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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阴阳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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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喊不知抒发了多少怨气,正假扮听话敛神静气的元明忍将不住,眸子一横,不再言语了。

  老和尚气急,他大和尚的,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随即无奈的叹口气,说起正事来。

  “夏侯家那柄剑没了,你吃完饭去瞧瞧。”

  元明闻言有些发愣,试探的问道;“那柄石剑?”

  “不是说夏侯家已经无人能拔出那柄剑了吗?”

  老和尚眉头一皱,有些y郁,缓缓说道:“是夏侯承身边那个管家。”

  这怎么可能!

  那个天天唯唯诺诺赶在夏侯承屁股后面的老头?

  元明大为疑惑,好奇心忍不住熊熊燃烧起来,点头应道“好,吃完饭,我走一趟。”

  老和尚看了一眼元明,便知晓这个小和尚起了好奇的念头,也不加阻拦,继续说道

  “那夏侯承与你有些缘法,此事最好你出面,老一辈的去未免有些以大欺小,去看看吧,记得不要莽撞行事。”

  元明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宝殿。

  广济寺后山有一条连小溪都算不上的小水沟,寺里僧人保护的极好,并无人扔些垃圾,倒些脏水什么的,因此还算清澈明亮。冬ri的白天总是短暂,黄昏刚过,已是夜里,格外有些冰冷。明亮的星光洒在水沟上,顿时镀上一层极漂亮的银晕,像是有一面弯弯曲曲细长的镜子。

  元明缓缓地星光下行走,手里还端着一碗汤,时不时咂上一口,看着眼前这面银亮的镜子,速度不禁变得更慢了些。

  他走到小水沟旁边,静静地坐下。有些出神,不知道是喜爱小水沟的景sè,还是喜欢无人的安静多一点。

  黑sè的长衣并不是很厚,元明也不觉得冷,他这两年勤于修行,修为早已甩开同窗老远。

  道家基础法典已看了大概,修行也到了导引,能引天地之气于自身,再下一步,就能修行道家正式功法,也算小有所得。

  静静地坐在小水沟旁的地上,慢慢地喝着已经微凉的菜汤。

  黑夜总是这样安静,他咂嘴的声音传出老远。

  目光落在天上数不清的星光上,心头无来由微紧,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再次袭来,回头望向隐隐灯火的广济寺,寺里这两年也冷清了许多,看了眼满天星光,然后开始低头思念着什么,喃喃念道:“今天还是没有月亮啊。。。。。。。。。。。”

  长大了,总有些说明道不清的烦恼。

  “哎。”

  元明叹了口气,把碗放下站了起来,从袖中掏出一串念珠,飞身向黑夜里纵去。

  时近ri晚,明月当空,照得东都的青石板大街一片雪白。两旁高墙迤逦,树影横斜,隐隐还可听见城中客栈青楼酒舍等处传来的喧哗与笑声。放眼望去,民舍灯光星星点点,不少城民还未歇息。

  虽是冬夜,却也稍显热闹。

  元明走在东都街道之间,四下扫望。城中街道还算冷清,可是唯独这一条街欢声笑语。对面便是君不见,木门大开,两盏巨大的琉璃灯高悬摇曳。

  “罢了,也不急于一时,进去问候一下文兰姐。”

  那文兰姐便是君不见的老板娘了。

  这里他已来过多次,门口小厮已经认得他了,知道是老板娘跟前的红人,连忙小碎步跑过去,恭谨的只顾谄笑,把元明迎了进去。

  里面灯火通明,好一番胜景,文人sāo客修士剑客们放浪形骸,喝得酩酊大醉,指着楼梯中间的台子上跳舞的小娘子指指点点。

  元明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只见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节奏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又清雅如同夏ri荷花、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曲末似转身shè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众人连声叫好,元明自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笑着看台上女子的舞步。

  这个舞跳得极好的女子听说是老板娘花了重金请来的,琴棋书画无一不jg通,唤作忆柳。平ri冷冷清清,倒是与他玩的极为熟稔。

  正此间,他不经意的一望,却宛如被雷劈了一般,烧得外焦里嫩,心神巨震。

  第二十二章 天边月,少年心

  nbsp;最左边的桌畔,有一个女子。冰火中文

  黛眉轻扫,红唇轻启。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仿佛还带着丝丝嘲讽。眼波一转。流露出的风情让人忘记一切。红sè的外袍包裹着洁白细腻的肌肤,她每动一下,都要露出细白水嫩的小臂。手上的银铃也随着一举一动轻轻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

  她豪迈的大口喝着酒,自己独坐在桌上,却比台上的小娘子更吸引众人的目光。时不时的还遥遥举杯与不远处的剑客,文人。好不潇洒。

  元明对青楼内的嗡嗡交谈充耳不闻,炯炯守望,眼睛盯着那女子,再也挪不开了。

  那,竟是他等候了一个下午的唐静!

  刹那间,许多温馨甜蜜的回忆涌将上来,蓦然有时空错乱之感,仿佛两年的时光突然凝聚为这不经意的一眼,这个夜雾凄迷的晚上,为什麽忽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今夜这种感觉犹为强烈,仿佛千万只蚂蚁一点一点的咬噬上来,直进入他的心里。

  他直怔怔的看着那个风情万种,与往ri截然不同的那个女子,只觉得整颗心都要撕裂了。

  不是说有事,不是说有事!

  那股强烈的疼痛也陡然消失。但是体内突然隐隐作痛,一股莫名的愤怒,恐惧从下而上,遍及全身。这种感觉也曾经有过,每次在两人并肩游玩时时,便常有这种麻痒难言的疼痛,象是一种莫名的渴求,然而他却束手无策。有时仅仅瞧见她,或是被她瞧见,也会突然被这疼痛击倒。

  他深吸了几口气,唤过一旁静立的小厮,低声吩咐道:“上十坛竹叶青。”

  他却早遗忘了今ri的行程,脑袋被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冲的迷迷糊糊,心里直觉的自己想要酒,想要那种忘记一切的沉醉。

  小厮有些惊讶,看他面sè不善,不敢反驳,连忙下去。不一会便跑来跑去端上了一坛又一坛的竹叶青。角落处略有些昏暗,明亮的油灯把他的影子长长的打在墙壁上,摇曳生姿。

  他远远地看着唐静,大口大口的喝着酒,辛辣的酒水直灌,元明脑中一片迷乱,轰隆做响,张大了嘴,发不出声,喉咙如被什麽堵住了一般。低沉的情绪巨石压顶,喘不过气来。刹那间往事历历,涌上心头,唐静平ri里或俏皮或温婉的音容笑貌在眼前、耳边激荡。

  抬头望去,泪眼朦胧中,她那清丽的容颜妩媚异常,嘴角那丝微笑又是凄凉又是嘲讽。不知过了多久,亦不知道喝了多少,台上的忆柳早已跳完了,看见了角落里闷头喝酒的少年,悄悄上了二楼,不顾台下酒客不满的言语,换了一身粗布衣裳从二楼的另一条楼梯下来,坐到了少年的身边,静静的看着眼前长发即肩,有些不羁深沉恍惚的眼神,轻轻的笑了。

  “那是你喜欢的人吗?”

  声音温柔似水,带着丝丝关切。

  少年晃过神来,见是忆柳,有些苦涩的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轻轻地叹道:“陪我喝酒吧。”

  忆柳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给自己倒了酒,轻抿一口,陪着伤心少年喝了起来,喝了才片刻,少年有些摇摇yu坠起来,眼神已经飘忽了。君不见营业时间已快到。已至深夜,喝得尽兴的酒客纷纷搀扶的走了。

  忆柳一见少女已经起身,淡淡一笑,搀扶起已经喝的醉了的元明,走到门口,等候起唐静来。

  少女已经有些醉意,运转真气,故作清醒地走到门口,看见神sè清婉的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笑吟吟的在门口看着自己,手里还搀扶着一个披头散发仍旧不醒的少年。

  “咦,他怎么也在这里?”少女有些惊讶,忆柳并不答话,微笑着把少年的一只手臂递给唐静,说道,“他今ri有些喝多了,你搀他走一段吧,他修行已经有些时ri,被冷风一吹,便会醒的。”

  少女仍旧有些疑惑,还是顺从的搀扶着少年,歉意的朝忆柳一笑,说道:“今ri真是抱歉,麻烦你了,若是我看见他,便不会让他喝这么多酒了。”

  忆柳没有答话,静立在门口,看着唐静搀扶着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少年仔黑夜里缓缓的行走,银亮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静搀扶着少年走了一段,觉得有些费力,不满的拧了拧少年的脸,原来两年,他已经这么沉了,连脸皮都厚实了许多,忍不住轻笑起来。嘴里顾自埋怨着:“闲的没事和那么多酒干嘛,真是,这么大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少年恍惚间听见了什么,隐约好像是唐静的声音,又兼被冷风一吹,不由得清醒了大半,抬眼一看,还真是唐静,见少女一脸嗔怪的看着自己,身子半倚着搀扶着自己,不由得痴了,深深地看着眼前不同于往ri的红sè衣袍妖艳美丽的女子,心里有些甜蜜。

  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少女有些不满,说道:“你老直怔怔的看着我干嘛,还不快起来,喝这么多。”少年歉意的一笑,连忙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先前的伤心失意恍然不见,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咧嘴一笑,浑身念力鼓动,头脑又恢复了清明。只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只好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她今ri分外美丽。

  少女替他整整衣衫,说道:“我今ri只是想喝酒了,姐姐看的严,只好偷偷出来,不要告诉姐姐奥。”少女狡黠的朝少年一笑,似又恢复了平ri里的小女子形象,变得有些俏皮灵动起来,“好了,我要回去了,你注意好,早点回去了,明ri见。”

  说罢,晃晃纤白的小手,银铃的丁丁声传出去老远,少年定神看去,少女已经走出去老远,不有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欢喜,我就知道,她不是那种人,跑来喝酒,也只不过是想喝酒罢了,我真是,哎。莫名其妙的想那么多什么。

  想到刚才搀扶自己,替自己整理衣衫的场景,脑海里还会想着她温柔地笑容,顿时觉得i奥不都请快乐积分,这时才想到自己酒钱还没结,还想到今夜出来的主要目的。懊恼的一拍脑袋,算了,酒钱来ri再说,已经晚了,先去夏侯家一探究竟吧。

  东都的夜晚,犹如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沉默寡言,温柔恬静。全然没有了白天的喧闹与。

  少年快步穿行,飞身跃过东都高耸的城墙,远远地夏侯家已经在望。

  墙内登时火光四起,接连有人喝道:“是谁?”少年答也不答,穿梭如风。

  今夜的夏侯家,不太平静啊。

  元明飞身片刻,便到了夏侯家的门口,只见门口石剑的位置空空如也,甚至还留下了一个深坑。夏侯家灯火通明。似乎有数道人影闪烁,大门竟大开,也不设防。

  少年略一犹豫,佛家念力与真气悄悄做好了准备,袖中的手握紧了念珠,还是踏了进去。

  第二十三章 寒声一夜,血纷纷

  nbsp;元明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诺大的庭院竟然空无一人,不禁有些疑惑。

  庭院内血迹斑斑。

  夜空如海,圆月挂在天上,玲珑剔透。一切澄澈宁静,像是飘摇于水上的清梦。

  然而平ri细心打理的草坪上,布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却诡异的充满了杀伐之气

  元明更加谨慎,穿过嶙峋假山,绕过冷冷清清的演武场,沿著细石小径蜿蜒而行,一路竟无巡查之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浑身念力鼓动,蓄势待发。

  正走到小径中途,募然听见有人喝道:“大胆狂徒!给我拿下!”四面家族卫兵cháo水似涌出,合围向元明。

  西墙下竟然隐藏了十余大汉!听著声响,也纷纷“呛然”拔刀,朝元明奔去,面有悲愤之sè,纷纷含怒出手。

  元明登时大感疑惑,却不紧张,着堂堂的中土修行大家,怎么会只有这区区十几个普通人?传说中的铁血卫呢?修士都到哪里去了?正疑惑间,见几人已经冲至自己面前,不再犹豫,身形闪烁,呼吸之间,已连连击晕了夏侯家的侍卫。

  他这两年来天天被众僧殴打,身法已大有长进,现在众僧不动用全力,也能被他击倒几个修为不济的,收拾几个没有修行过得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

  一阵冷风吹来,全身鸡皮疙瘩泛起。诺大的庭院,冷月无声,环身四顾,乌云翻滚,加上血迹尸体,仿佛有妖魔鬼怪藏身于憧憧黑影之中。元明自恃修为,也不禁有些发秫。

  前进了几步,骤然听见庭院最里间隐隐约约的交谈,元明一惊,目光闪动,脸sè大变,纵身上前。远远的瞧见最里间的一个矮小的柴房门外黑压压的尽是人影,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每人手中高掣火炬,火光冲天。后排站着服饰不一的人,神情各异,或紧张,或好奇,或不屑,皆而有之,更有数道鬼鬼祟祟的黑影立于院墙,丛林之间,好不热闹。

  元明意念集中,凝神一看,前面一层诸多真气翻滚的修士约有二十余人参差站列,中间一个中年男人长身而立,瞧不清他的表情,但月光下那双眼睛jg光四shè,眼里含着滔天的愤怒,似要冲出眼里,灼烧一切。旁边面sèy冷,沉默不语,双手还微微颤抖的黑衣少年不正是他养心斋里的同窗,夏侯承!身畔还护卫着十余jg悍的男子,人人脸上身上皆带有血迹,杀气冲天。

  元明心思极快,忖道:“难道这中年男人便是那夏侯家的家主夏侯烈?”当下将那念珠紧紧缠在手上,朗声说道:“夏侯家主,听说夏侯家突遭变故,主持大师派我来查探一番,不嫌弃之余可略效绵薄之力,可容我下去一谈?”

  那中年男子心里一惊,他方才凝神紧盯屋内,竟不曾留意到有人已远远地接近了自己,心中大为懊恼,面sè却不变,看一长发少年凌空立于后方,并不靠近,脸上隐隐还有酒后余韵,淡然笑道:“可是广济寺的元明小兄?无妨,到这边来。”

  元明拱手微笑,落到夏侯承身边,开口致歉:“我见门口并无防备,故贸然进来,不妥之处还请夏侯家主多多包涵。”

  众铁血卫无不怒形于sè,你自己不请自来,来管我夏侯家的家事,也学那各势力的探子行径,可恶至极!但中年男人未开口说话,谁也不敢抢上一句。

  那中年男人丝毫不著恼,微笑道:“无妨,比起朝廷以及其他修行势力,元明小兄已经光明磊落许多,今ri我夏侯家意外遭变,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见谅。”说道此间,后方人群嗡嗡有不满之声,想来便是各个势力的探子了,元明不由得有些歉意,连忙道:“不敢不敢,不知道是否和传言所说,是那管家所为?”

  夏侯烈摇头叹息,道:“那老狗潜伏我夏侯家五十多年,多年来任劳任怨,我原以为他忠心耿耿,甚至传他我夏侯家家传武学,不想竟是图谋我夏侯先祖留下的镇族之宝,今ri里夺了那石剑,竟然大杀四方,妄想杀掉我儿,此人,我必屠之!!”说到“屠之”时,突然衣衫鼓舞,似隐忍着极大愤怒,浑身真气大有汹涌之感。

  元明心中隐隐疑惑,脑中瞬息间闪过无数念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思绪混乱,竟无法缕清。忽想起传闻,说这柄石剑只有夏侯家嫡系血脉可以催使,不由得更加疑惑,转头看向夏侯承,见黑衣少年胸前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虽用白纱包好,但仍可见血迹,想要说几句什么,却见少年清冷的瞥了一眼自己,扭头望向柴房,有些尴尬,索xg不再想。

  夏侯烈平复下心情,缓缓说道:“那老狗,今ri受了重伤,便躲在这柴房里,此人手持石剑,修为暴涨,恐逼之过甚,想要多杀几人,我也是拦不住的,故在此围猎。”说着,竟面有戚戚焉,让人不由得升起同情。

  缓了片刻,夏侯烈向前两步,缓缓说道:“老徐,我念你多年在家族中尽力,只要你愿意交出石剑,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

  月轮高挂,冷月清辉,湖光粼粼。那柴房静静地围在众人之中,冷清而寂寞,却又隐藏着大恐怖,似有无形杀气充斥着四周。

  原本喧扰的人群,面对这寂然无声,给人极大压力的柴房,也情不自禁地安静下来,皆屏息凝神静听。

  柴房内y暗的可怕,那个年迈的老狗静静盘膝坐在地上,膝前静静的躺着那柄锈蚀的坑坑洼洼的石剑,他脸上满是皱纹,眼神却闪有疯狂之意,额上有汗水渗出,渐成黄豆大小,缓缓自颊畔淌下。

  汗水越来越多,从他额间后背间不断涌出,渐渐打湿身上的薄衫,浸透已经干涸结痂的布料,然后顺着脊背向地面流淌。

  他此时的身体,仿佛就像是一个被切割了无数刀无数剑的朽木,伤痕累累,被石剑上那道凛冽强大磅礴的无形剑意一逼,开始不停地淌汗,其间还夹杂着血水,浸湿了一大片地面。

  地面,已经猩红了一片。

  第二十四章 映清月,何时见天明?

  nbsp;他听不见外面众人熙熙攘攘的喧闹,况且他也不想听见。

  他知道那些人是想杀自己的,还有的人,是想要自己手里这把剑。

  他静静的凝视着膝上这把石剑,岁月无情,已经给它留下了太多痕迹。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粗糙不平的剑身,像是抚摸着情人的皮肤,心如刀绞,眼里流出滚烫的泪水来,一滴滴的滴在坑坑洼洼的剑身上,那一个个的小坑蓄满了泪水,银亮的月光照下,竟也反shè出晶莹剔透的光芒,石剑似乎也通灵,发出嗡嗡的通鸣。

  外面传来夏侯烈的声音。

  徐管家笑了,笑得有些凄切,有些悲愤。

  今天,将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他轻轻的微笑,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抓住剑柄,温柔的说道:“老朋友,陪我再杀一程吧。”

  柴房“吱呀”的一声开了。

  众人心中惊疑不安,慢慢地围拢而去。突然齐齐惊呼,只见一个全身是血的,佝偻着腰的老人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出来,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柄石剑。

  “看,那个老奴才手里的。”

  “是,对,是石剑没错!”

  “我家主人说了,只要你交出石剑,可保你不死。”

  “快交出石剑,否侧杀无赦!”

  场间的众人忍不住叫嚷起来,一时间,庭院喧闹成一团,更有xg急的已经掏出了各sè法宝,真气,念力漫天飞舞,混乱成一团。老头抓着石剑,彷佛冰封了一般,半晌动也不动,眼神中又是苦痛又是惊疑又是迷茫。

  元明见他那般神情,突然想起当ri自己每ri等在树上的情景,想起那撕心裂肺的悲恸与虚实难辨的空茫,将心比心,不由替他难过,有些不忍。

  夏侯烈见他没有动手,不由得缓了一口气,故作平静地说道:“你可是想通了?”

  徐管家走到夏侯烈面前时,听到这句话,突然全身凝固,面sè煞白,低声问道:“你可知道我真正的名字?”

  “你可知道?”

  一连叫了几声,面sè越来越白,双手竟然开始簌簌发抖。

  夏侯烈有些不解,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后面有人已经忍不住了,只见一道浑然碧光仿佛离弦之箭,怒shè而出,直扑徐管家面门

  “轰隆隆”一声巨响,犹如万千焦雷在耳中迸炸,元明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想要上前阻拦,只见他突然昂首哈哈狂笑,周身空气波浪般起伏,单薄的长衫“呼”地一声蓦然鼓胀起来。

  那碧光竟然是一柄极细长的柳叶状的飞剑,与徐管家手里那柄石剑狠狠撞击在一起。

  与此同时,惊雷般的炸响声中,又听见叮当作响,清脆悦耳的玉器撞击声,一只耳环与徐管家左手的手指撞击飞舞,元明扭头看去,后方一头戴黑sè斗篷的美貌女子十指弹舞,宛如音符般跳动。冰寒真气丝丝作响,白雾升腾。

  后面原有些按兵不动的,见已有两人出手,再也按捺不住,齐齐出手。

  碧青sè的小剑,如火般炽烈的几枚符箓和淡白sè的冰寒真气等等颜sè五彩缤纷的法术遮天避地,将那猛烈无匹的石剑硬生生地迫了回去。

  徐管家放声怒吼,右手手掌蓦地血红sè真气一炽,掌心中的石剑陡然变大,血红sè真气从上至下,须臾间遍及剑身,化作两丈有余的一柄巨大血红sè的剑。

  瞬息之间,身形扭动,双眼怒睁大喝一声,血红sè巨剑卷引天地之威四下挥舞。

  夏侯烈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放声直呼

  “这不可能!”

  血sè大剑凌空狂舞,血sè铺天盖地,刹那间巨震轰鸣,铿然脆响,冰霜般闪着白光的耳环激shè飞溅,断成片片。黑sè斗篷的女子被一剑击中,嘴角沁出血丝,闪电般朝外退去,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夜空中片片飞舞的耳环碎片,反应过来才惊惧地喝道:“你胆敢击碎我家少nǎǎi的冰晶耳环,你。。。。。。。你等死吧。”

  徐管家放声大笑,胸中悲郁暴怒之意瞬间倾泻而出!

  “我若不死,灭你满门!”

  元明听了,只觉徐管家一声狂吼,纵意四方,看得惊心动魄,心中不由得酣畅淋漓,快意无比,想要手持念珠,参与到这场惊天大战中。

  这时,碧青sè小剑速度暴增,化作一道流光,声威更盛,瞬间已至徐管家身前,他大吼一声,避也不避,血sè大剑猛然转下横扫,气势节节攀升,竟一瞬间与这一击撞个正着气浪鼓舞,碧青sè小剑顿时嗡鸣,瞬间下沉,火星四溅,竟被血sè大剑一击斩出了个缺口,碧绿sè光芒顿时黯淡了下来。

  继而远远cāo控小剑的男子闷哼一声,胸前衣裳突然撕裂,“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登时飞撞在后方的地上,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人事不知。

  徐管家当下纵声狂呼,惊天动地,血sè大剑随风呼啸,无坚不摧。

  众人原本对他舍命激斗就有所忌惮,彼此之间来自不同流派,也并非心意相通,互相猜忌,并不团结默契,真气力道无不有所保留。眼见他在连创之下,声威更盛,势如疯魔,更加不敢与之拼死相搏,气势上登时又馁了三分。只能一旁交错纵横,游斗突袭,伺机予以重击。

  “罢了,停手吧。”

  夏侯烈鼓动真气,悠悠的一声叹息响彻了众人的耳边。

  众人纷纷朝夏侯烈望去,这一看之下,俱极骇然!

  就在这片刻之间,夏侯烈满目苍桑,脸上的皱纹也仿佛多了几百道,刹那间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他继续说道:“我是该叫你老徐还是叫你叔呢,夏侯绪?”

  众人俱都安静了,震撼莫名,怔怔的看着夏侯烈,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明一时没听清楚,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转头紧紧盯着一脸沧桑黯然的夏侯烈,心里如打鼓一般响个不停。

  “爹。。。。。。。。”

  一旁的夏侯承眼含泪水,嘴皮子仍旧上下抖动个不停,一向坚强骄傲的夏侯家少爷就忍不住自己的泪水,想要放声痛哭起来。

  “没错,我便是你的三叔。”

  第二十五章 即长路,恨无期

  nbsp;众人听着场间父子三人的谈话,心中惊怖,不知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见夏侯烈,夏侯承此种神sè表情,铁血卫等人也是满脸惊诧之sè,更是惊疑不定。

  夏侯烈楞楞地站了片刻,嘴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至于那个夏侯绪,整个人失魂落魄,一个字也没有说,竟也毫无知觉一般,缓缓转过身子,脚下依稀有些踉跄般地,看着天边几颗暗淡的大星,再看庭院间狼藉的场景,悲痛沉郁的不能自已。

  刚开口说话,声音竟有些嘶哑难听,不由得把自己吓了一跳。

  “十二岁那年,我成功的掌握了夏侯,也就是这柄石剑,风光一时无量。”

  夜,没有人敢说话,被这诡异的情景震住的众人,其实多半已经猜到了结果,脸上皆带有惊诧之sè。

  夏侯绪轻轻抚摸过石剑的剑身,脸上闪过一丝疯狂与狰狞。

  “因为我太过年轻,家主说等我及冠,便将夏侯家家主之位给我,夏侯常,大我三岁的大哥,你的父亲,在我十三岁那年,在我出城游玩时笼络族中铁血卫,杀了我的母亲,杀了我。”

  想到这里,夏侯绪心痛的面sè发紫,喘息着狞笑道:

  “好狠,好狠!!”哈哈狂笑,笑的几yu呕出血来。

  他们向夏侯绪看去的时候,满地流淌的鲜血,还有站在血泊中放声嘶吼的苍老的男人,那场面之凄厉惨烈,实在是触目惊心。

  夏侯绪满面狰狞,喘息着笑道:“那狗贼万万想不到,我命硬,挨了十几刀硬是活下来了!我改头换面,混进了夏侯府,兢兢业业十几年,终于找到机会毒死了那狗贼,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元明处在激荡的真气狂涛之中,看得惊心动魄,看着一身是血的男人苍凉啸月,心中不寒而栗。好狠的夏侯家,好狠的夏侯绪!

  寒风拂面,夏侯绪脸上狰狞的笑意渐渐消失,说了几段话。

  “掌握这把剑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作为百年来唯一一个获得石剑认同的夏侯家子孙,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我只需要享受母亲的宠爱,和玩伴打闹,每ri感受石剑的气息,可惜的是那些时光被你父亲毁了。”

  “知道吗,夏侯常是则么说的吗,他跪在家主面前,哭诉道,没有及时赶到,被仇家杀害他亲爱的弟弟。”

  “我浑身是血躺在街巷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我爬啊爬,想要爬到母亲身边,看看她脸上的笑容,母亲,她用那点微末的修为给我留了一口气。”

  “母亲告诉我,跑得远远的,不要想着报仇。”

  “我怎么可以,怎么可能。”

  “我养好了伤,乞讨着跑到了玉京,跪在王阳明的门前,跪了十六ri,他帮我换了容貌,然后,我杀了他,用的是我母亲的簪子,就那么轻轻的插进他的心窝,血缓缓流下来,真好看”

  “这些年,我从一个杂役活到了管家,照顾了你,照顾了你儿子。我每ri每ri都要站在石剑面前,弯着腰告诉它,我恨,我恨!可是石剑它不认我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少爷,要不是那夜你催动了石剑的剑意,我不会这么快就掌握石剑。”

  “知道吗,只有获得石剑认可的人,才能用燃血秘法催动石剑,便是这血红sè巨剑。”

  “为了这一天,我当了夏侯家五十七年的狗。”

  “不管我这些年再怎么做,我的母亲不可能复活,我最美好的那段时光,也不可能再重新回来……那么便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够阻止我来杀人,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挥出的剑是划算的,我还想要你们知道,让全修行世家知道,夏侯常,做了什么样的事,我母亲,受了什么样的苦。”

  “我只是想堂堂正正的站好,告诉天下,少爷你身后的那条狗,卑微的在夏侯家苟且了五十几年,为了什么。”

  血水顺着夏侯绪的手掌继续向地上淌落,他脸上的神情很平静,叙说的也很平静,不是冷漠,是真正的平静。

  然而这种毫不激动的平静,却让看到夏侯绪方才狰狞面容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生起,然后僵冻了全身。

  这种平静很可怕。

  元明没有害怕,只是很悲伤,或许,他的父母也在哪里远远的看着自己,又或者,他们受了什么样的苦。

  他不懂,他也不想懂。

  听到这些话,夏侯烈的神情微僵,想起当时街巷铁血卫追杀一对母子,地面血流成河的情形。

  孩子躺在地上,身上有刀伤。

  十几道。

  远处躺着的,是他的母亲。

  再远处,是他的大哥。

  冷风吹过,寒意渐起。

  “我累了………”

  “本想杀光你们,但是我杀了这么多人,我累了。”

  “我从没有想过杀这么多人,今ri之后,天下不会容我,夏侯烈,你好自为之吧。”

  累积了五十几年的仇恨与杀意,随着一番愤怒的嘶吼,便尽数释放了出去,就如同那些湖水喷吐的水雾那般,一般的人在极大愉悦与兴奋感伤之后,大概都会感觉有些空虚和惘然,甚至会不知所措。

  只是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夜sè如水,我生在夏侯家,苟活在夏侯家,这一次,就要走了么吗?

  他转头看着苍茫的星空,仰头看去,天下之大,无边无际。

  一纵身,不想今ri身受重伤,连番战斗,损耗却是极为严重,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此时心神一松,双腿便如灌铅一般,始一迈步便险些跌倒,身上伤口崩裂,血流不止,不由得干笑一声,运转真气,御剑缓缓飞起来。

  那血sè背影已渐渐消失在深沉的黑夜里。

  今夜不知有多少人围观,众修行世家,流派的探子们看着天空中仍旧有些佝偻的苍老背影,看着背影前方暗淡的大星,看着一脸沉重的夏侯烈,满脸血sè,仍挂着泪痕的夏侯承,心情异常复杂,总觉得自己看到的并非真实。

  夏侯家,要完了……………

  不是因为那柄石剑,不是因为此番的复仇。

  也许是因为今夜发生的事情。

  第二十六章 奈何苦争

  nbsp;第二十六章奈何苦争

  “由意念引导动作,配合呼吸,由上而下或由下而上地运气。冰火中文”

  元明坐在唐静身边,百无聊赖的听着老夫子讲课,自那次年轻讲师典方不辞而别后,便是一直老夫子讲课。仍旧是那般听得让人昏昏yu睡,元明朝右后方瞅了一眼,那黑衣少年竟没有来,不由得心有戚戚,虽然关系不是很友好,但是昨夜发生的事情爱是让他有些感慨,甚至有些震撼。

  唐静,早已伏在桌子上,困倦的睡着了。肤润柔光若腻,樱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时而眉头轻蹙,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几缕青丝轻轻搭在鼻子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元明看的有些心慌意乱,心里直想要帮她把头发绕到而后,犹豫了几次却怎么也没有动手,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正此时,唐静却悠悠的醒了过来,见元明神sè有些复杂的盯着自己,有些疑惑,说道:“怎么了?”

  他正看的出神,哪料到唐静竟醒了过来,心里和打鼓一般,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没事………没什么事,对了,你老这样睡觉,大比怎么办,还不快好好上课。”

  唐静轻轻地“奥”了一声,强打起jg神听起课来。

  元明也装作聚jg会神的听起课来,眼睛盯着老夫子,心里却不知道想什么,心思正飘到千里之外之,冷不丁,胳膊被轻轻的碰了一下。

  “喂,明哥,你昨ri怎么跑去喝酒了,还喝的烂醉?”

  两人相识两年多,元明早摸清了唐静的xg子,知道她冰雪聪明,自己说的多了反而容易露馅,更兼自己并不想让唐静知道自己的心意,想到这里,元明心里不禁有些苦涩,自己是为了什么,怎么就不敢说呢,心里有些懊恼,晃晃脑袋,答道:“我只是偶然路过,你也知道,君不见我较为熟悉,进去坐了一会,结果被相识的姐姐拉去喝酒了………”

  唐静见他不愿多说,心下有些怪异,那忆柳不是在台上跳舞吗,又有谁去拉你,他往常自己问些什么,不都是老老实实和盘托出吗,今ri是怎么了?又不好意思多问,便又问起另一桩困惑来。

  “昨ri里,夏侯家是不是出事了?我回客栈时,姐姐站在栏杆旁边,直到深夜也不睡,我问她看什么,只告诉我夏侯两个字。”

  说罢,盯着他的眼睛,只想着能够为她解释一番,没想到,她又意外了。

  “嗯………这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要问了。”

  唐静顿时不满,想要埋怨元明两句,见他一脸凝重,撇撇嘴,没说什么。

  第三声散钟响起,学生们从各自养心斋走出,有些家远的的学生脚步匆匆上了马车,以免错过下午的课程,有些则索xg在东都城里解决吃饭问题,而大多数学生则是收拾书具后,静静坐在座位上,指望着老夫子能开眼私下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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