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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系列画眉鸟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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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动手吧!”

  他们早已约好了手势,此刻胡铁花一挥手,叁个人就立刻并肩掠起,刀光剑影已化做飞虹,横贯了湖面。

  要知“水母”阴姬座下的水柱已高有叁丈,水柱在湖心,距离湖岸便不止六丈,戴独行他们轻功就算高极,也难一掠六丈。

  但他们却是自湖畔的一块巨石上掠过去的,这巨石突入湖水中,距离“水母”已只有叁丈左右了。

  要他们一掠叁丈,并非难事。

  这时他们胜算在握,更是精神百倍,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武功发挥到极致,远远望夫,只见叁人如银汉叁仙,带着长虹飞天而起,就连神水宫的门下弟子见了,也不禁为之目动神移。

  水母仍端坐末动。眼见叁人距离她已不及八尺,胡铁花忽然长啸一声,身形骤变,挥刀向“水母”座下水柱冲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水母的身子忽然向下一沈,双手在水柱上按了按,水柱上立刻分出叁道分泉,直射而出。

  喷泉的水力本已极强,此刻再加上水母惊人的掌力,水箭飞出,其速度和力量纵然雷霆闪电也不可比拟。

  胡铁花他们的身形本在全力前扑,要闪避那里还来得及,只见一片银光迎面而来,胸口立刻感觉到一种空前未有,无可比拟的撞击之力,彷佛四面的山峰,全都向他们压了下来。

  他们只觉喉头一甜,眼前一黑,已晕了过去。

  楚留香的身子在水中比在陆地上更灵活,只轻轻一滑,已避开了那柄来势并不慢的分水刺。

  那少女身手也不弱,神水宫门下的弟子,都练有一种在水里动手的独门招式,分水刺也是在水中动手的独门武器。

  她的手腕只一沈,分水刺已奇妙的改变了方向。

  但这次她一招还末剌出,已觉得一阵麻痹之感由她肘问的“曲池”|岤传隔了她全身。

  她绝末想到对方在水中点|岤,而且手动还能如此强,大惊之下,失声惊呼,但嘴刚张开,一口水已灌了进去。

  楚留香用两只手托着她的身子,双足划水,向水道中游游了进去,这少女忽然失踪,“水母”阴姬回来时必定会发现的,她立刻就会想到禁宫中已潜入敌人,楚留香的行踪立刻就会被发现。

  可是楚留香纵然明知如此,也只有冒险,这机会他绝不能错过,何况,他根本也已没有选择的馀地。

  他一定要在“水母”阴姬回来之前,找出她的秘密和弱点,他也只希望胡铁花他们能多拖住她片刻。

  在这种情况下,当真是丝毫时间也不能浪费。

  水道虽不短,但楚留香很快的就转了叁个弯,到达尽头,水面上隐隐已可看到灯光闪动。

  楚留香算准上面必定还有人留守,他并没有考虑多久,就将掌中这少女的身子托上了水面。

  江湖中人对水母的禁宫曾经有过许多种想像,因为根本从无一人到过这地方,是以就觉得更神秘。

  有人甚至将这地方想像成天宫一样,其实,这也只不过是间以大理石砌成的地室,并没有什麽十分华丽的陈设。

  “水母”阴姬显然并不是个注意享受的人,她只是将这地方保持绝对洁净,任何地方都找不出一粒灰尘。

  是以四面的大理石看来就像白玉般晶莹生光。

  水道的出口,是个石砌的小池,池畔的石头也并没有什麽夸张的雕刻,简单的线条看来反而份外明朗悦目。

  这时池畔正有两个也很美丽的少女在整理着萝丝,看来既不像蚕丝,也不像银丝,质地轻柔而坚韧,正是她们做衣服的质料。

  她们发现同门的身子忽然自水池中浮出来时,面上都露出惊异之色,立刻跃下去将她拉起来。

  她们过惯了单调、寂寞,而且平静的生活,对任何意外的事都不知该如何应付,更末想到水下面还有人。

  楚留香很容易的又点了她们的|岤道,然後将她们都抬出水池,看到她们叁张美丽的脸上犹凝结着惊悸之色。

  楚留香不觉对她们抱歉的一笑,柔声道:“我绝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你们只要乖乖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他的微笑是那麽亲切而温柔,若说世上只有一个人的微笑能令受了惊的女孩子安下心来,那人就是楚留香了。

  少女们的脸色虽仍是苍白的,但目光已渐渐平静下来,她们虽不知道这英俊的男人是谁,却觉得他说出的每句话,都可以信任——楚留香有种奇异的魅力,总能令女孩子觉得他是个很可信任的男人。

  他也从来没有让她们失望。

  石室中只有一床一几,一个并不太大的衣柜,和一些铺在地上的坐垫,除了这些生活上最低限度的必需之物外,这屋子里简直没有一样东西是多馀的,可见“水母”阴姬非但洁癖很深,而且生活简单,自律极严。和江湖中人想像中的“水母”阴姬完全不同。

  这样的人,怎会有什麽秘密和弱点?

  楚留香也找不到可将这叁个少女藏起来的地方,他沈吟了半晌,忽然解开一个少女的|岤道,微笑着道:“你知道可有什麽地方可以让我将你们藏起来麽?”

  若是换了别人问这句话,这少女死也不肯说的。

  但楚留香的态度却如此诚恳,如此亲切,令她觉得就彷佛是一个老朋友向她嘘寒问暖。

  令她觉得他问这句话只不过是为了关心她,是为了她好,这实在是任何女孩子都无法拒绝的。

  她望着他的微笑,不由自主的就答道:“你看到了对面墙上的那盏灯麽?”

  楚留香道:“是不是衣柜旁的那盏?”

  少女道:“不错,你只要将那盏灯向左边一扳,就会现出一扇门,你将我们藏到那里面去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楚留香沈吟着,柔声道:“不知那地方是否安全?”

  少女道:“很少有人会到那里去的。”

  楚留香笑了笑,道:“谢谢你,以後你若离开神水宫,不妨去找我,我一定会带你到很多好玩的地方去。”

  那少女忍不住展颜一笑,红着睑道:“谢谢你。”

  她刚说过了“谢谢”,|岤道就又被点住了。

  楚留香果然找到了那扇门,将她们藏了进去。

  他本可再问她们许多话的,但他知道她们若说得太多,若是万一被水母知道,那後果就不堪设想。

  他从不忍伤害一个对他如此信任的人。

  何况,他也知道,自己若是问得大多,她们就难免会提高警觉,不再对他如此信任了。

  他也从来不愿破坏一个少女对他的好印象。

  线条简单的短几,只有一只白玉茶盏,座垫是用白色的马尾草编成的,虽然有很多女人都喜欢将一些贴身的秘密藏在枕头下,床褥里,但“水母”阴姬却无论如何也不像是这种女人,她的床单连一条绉纹都没有。

  所以这屋里唯一可以收藏秘密的地方,就是那衣柜。

  楚留香喃喃道:“抱歉得很,我并不是想刺探你的秘密,只不过想救自己的命而已,只望你衣柜里没有让我看了会脸红的东西。”

  衣框里所有的东西简单得可以公开到马路上去。

  除了一些简单的衣服外,里面什麽都没有,奇怪的只是,其中竟有一件是男人的衣服。

  楚留香提起一件麻布的短裤,他怎麽也看不出世上会有女人穿这种短裤,这短裤和他穿的几乎完全一样。

  神水宫里难道竟藏着个男人?

  这难道是“水母”阴姬的秘密?

  楚留香实在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但这男人是谁呢?在那里?

  楚留香正在惊疑,忽然见到那边的池水起了一阵涟漪,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绝不会错过发生在他周围的任何事。

  他立刻断定这必定是“水母”阴姬回来了,这时已没有别的藏身之处,他只有闪身躲入了衣柜。

  但他已来不及将衣柜关紧了。

  “水母”阴姬已自池水中出现,她脚下彷佛有人托着似的,缓缓自池水中升起,这种功力,连楚留香见了都很吃。。

  就凭这一点,楚留香已知道“水母”阴姬的武功果然还在石观音之上,他自己更绝不是她的敌手。

  此刻只要她发现这里有叁个人失了踪,一定会立刻开始搜索,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错过这衣柜的。

  因为这地方根本没有别的藏身处。

  只要她一发现楚留香,那麽楚留香就必死无疑,因为楚留香能战胜的机会怕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楚留香几乎连心跳都停止了。

  谁知“水母”阴姬竟完全没有留意这地方少了叁个人,她彷佛有着很重的心事,全没有留意到别的。

  从没有关紧的衣柜门缝望出去,只见她双眉紧紧娥着,脸上带着怒容,目光看来却有些郁。

  、

  一走进屋于,她就躺到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屋顶,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根本没有往衣框这边瞧一眼。

  第二十九章 变态心理

  楚留香这一次危机确已过去,但他想到胡铁花他们现在的处境,心里不禁更难受更着急。

  水母既已回来了,胡铁花他们很可能已遭了毒手。

  楚留香自己也离死不远了,他躲在这衣柜里,既不能进,也不能退,迟早还是要被人发现的。

  若是换了别人,怕早已急得发疯。

  但到了这地步,楚留香反而不着急了,因为他知道着急反而没有用,反而会使他失去冷静。

  他现在一定要冷静,冷静的等待机会。

  只可惜这机会实在渺茫得很。

  饼了半晌,宫南燕也回来了。

  天下所有的弟子走入师长寝室中,一定都会先禀报,再问安,武林中人虽不拘小节,但师徒之礼还是不可失的。

  何况神水宫规矩之严,更是天下皆知。

  奇怪的是,宫南燕却随随便便的就走了进来,就像是妻子走入自己丈夫的寝室似的,而且居然坐到床上去了。

  阴姬是躺在那里,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徒弟坐到她床上,她这生具洁癖的人,却一点也不在意。

  只听宫南燕道:“那叁人已关了起来,等他们醒过来後,叁姐就会盘问他们的口供。”

  楚留香不禁暗中松了口气,胡铁花他们的处境虽危险,但至少还没有死,只要还没有死,就有机会。

  爆南燕又道:“但九妹却认为要叁姐去盘问他们有些不妥。”

  “水母”阴姬道:“不妥?”

  爆南燕道:“她认为他们说的话并不假,的确是来找人的,因为这里的确已有人进来了。”

  水母道:“哦?”

  爆南燕道:“她说她方的确曾经发现佛堂前有人踪,但守在佛堂里的叁姐却硬说没有,所以她认为这其中颇有蹊跷。”

  阴姬只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楚留香更是担心,阴姬若是发现那“叁姐”有循私纵敌之嫌,她的处境着实堪虑,楚留香实在不忍让她为自己受累。

  饼了半晌,阴姬忽然道:“你认为他们来找的人会是谁呢?”

  爆南燕沈默了一会儿,道:“他们久走江湖,朋友一定很多,我怎知道他们找的是谁?”

  阴姬道:“你不认得那黄鲁直?”

  爆南燕道:“我怎麽会认得他?”

  阴姬道:“但他却好像认得你。”

  爆南燕道:“哦?”

  阴姬道:“你难道不知道黄鲁直是“他”生平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爆南燕咬着嘴唇,冷笑道:“我怎麽会知道,“他”又不是我的情人,怎麽会将这些事告诉我。”

  阴姬忽然翻身生了起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厉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事在瞒着我,是不是?”

  爆南燕用力咬着嘴唇,不说话。

  阴姬道:“昨天晚上你见到“他”之後,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一直等到今天早上你才回来?”

  她的手转动,将她的头发缠在手上,宫南燕痛得几乎要流出眼泪,但嘴角却泛起了微笑,道:“你在吃醋?”

  阴姬道:“我吃什麽醋?”

  爆南燕不怀好意的笑着,道:“你是不是怕我和他有了什麽关系,所以才吃醋。”

  阴姬芙了,笑得却有些不安。

  她笑着道:“你和他怎会有什麽关系?”

  爆南燕眨着眼道:“为什麽不会?他是男人,我是女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岂非本就是很正常的事麽?”

  阴姬的手忽然头抖了起来,放松了她的头发,嗄声道:“但你绝不会做这种事的,是吗?”

  爆南燕将头发用到面前,轻轻的抚摸着,喃喃道:“他实在是个很有趣的男人,难怪你一直忘不了他。”

  她脸上渐渐泛起一阵红潮,像是已有一股热流自心底升起。

  阴姬吃惊的望着她,道:“你……你难道真的……”

  爆南燕星眸蒙胧,柔声道:“奇怪的是,他对我的动作,竟完全和你对我做的一样,当他的手在抚摸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但他却比你……”

  “叭”的一声,。阴姬的手已掴在她脸上,怒道:“不许你再说下去。”

  爆南燕手抚着脸,忽又吃吃的笑了起来,道:“你在吃醋,我就知道你在吃醋。”

  她的手环抱起阴姬的脖子,用牙齿轻啃着它的耳朵,柔声道:“我喜欢看到你吃醋,只要你也肯为我吃醋,我就算立刻为你死了,也没有什麽关系。”

  阴姬木然坐着,眼睛似也有些潮湿了,喃喃道:“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

  爆南燕道:“只因我受不了,我已经快发疯了,我要报仇。”

  阴姬道:“报仇?”

  爆南燕道:“每回你和我好的时候,我就会想,是不是因为我像他,你才和我好?每当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就会想,是不是他也用这种法子抱过你,你才用这种法子抱我?你抱我的时候,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他?”

  阴姬道:“你……你想得大多了。”

  爆南燕道:“我不但为自己报仇,也要为你报仇。”

  阴姬声音已颤抖,道:“为我?”

  爆南燕道:“因为他抛弃了你,但你却一直忘不了他,你爱他,他却反而以此来要胁你,逼着你只好让他离开这里……”

  阴姬没有说话,眼泪却已流下面颊。

  楚留香实在想不到独步武林,不可一世的“水母”阴姬也是被情所困,为情颠倒,更想不到她的情感竟如此不正常。

  楚留香总算已明白这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阴姬本来就是个不正常的女人,她的情欲是畸形的,她讨厌男人,却将情欲在女人身上发泄。

  所以她收了很多美丽的女弟子,而且建造了很多秘道,可以直达她所有女弟子的寝室。

  那白衣美妇曾经警告苏蓉蓉,不许她随意走动,就是怕“水母”阴姬看到她,也对她生出畸形的爱欲。

  那实在是种“想不到的可怕灾祸”。

  昔年“雄娘子”到了神水宫,也和阴姬有了不正常的关系,等到阴姬发现他并非女人时,已经迟了。

  但“雄娘子”一身兼有女性的温柔,和男性的魅力,“水母”阴姬终於也爱上了他,而不能自拔。

  於是,他们生下了司徒静。

  可是“雄娘子”却不甘永远“雌伏”在阴姬的裙下,他一心想离开这里,阴姬虽不放他走,但雄娘子却以此秘密要胁她。

  “水母”阴姬自然不愿被别人知道她是个变态的女人,最後只好放他走了,而且永远不许他再回来。

  但她还是忘不了,因为像“雄娘子”这种一身而兼具男女两性之优点的人,世上怕还没有第二个。

  所以阴姬就选中了和“雄娘子”长得很像的宫南燕,来作自己的爱宠,以填补自己心灵上的空虚。

  就因为这种不正常的情感,才会引起这许多不正常的事。

  现在,楚留香终於发现了阴姬的秘密。

  可是,他又能怎麽样呢?

  他既不是“雄娘子”,更不能像雄娘子那样以这种秘密来要胁阴姬,他的处境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能活下去的希望,怕还不到百分之一。

  爆南燕用舌头轻轻舔着阴姬面上的眼泪,用胸膛磨擦着她的胸膛,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呻吟般的喘息声。

  但阴姬却推开了她道:“我静静的歇一歇,你走吧!”

  爆南燕咬着嘴唇,道:“你……你不要……”

  阴姬道:“现在我的心情不好,什麽都不想。”

  爆南燕沈默了半晌,忽然冲过去跃入了水池。

  阴姬等到池上的涟漪消失,忽然下了床,走向那衣柜,她似乎要换件衣服後再睡下。

  楚留香连呼吸都几乎停顿了。

  但阴姬走到衣柜却没有拉门。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心里不知在想着什麽,过了很久之後,忽然将衣柜关上,自外面锁了起来。

  这柜也是用很厚的大理石制成的,无论谁被关在里面之後,都休想能破壁而出,楚留香一颗心立刻沈了下去。

  她难道发现了衣柜里有人?

  那麽她为何不令他出来,反而将他关在衣柜里?

  幸好衣柜的上端还有些雕空的花纹,人关在里面,还不至於窒息,但这种滋味也不是好受的。

  阴姬若不拿衣服,楚留香就要永远被关在这石牢般的衣柜里,阴姬若来拿衣服,立刻就要发觉他。

  楚留香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听阴姬道:“你既已发誓永不再入神水宫,现在为何又来了?”

  她语声中充满了怨毒,楚留香先吃了一惊,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她以为锁在衣柜里的是雄娘子,她并不知道里面不是雄娘子,她认为除了雄娘子外,世上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潜入她寝室中的。

  楚留香也不知是否该揭破,一时间只有闭着嘴。

  阴姬道:“你总该知道,我是再也不愿见到你了。”

  楚留香暗道:“难怪她发觉柜中有人後,却将衣柜反锁起来,原来她是因为不愿再见雄娘子之面。”

  阴姬又道:“你可知道我为什麽要南燕走麽?”

  她恨恨接着道:“因为我也不愿让南燕再见到你,她还是个孩子,你为什麽要糟蹋她?难道你只是为了要伤害我?难道你害得我还不够?”

  楚留香不敢说话,却及时叹了口气。

  阴姬道:“你用不着叹气,也用不着再用花言巧语来欺骗我,我是永远再也不会原谅你的了,你也总该知道。”

  她厉声接着道:“你已违背了昔日的誓言,敢再到这里来,我也不必再顾念昔日的情份。”

  楚留香一直在回忆着雄娘子说话的声调,此刻忽然道:“你一定要我死在这里?”

  他也知道自己学得并不太像,但阴姬和雄娘子已有多年未见,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多少会随着年龄改变的。

  他只望阴姬分辨不出。

  除姬果然没有听出来,冷笑道:“你难道以为我还会像上次一样,又放你走麽?”

  楚留香道:“但……但你总该让我再见你最後一面。”

  阴姬沈默了很久,才嗄声道:“你为什麽还要见我?”

  楚留香道:“因为我……”

  阴姬又厉声道:“你不要说了,无论你再说什麽,我都绝不会相信。”

  楚留香道:“你是不是怕见到我之後,就不忍再杀我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再叁考虑,绝不敢说错一个字,他知道越是要阴姬见“他”,阴姬就越不会见他的。

  阴姬果然道:“无论你怎麽说,我都不会再见你。”

  楚留香道:“但你至少先该告诉我,静儿究竟是怎麽死的?”

  阴姬又沈默了很久,黯然道:“她一直都不知道我是她的母亲。”

  楚留香道:“你自然不会说的,因为你是个“圣女”,怎麽能生孩子呢?而我为了遵守昔日的誓言,也只好欺骗她,说她的母亲早已死了。”

  阴姬道:“就因为我们的态度太暧昧,所以她就认为她的母亲就是被我害死的,一直想复仇。”

  楚留香叹道:“可怜的孩子,她难道不明白永远没有机会的麽?”

  阴姬道:“所以她就找机会,直到那恶僧无花来了,她知道无花是少林的弟子,在江湖中人缘又很好,她想借无花的力量来对付我,所以竟不惜以色相来诱惑无花。”

  楚留香这才恍然大悟。

  他本来就在奇怪,司徒静只不过是个少女,纵然怀春,也不至於如此滛荡,竟主动的向无花投怀送抱。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司徒静对无花也有目的,两人正是尔虞我诈,都没有存着好心。

  阴姬又道:“谁知道无花也想利用她来偷天一神水,得手之後,立刻就将她弃之如遗,她那时肚里已有了身孕,怕我以门规处置,竟含恨自杀了。”

  说到这里,她语声也已哽咽,惨然道:“她却不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杀她的,直到死的时候,她……她还是不知道我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这段曲折而悲惨的公案,直到现在,才完全水落石出。

  楚留香长叹道:“如此说来,你是早就知道此中内情的了。”

  阴姬道:“我自然知道。”

  楚留香道:“那你为什麽还怀疑是别人偷盗了天一神水呢?”

  阴姬道:“我根本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别人,只不过,这件事的秘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找一定要找个替罪羔羊。”

  楚留香故意问道:“你找的是谁?”

  阴姬道:“楚留香。”

  楚留香苦笑道:“你总算找对人了。”

  阴姬道:“我只有找他,因为只有他才能做得出这些事来,我去找别人,江湖中人又怎会相信呢?”

  她语气中居然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反似觉得很得意。

  楚留香忍不住道:“你为了保全神水宫的名誉,竟不惜牺牲一个无辜者的性命麽?”

  阴姬厉笑道:“为了保全神水宫的名誉,我不惜做任何事。”

  她语声顿了半晌,忽然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道:“何况,除了你之外,别的男人,在我眼中实不如刍狗,莫说死一个楚留香,就算死一千个,一万个又有何妨?”

  楚留香暗中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你并不是为了他失约才要杀他的。”

  阴姬道:“不错,他不来固然要死,来了更是非死不可。”

  楚留香沈默了很久,缓缓道:“你还记得有个人叫柳无眉嗄?”

  阴姬道:“我当然记得,她是石观音的弟子。”

  她语声忽然激动起来,大声道:“你怎会认得她的?”

  楚留香笑了笑,道:“你用不着吃醋,我并不认识她,只不过因为她最近做了件很轰动的事,所以找才知道她的名字。”

  阴姬道:“很轰动的事?是什麽事?”

  楚留香道:“她为了要求你为她解毒,所以害死了楚留香。”

  阴姬道:“解她的毒?她中了什麽毒?”

  楚留香讶然道:“你不知道?”

  阴姬道:“我只知道她根本没有中毒。”

  楚留香这才真的怔住了。

  原来这又是柳无眉做的圈套,要他来自投罗网,原来他毕竟没有猜错,她果然真的是石观音派到中原卧底的j细。

  楚留香气得几乎连血都吐了出来,他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上女人的当,谁知到底还是上了一次。

  他这次当上得可实在不小。

  阴姬忽然又道:“你可知道我要怎麽样对付你吗?”

  楚留香苦笑道:“我只希望你莫要将这衣柜沈在湖底。”

  阴姬叹了口气,道:“你实在是个聪明人,只可惜聪明人时常总会做出一些很笨的事来。”

  楚留香嘴里发苦,嗄声道:“你难道真的不愿让我见你最後一面?”

  阴姬又沈默了很久,突然冷笑道:“楚留香,你用不着再玩花样了,你既然知道了我这麽多秘密,你想我还会让你再活着麽?”

  楚留香全身都凉了,胃里直冒酸水,长叹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阴姬冷冷道:“你本来的确已骗过了我,但你却不该说楚留香已被柳无眉害死了,就算柳无眉真害死了楚留香,也绝不敢被别人知道的,楚留香虽不是好人,但朋友却不少,她难道不怕别人找她报仇?”

  楚留香叹道:“我实在低估了你,你比我想像中还要精明得多。”

  阴姬道:“但我却没有低估你,我知道就凭柳无眉,是万万害不死你的。”

  楚留香忽然大笑道:“这也就难怪你不敢放我出去,和我一决生死了。”

  第三十章 水底大战

  阴姬冷笑道:“你激将也没有用,我要杀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可是我又何苦脏了自己的手。”

  楚留香道:“但你若不让我出来,有件事你就永远不知道了。”

  阴姬果然忍不住问道:“甚麽事?”

  楚留香悠然道:“雄娘子既然并不在衣柜里,那麽他在那里呢?这秘密除了我之外,世上只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告诉你。”

  他口气听来虽似很悠然,其实暗中却捏着把冷汗。

  这也是他最後的一个机会了,他只希望阴姬也和别的女人一样,也有好奇心,一定要逼他说出这秘密。

  只要阴姬肯放他出去,他至少还有万一的希望,否则他就要被活活困死在这衣柜里,永远再也见不着天日。

  谁知道阴姬非但没有问,连话都不说了。

  饼了半晌,楚留香只听到机簧响动声,阴姬彷佛在开启一个秘密的门户,按着,就听得她沈声道:“快将这衣柜抬出去,沈在湖底。”

  这实在是一个很奇特的命令:“她为什麽要将自己放衣服的柜子沈到水中去呢?”但她的弟子心里纵然怀疑,嘴里也不敢问出来。

  她们只是恭声道:“是。”

  阴姬又道:“无论衣柜里发生什麽声音,你们都当没有听到,知道麽?”

  她的弟子又恭声道:“是。”

  楚留香索性什麽话都不说了。

  因为他知道水母令出必行,他无论说什麽都已没有用了,他只恨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坏。

  这世上没有好奇心的女人并不多,有些男人就算找一辈子也未必找得到,此番居然竟被他遇见了一个。

  衣柜已被抬了起来。

  没有过多久,就有水流入了衣柜。

  楚留香整个人又被泡在水里了。

  但这次,水并没有像以前那麽样带给他一种清凉适意的感觉,因为他已知道这水过不了多久,就将要溶化他的生命,腐烂他的骨肉,那时楚留香这个人就将完完全全消失在水里。

  他忍不住暗中叹了口气,道:“水兄水兄,我一向都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麽却要对不起我呢?”

  直到现在为止,他从不知道绝望是什麽滋味。

  现在,他总算知道了。

  水的压力已越来越重,楚留香什麽都看不到,但也知道石柜已将要被抬至湖心。

  但忽然间,水的压力又渐渐减轻了,按着,水又渐渐自石柜中漏了出去,竟又被抬回水母的寝室。

  只听水母道:“就放在这里,出去。”

  “砰”的一声,石柜又接触到石地,楚留香身子一震,就稳定下来,他第一次发觉脚踏实地原来竟是如此愉快的事。

  神水宫弟子离开之後,石柜外就又沈寂了下来,他只能听到水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显见她的心情已渐渐激动。

  楚留香笑了,大声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改变主意的,我若被淹死,你就永远再也不知道雄娘子究竟在那里了。”

  阴姬果然忍不住问道:“他在那里?”

  楚留香悠然道:“他也许已经死了,也许还活着,也许远在天边,也许就近在眼前,你若想我告诉你,只有一个法子。”

  阴姬冷笑道:“你难道想我放了你?”

  楚留香道:“我虽然不是个生意人,可是也知道做买卖一定要公道,这消息虽然很珍贵,却还是换不了楚留香的一条命,我绝不漫天要价,也免得你就地还钱。”

  阴姬道:“你既然知道,还想怎样?”

  楚留香道:“我只要你放我出来,让我和你作一场鲍平的决斗。”

  阴姬道:“那麽你还是必死无疑。”

  楚留香大笑道:“你以为我很怕死吗?我只不过觉得这麽样死,未免太窝囊而已,我活得快快乐乐,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阴姬很久没有说话。

  楚留香道:“但你若真的不敢和我动手,我也绝不勉强你,我若是你,怕也不肯将楚留香放出来的。”

  阴姬还是没有说话,但石柜却传来“格”的一响。

  然後,才听得阴姬冷冷道:“柜已开了,你出来吧,只不过你最好记住,你出来之後,非但死得更快,而且一定死得更惨。”

  楚留香长长吐出口气,喃喃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是个女人,还不至於一点好奇之心也没有,一个女人若连她的情人的下落都不想知道,那麽天下怕要大乱了。”

  阴姬厉声道:“他究竟是死是活?究竟在那里?”

  楚留香道:“你是希望他已死了?还是希望他依旧活着?你……”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推开了石柜的门走了出来。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怔住,因为他发觉站在他面前的阴姬,竟已不再是方他见到的阴姬了。

  方的阴姬还是独步天下的神水宫主,一举一动中都充满了威严和自信,令人不敢不对她尊敬。

  但现在的阴姬却已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女人,一双清澈明锐的眼睛里,已充满了纷乱的情欲,威严镇定的面容也变得焦急而激动,平整的衣衫也起了绉纹,甚至连一双手部开始有些发抖。

  楚留香再也想不到一个女人会在片刻之间发生这麽大的变化,不可一世的神水宫主,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女人。

  这改变实在太大,实在令人不可思议,她在这段时间里所忍受的痛苦和折磨,怕也不是别人所能想像的。

  楚留香反而有些不忍,长叹道:“想不到你对他居然真的是一往情深,他若能早些知道,所有的事也许都会变得好些的,只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阴姬紧握起双手,嗄声道:“他……他已永远……”

  楚留香叹道:“他若知道世上还有个人在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也许还不会死,只不过,一个男人若能得到你对他这样的真情,死又何妨。”

  阴姬身子头抖着,忽然冷笑,道:“你是不是想以此来扰乱我的心神,使我无法和你交手?”

  楚留香笑了笑,道:“我本来的确有这打算,怎奈我从来也不忍心骗一个伤心的女人。”

  阴姬厉喝道:“是不是你杀了他的?”

  楚留香道:“究竟是谁杀了他?到现在你还猜不出麽?”

  阴姬身子一震,似乎运站都站不稳了。

  『楚留香传奇』卷5画眉鸟(p111-完)

  在这一瞬间,她彷佛又苍老了许多,黯然自语道:“傻孩子,你为什麽要这样做?”

  楚留杳一字字道:“她为什麽要这样做,你也该知道的。”

  阴姬的手颤抖着,她是想找一个可以支持身体的地方,除了“情感”之外,世上还有什麽事能给她如此巨大的打击?

  她的遭遇实在值得向情,但她的“情感”却又实在太荒唐,楚留杳也不知她究竟是可怜?是可恨,还是可笑?

  楚留杳叹道:“我本不想扰乱你的心神,可是你现在的确不适於和人动手,我也不愿趁人之危。”

  阴姬的身子忽又枪一般挺立了起来,冷冷道:“杀人用不着等到心情好的时候,你只管先出手吧!”

  楚留香道:“你现在真的能出手?”

  阴姬冷笑道:“你用不着为我担心,还是先为你自己担心吧!且要你能挡得过我十招,也就不枉你学武一世了。”

  楚留杳笑道:“你口气倒真不小。”

  “小”字出口,他已箭一般向阴姬冲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唯一能胜过对方之处,就是个“快”字。

  所以他尽量利用这“快”字,只要他能抢得一刹那间的先机,他就或许还有战胜的希望。

  他出手实在快,快如急风,使如闪电。

  谁知他刚一出手,阴姬的手掌一挥,就立刻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阻住了他的去路,这股力量如浪潮初起,澎湃不绝。

  楚留香莫说根本无法抢得先机,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他本以为“水母”阴姬也和石观音一样,是以奇诡的身形和招式见长,所以他认为自己或许还能以应变和急智来制敌机先。

  他和石观音那一戟,也正是如此。

  却不知“水母”阴姬的武功竟和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都不相向,她的武功竟是自“水”中练出来的。

  她的力量也正和“水”一样,看来虽柔和平静,其实却是无望不摧,无物可挡的,滴水已能穿阶,洪水更能山岳移形,城市毁灭,自古以来,天下就从来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抵抗水的力量。

  楚留香这才发现世上最可怕的原来就是水。

  无情的水。

  “水母”的出手更无情,她的身形还未改变,那种澎湃如潮的掌力已将楚留香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连变几种身法,但只要阴姬一挥手,他的攻势就被阻遏,他根本无法给阴姬丝毫威胁。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难怪江湖中人人怕你,无论任何人和你动手,的确没有战胜的希望。”

  他嘴里说着话,又改变了七八种身法。

  虽然明知无论使出任何招式来都是无用的,但他的身形还是要瞬息不停的改变,因为只要他身形一停顿,就立刻要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压扁。

  尺听水母冷冷道:“我已让了你四十七招,你认为够了麽?”

  楚留香笑道:“够了够了,你还手吧!”

  水母道:“你能挡得住我几招?”

  楚留香道:“那倒说不定,也许连一招都挡不了,也许可以挡上个七八百招。”

  水母冷笑道:“以你的武功,只要能挡得了我七八招,我就让你走。”

  楚留香笑道:“你不後悔?”

  水母厉叱道:“狂徒,先接我一招再说。”

  吃声中,她已迎面一掌向楚留香拍了过去。

  她这种掌力最厉害之处,就是令对方非但不能招架,也不能退,正像是已投身洪流之中的人,只有奋力逆流而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光是想退下去缓口气,那麽就立刻要被洪水卷走,死无葬身之地了。

  楚留香精於水佐,自然很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水母这一掌抽出,他居然还是再向後退了。

  他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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