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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系列画眉鸟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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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眼波,看来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人已不食人间烟火。

  右面的一人如春天的桃花,却冷如冬天的坚冰,惨白的脸上,有一双如海水般深邃的眼睛。

  胡铁花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总算见到她们了,只可惜已经太迟了些。”

  那位大辫子的少女见到平姑娘,就大笑道:“衰女,你条腿断佐乜也?点解到东家至落来。”

  平姑娘微笑道:“我不是衰女,你的话我也听不懂。”

  那少女大笑道:“你不懂?你不懂点知我叫你做衰女?”她脸上的表情定子变万化,丰富得很,明明还在笑着,忽然间就板起了脸,厉声道:“我问你,你们家的主人都死光了麽?点解到现在还不来跟我们说话。”

  她说的“官话”中虽夹着一两句广东腔,平姑娘总算能听懂了,可是她还未说话,那红衣少女忽然瞪大了眼睛,失声道:“胡………胡………你是不是姓胡?”

  第十六章 错综复杂

  胡铁花苦笑道:“不错,我正是胡铁花,想不到你居然还认得我。”

  他刚说出自己的名字,那纤弱的少女也立刻放下棋子,霍然站了起来,叁个人一齐瞪着他。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是苏蓉蓉,你是李,你是宋甜儿,、以前看到你们时,你们还是小孩子,想不到现在已长得这麽大了。”

  李嫣然道:“每个人都会长大的,是麽?”

  胡铁花叹道:“我早就想看看你们了,只可惜现在这时候真不好,这地方更坏。”

  平姑娘将他放在铁栅前,笑道:“你们老朋友见面,多聊聊吧!”

  她嘴里说着话,用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那块石板就忽然像翘翘板似的一翻,胡铁花的人就像球一般滑到铁栅里去。

  李和宋甜儿抢着将他扶了起来,为他解开身上困着的牛筋,两人一吱吱喳喳的问道:“你怎会也到这里来了呢?”

  胡铁花苦笑道:“我也正在想问你们是怎会到这里来的?”

  宋甜儿抢着道:“我梯去佐沙漠,睇见各匹马翻黎,以为………”

  她吱吱喳喳说了一大堆,忽然停住,叹道:“我说话你恐怕也不懂,还是让她们说吧!”

  李道:“长话短说,总之我们到沙漠去玩了一赵,就回来找楚留香,却在半路上遇见李玉函、柳无眉夫妻。”

  胡铁花道:“你们可认得这夫妻两人。”

  李叹道:“谁认得他们呀!只不过那天我们到快意楼去找小孟尝打听消息的时候,他们恰巧也在那里。”

  胡铁化暗暗叹道:“他们只怕并不是恰巧在那里,而是故意在那里等着你们的。”

  李道:“我们本来就觉得这夫妻两人看来人满不错的样子,又听说他们是很有名的世家子弟,自然就不会对他们有提防之心。”她忽然停下来,望着胡铁花道:“你若不知道他们的为人,你会对他们有提防之心麽?”

  胡铁花苦笑道:“我也不会,只因为我们都没有楚留香聪明,也没有他那麽仔细。”

  李道:“就因为这缘故,所以他要和我们一路同行,我们就答应了,谁知他们竟在我们茶壶里偷偷放了迷|药,等我们醒来时,已被送到这里,我实在想不到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也会要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

  胡铁花叹道:“若换了我,我也想不到的。”

  李道:“最奇怪的是,我们到现在为上,还不知道他们究竟存的是什麽心,只因我们被关在这里之後,竟一直都没有见过他们。”她指着宋甜儿又道:“这小表虽然天天骂,天天吵,但无论她怎麽骂,李家的人竟好像全都死光了,连一个都不肯露面,我们气极了,就在墙上昼了叁个大乌龟,谁知他们竟像是真的变成了缩头乌龟,躲着不敢见人。”她也叹了口气,道:“你想,他们这究竟是在打什麽主意呢?”

  胡铁花满腹苦水,正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蓉蓉忽然道:“你是不是已见过楚留香了?”

  她瞬也不瞬的瞪着他,胡铁花只觉她那双温柔的眼波,忽然变得无比明亮,竟使人不能在她面前说谎。

  胡铁花只有点了点头,道:“我已见过了他。”

  苏蓉蓉道:“他现在究竟在什麽地方?”

  胡铁花垂下头,避开她的目光,讷讷道:“我………我也不大清楚。”

  苏蓉蓉走到他面前,一字字道:“你一定知道的,我希望你莫要瞒着我们,无论他发生了什麽事,都希望你告诉我们,因为我们有权知道。”她语声虽仍是那麽温柔,但说到後来,变得焦急尖锐了,她似乎也已感觉到什麽不祥的预兆。

  可是胡铁花又怎忍在她们面前将楚留香的凶讯说出来。

  只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善於隐藏自己情感的人,他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苏蓉蓉脸色却已渐渐变了。

  她似乎忽然失去了重心,身子再也站不住了,忽然就倒了下去,宋甜儿和李惊呼着扶起了她。

  只听一声轻叱,黑珍珠忽然走过来抓住了胡铁花的咽喉,她苍白的脸上已全无一丝血色,瞪看着胡铁花哼声道:“他究竟出了什麽事?你不说我就先杀了你。”

  苏蓉蓉挣扎着爬起来,颤声道:“放开他,放开他………他绝没有恶意。”

  黑珍珠道:“但他为什麽不肯说?他究竟想隐瞒什麽?”

  苏蓉蓉目中已流下泪来,黯然道:“我知道他不肯说,只不过是怕我们伤心而已。”

  她话未说完,已是位不成声,李、宋甜儿、黑珍珠叁个人也似全都站不住了叁个人一瞪着胡铁花。

  胡铁花瞧见她们那种眼色,心里就好像被针在刺着似的,他直到此刻,才懂得伤心的滋味。

  突然间,一个人飞也似的冲了进来。

  这人赫然正是李玉函。

  一见到他,李她们的眼睛里就似将冒出火来。

  李高声道:“你这恶贼,你居然还敢来见我们?”

  宋甜儿颤声道:“你把我们的楚留香怎麽样了?”

  黑珍珠厉声道:“你最好快快杀了我,否则我迟早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胡铁花怒喝道:“恶贼,你敢和我一决生死麽?”

  四个人一破口大骂,李玉函竟仍完全没有听到。

  只见他的脸色竟比李他们更悲伤,更可怕,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来。

  胡铁花他们反而不禁觉得很奇怪了,正猜不出他怎会变得如此模样,柳无眉忽然也冲了进抖。

  她神情不但很悲伤,而且像是很惊惶。

  她竟冲到李玉函面前,紧紧抱住了他,颤声道:“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李玉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去抚摸她凌乱的头发,他目光中充满了悲痛,也充满了怜惜。

  柳无眉忽然放开他,自袖中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

  她竟一刀向自己的心窝刺了下去。

  李玉函发了疯似的抱住她,哼声道:“你怎麽能这样做,快住手。”

  柳无眉已是泪流满面,道:“我已拖累你这麽久,求求你,让我死吧,我死了之後,别人就会原谅你的。”

  李玉函跺脚道:“你死了之後,我还能活下去麽?”

  柳无眉身子一阵颤抖,手中的匕首“当”的落在石板上,她也紧紧抱住了李玉函,放声大哭起来。

  胡铁花他们全都瞧得怔住了,谁也猜不出这夫妻两人究竟为了什麽变成如此模样?这莫非又是在做戏?只听柳无眉痛哭着道:“其实我又怎麽舍得离开你,只不过,我觉得你已为我牺牲得太多了,我怎忍再让你陪着我受苦。”

  李玉函柔声道:“自从你来了,我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是快乐的,怎麽能说是受苦?”

  柳无眉道:“那麽,我们不如走吧!去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住下来,什麽人都不见。”

  李玉函道:“可是你………”

  柳无眉凄然一笑,道:“我也许还能活几个月,等这几个月………”

  李玉函忽然打断了它的话,柔声道:“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死,我要你永远活下去。”

  柳无眉道:“可是现在………”

  李玉函道:“现在我们并没有绝望,我们至少还有这五个人在手里。”

  胡铁花他们越听越不明白,越听越奇怪。

  柳无眉为何要死?他们为什麽………

  突听李玉函一声大喝,道:“站住,你若敢再往前走,我就要他们的命。”

  他不知何时已将那暴雨梨花钉对准了胡铁花他们的身子,另一只手紧紧拉住柳无眉,像是生怕失落了她。

  石阶上有人叹了口气,道:“到了现在你还不肯放手麽?你这是何苦?”

  这声音竟赫然正是楚留香的。

  楚留香竟没有死。

  是谁救了他?

  胡铁花他们又惊又喜,失声呼道:“楚留香是你麽?”

  他们已用不着回答,只因为他们终於又见到了楚留香。

  楚留香正站在最下面一级石阶上,果然不敢再往下面走一步,只因他深深知道暴雨梨花钉的威力。

  现在,胡铁花他们五个人挤在一间并不大的石室中,每个人都在暴雨梨花钉的威力控制之下。

  他们根本没有闪避的馀地。

  胡铁花跳了起来,大笑道:“老臭虫,你果然没有死,我就知道你死不了的,天下有谁能要你的命。”

  楚留香虽然在微笑,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但这次若非有人救我,我的命就已经被人要去了。”

  胡铁花道:“真有人来救了你?是谁?”

  楚留香道:“你猜不出。”

  胡铁花道:“我实在猜不出。”

  楚留香叹道:“你自然猜不出,只因我自己也想不到救我的人竟是李观鱼李老前辈”

  胡铁花又怔住了,失声道:“儿子想要你的命,老子怎会去救你?”

  楚留香苦笑道:“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更没有要我命的意思,所有的事,全都是这位李公子贤伉俪两人安排出来的。”

  胡铁花道:“可是,帅一帆那些人,岂非全是受了李观鱼所托而来的麽?”

  楚留香道:“这只不过是李公子在假传圣旨而已,儿子替老子说话,别人自然不会怀疑。”

  胡铁花道:“那麽李观鱼为何不否认?”

  楚留香道:“只因李老前辈七年前练功岔了气,全身都已僵木,连话都说不出了。”

  胡铁花越听越奇怪了,道:“他既已全身僵木,又怎能出手救你呢?”

  楚留香叹道:“李老前辈一生正直,最重江湖道义,他眼看着不平的事在他眼前发生,而且还假借他的的名字,心里的难受和气愤,你我只怕是想像不到的,但他却又偏偏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连动都不能动。”

  胡铁花一拍巴掌,道:“莫非是他气极之下,那一股久已被憋死的真气,竟又被怒火所激动了麽?”

  楚留香笑道:“正是如此。”

  胡铁花笑道:“後面的事,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楚留香道:“哦!”

  胡铁花道:“柳无眉正要杀你时,瞧见李老前辈忽然又能走动说话了,自然要大吃一惊,一个人眼见自己的阴谋就要被揭穿,谁都会害怕的。”

  楚留香道:“不错。”

  胡铁花道:“等她再想杀你时,那五个老头子自然就不会再让她下手,那时李玉函只怕更吓得连魂都没有了,所以立刻就追到这里来。”

  楚留香微笑道:“十成中你居然猜中了九成,这倒真难得的很。”

  胡铁花道:“但你既然能找到这里,为什麽不将那几个上了当的老头子也带来呢?”

  楚留香缓缓道:“我自己的事,自然还是应该由我自己来解决。”

  胡铁花道:“你能解决得了麽?”

  楚留香淡淡笑道:“我也不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解决不了的事,至少我到目前还未遇见过。”

  这件事可留到以後慢慢再说,但他们两人都一直在说个不停,竟似忘了这是什麽时候,这是什麽地方,更好像全未瞧见李玉函和柳无眉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宋甜儿她们一旁实在瞧得奇怪得很。

  最令她们伤心的是,楚留香非但没有对她们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反而和胡铁花说个不停。

  这其中只有苏蓉蓉知道楚留香的心意,她知道他们此刻正是想用这些话来分散李玉函的注意力。

  只要李玉函稍有疏忽,楚留香立刻就可以夺下他手里的“暴雨梨花钉”,楚留香出手之快,苏蓉蓉更清楚得很。

  怎奈李玉函的眼睛还是瞬也不瞬的瞪着楚留香,他的手还是紧紧扣住那一匣“暴雨梨花钉”。

  楚留香无论说什麽,他竟似全都听不见,但只要楚留香的手一动,他的暴雨梨花钉,立刻就会发射出来。

  苏蓉蓉不禁在暗中叹了口气,因为她已看出楚留香在想夺下李玉函手里的梨花钉,只怕比在虎口中拔牙还要困难。

  突听李玉函厉声道:“你们说完了麽?”

  胡铁花道:“你难道也想说话?好,那麽我先问你,楚留香究竟和你有什麽仇恨?你为什麽要如此害他?”

  李玉函居然也长叹了一声,道:“他和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要杀他,实在情不得已。”

  胡铁花怒道:“你这是在说话,还是在放屁。”

  李玉函也不生气,竟又叹息了一声,道:“有许多事,我也知道你绝不会懂的。”

  楚留香笑了笑,道:“有许多事我本来的确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现在却渐渐想通了。”

  李玉函道:“哦!”

  楚留香道:“最令我想不通的就是,你们既然放过我,为什麽又要杀我呢?”

  他又笑了笑,按着道:“後来我才想通这道理,因为我已发现你们根本没有救过我。”

  柳无眉道:“你………你难道忘了那天在石观音的秘谷中………”

  楚留香听到了她的话,道:“不错,那天你的确杀了不少人,但却并不是为了救我,只因那时我已经逃出来了,你不杀那些人我也可以逃得出去的。”

  柳无眉冷笑道:“你既不肯承我的情,我也没法子。”

  楚留香道:“你虽未救过我,我还是很感激你,只因若非你出手相救,龟兹王父女和胡铁花他们只怕已死於石观音的毒酒。”

  柳无眉道:“你居然还未忘记这件事,倒也难得得很。”

  楚留香道:“我自然不会忘记,因为我一直在奇怪,你们是见到苏蓉蓉她们之後到沙漠去的,怎会一到沙漠,就能找得到石观音那秘谷里?那秘谷不但地势偏僻,人迹罕至,而且谷中道路错综复杂,但你们却像是轻车熟路,来去自如,这岂非是件怪事?”

  胡铁花耸然道:“不错,听你这麽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

  楚留香道:“还有,石观音用毒的功夫极精,她配制出来的毒酒,别人自然无法化解,所以她瞧见胡铁花他们喝了她的毒酒後,就立刻走了,因为她认为世上绝没有人能解得了他们的毒,所以才会那麽放心。”

  他眼睛盯着柳无眉,缓缓按着道:“但你却轻描淡写的就将他们中的毒解了,这岂非又是件怪事。”

  胡铁花抬手道:“不错,她若不知道石观音那种酒的毒性,怎麽能为我们解毒呢?”

  柳无眉一双春花般的玉手,紧紧捏着她自己的衣襟,道:“这两件事你难道………难道已经想通了麽?”

  楚留香淡淡一笑,道:“这两件事虽然很难解释,但却也是你们留下来的唯一漏洞,若非这两件事,我只怕永远也猜不出你的真实身份。”

  柳无眉的指节已捏得发自,但一双手还是在不停的发抖,道:“你………你现在难道已猜出了我的真实身份?”

  楚留香道:“我先问你,一个人若是根本就没有去过石观音那秘谷,他能在谷中来去自如麽?”

  柳无眉咬了咬嘴唇,道:“不能。”

  楚留香道:“一个人若不知道石观音那杯毒酒的成份,能解得了那杯酒的毒麽?”

  柳无眉道:“不能。”

  楚留香道:“若非是石观音很亲近的人,既无法知道那秘谷的出入道路,也不会知道那毒酒的成份,是麽?”

  柳无眉忽然大笑起来。

  她似乎已不能控制自己,一直神经质的格格笑个不停。

  胡铁花忍不住道:“她………她究竟是什麽人呢?”

  楚留香长长叹了口气,一字字道:“你难道还想不到她也是石观音的门下弟子。”

  柳无眉竟也是石观音的门下弟子。

  这句话说出来,连胡铁花都大吃了一惊。

  李玉函更是面色大变,厉声道:“她若也是石观音门下子弟,那天为何要将她的同门全都杀死?”

  楚留香冷笑道:“石观音既然已经想到龟兹国去称王称霸了,带着这麽多徒弟,岂非反成了累赘?”

  李玉函道:“你………你认为那是石观音要她将那些人杀死的麽?”

  第十七章 残暴之尤

  楚留香道∶“正是如此。”

  他立刻接着又道∶“就因为那些人也想不到她会下这毒手,所以才对她全没有防备,否则以她一人之力,又怎能在片刻中杀死那麽多人。”

  李玉函道∶“如此说来,你认为就因为它是石观音最亲近的人,所以她才要杀你,是麽?”

  楚留香道∶“除此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解释。”

  李玉函道∶“那麽我呢?”

  楚留香叹道∶“你只怕也上了她的当,被她利用了。也许她根本就是石观音派到江南来卧底的j细,所以才嫁给你,用“拥翠山庄”少庄主夫人的名义来作掩护,自然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李玉函道∶“她既是石观音的死党,为何却去解了胡铁花他们中的毒?”

  楚留香道∶“只因那时我已杀了石观音,她见到大势已去,所以才去救了他们,也好为日後留个退步,反正胡铁花他们若是死了,对她也没什麽好处。”

  李玉函忽也大笑起来。

  他笑声中竟充满了悲愤之意,像是有满心怨气。

  他大笑着道∶“楚留香呀楚留香,你实在太聪明了,只可惜聪明得过了度。”

  楚留香道∶“我难道说错了麽?”

  李玉函嘶声道∶“你自然没有说错,无所不知的楚留香怎会错呢?现在无论你怎麽说,反正已全都没什麽关系了。”

  他目中以已冒出火来,人孔道∶“只因你现在反正已非死不可,否则我就立刻杀了她们。”

  胡铁花吃惊道∶“你疯了麽?”

  李玉函吼道∶“不错,我的确疯了,但你若换了我,你只怕比我疯得更厉害。”

  他的手颤抖着,随时都可能将那“暴雨梨花钉”的机簧拨动,若换了别人,怎麽敢再刺激他。

  但胡铁花却不管叁七二十一,还是人吼道∶“到现在为止,你还要庇护她?”

  李玉函也大吼道∶“当然。”

  胡铁花的吼声更大,怒道∶“到现在为止,你难道还不相信它是石观音那女魔的门下?”

  柳无眉本已垂下头,忽又抬起头来,厉声道∶“不错,我本是石观音门下,但我从来也没有瞒着他。”

  胡铁花怔了怔,瞪着李玉函道∶“你早已知道它是石观音派到江南来卧底的j细,还要娶她作老婆,除了她之外,天下的女人难道都死光了不成?”

  柳无眉紧紧握着李玉函的手臂,不让他说话。

  她自己的手也在发抖,颤声道∶“什麽恶毒的话都被你们说尽了,能不能也让我说几句话?”

  楚留香笑了笑,道∶“在下正在洗耳恭听。”

  柳无眉道∶“石观音所收的弟子,只有我和曲无容是从小就跟着她长大的,我们两人都是孤儿,甚至连自己父母的名姓都不知道,她本来替我取了个名字,我到这里後,才指柳为姓,易名无眉。”

  楚留香道∶“曲无容的名字,莫非也是容貌被毁之後才更改的麽?”

  柳无眉道∶“不错,她本来叫做无思,我本来叫无忆。”

  楚留香叹了口气,哺哺道∶“无思、无亿、无花……唉!”

  柳无眉道∶“她虽然想要我们无思无忆,怎奈我们却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每个人长大了都会思念自己的父母,我们自然也不例外,怎奈她却始终不肯说出我们的父母是谁,我们只要一提这件事,她就会发脾气。”

  楚留香叹道∶“她对她门下子弟的手段,我是亲眼瞧见过的。”

  柳无眉道∶“她只有对我和曲无容两人特别好些,不过曲无容的性情比较孤僻刚强,又不会说讨她欢喜的话,我却比较……”

  胡铁花冷笑截口道∶“你却比较会拍人的马屁,这我倒知道的,你若想讨人欢喜时所说的话,听得人耳朵都要流出油来。”

  柳无眉根本不理他,只是按着道∶“在别人眼中看来,石观音好像真的是石头雕成的,但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她也有人的弱点。”

  楚留香道∶“哦!”

  柳无眉道∶“有时侯,她也会觉得忧愁烦恼,寂寞痛苦,到了这种时候,她也会借酒浇愁,而且常会喝得大醉。”

  胡铁花失声道∶“想不到石观音还有这麽样一件好处。”

  柳无眉道∶“就因为她对我比较亲近,所以常常要我陪她一齐喝酒,有一天她又喝醉了,竟对我说出一件秘密。”

  楚留香道∶“什麽秘密?”

  柳无眉道∶“那天喝到天快亮的时候,她已醉得眼睛发直,忽然告诉我,曲无容的父母就是被她杀死的。”

  楚留香动容道∶“她难道就为了要收曲无容做徒弟,所以就杀死它的父母?”

  柳无眉道∶“正是如此。”

  她的声音已因激动而嘶哑,沉默了半晌,才接着道∶“我听了它的话,又是吃惊,又是害怕,当时我就想到,曲无容的父母既是被她杀死的,那麽我的父母呢?”

  听到这里,胡铁花也不禁为之动容,忍不住道∶“你为什麽不趁她喝醉时问问她?”

  柳无眉道∶“我自然问过她,她却说,我的身世和曲无容不同,我是别人的弃婴,连她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再问她,她就拉我痛哭起来,说她自己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始终将我当做她亲生的女儿一般看待。”

  胡铁花忍不住又道∶“她一哭,你就相信了麽?”

  柳无眉揉了揉眼睛,道∶“我虽然不信,却也找不出什麽证据,更不敢将这秘密告诉曲无容,因为我若告诉了她,反而等於害了她。”

  楚留香哎道∶“不错,石砚音若知道曲无容已发现道秘密,她绝不会再留她活在世上的。”

  柳无眉道∶“从那天晚上之後,我表面上看来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其实的心里已经变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麽样和她亲近了。”

  地出出的叹息了一声,按着道∶“曲无容的变化却比找更大,她年纪越长,对石观音就越疏远,她就好像是一朵在空谷中的幽兰,看来总是那麽冷漠,那麽高贵,那麽忧郁,那麽美,我虽然是个女人,但连我都觅得她实在是真美,美得令人不敢去沾染她,更不敢去攀折她。”

  胡铁花扼腕长叹道∶“只可惜我们竟无缘一睹她那时的颜色。”

  柳无眉黯然道∶“只可惜天妒红颜,我……我实在也末想到石观音竟会毁去她的容貌……”

  胡铁花道∶“你也知道那是石观音下的毒手?”

  柳无眉道∶“我知道。”

  她咬着牙接道∶“我知道这件事後,更觉得无法和石观音相处了,她虽然再叁告诉我,叫我放心,说她绝不会向我下毒手的,可是在我眼中,她已变成了一条毒蛇,她只要瞧我一眼,我都无法忍受。”

  楚留香目光闪动,道∶“你难道是逃出来的麽?”

  柳无眉道∶“我没有逃,我若想逃,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楚留香道∶“那麽你……”

  柳无眉道∶“我只是说∶我已是大人了,已经应该出来见见世面,我从小就生长在那荒漠的穷谷中,连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样子都不知道,所以找求她放我出来。”

  楚留香道∶“她怎麽说?”

  柳无眉道∶“她什麽都没有说,只问我,什麽时候要走?”

  楚留香道∶“你怎麽说?”

  柳无眉道∶“那时我只觉连一天都耽不下去了,我就说∶最好是明天。”

  楚留香道∶“她难道居然答应了麽?”

  柳无眉道∶“她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很久,忽然说∶“好,我今天晚上替你饯行。”我也想不到她居然会答应,真是开心极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你开心得只怕还太早了些。”

  柳无眉道∶“当天晚上,她果然准备了酒菜为我饯行,我……我究竟是她养大的,想到明天就要和她分别,心里也不免有些伤感,想到她竟如此爽快的让我走,又不免对她恨感激,所以那天晚上,我又陪她喝了一夜。”

  听到这里,胡铁花似也隐隐觉出她话中的恶意,心里竟也有些为她紧张起来,忍不住问道∶“第二天呢?”

  柳无眉面上却木无表情,淡淡道∶“第二天早上,她就送我出谷,放我走了。”

  胡铁花怔了怔,道∶“她就这样放你走了麽?”

  柳无眉沉默了很久,面上虽然什麽表情都没有,脸色却苍白得可怕,眼睛里更充满了怨毒之色。

  她一字字缓缓说道∶“她就这样放我走了,因为她算准我一定会回去的。”

  胡铁花道∶“为什麽?”

  柳无眉道∶“我还未走出五百里,就觉得腹痛如绞,就好像有条极小的毒蛇在我的肠子里蠕动着,用毒才在咬着我的心肝。”

  胡铁花听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道∶“酒……酒中有毒?”

  柳无眉咬着牙,道∶“不错,酒中有毒,所以她算准我一定会爬着回去求她,否则我就要死在沙漠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胡铁花怒道∶“她既已答应放你是,为什麽又要在酒中下毒?”

  柳无眉嘶声道∶“因为她要我知道它的厉害,要我永远不敢背叛她,要我跪在地上求她……她喜欢看别人哀求它的样子。”

  胡铁花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幸好这人现在已经死了。”

  柳无眉已接着道∶“她虽然阴险毒辣,却还是忘记了一件事。”

  胡铁花道∶“什麽事?”

  柳无眉道∶“她忘了自己喝醉酒的时候,曾经告诉我许多秘密。”

  胡铁花道∶“她难道将解毒的秘密也告诉了你?”

  柳无眉冷冷道∶“我是它的门下,自然也学会不少下毒解毒的本事,否则阁下只怕也活不到现在了。”

  胡铁花只有揉鼻子,无话可说。

  楚留香道∶“但她对你下的毒,却必定是她未曾教给你解法的,你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下的是什麽毒,又如何去解?”

  柳无眉道∶“这道理我自然明白,可是她却告诉过我,罂粟虽能使人沉沦,但有时却也是止痛解毒的良药,因为它能使人完全麻醉,根本忘记了痛苦,所以我早就偷偷藏了一匣自罂粟提炼出的白色粉末,因为我随时都在提防着她下毒手。”

  楚留香道∶“一旦一个人若是终日在麻醉中,又与死何异?”

  柳无眉道∶“我自然也知道若以罂粟来止痛,实在无异饮鸩止渴,但是那时我实在已痛得无法忍受,而且我宁死也不愿再回去求她,永远做它的奴隶。”

  楚留香长叹道∶“於是你就做了罂粟的奴隶。”

  柳无眉黯然垂下了头,她不愿破人看到她的脸。

  她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

  口口口

  胡铁花怔了怔,道∶“我明明听到你在屋里穷叫,又怎能出来暗算人呢?你……於会分身术吧?”

  柳无眉道∶“罂粟止痛虽已不如从前有效,但也用不着那麽多时候,我听得你们已走出院子,就要一个小丫头装出我的呻吟声,每个人痛苦时声音都会变样子的,所以你们就算觉得声音有异,也不会怀疑。”

  胡铁花道∶“你将暴雨梨花钉抛在树林里,自然也是为了怕被我们发现了。”

  柳无眉道∶“嗯!”

  胡铁花道∶“你们根本没有去找那七根指头的老前辈,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麽样一个人,是麽?”

  柳无眉笑了笑,道∶“非但没有他这个人,就连“熊老伯”也是杜撰的。”

  胡铁花道∶“你们故意说是要去找人,就因为你们已花了廿万两银子买了个凶手,他行刺的时候,你们一定不能在场,否则你们就不必找他来了。”

  柳无眉道∶“正是如此。”

  胡铁花道∶“谁知他却被楚留香捉住了,你们怕泄漏机密,就只有将他杀了灭口。”

  柳无眉道∶“一点也不错。”

  胡铁花瞧着楚留香,苦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你真是个活诸葛,简直料事如神。”

  柳无眉面上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道∶“这些事,你难道早已猜到了麽?”

  楚留香叹道∶“但我实在猜不出你为何要杀我?你既非为石观音报仇,却是为了什麽呢?”

  柳无眉又沉默了许久,缓缓道∶“是为了我自己。”

  楚留香讶然道∶“你自己?你自己难道和我有什麽仇恨?”

  柳无眉道∶“我和你并没有仇恨,但是你不死,我就得死。”

  楚留香更惊讶,道∶“为什麽?”

  柳无眉黯然道∶“近年来,我毒发的次数越来越密,需要的罂粟也越来越多,我带出来的那一匣早已用完了,要到江湖上去搜购,更不知有多麽困难,我也知道像这样子下去,我纵不死於石观音之毒,也要死於罂粟之毒。”

  楚留香道∶“确是如此。”

  柳无眉道∶“我自己受苦倒没什麽,但……但我实在不忍拖累了他,他为了我这病,为了去找罂粟,已不知花了多少钱,受了多少苦。”

  李玉函面色惨白,咬牙道∶“这件事你不必说的。”

  柳无眉凄然道∶“事已至此,我一定要将所有的事全都说出来……”

  胡铁花道∶“你早就该说出来了。”

  柳无眉道∶“据我所知,石观音平生只怕一个人,她曾说过,这人简直是它的克星,她所有的本事,若用到这人面前,就变得不值一文。”

  胡铁花失声道∶“哦!世上还有这麽样一个人麽?是谁?”

  柳无眉并不回答,只是按着道∶“所以找就想,这人只怕能解了石观音的毒。”

  胡铁花道∶“你发觉自己中毒的时候,就该去找这人了。”

  柳无眉道∶“我虽然早已想去找他,可是又一直不敢。”

  胡铁花道∶“你怕什麽?”

  柳无眉道∶“只因他不但是世上武功最高的人,也是世上最可怕的人,他的性格根本无法捉摸,脾气更是喜怒无常,既不明是非,也不辨善恶,只要他高兴,他什麽事都做得出,杀死个把人,在他说来简单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胡铁花冷冷道∶“这样的人,我倒想和他斗斗。”

  第十八章 你死我活

  柳无眉瞟了他一眼,目中满是轻蔑之色,好像在说∶“就凭你胡铁花,一万个也斗不过人家一个。”

  但这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叹着气道∶“我虽然不敢去见他,情势却逼得我非去见他不可。”

  胡铁花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见到了他没有?”

  柳无眉道∶“见着了。”

  胡铁花道∶“他是不是能解你的毒呢?”

  柳无眉道∶“他自然能解,但他却有个条件。”

  胡铁花道∶“什麽条件?”

  柳无眉叹道∶“他也没什麽别的条件,只不过问我要一件东西。”

  胡铁花已紧张起来,已隐约猜出那人要的是什麽。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他要的是什麽东西?”

  柳无眉一字字道∶“他要的是楚留香的人头。”

  这句话说出来,大家全都怔住。

  饼了很久,胡铁花才瞧着楚留香笑道∶“你脑袋里究竟有什麽宝贝,为什麽想要你脑袋的人竟有那麽多?”

  柳无眉垂下了头,缓缓道∶“我和你无冤无仇,本不忍为了这种事杀你的,但那人却说,我中毒已深,最多只有两叁个月的寿命了,在这两叁个月里,我若不能提着你的脑袋去见他,就只有赶快准备後事了。”

  楚留香情不自禁揉了揉鼻子,道∶“现在已经过了多久?”

  柳无眉道∶“已两个月。”

  楚留香道∶“那人说的话靠得住麽?”

  柳无眉道∶“你若知道他是谁,就绝不会怀疑他的话了。”

  胡铁花冷笑道∶“我倒末想到你竟是如此怕死的人。”

  柳无眉目中流下泪来,颤声道∶“我并不是怕死,我只不过是……是……”

  胡铁花道∶“是什麽?”

  李玉函忽然嘶声道∶“她只是为了我,她不忍抛下我一个人去死,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明白了。”

  李玉函怒吼道∶“你现在总该知道,她并不是石观音的j细,更不是任何人的j细,地想要你的命,只不过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已。”

  楚留香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点我绝不怪她,她这样做本是应该的。”

  李玉函似也想不到他反倒帮柳无眉说起话来,怔了半晌,嗄声道∶“既然如此,你就索性成全了她吧!”

  楚留香悠然道∶“我方才已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找虽然很想帮它的忙,但至少也得先为自己打算打算。”

  他凝注着李玉函微笑道∶“若要你砍下自己的脑袋去帮别人的忙,你肯不肯?”

  李玉函苍白的脸已涨红了,怒道∶“这个忙你不帮他不行。”

  楚留香道∶“哦?”

  李玉函道∶“你若不肯死,我就要他们五个人的命,你总不忍眼见看着他们五个人为你而死吧?”

  楚留香道∶“你若杀死了他们,你们夫妻……”

  林玉函大吼道∶“我们夫妻反正不想活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们的确是个痴情的人,为了自己的老婆,竟不惜做这种事……但你为什麽不直接用这暴雨梨花钉夹杀我呢?”

  李玉函咬着牙,嘶声道∶“我没有杀死你的把握,这已是我最後一注,我绝不能冒险。”

  楚留香微笑道∶“至少你这句说的倒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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