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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天籁传奇·桃花策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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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坏了轩辕和高辛的联盟,父王也许不会杀你,但肯定想要蚩尤的命!还有,高辛是上古神族,礼仪是所有神族中最森严的,即使少昊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高辛的王室却容不下蚩尤带给他们的耻辱,必定会派兵暗杀蚩尤!据我所知,祝融和蚩尤仇怨很深,他会不会落井下石也要蚩尤的命?阿珩,你想看着蚩尤陷入三大神族的追杀中吗?到时候,天下虽大,何处是你们的容身之地?”

  阿珩脸色苍白,如同身体被抽取了固脱,整个身子向下瘫软。青阳击碎的不仅仅是她少女的烂漫梦想,还有母亲和昌意几百年来为她构建的一切美好。

  青阳说:“知末伯伯守在朝云峰,你被惩罚的事情母亲还一无所知,你想要母亲知道吗?”

  阿珩泪如雨下,却坚决的摇摇头。

  “那好,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清晨,我们回朝云殿,你亲口告诉母亲和父王,愿意嫁给少昊。”

  阿珩伏在枕上,双目紧闭,一言不发,只泪珠涌个不停。

  深夜,蚩尤正要驾驭坐骑大鹏前往九黎,赶赴和阿珩的桃花之约,他想赶在跳花节前感到九黎,为阿珩准备一个小小的惊喜。

  突然之间,小月顶上腾起一刀赤红色的光芒。

  蚩尤的脸色在刹那间剧变,他犹豫了一下遥遥的看了眼九黎的方向,命大鹏返回神农山。

  他刚从大鹏背上跃下,云桑就快步迎上来,面色煞白,“父王已经完全昏迷,榆罔现在守在父王身边,在榆罔正式即位前必须封锁所有的消息,否则轩辕和高辛得了消息,突然发兵,外乱就会引发内乱,变得不可收拾。我已用父王的名义传召祝融、共工、后土觐见,他们还不知道情况,待会他们来后,就立即派重兵把守,不允许他们离开神农山,你要一切谨慎小心。”

  云桑呕对身边的侍卫统领刑天吩咐:“启动阵法,神农山的二十八峰全部戒严,从现在开始,只许进不许出。不允许任何消息向外传递,想强行离开者当即斩杀!”

  当代效忠炎帝的神农山精锐们齐声应“是”,几千年才启动一次的封山阵法也再次启动。封山阵是历代炎帝的心血所设,除非有炎帝的心头精血护身,否则就是一直苍蝇都休想离开神农山。

  蚩尤一边大步流星的走向大殿,一边又回头眺望了一眼九黎的方向,只觉得心中烦躁悲伤,却辨不清究竟是在焦虑小月殿中的炎帝,还是牵挂九黎山中的阿珩。

  榆罔、云桑、沐槿在炎帝榻前守了一夜,天快亮了,炎帝突然醒转。

  榆罔和云桑都大喜,炎帝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眼神四处看看,云桑还没明白,榆罔忙叫:“蚩尤,快进来,父王要见你。”

  守在外面的祝融,共工他们都盯向蚩尤,表情各异。蚩尤匆匆进来,炎帝微微一笑,容颜枯槁,全是被痛苦折磨的憔悴。

  蚩尤忽的就想起了几百年前,一个背着箩筐,头戴斗笠的瘦老头走到沼泽中,揉着肚子,笑着说:“哎呀,你怎么能让猴子给你摘果子吃?给我一个吃吧!”

  几百年来就是这个笑得温和老实,实际j诈狡猾的老头子教导他说话,教导他识字读书,啰啰嗦嗦的和他讲人世礼节,绞尽脑汁的想磨去他的暴戾。

  蚩尤鼻子一酸,跪在炎帝榻前,说道:“师父,我一定会遵守诺言!”

  炎帝舒了口气,眼中尽是宽慰,他看向沐槿,沐槿用力磕头,“若不是父王收养了我。我也许早死,养育之恩无法报答,我知道父王最挂念的是神农百姓,我虽是个女儿,可也会尽我全力,替父王守护神农百姓。”

  炎帝唇嗫嚅了几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看向枕头畔。

  云桑看枕头旁守着一个木头盒子,忙打开,里面有两只雕刻的木鸟,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看父亲的神色知道父亲想要它们,她就把两只木鸟拿出,放在了父亲手里。

  炎帝凝视了他们一会,又看向云桑,嘴唇嗫嚅了一下,还是没有突出声音,云桑这次却立即就明白了,她把一盆一直摆在卧房内的蓝色山茶花抱在怀里,哽咽着说:“我会、会把他们种植在你和母亲。。。。。的坟头,您放心去吧!”

  炎帝凝视着山茶花,眼睛里的光华在淡去,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浓,最后,他的眼睛变成了灰白色,唇边的笑意凝固。

  沐槿趴在炎帝的榻前,呜呜咽咽的哭泣,刚开始还极力的压制着声音,却渐渐的再难抑制,声音越哭越大。

  云散直挺挺的跪着,不哭不动,半晌后,突然向后栽倒,昏死过去。

  祝融他们听到哭泣,都冲了进来,看到炎帝已去,一个个悲从心起,跪在地上哭起来。

  炎帝掌中的两只木鸟在炎帝断气的一瞬变活了,腾空而起,绕着炎帝的身子盘旋一周,飞出了窗口。

  两只赤鸟从神农山小月顶飞出,闯过了封山阵法,一只飞往轩辕山朝云峰,一只飞往玉山。

  第二日清晨。

  王母在装台前梳妆完毕,却迟迟未站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出神,容颜还是二八少女,和当年一摸一样。

  她的脑中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熟悉的曲调,在悠扬的音乐声总,她好似看到,夕阳西下,山花烂漫,自己正在翩翩起舞。

  一瞬后,她突然惊觉,这曲调并不仅仅在他的脑海里,而是正从殿外传进来。

  王母跳了起来,妆盒、镜子、凳子倒了一地,她却什么都不顾上,发疯一样往外跑,冲出大殿,看到一只赤色的傀儡鸟正停在桃树枝头婉转鸣唱。

  曲调熟悉,咏唱的却是无尽的抱歉和诀别。

  王母呆若木偶,脸色惨白,眼泪不受控制的一颗又一颗的从眼角尽出,又沿着脸颊缓缓坠落。

  听着听着,她开始随着鸟儿的歌声跳舞,边跳边哭,边跳边笑,他等了千年,终于等来;这首曲子!却从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诀别!

  一曲完毕,傀儡鸟碎裂成了粉末。

  王母却依旧轻声哼唱着歌谣,认真的跳着舞,就好似跳着那只千年前未跳完的舞,就好似要昂他看懂千年前她未来得及说的话。

  千年等待,以为总还有一次机会,只要一次机会,可这支舞终究……终究还是未能跳完。

  所有的宫女都不知所措,震惊的看着又笑又唱,又哭又跳的王母。

  在王母翩翩飞舞的裙裾中,天空突然飘下了几片冰凉晶莹的雪白。

  宫女们伸手去接,不敢相信这是雪花,这里可是万年如春的圣地玉山!

  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连绵不绝的落下,雪越下越大,玉山的千顷桃花纷纷凋零。

  王母慢慢的跳着舞,容颜一点点在苍老,宫女惊恐地叫:“王母,您,您的脸!”王母婉转而笑,皱纹从嘴角丝丝缕缕的延伸出去,渐渐爬满了整张脸。

  雪越下越大,整个玉山都被大学覆盖,变成了白色。

  青山不老,却为君白头。

  正午时分,是朝云殿日光最好的时候,嫘祖也喜欢着俄时候坐在窗下纺纱。

  当他无意中抬头,看到一只赤鸟飞过蓝天,翩翩落进桑林,脸色骤然间就惨白,扔下纺锤,快步走出朝云殿。

  赤鸟站在桑树枝头,为她婉转鸣唱。

  嫘祖听了一会,笑了!

  三千年前,她离开的那天,他们在碧草茵茵的山坡上唱的就是这首歌。

  那天的夕阳十分美丽,石年的曲子吹奏的是那么悦儿动听,阿湄的舞姿也是那么妩媚动人,可是她的歌却唱得十分敷衍,因为他正心神恍惚的想着那个轩辕山下英俊倜傥的少年。

  她突然下决心要去找那个少年,所以,石年没有吹完那一首曲子,阿湄也没有跳完那支舞。

  她从不知道,吹走完一首曲子要两千年。

  如果当年的他知道,不管生命在怎么漫长,不管再有多少日落,这个世间都永不会再有那么一次美丽的日落温柔的照拂着他们三个人,也许,她不会那么急躁冲动的往前跑,他会更珍惜一点,纵然不得不离别,他也会在夕阳中,认真的唱完那首歌。

  赤鸟一曲完毕,碎裂成了粉末,宣告着制作他的炎帝已经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对不起!”

  嫘祖强压着悲伤冲到了眼睛,化作泪珠,随着三千年的愧疚滚滚而落。

  可是,再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生命中永不会再有一次美丽的夕阳,温暖地映照着他们三个了。

  七日后,神农国宣布七世炎帝仙逝。消息立即传遍天下,五湖四海,八荒六合,举世哀拗。王子榆罔继位,成为八世炎帝,同时宣布了前代炎帝遗诏,任命蚩尤为督国大将军,执掌神农国所兵马。

  十日后,高辛族和轩辕族同时宣布择定了婚日,高辛少昊将在今日迎娶轩辕妭,两大神族的正式联盟令整个大荒都开始期待一场千年不见的盛大婚礼。

  薄情转是多情累

  五月初五,是高辛的五月节,大吉之日,宜婚嫁。高辛少昊是和轩辕妭的成婚大典也就在这日举行。

  轩辕百姓看才华,重英雄,高辛少昊是天下第一的出众男儿,是每个少女梦寐以求的完美夫君,他们唯一的王姬能够嫁给少昊,他们很高兴。高辛百姓看门第,重血统,轩辕妭是皇帝正妃嫘祖所出,轩辕黄帝的血统是差了点,可嫘祖出自西陵名门,血统尊贵,族中还曾出过一代炎后,轩辕妭足以匹配他们的大王子。

  两国风俗不同,但毫无疑问,都很喜欢这场联姻。高辛少昊和轩辕妭的婚事变成了每家每户的喜事。自从出了轩辕山,轩辕族的送亲队伍所到之处,都是欢庆祝福的百姓。

  昌意敲了敲凤辇,高兴地对车内的轩辕妭说:“看到了吗?到处都是载歌载舞的人!”

  轩辕妭端坐在车内,细声说:“嗯,听到了。”

  昌意说:“前面就是湘水,少昊的迎亲队伍就在河对岸,按照礼仪,我只能送你到岸边,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

  “好。”

  昌意靠着车壁,轻声说:“明明应该高兴,可我一边高兴又一边难过,都恨不得永远不要到湘水。”

  轩辕妭也把头靠在车壁上,就好似靠着哥哥,“少昊是大哥的好朋友,他一定会待我很好,你不必挂虑,再说了,我只是嫁到高辛,你又不是不能来看我。”

  昌意笑了,“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的封地若水距离高辛又很近。”

  轩辕妭问:“你什么时候迎娶未来的嫂嫂过门?”

  “就这几年吧,正好也算个借口能请你回家,和我们团聚一下。”

  “四哥,你以后常去看看母亲。”

  “会的,我会照顾好母亲,你不要挂虑家中。”

  负责礼仪时辰的礼官来催,“殿下,再不启程就要错过吉时,高辛的迎亲队伍已经到岸边。”

  昌意轻叹口气,吩咐启程。

  不一会,就到了湘水岸边。

  两边的送亲、迎亲队伍看到彼此,鼓乐声奏得越发卖力,再加上两岸百姓的欢叫声,天地间一片喜气洋洋。

  在昌意的搀扶下,轩辕妭下了凤辇,她的衣着已是高辛的服饰,高辛以白色为尊,她一身素白长裙,袅袅婷婷,对岸的少昊锦衣玉冠,灌灌华华。两人隔江而望,一个青丝飞扬,清丽无双,一个衣炔飘拂,风姿卓越,令两岸观礼的百姓够心花怒放,真心赞美他们是天作佳偶,一对璧人。

  嘈杂喧闹的喜乐停了,先是礼官祝祷,然后鸣钟、鼓磬。

  当钟磬声悠扬地传出去后,高薪族上百名身着礼服的童男童女开始咏唱迎亲歌。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白两成之。

  在盛大的高辛礼乐声中,成千上百只美丽的玄鸟翩翩飞来,在湘水上搭桥,这是高辛族最隆重的迎亲礼节,上万年间,虽有无数高辛王族完婚,可只有俊帝的结发妻子享受过这样的礼仪。

  两岸的百姓都没有见过这么奇诡美丽的场面,发出惊喜兴奋的欢呼声。

  少昊踏上玄鸟桥,在鹊鸟的引领下,向轩辕妭行来,衣炔风翻,姿态端仪。

  昌意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对阿珩说:“小妹,去吧!你的夫婿就在前面等着你。”看到高辛的礼节,他终于可以放心让妹妹踏过这条河了。

  在悦耳隆重的歌声中,随着鹊鸟的牵引,轩辕妭也踏上了玄鸟搭建的姻缘桥。

  此时,日光和煦,清风徐徐,河岸两侧蒹葭苍苍,荻花瑟瑟,而河面上,碧波浩荡,空无一物,只一座横空搭建的玄鸟桥若一弯彩虹,穿破虚空,连起两岸。

  少昊和轩辕妭按照礼仪教导,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着。

  所有人都激动地凝望着他们,期待着他们在桥上相会,执手的一刻。

  突然,一声穿云裂石的怒喝传来,“西陵珩!”

  高辛族的迎亲歌有上百人在唱,却完全盖不住这云霄深处传来的悲愤叫声。轩辕妭充耳不闻,依旧朝少昊走去。

  少昊瞟了眼云霄深处,也好似没听到一样,向着轩辕妭走去,却手指暗节灵印,风势突起,江面上云雾翻滚,水汽滚涌,两岸人的视线渐渐模糊,看不清江面。

  少昊和轩辕妭走到桥中间时,江面上已经是云雾密布,少昊向轩辕妭伸出了手,轩辕妭刚想把自己的手交给少昊。

  “西陵珩,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吗?”云涛翻涌中,一个红衣如血的男子脚踏黑色大鹏,从天而降,眼中满是惊怒和悲愤。

  轩辕妭定了定心神,才敢回头,眼睛一跳,好似被那袭鲜红给刺痛了眼,这是她亲手养蚕纺织的衣袍。

  “你忘记你许的诺言了吗?年年与我相会于桃花树下,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

  蚩尤飞到她身边,愤怒地质问。

  阿珩居然淡淡一笑,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立即离开。”

  “阿珩,随我走!”蚩尤向轩辕妭伸出了手,神情倔强坚毅,眼中却藏着隐隐的哀求,“是你父兄逼迫你吗?”

  轩辕妭凝视着蚩尤,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他竟然冒天下不韪,公然来抢亲,他此举相当于向整个天下挑衅,到时候即使榆罔想护他都没有办法。

  “我与少昊自小就有婚约,嫁给他是理所当然,何来逼迫?”说着,她看向了少昊。少昊从始至终一直平静无波,就好似眼前的一切完全和他无关。

  轩辕妭把手放在了少昊手里,少昊淡淡一笑,握住了。

  蚩尤猛地出手,欲从少昊手里把轩辕妭带走,少昊一只手握住轩辕妭,另一只手架住了蚩尤的雷霆一击。

  两人胳膊相抵,蚩尤怒气如火,少昊平静如水。

  一个刹那,蚩尤就已经明白自己完全不是少昊的对手,这个已经成名千年的神族第一高手实力深不可测,可是他却不管不顾,连连出手,只想把阿珩从少昊手里抢回来。

  少昊一边把蚩尤的招式化解掉,一边温和有礼说:“蚩尤大将军,只是高辛和轩辕两国的婚礼,请随侍女去观礼台观礼。”

  蚩尤不说话,只疯狂地进攻,少昊虽然已经下结界封住了一切,两岸百姓完全看不到也听不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但时间一长百姓肯定会起疑。

  不能再拖延,他轻声说:“得罪了!”一言刚闭,他的五指化为五条白色水龙,昂着龙头,仗张着大嘴,扑向崒尤。

  惊天巨浪,蚩尤被五龙攻击,完全抵挡不住,被打下了鹏鸟的背,落入河中,鹏鸟哀鸣一声,急速下降去救主人。

  少昊此时一手仍稳稳地握着轩辕妭的手,询问地看向她,轩辕妭点了点头,少昊带着她向前走去。

  没走一会,蚩尤竟然又从水中跃起,驱策鹏鸟挡在他们面前,他已经受伤,浑身湿淋淋,狼狈不堪,可眉眼间依旧是毫不畏惧的桀骜不驯,压根不在乎自己不是少昊的对手,两岸还有高辛和轩辕的精锐军队,只要少昊一声令下,他就会被当众绞杀。

  蚩尤双掌变成血红色,准备出手,这一次少昊也不敢轻敌,放开了轩辕妭,左手徐徐举起,轩辕妭心中惊怕,一个急步,挡在少昊身前,厉声斥骂崒尤,“就是那些不懂礼教的野人们抢亲也要先看看自己的分量,少昊身份尊贵,神力高强,仪容卓绝,你哪一点比得上他?难道我会弃珍珠选鱼目?请你自重,不要不自量力!”

  蚩尤不敢相信地盯着阿珩,悲愤交加,伤怒攻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不相信这是我认识的西陵珩说出来的话。”

  “本来就是你一厢情愿地叫着西陵珩,我告诉你,自始至终只有轩辕妭。”

  蚩尤的眸子刹那间变得暗淡无光,他点点头,不怒反笑,“原来是我瞎了眼,给错了心!”他边纵声悲笑,边脱衣服,把衣服扔向阿珩。

  大鹏鸟载着他向远处飞去,很快连人带鸟就消失在云雾中,鲜红的衣袍飘飘荡荡地落下,掉在轩辕妭脚前。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随着风势。云雾渐渐散去,两岸的百姓又能看清楚江面。他们看到少昊已经站在轩辕妭身边,他们怀着喜悦激动,随着高辛的礼乐队一块高声唱诵着高辛的迎亲歌。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在迎亲的歌声中,在两岸百姓的期待中,少昊和轩辕妭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握住了彼此。

  霎那间,两岸百姓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即使隔着云霄,依旧远远地传了出去。

  那个坐在大鹏鸟上,正在运灵力疗伤的人听到喜悦的欢呼声,气息猛地一乱,一口鲜血涌到喉间,他却硬是一咬牙,又把鲜血咽了回去。

  少昊看着脚前红袍,迟迟未行,轩辕妭却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脚踏着袍子上,两人在玄鸟的牵引下继续走着。

  一步一步,紧尊礼仪地走过了玄鸟桥,走到了高辛国的土地上。

  成千只玄鸟上下飞舞,上万朵鲜花缤纷绽放,无数人欢呼雀跃。

  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沿着鲜花铺满的道路,少昊牵着轩辕妭的手,走到了龙凤共翔的玉辇前,轩辕妭提起裙裾蹬车,头却不自禁地转回,看向对岸,那里是她出生长大的故国,有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昌意似和她有心灵感应,立即高高举起了手,一边沿着江岸急走,一边朝她挥着手。

  轩辕妭微微一笑,转回去,登上玉辇,坐在了少昊身旁,却在玉辇飞起时,忍不住望向了云霄深处。

  他现在可好?

  高辛少昊用最盛大的礼节迎娶了轩辕妭,俊帝也对这位刚进门的儿媳妇表达了无与伦比的宠爱,赐住五神山的第二大宫殿——承华殿,其他各种各样的赏赐更是难以细说。

  整个高辛国都在为大王子欢庆,大王子妃所住的承华殿却鸦雀无声。原来的宫人不知道这位新主子的性子,谨小慎微,不敢多言。跟随轩辕妭来的侍女们都是黄帝亲手所挑,各个谨言慎行,自也不会随意出声,以至于偌大一座宫殿,侍从虽然多,可各个都和鬼影子一样,轻手轻脚,没有一丝杂音。

  阿珩静坐在屋内,呆若泥人,脑内翻来覆去都是白天的一幕,当时只是紧张蚩尤的安危,生怕少昊真的动怒下杀手,恨不得立即赶走蚩尤,现在眼前却总是浮现着蚩尤激怒扔衣,决然而去的样子。

  烈阳忽然从窗户飞入,在屋里乱抓一气,打碎器皿,打碎了夜明珠,屋子里骤然黑暗,侍女们又是忙驱鸟,又是忙着收拾东西。阿獙悄无声息地溜到阿珩身边,将一件脏污的红袍交给阿珩。

  等侍女们重新拿来夜明珠,屋子里光华璀璨时,阿珩依旧端端正正地坐着。侍女们不敢责骂烈阳,还担心惊扰了大王子妃,频频告罪。烈阳停在树梢头,笑得鸟身乱颤。

  过了一更,陪嫁的侍女半夏来问:“王子妃要先歇息吗?看样子殿下今夜赶不过来了。”

  “再等等。”

  轩辕妭相信少昊会来,她知道这里的一举一动很快会呈报到俊帝那里,少昊也知道黄帝清楚地知道他有否善待轩辕族的王姬。少昊不会犯这种令黄帝误会的错误。

  二更时分,外面热闹起来,“殿下来了,殿下来了。”

  正说着,少昊走了进来,满身酒气,脚步踉跄,人倒还有几分清醒,在喜婆的引导下,勉强和阿珩喝了三杯合欢酒。

  侍女们服侍少昊宽衣后,陆续退了出去。

  少昊醉眼朦胧地对阿珩行礼,“宴席上敬酒的兄弟太多,好不容易才脱身,让你久等了。”

  阿珩低声说:“没有关系。”先上了塌,闭目静躺着。不一会,少昊也躺到她身旁,屋子里黑了下来。

  阿珩全身僵硬,屏息静气,紧紧抓着衣服,心跳得好似要蹦出胸膛,少昊很快就醉睡过去,她等了半响,少昊都没有任何动静,她用手指试探地戳了戳少昊,少昊仍旧沉沉而睡,阿珩终于松了口气。

  阿珩翻了个身,背对着少昊,心绪万千,今夜是躲过了,以后呢?

  清晨时分,少昊轻声叫她,“阿珩,今儿要早起,按规矩要去给父王和母后行礼。”

  阿珩一个激灵,紧张地坐起,少昊已经穿戴妥当,正坐在一旁,等候她起身。

  阿珩红着脸,少昊也似知道她尴尬,随手拿起一卷书,低头翻看。几个侍女捧着妆盒,一边偷偷地看他们,一边偷偷地笑。在外人眼里还真是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妻呢!

  阿珩在侍女的服侍下,盛装打扮后,和少昊一起去给俊帝和俊后磕头请安。

  昨天是国礼,隔着满殿的臣子,阿珩压根没看清楚俊帝,今天是家礼,阿珩才算真正看清楚了这位大荒三帝之一,也明白了王母说俊帝儒雅风流的意思。

  虽然三帝齐名,可在大荒内,没有几个神能都见过三帝,不会不禁在心内暗暗比较着这三位帝王。

  炎帝毫不在乎自己的外貌,阿珩见到他时,他葛服短褥,一双草鞋,两腿泥土,就是一个满脸皱纹,干瘦憔悴的老头,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绝不会相信他就是令天下归心的炎帝神农氏。

  黄帝并不注重容貌,只在乎帝王的庄重威严,大概觉得容貌既不能太苍老,显得没有力量,又不能太年轻,显得不够稳重,所以他看上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举手投足稳重威严,令人敬服,十分符合人们对威震天下的黄帝轩辕氏的想象。

  俊帝则显然非常爱惜自己的仪容,相貌依旧维持在年轻的二十来岁,也不穿王袍,而是一身家常的衣衫,看似寻常,实则是罕见的玉蚕丝所织。俊帝的五官和少昊有七八分相像,可少昊是并具山水丰神,而俊帝只有水,没有山,眉眼温柔多情,有着浓浓的书卷味,乍一看,完全就是红尘中的翩翩公子。

  阿珩进去时,俊帝正拿着一卷书册在看,边看边点头,食指在空中无意识地描摹着。侍女想通传,少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阿珩静立等侯。

  阿珩不禁想起昌意,四哥也是这样,对歌赋字画的喜欢远远多过案牍文书。她好奇地偷偷看了眼俊帝看的东西,抿着嘴笑起来。

  俊帝一抬眼,恰看到阿珩在抿嘴偷笑,他合拢书卷,问道:“你在笑什么?”

  少昊心中一惊,俊后似笑非笑地静看着。

  阿珩忙跪下,回道:“父王所看的书是我的一个朋友所写,看到父王如此欣赏,替他感到高兴,不禁就失礼了。”

  俊帝大喜,“你真认识写这些歌赋的人?我派人去寻访过他,却一直没有消息。”

  阿珩道:“他家里的人并不喜欢他专注于这些,他只是偷偷写着玩,可又长恨无知音,不甘寂寞地把文字偷偷流传出去。如今有知音欣赏,他已满足,并不想被人知道。”

  俊帝点点头,似乎十分理解,也不再追问,“看他写的这些东西就明白他所求的是松间一弯月,而不是殿前金玉身,你起来吧!”

  阿珩这次正式给俊帝、俊后行礼。

  俊后又赏赐了无数东西,一旁的侍从高声奏报各件礼品。轩辕王室很简朴,阿珩又自小不在这些物什上面上心,并不知道东西好坏,可看周围侍女的神色,也知道自己荣幸至极了。不过,这位俊后出身高辛四步的常曦部,死二王子宴龙的生母,自嫁给俊帝后,接连生了六个儿子。她的妹妹和她同时入宫,位列妃嫔之首,养育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三个女儿都嫁给了白虎部,所以白虎部与宴龙、中容他们休戚与共。这对常曦氏姐妹在朝堂中势力极大,俊后越是微笑和蔼,阿珩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高辛氏上古神族,礼仪繁琐,阿珩和王后、王妃、王子、王子妃、王姬们全部见过礼后,又一一叙过家常,才能告辞离去。等走出大殿时,阿珩觉得自己都快笑僵了。

  少昊和阿珩同乘云辇下山,他在车内问道:“你说的那个朋友可是昌意?”

  阿珩吃了一惊,“嗯,是四哥。不过,请你保密,别告诉大哥,否则他又该责骂四哥了。”

  少昊道:“其实,青阳——”阿珩看着她,他摇摇头,“没什么,我会保密。”

  少昊因为有事要处理,把阿珩送到承华殿后,就匆匆离去。

  阿珩刚换上家居便服,侍女半夏来禀告:“诺奈将军来给殿下送东西,因为东西金贵,殿下不在,他说一定要王子妃过目。”

  阿珩忙说:“反正没什么事,那我就去看看。”

  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诺奈立即站起,看到阿珩,他微笑着行礼,笑容下却透着苦涩。

  阿珩吩咐侍女们都站在屋外吩咐,因为门窗大开,屋内一切一目了然,所以倒也不算有违礼仪。

  阿珩和诺奈寒暄一番后,暗用驻颜花布置了一个结界,有的话侍女们能听到,有的却不行。这是临行前,大哥研究了一番驻颜花后,特意教她的法术。

  阿珩对诺泰道歉:“当日在玉山上,一时胡闹,假称西陵珩,没想到日后出了那么多事,实在对不住将军。”

  “谁能想到堂堂轩辕王姬会如此戏弄我呢?我稀里糊涂上了当也不能算愚笨。”

  诺奈没有恭敬地唯唯诺诺,带着几分怒气的自嘲反倒透出来释然和真挚。阿珩心中暗赞,难怪少昊和云桑都对此人青眼有加。“几年前,我曾拜托少昊给你带过一封信,后来你去看过云桑吗?”

  “实不相瞒,当日看完信后,一时之间仍不能接受,其实我并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可也许因为太在意了,反倒容不得欺骗。后来心平气和下来,想明白了一切都只是机缘巧合的错上加错,可当时我有婚约在身,也没什么面目去见她,见了她又能说什么?我只能坚持先退婚,殿下帮我左右周旋,恰好女方那边犯了点错,殿下就此逼迫常曦部解除了婚约。这事如今说来不过三言两语,可当时却僵持了三年多。解除婚约后,我高兴得以为终于可以光明磊落地见云桑,可是赶往神农山向炎帝请求见神农的大王姬,没想到——”

  诺奈神色黯然,沉默了一会才又说:“神农的侍卫都很不友好,我想看见到她就好了,可她也神色冷然,连神农山都不允许我上,我去的路上还暗自兴奋地打算私下问问她,如果我向炎帝求婚,她可愿意。没想到她一脸漠然,在山下和我匆匆说下几句话,说要离开。我一脸热情都化作了寒冰,只能返回高辛。”

  阿珩柔声问:“你现在明白云桑当时为什么那样了吗?”

  诺奈点点头,“想来当时炎帝已经不行了,云桑神色冰冷,眼神却躲躲藏藏,只是因为不想我看出她心中的哀痛。不停地赶我走,只是不想我察觉出炎帝病重。”

  诺泰眼中难掩伤心,“她也未免太小瞧我!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

  阿珩说:“你错了,云桑姐姐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想你为难。如果你知道了炎帝病危,这么重大的消息,事关天下局势,高辛安危,你是高辛的将领,是少昊的好友,你是该忠于高辛,忠于少昊,还是该保护云桑?”

  诺奈愣住,迟迟不能作答。阿珩说,“与其你痛苦得难以抉择,不如云桑自己承担一切。这样你既为辜负她,也未辜负少昊。”

  诺奈起身向阿珩行礼,“多谢王子妃一语点醒梦中人,在下告辞。”

  “你去哪里?”

  诺奈头也不回地说:“神农山。”

  阿珩含笑凝视着诺奈匆匆远去,至少,有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可以让云桑姐姐嚎啕痛哭,把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发泄出来。转瞬间,想到自己,又不禁神色黯然。

  晚上,赶在少昊回来之前,阿珩早早地睡了,想着以少昊的性子,绝不至于把她从睡梦里叫醒。果然,少昊回来时,看她已经安歇,轻手轻脚,没有打扰她丝毫。

  清晨,阿珩起身时,少昊已经离去,临走时,还特意吩咐厨子做了轩辕的小吃给阿珩做早点。

  连着半个多月,不是这个原因,就是那个原因,阿珩和少昊实质,没有真正圆房。

  阿珩每日天一黑就提心吊胆,根本睡不好,人很快瘦下来。一日夜里,她为了躲避少昊,借水土不服,早早就上塌安歇。

  从商议婚期到现在,已经一个来月没有休息好,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少昊进屋时,看到半幅丝被都拖在地上,阿珩的一头青丝也半垂在塌下,他笑着摇摇头,轻轻拢起阿珩的头发,想替她改号被子,手刚挨到阿珩的肩膀,阿珩立即惊醒,顺手就从枕下抽出一把匕首刺向少昊。

  寒光闪过,少昊手背一道血痕,鲜血滴滴答答留下。阿珩蜷缩在塌角,紧握着匕首,盯着少昊,因为苍白瘦削,两只眼睛又大又亮,显得弱不胜衣。

  少昊一边用娟帕擦去血痕,一边说:“把匕首放下,我若真的用强,你的一把匕首能管什么用?”

  “我也不是想用来伤你,我只是,只是——”阿珩说不下去,把匕首扔到少昊脚下。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少昊决定把话挑明了说,他坐到塌旁,“你和我都知道我们的婚姻意味着什么,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做主。不管我们的父王怎么想,只从我们自己的利益出发,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也需要你的支持,我们谁都离不开谁。不管你之前怎么想,也不管你和别的男子有什么,可你现在已经嫁给我,我希望从今往后,你能做一个真正的大王子妃。”

  “是王子妃,还是你的妻子?”

  少昊一愣,“这有区别吗?”

  阿珩说:“妻子就是一生一世的唯一,像炎帝对炎后一样,你能不管荣辱得失,生老病死、兴衰沉浮,都和我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永远信任我,爱护我吗?”

  少昊怎么都没想到阿珩会如此质问,意外之外,竟然之余,竟然有心惊的感觉,几次三番张口,却一直无法承诺。高辛和轩辕现在是盟友,可将来呢?他和阿珩之间有两个国家的黎民百姓,两个家族的生死存亡,怎么可能没有猜忌和提防?

  半响后,他问:“那王子妃是什么?”

  “王子妃就像俊后,她和你父王休戚与共,彼此利用,彼此提防,他们只是利益的盟友,所以俊帝妃嫔众多,俊后不但不伤心,还会亲自甄选能歌善舞的美貌女子,讨俊帝欢心,因为俊后也没把他当成生死相依的丈夫,从来没有全心全意信任过他,爱过他,你说你需要我的支持,你需要的是哪种?帮你登上帝位吗?”

  少昊盯着这个陌生的阿珩,似乎不久之前,满天星光下,她还只是个烂漫天真的女孩。“少昊,既然你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帮主你登上帝位的王子妃,那么我们定个盟约吧,我们不做夫妻,做朋友。”

  少昊定了定心神,“愿闻其详。”

  “二王子宴龙谈吐风雅,才貌风流,网罗了众多能人志士,在朝中很得人心,还获得了其他众多兄弟的全力支持,他的母亲是俊后,执掌后宫,你的生母虽是俊帝的结发妻,可生你时候已经去世,你在后宫没有任何势力。你面临的局面是内有后宫层出不穷的阴谋,外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兄弟,你心里很明白,你的父王能信任你一时,却不可能信任你一世。为了自保,你只能常年游走在民间,寄情山水。几十年前,你想趁天下太平,未雨绸缪,整饬军队,为将来的天下动荡做准备,宴龙却频频阻挠,生怕你借机掌握军队,你本以为能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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