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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空第4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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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

  “闭嘴!”

  “……”

  门打开,某人赤身一览无遗地立在两人面前,态度却依然骄矜高傲。

  “给,衣服。”栖凤拓看也不看,将衣服递了过去。

  “我不会穿。”

  “啊!”栖凤拓和阿鼻大帝同时惊呼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怎么说也有好几百岁的爷们,他、他竟然不会自己穿衣服!

  嘎嘎……嘎嘎……(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

  穿好衣服,二人前脚刚刚迈出来,后面传来上仙笑嘻嘻的一声,“等等。”

  又等等?栖凤拓回头两眼发红的看着眼前的狗狐妖,真想将他一片一片撕了喂狗!

  上仙大掌一挥,对着栖凤拓他们摇了摇手上的堪比利剑的数尺长的巨型指甲,嘿嘿一笑,“没什么没什么,剪剪指甲而已嘛……”

  这叫……而已!!!!

  ……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栖凤拓,你确定我们锯的是一个人的指甲?”

  “嗯。”

  “栖凤拓,天怎么总不亮啊?”

  “傻子,已经第二天了!”

  “啊——”

  ……

  两天!两天后,上仙的指甲终于剪好了!

  栖凤拓和阿鼻大帝趴在一旁,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等待着上仙的评价,因为他的评价就决定着他们——到底能不能休息!

  困,实在是太困了!

  上仙看了栖凤拓和阿鼻大帝一眼,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光滑平整的指甲,过了一会,连声称赞道,“好!很好!……我很满意。”

  “呼——”两人终于放下心,一头倒在地上长吁了一口气,已经过去两天了,总算可以休息了。

  “不过,还是顺便将头发剪剪吧……”上仙说着指了指自己长的可以绕整座茅屋好几百个来回的长发,厚颜无耻道,“嘿嘿嘿嘿,顺便顺便嘛……”

  这也叫顺便!!!

  “爷爷的,好顺的便啊!我看是你爷爷的顺便拉的大便还差不多,顺便!”栖凤拓背过身狠狠的骂了一句。

  剪完脚趾甲手指甲刮完胡子剃完头发掏完鼻毛耳毛,已是五天之后了。

  上仙在水缸前笑眯眯的看了看自己的新发型,嘴一扬,对着身后两个手脚并用拼命往外爬的人,轻轻一笑,缓缓道,“等等——”

  两人心里咯噔一下,头猛地炸开了,回过头睁着两双熬得血红的眼睛看他,心里暗暗发誓要是这老妖怪再敢吩咐什么的话,就不管了,直接拼了!

  上仙眼睛微眯,似乎看穿了两人的心思,“忘了告诉你们,南界新抓来一批人,要开大会呢,我过几天就要去参加了!”

  “带我带我!”两人一听,立刻双双扑倒在上仙的脚下,完全忘记了满身的疲惫,又重新回归到了狗腿的属性。

  “这个嘛……”上仙眼睛叮铃一闪,故意顿了顿,老谋深算的笑了笑。

  ……

  “起来了,懒猪,你们已经整整睡了五天了!”

  “可是我们整整五天没合过眼!”

  099 祸害哪里逃!还我节操!

  梁灼轻哼了一声,十分鄙视的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两人,鼻尖一扬,“衣服都被扒成这样了,看上去……的确很辛苦嘛……”说完脚一抬,闪身端起旁边炉子上炖的野菜汤和稀粥,往院中央的石桌上一放,冲屋子里面甜腻腻的喊道,“上仙爷爷——吃饭啦!”

  “切!”栖凤拓和阿鼻大帝互望一眼,同仇敌忾道,“比我们还狗腿!”但是很快,就发现,哪里,哪里不太一样了——

  “阿鼻你个臭小子!我要宰了你!”栖凤拓低头一看,发现阿鼻大帝正以非常非常不雅,非常非常过分的姿势骑在自己身上,而且还将他那一张超级欠扁的蒜头脸黏糊糊的贴在自己胸膛上,最过分的是,他怎么可以可以,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撕得……一片……一片的!

  栖凤拓心里悲痛一声,闭上眼简直不敢想象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这个蒜头阿鼻都对自己做了什么?啊!苍天啊!他守了几百年的童子之身居然没有献给他和青菱的新婚,却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蒜头阿鼻猪给非法剥脱了!

  啊————过分啊过分——

  ……怎么可以这样没有一丁点职业操守呢,竟然都不知道偷完了腥要记得擦擦嘴!这下被阿丑撞到,以后在青菱面前想抵赖也不行了!

  “啊”,阿鼻大帝的身子“倏——”一下被拎到了半空中,在空中“吱吱”晃荡了两下,紧接着呈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形状,被人像甩臭狗屎一样甩到了几十米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下,龇牙咧嘴的叫着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了。

  却见栖凤拓自己猛地一下也站了起来,怒不可赦地看着阿鼻大帝,牙齿咬得格格响,一步一步朝阿鼻大帝逼近。

  阿鼻大帝躺在歪脖子树下,一脸茫然的挠挠头。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啊,莫非上次偷偷在他屁股上画小乌龟的事情被发现了?不可能不可能,那只小乌龟早在上次一起帮狗狐妖洗澡的时候,被自己趁机亲手毁尸灭迹了呀!难道是……难道是他猜出来了他的裤子上的破洞是我干的!可是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还是,还是因为他裤腰上的几锭银子被自己偷偷拿走了,也不对,不对不对呀!

  栖凤拓离阿鼻大帝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就在栖凤拓暴吼着要一手捏碎阿鼻大帝的时候。阿鼻大帝陡然间福至心灵,想起来,想起来了!

  自己也就是睡觉不太老实,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夜里梦游将他剽悍的身体当成了浮云山上的大树,就啃啊啃啊啃破了他的衣服,本来正打算醒来以后就向他赔罪的,现在看来已经是来不及了,嘀咕着栖凤拓你也太小气了,区区一件衣服。用得着这样雷霆万钧么,再一抬头发觉情势不妙,立刻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栖凤拓。你别那么小气嘛,此乃区区小事,我等男子汉大丈夫何须介怀!”

  “什么!区区小事!”栖凤拓大喝一声,心道你夺我百年节操竟然对我说是区区小事!区区小事!栖凤拓越想越气,冷哼道,“我就是小气怎么了,我今天要宰了你这个屁小孩炖汤喝!”

  (5555……呜呜呜,我的节操!栖凤拓心里万泪奔腾……)

  “咦,这是?”上仙穿着一身整洁的蓝衫,风度翩翩的走出来坐在石凳子上,瞟了瞟在院子里疯狂的追来追去大声嘶吼的两人,看了看梁灼,惊讶地问,“这两个孩子是在练习什么奇门功夫吗?”

  梁灼拿过上仙面前的瓷碗,舀了一碗稀粥,又扭头瞧了两人一眼,忽而低头一笑,“上仙,我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好不好?”

  栖凤拓一听,立刻冲过来,满脸通红,大喝道,“不许讲!谁都不许讲——”

  “阿鼻大帝?”上仙愣了一下,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栖凤拓身后衣衫如丝如缕的阿鼻大帝,缓缓道,“阿鼻,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是栖凤拓——”阿鼻大帝刚想说是栖凤拓撕的,但是一抬头撞上他眼睛里涌现出的重重杀机,盘算着自己要真是这么说出来他会不会直接宰了自己?于是立刻转了个思路,脑子一充血,准备要在上仙面前好好吹嘘一番栖凤拓引以为傲的一身本事,便改了口,一脸谄媚道,“啊,那个栖凤拓很厉害的,他太厉害了,他的本事很强的,真的很强很强的,那个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栖凤拓凑过去,对着阿鼻大帝的脸厉声喝道。

  难道是自己夸得还不够好?对对,一定是这样,阿鼻大帝这样一想,往旁边挪了挪,缩了缩脖子,全身簌簌发抖,装出一副长败公鸡的落衰样,可怜巴巴道,“差点……差点……差点累死我了……”说完还很敬业的揉了揉眼睛,表示自己真的不是他的对手,表示栖凤拓本事真的很强大,这样吹嘘一番以后砸吧砸吧嘴放下心来,端起桌上的一碗粥就仰头灌了下去,心道栖凤拓这个变态,为了一件破衣服一直追着人家不放,人家娇小柔弱的身体差点就要因为剧烈运动而尸毁人亡了!

  上仙刚端起面前的稀粥喝了一小口,听了阿鼻大帝这句话,忍不住噎了一下,猛咳道,“想不到、想不到栖凤拓你这个小小黄儿竟然还有此等癖好,真是,真是……咳咳……真是闷马蚤入骨啊!”说完哈哈一笑。

  闷马蚤入骨??栖凤拓心想,你们该不会以为,以为是我把这个小屁孩怎么怎么样了吧?瞬间急红了脸,端起一碗粥猛喝了下去,平了平心火,讪讪道,“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和阿鼻兄弟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

  “啊——”阿鼻大帝张大了嘴,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脸红成猴子屁股的栖凤拓,颤声道,“你什么意思、为毛要解释这个啊?难道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上仙表示十分不能理解的看了看两人。将头凑到梁灼耳边,“为什么栖凤拓脸上看上去杀气腾腾?”

  梁灼忍住笑,将刚才去叫二人时所看到的场景和上仙小声的说了一遍。

  上仙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忍不住想笑,心道你这个栖凤拓一向最是自诩甚高,想不到也会和一般的散仙小妖一样喜欢这个调调,心里不禁为找到他的软肋一阵坏笑。

  “难道栖凤拓是被阿鼻小儿用强了?”上仙慢悠悠的喝下一口粥。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强,什么用强?我可没有。我哪有他的力气大,栖凤拓很厉害的,对不对?”阿鼻大帝立刻见缝插针的溜须拍马,借此希望栖凤拓可以忘记撕破他衣服的那件事。

  却不知此话一出,只能是越搅越乱,害得栖凤拓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啊啊啊!阿鼻大帝你这个兔崽子,你一句话不说难道会死吗?栖凤拓腹诽道)

  “怎么了?”阿鼻大帝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栖凤拓,心想,难道他是在谦虚,不好意思公然承认自己力大无比?于是伸手搡了搡栖凤拓。扭捏一声安慰道,“嗯哼~~,男子汉大丈夫,别不好意思嘛……”

  什么!栖凤拓全身一紧,汗毛都竖起来了。双拳捏得咯咯响!阿鼻阿鼻,是可忍孰不可忍,士可杀不可辱!啊啊啊——

  “上仙爷爷,我看这天怕是要起凉了,走,我扶您到后院转转。”梁灼瞧了一眼两人,与上仙暗暗交换了眼色,站起身偷笑了一声。

  “嗯,二位不打扰了。”上仙格格一笑,摆摆手屁颠颠转身往后走去。

  “嗯,走吧走吧,我这兄弟皮薄经不起夸,一会就好了,是吧,栖——”阿鼻大帝呵呵笑着和上仙、梁灼摆完手,一回头看到栖凤拓欺上身来的一张暴怒的脸,心里发毛,想了想,立刻撒腿就跑,双手抱头叽哩哇啦鬼吼道,“救命啊!杀人啦!疯子来了啊!”

  ……

  “念在咱俩曾经同床共枕过,你能不能不要再追了?”阿鼻大帝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了,看着眼前的人准备打打感情牌,笼络笼络关系。

  “还说!你再说我逮到你一定一层一层剥了你的皮去喂蟑螂!”栖凤拓一听,立刻暴跳如雷。

  ……

  “啊,不要不要啊——”

  “不就是撕了你衣服嘛,至于这样死缠烂打穷追不舍吗?”

  ……

  黄昏,风定。

  梁灼和上仙气定神闲的慢慢从后院走出来,瞅了瞅趴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栖凤拓和阿鼻大帝,缓缓道,“不追了?”

  “额……不追了。”栖凤拓躺在地上,恶狠狠的瞟了一眼躺在对面的阿鼻大帝,喘了喘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我太累了,太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说完就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要往屋子里走。

  梁灼笑了笑,忙转身拉住十分疲劳的栖凤拓,“睡觉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上仙爷爷要带我们去见……青菱他们了。”

  “什么,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说!”栖凤拓浑身一颤,对着自己的眼睛下狠劲揉了揉,长叹一声,“我现在这状况怎么还能去救人啊?”

  “要的就是你现在这样的状况!”

  “啊——”二人齐呼。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进去换衣服吧!”梁灼不耐烦地扫视了两人一眼,一脚一下全踢了进去。

  (屋子里:

  “转过去不许看我!”

  “切,谁稀罕,你有的我都有,不信你看!”

  说完某人很是大义凛然的转过身裸的亮给某人看。

  “…………滚!”另一人不可忍受的暴吼。

  ……

  “你们身上的气味太重,要是这样子去了南界肯定是要被莲湖妖姬抓去炖汤的,所以我要把你们存进山妖的体内……”

  “为毛阿丑不用累到半死啊,该不会因为她叫了你两声爷爷吧!”栖凤拓十分不满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那有什么,我们自己也可以直接附体在山妖身上啊,为什么一定要等我们都累成这样才——”阿鼻大帝从屋子里迈出一只脚,刚接了一句,就被随后而来的栖凤拓劈头一掌,“记住,你是你我是我,不是我们!”

  “呜呜呜,无情无义!”阿鼻大帝身子一躲,藏在了梁灼身后,缩着脖子小声道,“你们去哪我也要跟着,不然保不齐这个家伙就会折回来偷偷拿我喂蟑螂!”

  梁灼苦笑,偏头摸了摸阿鼻大帝乱糟糟的黑发,“谁叫你对人家做了坏事啊,等这次救了青菱回来你们再好好算账吧!”

  “什么!他也去!”栖凤拓看了看躲在梁灼后面的阿鼻大帝,忍不住就想到了早上发生的事情,心里面又惦记着青菱,一时之间羞愧难当觉得对不住青菱,自己竟然没有很好的守身如玉,呜呜呜,越想越难过,一把凑过来,对着梁灼喝道,“你让开,我要就地解决了这个祸害!”

  “好了,消消气吧,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风流债救了青菱回来再算不迟,现在大事要紧。”

  栖凤拓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很似潇洒的理了理额际的碎发,忍辱负重道,“嗯,回头再算!”说完飞给梁灼身后的人一记凛冽寒冷的目光。

  100 香樟雾,一桶菜包香

  一路颠簸,终于一声“到了,卸货!”

  “小狐狸,今天又是什么馅啊?”门边上的一个身披铠甲的山羊怪捋了捋胡须,一脸笑嘻嘻。

  小狐妖大尾巴一甩,闪身倒在了山羊怪怀里,两眼桃心,娇滴滴羞答答的扯了扯山羊怪的胡子,媚眼如丝,“官哥哥,你猜?”

  “去去去,马蚤狐狸,本性不改!”

  ……

  (时间倒转,库嚓嚓、库嚓嚓,倒回到距你以上所看到的这段文字发生前的三个时辰)

  天气晴朗,阳光一大把一大把。

  花好鸟好。

  一排排上古香樟树下,并排走着两个人。风度翩翩的中年大叔,和他的小孙女,阿丑。

  “爷爷,这件裙子真的……”梁灼的个子现在只到上仙的腰际,偏转过小脑袋对着他,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喊道,“好漂亮好漂亮哦!”

  “哼,喊声爷爷待遇就是不一样啊!”梁灼怀里抱着的一只雪白可爱的兔子瞪着骨碌碌圆的红眼睛抱怨道,说完还很愤慨地举了举手上小小的爪子,大有随时冲上来和上仙拼命的架势。

  梁灼看看上仙笑了笑,用手轻轻捅了捅怀里的兔子,“好了,死兔子,你就留点力气吧,不然待会见到青菱你就只能闭着眼睛睡大觉啦。”

  “噗——”脚底下的一只大黄狗很是天时地利的笑了一声,语气阴阴的补充道,“要是某人在会见娘子的时候睡着了,不知道回来会不会又变成大疯狗到处咬人!”

  “死狗!你现在才是狗好不好,还说我!”

  “狗又怎么了,比你好,死兔子!死兔子!”

  “你说谁死兔子!!”

  (梁灼怀里的兔子急红了眼。梁灼与上仙对望一眼,唉,真是一只不怎么可爱温顺的兔子啊……)

  “你给我站住!”

  “你让我站住就站住。你以为我是你么,会一头撞死在树桩上!”“哼。死兔子!”

  “死狗!走狗!老死狗!”

  ……

  “哈哈哈哈”梁灼忍不住捂住嘴大笑起来,回过头看了看旁边的上仙,也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凶神恶煞了,阳光打在他淡蓝色的衣衫上面,就好像很早很早之前,梁子雄穿过的那一件。

  他们在阳光的绿影中穿行,死兔子和老死狗的你追我打的身影在阳光底下忽闪忽闪。忽高忽低,拉成了长长短短的一段黑影。

  黑影在香樟树下,带着人间夏季的淡淡清甜。忽然,梁灼的眼睛被阳光刺了一下。透过两侧密密匝匝的香樟树的墨绿色的影子——见到了一张脸,见到了许清池的淡淡的略带忧伤的眼睛,他就站在层层叠叠的香樟树下,凝望着自己。

  “清池——”梁灼松开上仙的手,往旁边的香樟树林里奔去。她的眼睛湿润了,一边走,一边喊,“清池——清池——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上仙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树影。不知道这个丫头究竟是在发什么疯,微微皱眉,朝着香樟树林里喊了一句,“阿丑。”

  如墨如绸的绿色里,阳光轻轻的散落下来,就好像很早之前很早之前在人间踏春时所见到的一样,那样梦幻的泛着淡淡||乳|白色光晕的罅隙中,梁灼一直跑着、跑着,直到一双手轻握住她的手指,含笑念道:“我在。”

  “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能活过来,能让我每天看到你就好了,清池——清池——”

  “会的。”那张脸温柔的落下来,慢慢用手心覆住她的手,贴在她耳际缓缓道:“会的,会有那么一天。”

  “清池——清池——”

  “醒醒!”上仙找到倒在了香樟树林里头的梁灼,给她缓缓注入了一口泉水,摇了摇她的肩膀,轻声喊道,“醒醒!”

  “怎么了……”梁灼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只红着眼睛的兔子还有一只看上去又蠢又笨的大黄狗,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盯着上仙,嗫喏道,“清池,清池呢?”

  上仙闭上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可是我真的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就在这樟树林里,就在这里面……!”梁灼说罢旋即翻坐起来,踉跄着步伐就要重新冲进树林里去,却被上仙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摇了摇头,“里面雾障大,还是不要再进去了。”

  “可是清池在里面啊……”梁灼回过头双眸含泪,颤声道。

  “阿丑!”红眼睛的栖凤拓窜过来,蹦到梁灼怀里,直视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忽而低下头去,痛声道,“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我……”梁灼垂下眼帘,抓着旁边上仙的手背过脸,肩膀颤抖,渐渐泣不成声。

  “阿丑……”红眼睛的栖凤拓眼眶也湿润了,低低喊了一声。

  只有,阿鼻大帝耷拉着狗尾巴在远远的一处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睛里迸射出愤怒之极的火光来,他使劲地咬着自己的狗牙,咬得咯嘣咯嘣响,终于不能忍受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香樟树的暗影之中有风吹过,树叶在风里瑟瑟发抖起来,天空一如既往沁凉瓦蓝。

  ……

  终于到达了南界,经过商量,上仙决定带着灵气不是特别重的阿鼻大帝前去席上赴宴,而梁灼则带着装有栖凤拓元神的山妖兔子假借肚子痛偷偷溜了出来。

  南界的戒备森严,到处有怨灵把手,梁灼和怀里的栖凤拓死死地闭住呼吸,尽量不被来回的怨灵嗅到他们身上的味道。

  等避过了那些团团围绕的怨灵,梁灼放出怀里的栖凤拓,猛吸了几口气,连忙拿出袖子里上仙爷爷偷偷塞给她的路线图。

  路线图上画着青菱他们被关押的地方,但那里守备更为严格,全程由莲湖妖姬的手下派众妖层层看守,如果梁灼和栖凤拓此刻是想光明正大过去的话几乎是不可能。

  梁灼在心里嘀咕着。上仙爷爷啊上仙爷爷,既然你都已经仙人指路了,为何不干脆送佛送到西呢?现在这样叫她可如何是好?

  突然。听到了远处一阵咕噜噜车轮压地的声音,梁灼慌忙又将栖凤拓重新塞了回去。躲到一边的大水缸下偷偷窥视着。

  “唉,今年的包子可真是越来越多了,哈哈”梁灼一听,是个小孩子的声音,瞥眼去偷偷看了一下,却是个长着尾巴的小狐妖。

  “可不是嘛,现在又要送去咯。哈哈!”小狐妖旁边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侏儒阴测测的笑了笑,说完猛拍了一下车上装着的两只大木桶,木桶“咯噔咯噔”响了几声,那两个人也笑得格外欢快了些。

  梁灼看两人也无什么特别。正要转身悄悄绕过水缸开溜,却猛地听见身后的人故意压低了嗓子,悄悄道,“听说里面关着的都是灵界一等一的人呢,可惜可惜咯!”

  “管他呢。咱只要做好咱的事情就好了!我们送我们的,又不是去看灵界那群妖怪的!”

  (嘎嘎嘎……自己是妖怪还说别人!)

  “可不是嘛,灵界那些人死多少也和咱们没关系,哈哈!”

  梁灼听他们这话,和栖凤拓对视了一眼。心里俱是一惊,眼下看来只有通过他们才能最快最有可能的找到青菱他们了,可是又不能冲出去惊动其他人,要怎么办才好呢?突然梁灼眼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拍了拍怀里的栖凤拓,低声附在他长耳朵边说了一句,“这下靠你了,加油!”

  栖凤拓睁着红红的大眼睛,使劲地点了点头,猛地蹿了出去,一头钻到了对面的花丛里。

  “什么人!”那两人大喝一声,立刻朝花丛追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正嘴里衔着一串珊瑚手钏的栖凤拓,眼光缓缓的从栖凤拓可爱的三瓣嘴上瞥过,狡黠一笑,点了点栖凤拓,“好一个大胆的山妖,竟然敢偷东西!看我不拿你去见山主!”

  “啊,不要不要,红狐哥哥大大哥哥,我是第一次、第一次不小心动了贪恋,要不,你看,我将这都交给两位哥哥如何……”栖凤拓耷拉着一双长长的兔耳朵,可怜巴巴的仆倒在两人面前,雪白粉嫩的一双兔爪子羞答答的举着手钏,加上兔子的眼睛本来就有点红,看上去可真是痛改前非楚楚可怜啊。

  梁灼看了忍不住心里偷笑,没办法,自己虽然有上仙爷爷施法闭气,但毕竟还是人身,如果自己贸然出去被这个两个小妖发现,肯定是要起一番争执的,等最后到了上仙爷爷那将事情弄清楚了,青菱他们也没法看了。故此,只能叫栖凤拓牺牲一下她的第一次山妖真身去亮亮相了,嘿嘿嘿。梁灼想着赶快加紧动作,小心翼翼掀开木桶盖子,一头钻了下去。

  “呜哇——”扑面而来的浓重的香菇青菜味道令梁灼一阵眩晕,捂着嘴忍不住蹲下身干呕起来。

  外面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只听得其中一个人阴笑了两声,拿腔作势道,“今日哥哥我就先饶了你这一条小命,回头这手钏我们再替你还回去就是了!”

  “谢谢谢谢!”

  “哼!”

  咕噔噔、咕噔噔,车子又开始往前走了,梁灼手捂着嘴,眼睛带着笑意,一脸开心地看着自己对面的那一张憋得比兔子眼睛还要红的兔子脸,心想,原来栖凤拓这小子也受不了这股味道啊,哈哈,回头一定要把他现在的这副窘样说给青菱听。

  栖凤拓被梁灼笑得全身发毛,心道臭阿丑,笑什么笑,本大爷为了你可是牺牲了我的第一次,第一次山妖跪啊!呜呜呜,你却还在这笑,过分,真是过分!不过……

  栖凤拓想到一会就可以看见青菱了,立马又眉开眼笑起来,竖起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一个劲地缩在桶边上咯咯咯地傻笑。

  一路颠簸,终于一声“到了,卸货!”

  “小狐狸,今天又是什么馅啊?”

  “官哥哥,你猜?”

  “去去去,马蚤狐狸,本性不改!”

  ……

  过了一会,梁灼隔着木桶只能远远听见一两声浪荡不羁的笑声,接着桶底一震,梁灼和栖凤拓都不约而同的一头撞在了桶壁上。

  接着,周围安静极了,什么声音也没有。

  101 俯瞰灵位,肮脏污秽

  梁灼掐了掐还在那蹭着木桶边缘使劲臭美的死兔子,挤挤眼睛,努努嘴,示意他要牺牲一下,出去探探风头。

  兔子的眼睛咣当一下红了,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竖起来,摆了摆终于毫无还手之力的消失在木桶里,遁到了外面。

  梁灼的心咯噔咯噔响,不知道外面此刻到底是什么情况,要是万一关的根本不是青菱他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梁灼双手在胸前焦灼不安的绞来绞去,等了一会,又等了一会,还是没见栖凤拓回来透风报信,心中一紧,莫非是遇上南界的什么人了?不可能呀,他现在用的是山妖的身体,除了南界的几个大护法和白衣锦一伙人外,平常的人应该不会察觉才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渐渐地变成了两阵熟悉的笑声!梁灼仔细一辨别,低下头深吸了口气,终于忍无可忍手一抬掀翻了木桶的大盖子,跳出来蹦到栖凤拓面前,拎起他的一双兔子耳朵就是一阵猛掐死拽,消耗得栖凤拓雪白的兔子脸红成了猪肝色,龇牙咧嘴的连连求饶才罢。

  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灯火充沛,四周摆满了成筐成筐的白包子。

  “阿,阿丑——”兔子旁边的一个人盯着梁灼双眼一亮,激动的扑过来,涕泗横流。

  “额……青、青菱。”梁灼面色一窘,轻轻推了推头上那位高出自己小半个身体的妹纸,低声道,“妹纸,你在不放手,就等着明年给我烧纸吧!”

  “啊——”青菱惊讶地叫了一声,看了看被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喘不过气来的梁灼,往后一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奇怪的问,“咦,你怎么还没长高啊?”

  “额,这个问题有空再说吧。”梁灼转了转脖子,伸手揉了揉两边的包子头。严肃道。“南界有没有说怎么处置你们?还有外面的官妖有没有可乘之机?”

  “啊,这个啊……”青菱红了脸,转过头指了指地上正两眼冒爱心的栖凤拓。笑了笑,“没吧,我不知道啊,反正每天都好吃好喝的。对了,还是以前我们吃过的那种包子呢……”青菱突然想起了什么,小跑到一边的桌子上随手拿了几个白胖胖的大包子来,递给梁灼他们看,“你看,香菇青菜包子。阿丑,你还记不记得了?”

  “原来我们见过的那家客栈,没有人的客栈!”梁灼惊了一下,失声道。

  “是啊是啊,这里到处都是那样的客栈,我们被抓来的人都住在这里面。也没有人来管着我们,而且天天都有包子吃呢……”青菱说完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冲栖凤拓嘿嘿一笑。

  客栈?包子?香菇青菜?香菇白菜?梁灼不知为什么心里涌过一种恶心的感觉,想起来那些躺在包子里头的碎尸和蛆虫,眉头一皱。劈手打掉青菱手中的包子,喝道,“不准吃!”

  “为什么为什么呀!”青菱十分懊恼地看了看梁灼,不乐意的撅起了嘴,嘀咕道,“包子很好吃的,很好吃的……”

  “这包子不能再吃了,要是再吃下去说不定你也会变成包子的……”

  “啊——”青菱捂住嘴,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什么,你说青菱会变成包子!”兔子的耳朵蹭一下竖起来,红眼睛红得像一颗颗石榴子。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肯定的是这包子吃多了绝对没好处……”梁灼扫视了一下周围,才发现这是一间客栈,一间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见过的客栈,那时候还有阿起,还有一个很可怕的红衣怨灵。

  “什么嘛……”青菱不服气地捡起包子,拍了拍上面的灰,“这不是废话么。什么东西吃多了也没好处!”

  梁灼愣了一下,透过窗户隐隐的看到了外面的一层淡白的日光,回过神来,直视着青菱,轻轻道,“那随便你好了。”说完举步在整个房子里上下乱摸起来。

  “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再吃滴,嘿嘿嘿!”青菱蹭过来揉了揉梁灼的头,“阿丑,你走了我好想你哦,想你想得每天都睡不着……”

  “是啊是啊,阿丑经常说你走了她的人生就不快乐了……”栖凤拓屁颠颠的跟在后面垂涎着笑脸。

  “是的是的……”青菱连忙弯腰点头,眼睛里挤满了笑意,蹲下身赞赏有加的揉了揉栖凤拓的兔子脑袋,“说得真棒,小兔子!”

  栖凤拓一被夸,立刻摇头摆尾起来,黏在青菱脚边接着道,“可不是嘛,她说自从你走后,再也没有人给她的人生添加笑料了,如果你……”

  “闭嘴!”青菱眉头一皱,掐腰怒视栖凤拓,“不要再说了!”

  “让他说吧,没关系的……”梁灼回过头,意味深长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青菱,浅笑道,“我也好久没有听点真话了,让他说吧……”

  只一下,梁灼看到了青菱腰际所佩戴的那一枚白玉蝴蝶吊坠,眼睛刺痛,心底更像是被人沸水里滚过一样,到底是何时埋伏在自己身边的?早就被掉包了?还是一直在演戏?为什么会有一模一样的白玉蝴蝶吊坠两个?杀自己的不是白衣锦吗?青菱和白衣锦到底什么关系?

  “怎么了,阿丑?”青菱凑过来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嘟着嘴笑嘻嘻道,“怎么你这次回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是么?”梁灼看她,轻轻整了整她额际凌乱的碎发,语气温柔,“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呢?云烟?”

  “啊”青菱全身猛地一震,往后倒退了一大步,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梁灼,努力从牙缝挤出一点声音,“阿丑……你在说什么?”

  梁灼看着她惊恐万状的眼睛,心里冷笑了一声,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是她,是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纪云烟?是啊,除了她还有谁能对自己了如指掌,除了她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一次次瞒天过海?为什么她就偏偏没想到呢?凭借一个刚出生的小小怨灵怎么可能惑住自己的心神?当年兰嫔已然明了真相,事发过后又怎么可能会有命在?以夏嫏嬛的个性更不会留下青菱公主!就算夏嫏嬛念在青菱是墨泱亲生骨肉的份上留下了,一个凡胎肉骨的公主又如何安然度过这千年而依旧安然无恙懵懂不知!

  到底是谁,在她身边下了这样一番好棋,要不是此刻她的眼睛和以往不一样,或许她还是看不出来吧……

  青铜坠在幻境里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戴上就变得越来越神奇,梁灼的视觉、听觉、感觉都比平常敏锐很多倍……

  梁灼的心顿时如同跌进了冰窖之中,地冻天寒,咬了咬牙,痛极反笑,“没什么,逗你玩呢,时候不早了,栖凤拓我们赶紧走吧,别让爷爷等久了。”

  “可是,青菱——”栖凤拓看了看青菱又看了看梁灼,一头雾水,窜上来眨了眨红眼睛,疑惑道,“青菱困在这怎么办?”

  “我会救她出去的,还有灵界众人我也一定会一个不留全部带走!”梁灼嘴角噙笑的看着青菱,最后一句“灵界众人我也一定会一个不留全部带走”说得格外清晰,掷地有声。不像是要救人,倒像是在宣战。

  “嘿嘿嘿,好啊好啊,栖兔子,你可一定要每天想我哦!”青菱一如既往的傻笑着,眼睛看上去清澈透明。

  “会的,会的,我睡觉想、吃饭像、走路也要想,嘿嘿嘿!”栖凤拓嬉皮一笑,走上前看了看青菱,忽而眼睛一热,湿润开来,“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听阿丑的话少吃那些包子,不然我的可爱妞变成了菜包子,我可就不活了,不活了……”

  “笨蛋!”青菱劈头照着栖凤拓的脑袋给了一记青菱暴栗,低吼道,“难道我变成菜包子你就敢不要我了吗?”

  “啊——”栖凤拓闪着水汪汪的红眼睛看着青菱,愣了愣,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栖凤拓,该走了。”梁灼看了看栖凤拓,低低喊了一声。

  “阿丑——”

  青菱在梁灼身后喊了一声,

  梁灼双手动了动,没有回头。

  “阿丑,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对你都是真的,过去的那些年我对你都是真的。”青菱的声音在梁灼身后幽幽响起,哽咽了一声,又淡淡的补了一句,“你千万不要难过。”

  梁灼咬了咬唇,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已经没有朋友了,没有亲人,没有清池,也不知道到底还会再失去什么,她已经没什么再难过的了,她,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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