要撸起校服的袖子,向我们展示她手臂上的肌肉,王捷赶忙摁住她,刻意悄悄地、声音却控制到刚好能叫楚歌听到的程度,对她说:“你干嘛呀,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光天化日的,你不知道附近有色狼啊,女生要学会保护自己。”边说着,边以鄙夷的眼神瞄向楚歌。

  楚歌止住笑声,一脸不满地说道:“我说你说谁色狼呢?”

  “谁搭话谁就是色狼。”

  我边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搭话,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两人掐架。

  楚歌说:“我说王捷,你三天两头说我色狼,我怎么色狼了我,我色你了没,你毁我名誉我不介意,但你别老往自个脸上贴金呀,弄的我天天想着跟你干嘛似的。”

  “你……”王捷刚说出个“你”字,就被小敏硬生生地拉住,她说:“你们怎么一见面就跟对冤家似的吵个没完。”

  王捷急了,她一心急什么话难听的话都说的出口:“谁跟这逼是冤家呀,小敏,王老师今天教你,冤家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逼,说谁呢?”

  “逼说你呢。怎么着?”王捷说完忽知这话里有诈,深深懊悔自己话怎么说的这么快,立马改口道:“你个逼。”

  “好了好了,再听下去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王捷岔开话题问向楚歌,“你报了什么项目?”

  楚歌摇头说:“没报。”

  “卫东都参加了比赛,你怎么没去报名?”

  王捷余烬未消,在一旁挑拨道:“你言下之意……是说卫东比楚歌差远了?”

  “你别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敏急道,又转过头看向我,好似这话是解释给我听的,“我的意思是,卫东都参加四个项目了,楚歌同学也应该做好榜样,不应该输给他才是,毕竟是学长对吧?”

  王捷说:“总觉得一个意思。”

  小敏轻轻推了王捷一下,示意她别再捣乱。王捷闭上嘴后笑嘻嘻地看着我。

  楚歌说:“身为学长的我可是很忙的,没空参加这种小节目。最重要的是假如我去参加比赛而错过看你比赛的机会,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捷总结性地问:“你的意思是不参加比赛是为了看小敏的比赛?”

  “对呀,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机会看你比赛了,我会举着一个巨大的牌子在场边一直替你加油的,牌子上写着:林小敏,我喜欢你。”他似乎挺欣赏自己刚萌生出的这个想法,但又觉得稍稍欠妥,于是又开始琢磨起牌子上写什么字的问题,“你说写上‘林小敏,我爱你’会不会更好一点,唔……我看‘林小敏,嫁给我吧’更具震撼力些。”

  “楚歌同学。”小敏打断楚歌的幻想,脸上微微带着愠色,说,“请别再随便说这种话了,我不喜欢。”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听什么,我每天都说你喜欢听的。”

  小敏不说话,侧着脸瞪视着他。这招特别有效,每当小敏使用这招,楚歌都会知趣地闭上嘴,百试不爽。

  即便是在小敏的瞪视中,我能感受到一种寡淡的美好,叫人稍不留神,就会着了迷,从而深陷进去。

  因此,有时候,我会羡慕起楚歌。我羡慕他的性格,羡慕他可以在小敏面前直率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并毫不顾忌后果。这种性格我无论如何是学不会的。

  而我不知道,其实从那时开始,我就已经开始憧憬他。

  第二十四章 谢谢你,注意过我

  运动会当天,学校里笙歌鼎沸到几乎快蒸发掉,人群熙来攘往,热闹非凡,不止本校的人员,连学生家长,甚至记者也一并赶来,校门口停着好几辆来自镇里电视台的轿车,每辆车都光彩夺目,价值不菲。人们欣喜异常,纷纷暗自整理着装、肃穆着表情,耳听八方,眼观六方,生怕记者隐匿在某处草丛里,随时跑出来对自己进行采访,这样想着,最后连走路的姿势都变了。这更给这场校运会蒙上几分紧张的氛围。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家电视台的收视率低到已经面临倒闭的境地,每天晚上八点钟的本地新闻播报的都是“某书记慰问贫困孤寡老人”,“镇政府开展‘送温暖’慰问活动”,“某机关开展食品‘专项整治活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新闻播到旧闻,从旧闻播到历史。直让人怀疑使电视台屹立至今的经费究竟是从何而来。

  那天的天气好到令人想要睡觉。开幕式结束后,因为我的比赛最早的那场也要一个小时后,于是我偷偷溜出班级的驻地,去寻找小敏。

  小敏跟王捷从人群中挤出来便瞧见我,远远地就朝我打招呼。

  “今天要加油呀。”小敏说。

  “你也是。”

  她穿着一件方便跑步的运动短裤,露出细长的白色的腿,看上去清瘦,却并不会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

  我忽然想起早上出门前母亲为我准备了一块巧克力,我还没舍得吃。母亲知道我今天要参加比赛,又听人说巧克力对身体好,于是一早就去店铺里买了一块。

  我从裤兜里掏出巧克力递到小敏面前:“这个给你,饿的时候吃点,能增长体力。”

  “哇,巧克力,这个牌子很贵的。我的呢我的呢?”王捷看着巧克力直流口水。

  “你又没有参加比赛,惦记什么。”我把巧克力递到小敏手中,在指尖触摸到她手掌上肌肤的瞬间,我忽然发现身边的事物在慢慢黯淡下来,连着整个世界也觉得恍恍惚惚。

  小敏愉快地接过,说了声谢谢,因为运动裤上没有口袋可以放巧克力,于是握在手里。

  “校服放在教室里了。”她苦恼地说。

  王捷说:“放我这吧,我替你保管。”我看到她的眼睛里闪出贪婪的光芒,如果目光能吃东西,她早凭空将那块巧克力吃个精光。

  “给王捷吧,我早上吃了好多,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也不大爱吃。”小敏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我。

  我点点头。

  王捷拿到巧克力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我们问道:“这算小敏给我的,还是卫东给我的?”

  “有区别吗?”我问。

  “自然有区别的,这就像生与死的问题,是个大问题。”

  “有这么严重?”

  “你说呢,巧克力这种甜蜜的东西,从被发明的那一刻起至今的若干年里被赋予了巨大的意义,它已经不仅仅是纯粹的巧克力,更代表着爱与关怀。何况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块巧克力,我自然得分清是小敏给我的,还是你给我的。”

  “还是还给我吧。”

  我伸手去拿,王捷赶忙撕去包装将巧克力含在嘴里,然后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也没听懂。

  后来楚歌也从班级的驻地里跑过来,一直对小敏的运动裤赞不绝口,问她哪买的。

  王捷十分鄙夷地说:“你是看上小敏的美腿了吧。”说话的时候露出牙缝间深棕色的巧克力残渣。

  小敏脸一下子红起来。

  王捷继续挖苦道:“我跟你说过吧,不要穿短裤,你瞧瞧他那双眼神,咦……我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小敏回道:“可是我就只有这条裤子能跑步的。”

  “别受小人挑拨。小敏,你穿这条裤子很好看。”楚歌拍着我的肩膀,“是不是,卫东?”

  我默默地点头。

  “小敏。”一个女生在远处边叫唤着小敏的名字,边朝她小跑而来。我们四人朝她看去。她的动作拘谨起来。

  “什么事,思思。”

  “老师说运动员集合一下,可能要说些事。”

  “好,我马上过去。”小敏回过头对我们说,“我们要回去了,卫东你要加油哦。”

  “嗯。”

  小敏她们离去后,楚歌仍然不走。我问他:“不回去吗?”

  他说:“我今天会一直陪着她。”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特别真挚,尽管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但是此时的笑容却显得非常干净而透彻,如雨后地面上的一汪清水,上面倒映着天上的蓝和白云的白。看得久些,甚至能觅出彩虹来。

  小敏在那场八百米的比赛,出了意外。

  她在第二圈最后两百米冲刺时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几乎是整个人贴倒在地上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灰色的尘埃随着她的跌倒扑腾而起,随之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地,跟周围的所有人一样,心揪了起来,拧成好几个褶,可是第一个跑向前扶起她的人不是我,甚至连最后一个跑向她的人也不是我,我一直以炙热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注视着楚歌如箭一般从围观的群众中飞射而去,第一个冲向小敏,速度快到让人仿佛以为看见了幻影。在众人的惊呼中,他抱起正咬牙忍着痛的小敏冲向医务室,经过我身边时,我看见他的双眼迸裂出火花,急切的仿佛快要死掉。小敏的膝盖以及手肘布满了鲜红的血条。

  不足十平米的医务室挤满了人,在医生的斥责中,无关紧要的人被赶了出来。我站在窗口朝里望,医生娴熟地为小敏身上的伤口消毒,包扎,整个过程,她都一直在紧紧咬着牙,脸色惨白得仿佛肌肤深处的血色如冰雪一般融化开去。

  “这几天别让伤口碰到水,我再给你开一些消炎药和促进伤口恢复的药膏。”医生嘱咐两句后便去写了方子。

  小敏的班主任吩咐王捷好生照顾小敏后也离去了。

  王捷哭成了一朵泪花,跟楚歌一起站在小敏的床前。

  小敏孱弱地说:“你总是小题大做,有什么好哭的,跟哭丧似的,我又不是要死了。”

  王捷急道:“不许你胡说。呜呜。”她透过迷蒙的双眼,看着小敏已经包扎好的部位,心疼地说:“要是留下疤怎么办?”

  楚歌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他一脸认真地说:“有疤我也要你。”

  王捷推了一下他,说:“有你什么事呀?别以为今儿个你英雄救美,明儿个美女就得以身相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死你。”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将一旁的医生给逗乐了,他将方子里写的药亲自取来递给小敏,对王捷说:“放心吧同学,本医师妙手回春,医术精湛,保她以后长不了疤。”

  “我替你打水。”王捷转向去倒了一杯开水,开水冒着蒸腾的热气,她捏着杯沿轻轻地呼着。这时她透过氤氲的雾气看见正站在窗口的我,对我招手道:“你在那干嘛呢卫东,赶紧进来。”

  我走进屋里,来到小敏的身边,我问:“还疼吗?”

  她笑着摇摇头,“不疼了。多亏了楚歌。”她看向楚歌,诚恳地说,“谢谢你,楚歌。”

  “没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楚歌灿烂地笑道,“况且,也将你之前的恩情一并给报了。”

  “什么恩情?”小敏疑惑地看着他。

  楚歌说:“你果然忘记了。初中时你给过我一块创可贴。”

  小敏努力地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在她记忆里她跟楚歌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尽管初中时他们曾经同班,却也如一个端点射出的两条直线一般,飞往不同的方向。她总是乖巧地坐在教室前排,他总是默默地坐在教室后面,连目光也从未有过交际。但记忆这种东西总是模棱两可的,当你觉得或许存在某些事的时候,脑海中凭空的渐渐出现一些端倪,这些端倪相互缠绕凝聚成一些影像,影像被一股化不开的浓雾包围,看不通透,越使劲想,雾就浓得愈加厉害,太阳||岤突突地跳着,令她有些头疼,可此时,她已经觉得似乎有过这么一回事。

  那好像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因为她记得敞开着的窗户玻璃上正好映出太阳的影子。当时教室里只有自己和楚歌两个人。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回想着,一些零碎的记忆陆陆续续地在她脑子里铺展开来。她记得那是一个正午,同学们还没过来,她早早的来到学校——似乎她没有回去过,她在校外的饭馆吃饭,因为两老都出去了,没有为她准备午饭。她吃完饭后回到教室,小憩了一会儿。朦胧中,她听见教室大门敞开的声音,她惊了一惊。她抬起头,正看见楚歌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处淤青,颧骨处有一道两公分的伤口,正往外溢出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他用手背擦了擦伤口,颧骨处留下一抹嫣红,鲜血仍旧往外冒着。他走向自己的位置,一路上目不斜移,仿佛小敏并不存在。他趴在座位时,安静地如死一般。小敏不敢回头,心?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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