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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第3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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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天气,城内又早有了准备,即使羌人来袭城,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冉强没有说话,他忽然发现,此时自己身边竟然一个谋士也没有。很快他想到了王猛:这名惯历史的谋士,不知道如今在幽州怎么样了?

  第179章 胡(五十二)

  红色的高大圆柱上,盘绕了一条黄|色木龙,沿着阶陛成队排列着,一直延伸到用石条砌成台子上。铺着锦缎的台上,中间放了一座雕着龙的檀木制成的宽大胡床。大赵皇帝石琨舒服的斜躺在胡床上,和偎在身上的宠妾调笑着。

  十几盆铁制的火盆,一溜摆放在大殿柱子中间,盆内火红的木炭不时的发出燃烧的劈啪声,给整个大殿内带来了暖洋洋的感觉。几十个姿色美丽的宫女,手中或捧着各式侍候用的物品,或空手垂袖,沿着台阶不发一言的立在铺了红色锦缎的大殿中道两侧,有些木然的脸上使得本来秀丽的脸庞透露出了一股死气。

  石琨这段时间感觉十分舒心,那胆敢自称皇帝的新兴王终于被冉闵围在了襄国,看看这个反贼的冀州是保不住了,等到这个反贼一死,大赵那就只有自己一个才是真正的皇帝了。每当想到这些,石琨有时候夜里都会笑出声来,以至于对臣僚和宫女也和善了些,都半个月了,皇宫内望外抬出的尸首,竟然没有超过十具。

  虽然被迫从冀州搬到了这有些冷清的涿县,也只是刚开始因为宫室的简陋让他脾气更加暴躁外,随着日夜驱赶民夫工匠建造的太极殿的完工,石琨也逐渐减少了些暴躁。如今看到和自己争皇位的反贼眼看就要灭国,和这个比起来,前先的一些怒气,也顿时化为了乌有。大殿里的这些龙,他是听中原的一些术士说的,说什么中原的天子是龙,什么中央属土要用黄|色。所以他特地由着中原的几个术士指挥工匠们,把大殿弄的全是盘龙,连胡床上也雕刻了几条。石琨对这个不是很懂,不过大殿建好后,确实让他感觉到了一股威势,中原的天子就是天子啊。

  正兴奋于在胡床上和爱妾调笑的石琨,没有注意到从大殿进来了一个蹑手蹑脚的人,在两边宫女纷纷行礼下,轻轻的走了上来,邻近台时,才逐渐故意加重了脚步。

  被扰乱了兴奋劲的石琨,恼怒的转过头来,看到了自己宠信的内宦王杰正垂手站在台下,于是压住了怒气满脸不悦的问道:“怎么了?”

  “回陛下,魏王冉闵的使者来了。小人特来领诏。”,王杰二十多岁,长的十分白净,垂手恭敬的回道。

  石琨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喜欢别人叫他[陛下],虽然他一直没有弄懂为什么中原的天子会被叫做[陛下],难道天子不是高高在上的吗?但不管怎么说,当看到臣僚中那些中原人一改往日的不在意,称他为[陛下]时那必恭必敬的样子,石琨还是喜欢上了这个叫法。这多少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胡人身份的自卑。至于[诏]这个字,就引他喜欢了:中原人就是不同啊。

  “是来给朕送珠宝来了吗?”,石琨脸上露出了被太博纠正了无数次才练习好的帝王神色。他越来越喜欢这种威势,更喜欢别人不能使用的[朕]字。

  “回陛下,是送珠宝来了。不过使者似乎还有大事想要向陛下禀报。”,王杰没想到皇帝现在问出来这样的话来,受了使者贿赂的他不得不灵活的回道:就算是没带珠宝,等下让那使者出钱买些来就是了。

  “哦?什么大事?”,石琨听到果然是送珠宝来的,高兴起来,注意力也转到了大事上。现在最大的事莫过于那纂称皇帝的石柢的人头送过来了。

  “似乎是有关襄国的,事关重大,陛下还未知道,小人不敢擅自询问。”,王杰依旧垂手语气十分恭敬。

  “恩,中原天子传下来的规矩,内官不能谋政,那汉室不是有什么十长侍坏了汉家江山么。不过,你是朕的心腹,朕允许你替朕探听机密大事。”,石琨正色的说道,只是不过说道后面正色终于没有持续下来。这些学问他听太博讲了多次了,一直没有机会来展示一下自己的博学,今天终于遂了他的愿。

  王杰一脸的感激,虽然其实他早已经从使者那里打探到了是什么大事,但他是深深知道皇帝的心的。他顺势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谢谢陛下厚恩,谢谢夫人。”

  “这是朕赏你的,你谢夫人作什么?”,石琨有些不高兴起来,虽然平日里这个自己宠信的宦官也常常讨好自己身边的爱妾,但那也是打着自己的名号的,给自己宣扬厚恩的,这次明明是自己赏了大恩,这阉货怎么敢这么说,难不成他心里不是只忠心自己一个?

  “回陛下”,王杰似乎没看到石琨的不悦,不慌不乱的先磕了一个头,才接着笑道:“陛下每日操劳国事,而夫人陪伴陛下为陛下解忧,陛下一喜之下小人们才得了陛下赏赐,所以小人才盼望夫人能日日让陛下欢喜。”

  本来斜坐在胡床上的美妾急忙也下了胡床,跪在了胡床边,带着撒娇不依道:“陛下,陛下,你还没赏妾呢。”

  石琨顿时心痒起来,急忙起了半身,拉住了伸在胡床上雪白的圆润手指:“好好好,你们都对朕好,朕就赏你十颗珍珠吧。”,接着抬头对王杰笑骂道:“还不滚过来把夫人扶起来!”

  王杰满脸堆笑闻声起来,急步过来把顺势起来的爱妾扶了起来,然后自己退在一边垂手而立。虽然两人早已经私下约盟了很多次,但从进来到现在,两人没有对过一个眼神。

  见爱妾又依偎在了胡床上,王杰这才接着恭敬的问道:”陛下,那冉闵的使者……?”

  “恩,下午带他进来见朕吧。”,石琨这才想起来大事来,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件事:“珠宝就让他也带过来,让朕鉴赏鉴赏!”,这个鉴赏的词,还是从太博那里学来的,这让他感觉才不会被人看成是粗俗的胡人。

  办成了别人托的事情,王杰心里轻松下来,急忙找了个借口,下殿去了,他知道,陛下也正巴不得他赶快滚出去。

  第180章 胡(五十三)

  满脸不用故意就自然看起来一脸笑意的王猛,此刻身上已经不再是破旧的粗布衣裳。用白色的丝绸裁制成的宽衫,下面系了一条白色的曲裙,用一条黑色的稠带扎住,中间嵌了一块虎形带钩,头上戴了一顶贤冠,然后身上又披了一件带毛皮袍。“臣,冉将军麾下谏议大夫王猛,奉冉将军表呈见陛下!”,王猛一改在冉强那里的玩忽,不但连衣裳换了礼服,并且毫不犹豫的跪下伏身在大殿地上。

  “平身-----!”,石琨此刻也穿戴的十分整齐,仿中原天子制头戴十二旒黑冕冠,玉笄、丝带、允耳,一身玄上衣、朱色下裳的冕服,蔽膝、佩绶、赤舄等一个没漏。神色威严的摆手唤起。虽然他觉得这身衣裳太麻烦了,但太博说这是中原天子必穿的服制后,石琨就再没说过埋怨的话来。

  “谢陛下”,王猛看起来很恭敬,从地上爬起身来,从袖内取出一张折纸双手高举在头顶:“冉将军派臣向陛下呈送供品,请陛下过目。”

  石琨的双眼不受控制的亮了,一个宦者促步下去从王猛的手中接过折纸,又促步送到了中常侍王杰手中-----这是惯例,石琨并不识的多少字。王杰带笑凑近石琨的耳边,边看礼单,边悄声的念给了石琨。当然,王杰不用看礼单也完全能背的出来-----这份珠宝本就是他给王猛提的建议。

  石琨脸色边听边喜悦起来,自从族人占据了中原后,他才真真切切的知道了:中原比起大漠,一个是宝藏一个是荒野。他边听边扫了几眼红色步锦两边,一身或黑或红长服头戴进贤、武弁冠,紧紧绷着嘴的臣僚,心里涌起了一股豪气,忍不住想到:难怪那些中原人都说胡夷粗鲁不堪,确有道理啊。

  “陛下,冉将军还有奏表要呈上陛下。”,王猛看石琨眼睛有些走神,急忙偷偷的和王杰对视了一下,见对方微微额首,这才从袖中取出了奏表,提高了声音把石琨拉了回来。进大殿以来,王猛一次也没有提起过[魏王]两个字,一直以[冉将军]代替。

  小宦官再次促步下去接过来,然后返回递给了王杰。下面本来一直紧绷着脸的大臣们,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刚刚把表章展开的王杰,各种表情都露了出来。魏王进贡珠宝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人敢说些什么,即便有些人觉得好笑:一个坐拥四州的人竟然还不时的送珠宝过来,简直是嘲弄。不过,对于皇帝的爱好,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都十分识趣的把笑藏在了心里。但对于那魏王的表章,可就没有人能笑的出来了-----每次有表章来,每次就会有大事。

  “哦?还有姚襄连名?”,石琨惊讶的转头看了看正在读奏章的王杰。

  “陛下,正是。那姚襄可是向来谨慎的,既然这次连他都赞同这事,小人觉得这可是陛下威武天下的好机会啊。”,王杰的笑容不重,但却从中透出了一股奉承,让石琨十分满意,放眼大殿中的大臣们,石琨觉得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王杰忠心的。

  石琨把冕服的袖子向上一捋,抛弃了一直维持的天子尊仪,在台上不顾一切的的哈哈大笑起来,连本来就系的就不紧的冕冠带也松了起来,使得本来端正的冕冠微微的向右倾斜:“这个逆贼!终于要跪在我面前做奴了!”

  一头舞水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的看着台上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的石琨,不知道那表章里写了什么。聪明些的大臣从[逆贼]两个字里,很快猜出来了这是有关襄国那个皇帝的事情,难道襄国已经被冉闵攻破了?

  “陛下,冉将军不敢具陛下之前具有此功,臣请陛下早选精兵良将,好恢复大赵正统。”,王猛一改恭敬的神色,正色朗声说道。

  王猛的话,两边的大臣很多都不怎么相信:冉闵不敢具陛下之前?真是笑谈!不过——,他们看了看台上正兴高采烈完全不顾天子尊仪的石琨,都把心里的话压在了肚里,他们知道,这话他们的陛下相信。

  “你说的对!”,石琨停止了发泄,双眼环视着两边的大臣,心里却犹豫起来——他选不出来一个能扬威的将兵的人。

  “陛下,臣恭贺陛下得畅如愿,不知冉将军和姚将军奏章里所写何事?”,丞相石连终于忍不住从班列里出来,恭敬的问道。如今他已经不再想从前那样,说话直来直去,多少和其他的中原出身的大臣学会了一些技巧。他是不相信冉闵会有什么好心,若非陛下对襄国痛恨的咬牙切齿,他早已经劝谏陛下[唇亡齿寒]的道理了。

  “是相国啊,如今反贼石祗已经被困在了襄国,冉闵和姚襄这是请我派人入城受降。”,石琨正处于兴奋中,难得的耐心把事情略微讲了讲。对于相国和丞相这两个叫法,他一直没有弄的清楚两者的区别。

  大殿里的大臣们嗡嗡的议论声顿时响了起来。

  “陛下不可!”,石连虽然没有明白冉闵为何突然派人前来请陛下派兵到襄国,而且连一直互不相帮的羌人,竟然也忽然在奏表上连名,没有姚戈仲的首肯,这绝对是不能的。但石连是绝对不相信冉闵会这么好心的。

  石琨的正兴奋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不悦的问:“为何不可?”,羌人没有帮襄国,他是知道的,既然如今羌人也赞同自己派人到襄国抢这个功劳,那就表明羌人已经打算站在自己这边了,这石连竟然反对?

  石连把头垂了垂,他很明白现在惹恼了石琨会发生什么,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这么做,他已经为石氏付出了几十年,每到关键时刻,他只能身不由己的出头试图改变些什么。“陛下,北面慕容鲜卑控弦二十万,对大赵虎视眈眈。此时陛下派精兵到襄国,若是那鲜卑人趁机南下……”,石琨无法说冉闵这次没安好心,把借口转到了北面的慕容鲜卑人上,事实上,这个借口的确再合适不过了——他们就是威胁。

  “陛下,冉将军和姚将军早已经为陛下考虑周详,为了让陛下扬威天下,姚将军愿率人马为陛下防备鲜卑人。”,王猛没有犹豫,一见石琨脸上露出了踌躇,急忙恭敬的说出了他的应对之法。

  一直没有插过话的王杰,微微躬身在石琨耳边,带笑悄声道:“陛下,冉闵使者说的是,那羌人向来勇武,用来防备鲜卑人再好不过,何况如此以来,正好让天下人看到羌人已经归心陛下,其余各将岂敢再有贰心?”,王杰并不怕此时帮了王猛,会被赖帐,凡是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这么愚蠢。

  石琨脸上的踌躇消失了,转头悄声问王杰道:“羌人会同意吗?”,虽然这个办法让他再次鼓舞起了派人到襄国受降的虚荣心,但心里毕竟没有底气。

  王杰笑的很谄谀:“陛下,此事简单,若是冉闵能说的动羌人前来为陛下效力,那陛下就前往襄国受降,若冉闵不能,那陛下就刚好乘机要责让冉闵,不愁他不为陛下供送珍玩……”,这次王杰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来为石琨出谋划策的,反正没有人不愿意捞更多的珠宝。

  石琨眼睛亮了,对于这种既能证明他是天授又可能收到珍宝的注意,他是再喜欢不过了。他把目光转向了王猛:“好,诏书就交给你带回,转给羌人,若是姚将军能为朕把守北面,朕即刻就选派精兵良将前往襄国。”,一旦涉及到珠宝,石琨的头脑就会变的清晰起来,连说话也精明了。

  “臣定不辜负陛下厚望,冉将军一直在为陛下收罗珠宝,不久定回派人为陛下送来。”,王猛一面从眼角里向王杰送去了一个眼光,一面笑呵呵的拜伏在地。

  石连张了张嘴,看着石琨脸上不受控制的兴奋,最终没有敢再说什么,他心里十分明白,这个该死的使者最后的那句送珍宝的话,已经让自己不敢在多说什么了,大殿里的大臣们都明白,一旦涉及到珠宝的问题,最好别和陛下对抗。

  第181章 胡(五十四)

  城东从内墙下一溜排列了五六辆霹雳车,黑黝黝的车架让跟随在亲兵后面的权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不擅长兵事,所以对这东西没有丝毫印象,不过,敏锐的感觉,还是让他一下子就猜测到这些东西一定是军阵中用的利器,至少他在羌人中从没见过这些东西。

  “权先生请——”,带路的亲兵虽然口气很客气,但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不快。

  权翼心里清楚领路的亲兵为何会这么待他,不过他心里却没有丝毫在意,这次过来求见魏王,本就是请罪来的,亲兵的不满,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厉害啊。”,权翼满脸笑容,似乎无意中的看着那些霹雳车说道。他仅抱着试探下的想法问问,对于军中的利器,久随魏王的亲兵们,应该是懂得重要性的。

  “这是霹雳车。”,出乎权翼的意料,带路的亲兵没有应付,竟然直接回道。

  “霹雳车?”,权翼停下了脚步,目光下意识的再次盯在了霹雳车上,汉军中有一种振雷般的利器——霹雳车,他已经听闻过了,据说击发的时候,声如振雷,无坚不摧。只是细作和斥候无法近前探查,远远的观看根本无法给羌人提供详细的消息。这东西是怎么发出振雷的?权翼死死的盯着霹雳车,黑黝黝的架子上,没有一处能让他看出来是发声的机关,这东西能无坚不摧?权翼心里升起了很大疑惑。

  领路的亲兵没有干涉他观看的举动,本来满脸的不满消失了,在权翼的背后露出了冷笑。

  “这东西真的能发出振雷?”,权翼终于疑惑的象是自言自语的问出了声,满脑的疑惑让他没有控制住冷静,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霹雳车占据了。他相信汉军军中一定有攻城的利器,枣强守了不到两天就被破城,这点在汉军攻打枣强时,清河的斥候已经肯定了这点,预料中惨厉的攻城战并没有发生。权翼只是有些狐疑面前这些所谓的霹雳车,是汉军专门摆在这里欺骗他的。

  “先生若是不信,可以求大王下令给先生演示。”,亲兵接口道。

  权翼象是被大热天受了一盆冷水一样,迅速冷静了下来。若非一开始过于对霹雳车好奇,他应该早就发现这个领路亲兵的奇怪。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些霹雳车的确是故意摆给他看的。枣强已经没有多少汉军,这点他和姚襄已经从细作的打探里知道了,虽然他和姚襄没有趁虚攻打枣强的想法,但他明白,魏王是不会这么放心羌人的。这大概是为了向自己示威吧,权翼边转身跟着亲兵向前走,边在心里想到。

  亲兵领着权翼,顺着墙向墙梯走去,随着越来越靠近墙梯,权翼发现守卫的士卒越来越多,抬头向上望去,墙梯边甚至站着几排硬弩手,虽然此时他们手中的硬弩是下垂着的,但很容易就能看清楚,弩匣里已经压上了弩矢。难道魏王要在城上见自己?权翼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些。

  跟随着亲兵顺着墙梯向城上走去,沿墙梯已经站满了冉强的亲卫,这些亲卫的黑盔黑甲加白盔翎装束,很容易让人就能辨认出他们的身份。权翼终于确信了:魏王现在肯定在城上,他自认也博览群书,见识多广,但从来没见到过象汉军这样严密的守卫。

  “羽长先生来了?”,冉强一身的黑甲挂剑站立在城门楼前,带着分不出来喜怒的表情看着近前的权翼,高大的身躯在城头显得尤为突出。他的身后两列排列着留守在枣强城中的文武。在城楼门梁上挂着一溜红色的大圆宫灯,权翼没见过这东西,不过,在这些宫灯突前的地方,他却看到了一件眼熟的东西——一面被风吹拂着的大红底金龙旗。权翼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魏王这里,龙帜竟然连军中的军司马都敢挂出来。

  “臣拜见大王。”,权翼出身世家,对礼仪不陌生,跪下搭手拜伏在了地上。

  “羽长先生请起。”,冉强对权翼这类在史书中能占一席之地的谋士,在心里还是很敬佩的,说羌人是靠这些豪族出身的汉人支撑,才能立足中原的,也不为过。他虚抬了抬手,见权翼起了身,这才细心的打量了下权翼,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权翼,不过这次权翼一身的皮袍,微微垂着的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沉重。“老先生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姚将军卧病在床不能亲来,臣这是奉姚将军命,前来向大王谢罪。”,权翼没有客套,也没有用话试探什么,直接深深的躬身施礼,把来意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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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强沉默了一下,虚抬了抬手:“老先生请免礼,——此事孤知道并非姚襄所为。”,见权翼微微的露出了惊讶,随即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把双手搭起,准备再次躬身。冉强摆了摆手:“不过,孤有些不解,首次是有叛贼私下欺瞒姚襄抢掠孤的粮草,尚且说的过去,何以逃卒已经回报,竟然再次有羌贼前来攻杀我军?似专为孤而来。”

  权翼头嗡的在脑海里响了,脸色瞬间变的灰白,震惊之下有些口吃起来:“大、大王是说,有……羌贼故意……随后袭击大王?”,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若是真有此事,那清河如何也无法清白了,若魏王没有在那里出现过,这事尚且还能归罪于有人不尊军令,贪财妄为,辩解的明白。但现在,魏王已经把话牵扯到了反叛上面。

  “正是如此。”,冉强没有表情的点了点头,双眼静静的盯着权翼。

  “姚将军绝无反复之心,臣愿留此为证。”,权翼再次跪倒伏身在地,毫不犹豫的作出了能想到的最好对策。现在除了拿自己的命来证明姚襄的清白,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即使换作了自己,推理之下,也会怀疑是有人故意想趁机杀死魏王。他清晰的能感受到对面无声无息侵过来的重重的压力,虽然天气十分寒冷,他却依旧感觉到背上渗出的冷汗。

  第182章 胡(五十五)

  亲卫副队头走了过来,在冉强身旁轻声禀道:“大王,王景略大人回来了。”

  王猛回来了?冉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现在这里的事情关系到清河羌人的动作,他一时也无法赶过去慰劳王猛。

  亲卫却没有离开,却轻声的继续道:“王景略大人闻听羌人使者在此,想上来相谈。”

  从寒冷的幽州返回的王猛,不顾劳累要见清河的使者,是因为曾闻听过权翼的名气,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冉强没有目标的了望着城外已经白茫茫的景色,心里暗暗的想着。他点了点头,接着转向了默默跪伏在地的权翼,声音已经变的缓和起来:“老先生请起。”

  由于身体的衰老,权翼起身时动作很缓慢,身上的皮袍没有能带给他合适的温度,他这样的年纪,更适合在冬天待在被火盆烘的暖烘烘的房内。他不知道刚才那亲卫上前禀报的是什么事情,双眼仍微微的垂着,似乎在记忆他刚刚跪伏时在墙砖上留下的痕迹。

  宽阔的城头上,冷风不时的从站的钉子似的亲卫脸上飞过,把他们本来黑黝黝的脸庞吹成了黑红。这些亲卫身着的是带披膊的两当铠,在铠内穿戴了一套布袍,却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出任何的冷意。他们和石头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刀子似的目光不时的警疑扫视着视野范围内的地方。传话的亲卫副队头用目光边走边扫视着同僚,心里涌起着一阵阵的自豪走了下去。

  “老先生出身陇西名门,有王佐之才,若非天下大乱,定可出入朝廷,封侯拜相也非难事。”,冉强看着权翼,口气中带着一丝赞誉。

  “老臣不敢当大王赞誉。”,权翼此时完全收起了在羌人那里时的挥洒从容,被冉强称赞,不但没有让他起虚荣的心,反而在心里不禁暗暗的思量冉强突然说出这些话的缘由。

  “孤并非谬赞,老先生当得此语。如今晋室气数已尽,天下英雄逐鹿,终将一统。可惜,姚氏虽待老先生厚重,但他们毕竟不是中原正统,老先生一身大才只怕要埋没了。”,冉强口中微微带着惋惜,但并没有把话说的太详细,这已经足够权翼明白了。

  权翼本就因为寒冷而微微打寒蝉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轻轻动了一下,他马上明白了这话的意思,魏王招揽之意,虽然没有一句明显,却已经跃然其中。自从在陇西跟随姚羌以来,权翼为姚家可以说是付出了无数心血,若非晋室让他确实难以托付,他也不会屈身在昔日的胡人帐下。若说他心里没有不甘,那是有些虚假了。但姚家一直以来对他的厚待,让他在心里深深把不甘压了下去。

  冉强看着权翼年老的脸上眼神中流露出的挣扎,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些盼望。他出言招揽权翼,本来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可能。这个时代真正有才能的士大夫,是十分看重声名的,对于[忠]字,更重于性命。一个士大夫若是叛主,无论何原因,对声誉都大为有损。

  王猛一身的皮袍,从城梯冒出了身子,看的出他连出使的衣裳都没换,就跑到了这里来了。

  “大王对老臣的赞誉,实在让老臣汗颜。老臣年老体衰,早已经没了壮志,只盼着能在恩主那里安稳养老,心愿就足了。”,背对着墙梯的权翼,没有看到已经走了上来的王猛,他思索了片刻,躬身斟酌着话说道。

  冉强心里叹了口气,不再纠缠于此。“景略回来了”,他把目光迎向了已经走近的王猛,带笑问候道。

  “见过大王”,王猛胖乎乎的脸上笑呵呵的打了个拱手,然后转过目光又深深的向正盯着他看的权翼躬身,收起了嬉笑:“北海王猛见过老先生。”

  王猛?权翼隐隐约约的似乎感觉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江北的王氏莫过于琅邪王家和太原王家,北海王氏并不显于世。“王大人多礼了。”,权翼不知道王猛突然来此有什么事情,急忙应答道。

  “大王,猛听闻有反贼袭击大王,图谋不轨,可有此事?”,王猛没有回禀出使的事情,问出来的话让权翼心里沉了一下。见冉强点了点头,王猛双眼一睁,口气有些严厉起来:“如此说来,定是有人想要趁大王疏忽取而代之,猛敢请大王且召回各路军马以防大变。心腹有患,则难以伸掌。如此叛逆大事,不诛不足以震慑群小!大王可查探出来是谁人所为?”

  冉强心里有些诧异,虽然王猛正颜厉色的,但他可不相信王猛会真的这么想,何况即使真的这么想,在史书上被称为良相的王猛,也不会巴巴的连衣服也不换,跑到城楼上,当着权翼的面说出来。想来是故意当着权翼的面有意这么说的吧。“景略有所不知,此事乃是一些羌贼隐瞒了姚襄,贪财所为。老先生此次就是为此事而来。”

  权翼再次躬身:“大王圣明,姚将军已经在彻查此事,乱贼首级不日定可奉上。”,他对王猛并不了解,王猛话中的杀意表示的明明白白,这让他担忧加剧。自古君王身侧的宠臣最能蛊惑君主,若是邺城的其他重臣说出这样的鲁莽话,权翼敢担保魏王不会听从,不过,很显然,这个王猛是魏王身边的宠臣,不然哪里敢不问细情就这么吆三喝四?

  “竟然是姚将军手下所为?”,王猛一脸的不敢相信,眼睛也瞪的越发大起来:“姚将军坐镇清河,甲兵十万,若是断了大王后路,或让大王蒙难,那……那……,河北还有谁能与他争锋?”,王猛口无遮拦的失惊叫了出来。

  冉强终于肯定这王猛心里一定打了什么歪主意,如此的卖力演戏,大概目前也只有自己这个后来者见了他这个样子会心生警意吧,冉强配合的皱了皱眉,显得有些犹豫:“这个,姚将军想必不会如此吧。”

  权翼看的明明白白,突然跳出来的王猛,让他不得不竭力思索此人来历,他现在忽然十分盼望邺城的岳山能够在此,岳山眼光深远,谋略出众,绝对不会象眼前这个宠臣一样蛊惑魏王。“大王,老臣愿以性命担保姚将军决无反意。”

  第183章 胡(五十六)

  “莫非老先生想要以身为质?不妥不妥,事关大王一统大业,纵然老先生有十命,于事何补呢?”,王猛此时看起来已经有些无礼了,冉强还没接话,他却插口摇头批驳。

  权翼双眼眯了起来,每当他心有所思的时候,他的双眼就不由自主的习惯性眯起来,天下智者所见略同,王猛一口道破了他刚说过的要以身做质,让他心中顿生警意。“不知王大人想要怎么做?”,权翼放下了心中刚刚增加的石块,不紧不慢的问道。

  冉强微微的转了头,把目光转向了城外,似乎在了望原野。他已经听出来权翼的变化,他还没明白王猛的打算,只好装作在沉思,把事情交给王猛,看他要作什么。身后侍立的官员们,有一些文官已经在城头站的太久,受不住寒冷和寒风,开始打起了哆嗦,不时的用目光偷偷看向冉强。

  王猛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呵呵而笑,打了个拱手:“汉时周勃虽无谋反意,却常常自怀惧心。概因手握兵权被忌于朝廷而已。如今姚将军近在大王咫尺,又有清河叛贼攻击大王。即便是大王知道这并非是姚将军所为,但,姚将军可会心安?老先生觉得猛这些话是真实否?”,见自己刚刚的故意作出来的举止被权翼识破了,王猛马上改变了方法。

  权翼沉默无法接话,即便是没有羌人攻击汉军,姚襄和他在心里也常常带有狐疑。现在处事一直小心翼翼,唯恐惹出什么被猜忌的事情来。谁料终于还是被那些蒙在鼓里的小帅们,惹出祸端来。“大王英明聪慧,识人之明天下皆知,三师、景略皆是大王慧眼所视,提拔于大臣,得以一展所学。所以姚将军虽近在咫尺,却没有自惊之心,概因大王有识人之明且与大王互为信任之故。”,权翼向冉强躬身说道。

  “呵呵,以猛看来,天下事莫过于谨慎二字。大王虽用人不疑,宽厚仁慈,但邺城大小文武不下千余,在此北伐大业关头,莫不心怀警疑,若是有小人以羌人袭击大王为由,造谣生事牵连到姚将军,大王虽知晓姚将军无辜,奈何众口纷纷啊。”,王猛轻轻的甩了甩衣袖,呵呵笑着,把权翼的话拽了个弯。

  权翼心里恼怒,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赖皮的王猛,若说有小人造谣生事,在他心里,再也没有比眼前这个王猛更小人更造谣生事的了。他向依旧似乎出神了望冷冰冰的城外的冉强,躬身:“此事虽非姚将军所为,但姚将军一直深感自责,老臣敢请大王赐臣个办法。”,他决定把冉强拖进来,和眼前的这个王猛比,他更愿意和讲信誉的魏王打交道。

  “哦,景略对此事可有妙策?”,冉强转回了头,把手背负在身后,把事情又转交还给了王猛。

  王猛打了个拱手,没有丝毫的谦逊:“臣倒有个办法。”,他忽然看了看冉强身后正冻的哆嗦的官员们,笑眯眯的道:“大王,臣看诸位大人身体在寒风中站立太久,若是因此染上风寒,只恐对守城不利。臣请大王让诸位大人回去歇息。”

  那几个文官脸上原来的嫉妒、不屑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愕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大王身边这个新宠臣怎么忽然变的这么善心了,几个武将已经跨步出来,一脸的雄赳赳抱拳:“末将不怕冷。”

  几个武将的话和动作,让本来心里有些沉的权翼,也忍不住暗暗笑了。几个机灵点的文官,已经回过意来,急忙出来躬身:“臣等下去衙内职守。”

  冉强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王猛的意思:“既然如此,你们下去吧。”

  一个武将刚要再次抱拳表示他的勇武和强壮,却被他旁边一个平日里要好的文官扯了扯衣袍,有些纳闷的不得不跟着一起应诺,向城下走去。城门楼上,除了冉强三人外,只有几个冉强的亲信亲卫,散立在周围。

  “老先生饱读史书,想那昔日霍光军权在手,汉帝感到如有芒刺在背,也因此埋下了霍氏灭族的祸根。”,王猛语气忽然变的十分诚恳起来,“如今大王北伐,只有两件忧心的事情,一个是内事,一个是外事。外事者,南有晋室、东有氐人苻氏,北有鲜卑慕容氏。晋室、苻氏大王已有防备,不足为虑。唯有那鲜卑慕容,控弦不下二十万,大王虽有防备之心,奈何幽州石氏心怀疑虑。若是姚将军能提一枝人马,协助石氏为大王防备鲜卑人,一来可以撇清此次羌人袭击大王之事,二来也可以使大王和姚将军两下无猜,正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不知老先生觉得如何?”

  虽然王猛绝口没有提内事是什么事情,权翼却明白的很。他从话里听出来了这个办法的毒辣:若是羌人分兵,北面则面临鲜卑人的压力,南面清河也变的事单力孤,纵然想对魏王不利,却已经无能为力。确实是能化解这次的麻烦,只是羌人就要变成任人鱼肉的处境了。权翼一时没有答话。

  “景略这个办法的确是两全其美,孤记得景国也曾多次上书想要助孤一臂之力,最好的时机莫过于现在了。”,冉强明白了王猛的打算,羌人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和王猛商议的骗调石琨人马南下,然后釜底抽薪的计划。若是羌人代替了南下的幽州羯人,那整个计划就再完美不过了。

  权翼双眼再次眯了起来,活动了下站久了的双脚,躬身:“大王说的是,只是若是姚将军带兵北上为大王建功的话,老臣担忧清河无主会生乱子,若是让其他羌人带兵北上,只恐邺城大人们议论。老臣觉得,若是大王能派一重臣协助臣等坐镇清河,那就大事可成了。”

  第184章 胡(五十七)

  冉强听出来权翼话中的含义了:这是变相的要人质来以便让自己心中有所担忧,以求自报。“老先生说的很是,孤就派礼部侍郎刘群带上一营骑军前去清河协助老先生如何?”,冉强挂上了笑容。

  权翼本来眯着的双眼不受控制的猛然跳了下,这种失态对于象他这样久经世故的谋士来说,是极为少见的。现在他出现这样的失态,只因为对面说话的人的身份,和说出来的话的可能性。权翼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刘侍郎国家重臣,有他到清河坐镇,足以震慑可能的小乱。老臣觉得,军马就不用派了,以免羌人狐疑,不如假一时日,羌人熟悉了礼仪,经受了教化后再派军马为好。”

  冉强和王猛对视了一眼,心里暗暗笑了,他自然知道羌人是不可能答应这个的,现在派军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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