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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回廊·新月如钩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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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躁。

  她悦耳的嗓音冷得像数九寒天里的一湾寒泉,缓缓而寂静。

  “如钩应对过很多人,有黑白两道的青年英俊,也有不少武林高手,还没有过你们这种不问一名的臭虫。能见识到如钩,你们也算死得不冤。”

  “小丫头口气倒不小!待会儿哭着求饶,可别怪大爷心狠!”原天霸一挥手,手下几个人便同他一起亮起了刀斧对丝丝砍来。对于这个看似娇柔却下手敏捷的丫头,他虽不惧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却也不曾小瞧,一上手便用了七八分力。

  丝丝哪里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然而迁怒之下却是毫不留情,只是每一剑都只向非要害处下手,只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她没有用如钩杀过人,也不习惯刀剑杀人的感觉,她不会让他们死得那么轻易。

  第二十二回

  冰冷犀利的如钩最终指向原天霸的喉咙,院中已倒了数人,丝丝笑容毫无温度,看着原天霸,用下巴微微示意向其他人。原天霸不蠢,他暗中试了几次,都无一丝机会从丝丝剑下逃走,立刻命令倒:“都退下去!”

  丝丝仍旧看着他,也不作声,他只得再道:“都把刀丢下!”

  丝丝依然在笑,他这才不甘不愿的扔了自己手中的斧子。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大白——也就是你的二弟原天虎为什么会甘愿给我当家奴?”丝丝突然开口说起貌似无关的话题,原天霸一愣,不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丝丝继续道,“那是因为,我饶了他一命,且免除了他比死更恐怖的下场,所以他心甘情愿——呵呵,也许是心不甘情不愿,签了卖身契给我。是我逼的,那又怎样?反正大白这种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自己不是甘愿的,也会遵守承诺的吧。”

  原天霸瞪大着一双眼睛摆明不信,“放p!我二弟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落入你这个女人手里,还不如死!”

  “是吗?那不如……让你亲眼见识过,再下结论如何?”丝丝单手从腰囊里拿出瓷瓶,拔下塞子,伸直了手臂向倒在左侧的一个手下,她脸上的笑容顿时让原天霸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待感到事情恐怕不妙,那瓷瓶里的液体已经滴落在那人的伤口上——

  在原天霸的面前,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恐惧痛苦的惨叫着,迅速腐烂,扩散,溶解……最终只留下一摊散发着恶臭的脓血。

  原天霸瞪大的眼睛移不开视线,耳边却传来丝丝宛若来自幽冥的声音,“下一个,该谁呢?”

  他猛地转回头来惊恐警惕的盯着丝丝,丝丝脸上仍旧挂着笑容,心思却微微飘忽,有些走神儿——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这样毫无罪恶感的杀人的呢?她来到这里十多年,虽然完全习惯了这个地方,只有杀人……明明只有杀人这一点她不能认同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着最后的坚持也消失不见?或者,她也在水榭漫长的岁月中,和笑无情身边每一个人一样,慢慢变得不正常了吧……

  她依然在笑,慢慢给原天霸添加更多的压力,“对了,你不好奇和大白一起‘失踪’的那些人去哪里了吗?——他们应该就在门口的土里,我记得大白应该没丢太远才对。”

  饶是原天霸这样的铁汉此时也无法忍受,终于开口嚷道:“你这个女魔头!要杀便杀,爷们不会让你这样玩弄!!”说着就想要把脖子往如钩上撞,就听此刻门口传来一声:“等一下!!”就见大白颇为狼狈的赶来,身上还带着捆绑过后的淤痕,丝丝略嘲道:“呦,大白,你被人绑架了?我还当你是不想回来了呢。”

  见自己终于赶上,大白送算松了一口气,“白……(顿)白夫人,请手下留情,留我大哥一命!”

  “大白,我知道你的为难,你先是原天霸的兄弟,后才是我的家奴。你对我一直还算尽力,你的面子我总要给的,不想你恨我——你既为他求情,只要莲莲平安,我自然可以放过他的性命,但是莲莲有个什么万一 ——就算你跟我翻脸,在这里的所有人也别想活着走出去一个!!”

  大白知道她是认真的,这个女人平日里捉弄人也好,发脾气也好,他从来没有看过她这种眼神——他毫不怀疑,她真的会杀了所有人,以最残酷的手法。他竟然说不出其他求情的话,纵然他早已经知道这个女人的可怕,也不曾知晓惹怒了她竟然会是如此严重的下场。他再求也是枉然,也只能谢过,毕竟她给了一线生机。

  “只是……莲莲所受的痛苦,又该如何偿还?”丝丝手中的如钩仍旧没有放下,原天霸和大白刚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提起,原天霸总算是硬汉一条,说道:“只要你肯放过我的兄弟们,我一人偿还!”

  “我现在还没工夫料理你们这些人,既然你这么说了,就先把卖身契签了!”

  原天霸和大白一愣,都变了脸色,原天霸刚要开口,大白已经走到他身边,用力一拉,对他摇摇头。他深知此刻已别无他路,跟了丝丝这些时日,他知道丝丝虽然有时候不好对付,却不是丧心病狂之辈,今日若不是原天霸上门惹事,她也不会这般残忍,就是签了卖身契,也总好过丢掉性命。

  原天霸咬了咬牙,应道:“好,我签!”便撕下衣摆,以自己伤口之血写下了卖身契,按下手印。他卖身契虽签,心中想的却是将来只要杀了这女子,拿回卖身契,签又何妨?

  丝丝接过卖身契看了一眼,却没有急着放下剑,而是从腰囊里又拿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吃下去。”

  原天霸不肯,她把剑紧了紧,他也只能乖乖吞下去,本想压在舌下再偷偷吐出来,哪知入口既化已无踪迹。

  “原天霸,你和大白为人不同,以为我会因为一张卖身契就相信你?别担心,你吃的不是毒药,对身体无害。它只是会让你慢慢四肢无力,最后连一个十岁小孩也能轻易打倒你。别急,这药完全让你丧失力气需要一年时间,只有我配的药可以缓解。所以,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念头。”

  原天霸已是气得有话说不出,他这样的人,若叫他连一个十岁小童都不如,不是比死更难受,哪里受得了!当即愤怒得全身发抖却无法反抗,这才认清这个女人的面目。

  “在莲莲醒来之前,你们一个都不许离开,都给我守在院子不管白天黑夜瞪大了眼睛盯着,不许放任和外人进来!!”纵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丝丝也要他们把整个院子都盯起来,让杀手没有任何机会再次潜入!

  第二十三回

  一连几天莲莲都在昏迷中没有醒来,院子里的那群地痞也就没日没夜地瞪大着眼睛盯了几天。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半倚在门边,墙边,连原来受伤的人也只是就地简单包扎一下,没得休息。也不知丝丝在他们的饭里放了什么东西,就是让人困顿不堪脑袋还异常清醒。

  她不好过,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她守在床边,真的担心他就此睡去不再醒来。

  弄弄走进来,放下一盅参汤,说道:“丝丝,你带出来的紫须参,这已经是最后一点了。”

  丝丝回头,看着那盅参汤发愣。这几日但是药材已经耗尽了从原天霸那里讹来的银子,再多怕是他也拿不出。而这紫须参,更是一支千金,也只有在水榭才容得她那般挥霍——虽然莲莲现在的情况也不至于非要紫须参来续命,但日日昏迷,在这里又没有吊瓶、营养剂可挂,没有上好的参和药材来支撑着,一旦营养不良没有抵抗力,情况会变得更糟。

  “丝丝,我们回水榭吧,水榭有东篱阿伯在,一定能医好小爹爹的。”

  丝丝和弄弄师承银钩,擅于用毒,对于医术虽然有所学,却不及东篱先生,就如先生医术奇高却不精于用毒。

  回水榭,的确是如今最妥当的办法。

  她扶起莲莲,轻轻捏捏他的脸颊,“莲莲,喝参汤了。”虽然知道他听不见,她仍旧像往日叫他起床时一样,捏了又捏,直到确定他真的没有醒过来。

  “你这头赖床猪……”丝丝认命的拿起参汤一勺勺喂给他喝——竟然真的有一日,莲莲过上了只要吃吃睡睡什么也不用作只要被人伺候的生活,只是吃只能吃流质食物,睡却是一睡不醒。

  她一边喂,一边想着要不要在参汤里加把糖?紫须参汤这东西她知道,苦得很,莲莲一定不爱喝的。这么想着,她就对弄弄说:“去厨房里看看还有没有糖,拿点来放到参汤里……”

  “这样好吗?参汤不就是要原汁原味才更有益……”

  “对哦……”

  “而且小爹爹也未必吃得出味道,这样就好啦……”

  “不好……”

  一个有气无力细若游丝的声音插进来。

  “咩?”

  丝丝看看弄弄,弄弄四下里瞅瞅,米有别人啊……

  “一点都不好……”那个蚊子叫一样的声音再次很努力的插进来,丝丝再次在屋里看了一圈,然后低头——

  xia~~!睡猪醒了!!

  “莲莲!你这个赖床大王!总算肯醒了你……知不知道这些人多担心啊!不如睡死你算了!”弄弄茫然的被丝丝抱住,丝丝虽然在凶他,却一点底气也没有,弄弄看不到她的表情,几乎以为她在哭。这样的丝丝他不习惯,丝丝还是精神一点的好,哪怕凶巴巴的来教训他。他费力的抬起有气无力的手,放在丝丝头顶轻轻摸了两下,有模有样的说:“乖,我没事,我会好好的,不担心哦……”

  丝丝哭笑不得的放开莲莲,是不是小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突然有一天,就变得好像很懂事。

  莲莲见丝丝恢复了精神,他便也很开心,这种心情很奇怪,好像丝丝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大,大得充满了整个生活,连心里也满满的。丝丝开心,他的心情就很好,丝丝生气,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局促不安……

  “莲莲?你怎么了?”丝丝见莲莲看着她也不说话,心里悬了起来,莲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很奇怪,他此刻感到头脑里一片清明,好像一切的混沌都不见了,曾经发生的一点一滴都清晰可见,以前不懂的,全都想得明白。

  丝丝很重要,重要到主宰了他的整个生活,那应该就是喜欢。他是喜欢丝丝的,胜过甜糕。(后边这一句好碍眼……)想明白这个他很开心,因为丝丝是他的亲亲老婆,他的亲亲老婆就在他身边,会一辈子陪着他,还有什么事情让他不开心?

  他拉住丝丝的手,笑得让丝丝莫名其妙,他却一开口便说:“丝丝,我累了。”

  “嗄?你不是又要睡吧?”丝丝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怎么说人家也是伤员,几天里粒米未进难怪虚弱些,要睡觉好像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可是她实在是让他睡怕了。

  “那,你先喝碗粥再睡。”怎么着也得趁他醒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才行。

  莲莲点点头,“要加糖。”

  “嘁~不怕得蛀牙。”丝丝嗤笑她一声,心里却是开心的,忙差遣了弄弄去热粥。待莲莲吃过粥,满足的躺下,看着丝丝转身去收拾碗,困顿便再次突袭而来——

  他很想和丝丝再说会儿话,还想先提醒弄弄不许再打他的亲亲老婆的主意,他的脑袋明明很清醒,眼睛却困得睁不开,身体懒而无力,好想睡一会儿……还是等他睡够了,再告诉丝丝他有多喜欢她,只要她能少生气一点,少发脾气一点,他会更加、更加的去喜欢她……比周记的桂糖糕还喜欢……

  待丝丝收完碗勺回来,看到莲莲已经满足的睡去,却是一阵心慌——这一次,他要睡多久?他会醒来的吧?

  还是——那个恐怖的念头钻出脑海,丝丝蓦地全身冰冷——

  ——回光返照?

  第二十四回

  “弄弄,去联系水榭吧。”

  丝丝终究还是不敢拿莲莲的安危来冒险,弄弄点了头,随即又问道:“可是我若是去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看着,万一杀手再来……”

  “没事的,从这里到水榭快马来回也不用一天,我会守住莲莲的。”

  弄弄看了看门外,那些人他不用担心,丝丝一个人也耍得他们乱转,虽然他担心那个杀手,但是他被丝丝飞了一刀,应该不会这么快又反扑回来。

  “好,我会尽快赶回来。”去的时候也许花点时间,但是回来时有水榭的快马,应该用不了多久。

  也许在弄弄出门的那一瞬间丝丝就后悔过,不时地冒出干脆这就这么带着莲莲逃走的冲动,一旦回了水榭,他就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但是她终究还是不会那么做,莲莲需要治疗,何况要她后半辈子任劳任怨的照顾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醒来的人,还没有任何生活保障,那不是卓丝丝会做的傻事。所以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可是,和风无忌在一起的时候,她连想也没有想过。

  院子里那一群人已经叫苦连天,尤其弄弄不在,丝丝只差拿火柴棍撑着他们的眼皮把他们的眼睛撑到最大。吃饭吃得是全椒席,辣得一个个倍儿精神,再困也别想睡。

  未到傍晚,巷子里便传来众多人的衣袂声响,大门一开,原天霸顿时一阵发毛,数十个白衣人鱼贯而入,这么多人却没有半点脚步声。若不是太阳还斜斜的挂着,他几乎要以为撞上了百鬼夜行。

  “什么人!?”原天霸和大白正待上前去拦,那些白衣人已经自动分开一条道路,走进来的人一身黑衣,俊美如雕,冷冷的散发着寒洌的气息。然而走在他身边的却赫然是“白家小少爷白弄”。

  这……这白家,到底是什么人?

  房门一开,丝丝从里面走出来,扯了个笑容,“有段日子没见了,寒水。”

  寒水月点点头,走到跟前,“你和公子出门这些日子遇上了什么事?公子怎么会……”

  丝丝抬头跟不认识似的瞅了寒水半天,“寒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的?”说着还伸手去揪了揪寒水的脸皮——不是假冒的吧?

  寒水月郁闷的拉下丝丝的手,连关心一下也关心错了?

  “公子怎么样了?”

  丝丝苦笑下,“他在屋里……(死不了就是了)我带你进去。”

  让一干众人留在屋外,寒水跟着丝丝走进屋里,然而两人的脚步一顿,同时看见卧房内站在桌边的颀长身影……

  那样的纤腰窄臀,只套在一件单薄的“睡袍”下,更显出完美的腰脊线条让人扣水横流,柔黑的长发披落肩上,他站在桌边,背侧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见他手中拿着桌上的一块甜糕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莲莲?”丝丝一顿,她应该欣喜的,却莫名有些忐忑。明明就是她的莲莲,看起来却有些不同……

  莲莲转过头,她看到的,是一张冰冷得毫无表情的脸。

  那一瞬间,丝丝感到心里有某种东西,突然摔落,跌了个粉碎。

  ——那不是莲莲的脸。

  他微微的眯起双眼,盯住丝丝片刻,漆黑的眼睛让人完全看不透思绪,只是他的手默然收紧,手里的甜糕捏了个粉碎。他将视线从丝丝身上移开,就不再看她一眼。

  “公子。”寒水上前一步低头行礼,他略一点头,“嗯,你来了。”

  声音一如往日的悦耳,如冰棱撞击般,冰冷低回,宛若绝世之音。

  第二十四回补

  当房间的门再次打开,笑无情面无表情地从屋里出来,虽然面色微微苍白,却冷冷得散发着骇人的气息,连空气都仿佛降了两度。

  一干门人齐齐行礼,这等排场惊得原天霸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还是先前那个小美人吗!?这样的气势,与先前判若两人。他、他到底是什么人?自己莫不是惹了不得了的人物!?

  弄弄起先没有跟着进屋,就连他此刻也有些傻眼,对着笑无情叫道:“小……呃,爹……爹爹?”那个‘小’字,无论如何也加不上去。

  这是爹爹,货真价实的爹爹,那小爹爹呢?怎么不见了?

  他这么疑惑了一下,才想起跟爹爹久别重逢,似乎应该来打个招呼聊表思念的。于是他彻底无视笑无情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张开双臂扑了上去——

  “爹爹——弄弄回来了!”

  “我长了眼睛,自己会看!”笑无情伸直了一只手臂推在弄弄脸上,保持一臂距离,然而他微微蹙眉发现,这小子个子长了力气也长了,这一臂距离对他来说已经不太够,虽然没办法抱抱但是两只手已经能够到他。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故技重施,抬脚,t飞!

  “回水榭!”他一声令下翩然离去,留下院子里目瞪口呆的原天霸等人,直到他们看到丝丝也即将跟随出门才反应过来,大白上前一步正要拦住丝丝,一旁已经有白衣门人一剑隔开他们。丝丝停住脚,回头,大白看了看横在面前的剑,解释道:“我只是想问,我大哥身上的毒……”

  “他的毒发还要一年,一年之内,你们差人到沧冥水榭找我新月来取。”

  ——沧冥水榭!?她、她是天下第一剑中的新月!?妈妈呀——!!

  原天霸这回真的咬着了舌头。

  一行人趁着夜色连夜赶回水榭,笑无情身体尚且虚弱,坐在马车内,丝丝按例骑马跟在车旁,看着幕帘紧垂的车厢——从笑无情醒来后,就不曾对她说过一句话,就连视线也刻意避开,仿佛要彻底屏蔽掉她这个人的存在。

  他恢复记忆了?那莲莲呢?属于莲莲的那段记忆,他全都忘记了吗,还是记得,却彻底的忽视?即使莲莲只存在了那样短暂的一段日子,难道对他来说就毫无意义?……她终于,还是失去了莲莲吗……?

  心里好空,如同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凭空被挖去了一块。

  莲莲明明存在过的,那样真实的在她身边,笑无情就这样将他抹杀掉吗……

  回到水榭天已将明,笑无情走下马车作了简单的吩咐安排,便顾自回到房间,紧闭房门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从头至尾,他不曾看向丝丝一眼。

  丝丝的心上好像有一把重锤在压着,一下下把她的心压得沉下去,沉到自己也看不到的地方。

  弄弄走过来想要安慰她,嚅嚅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闹不明白爹爹怎么会这样的,明明他对自己和过去没什么差别,还是以前那个爹爹……但是就算以前的爹爹不会这样无视丝丝的呀?

  “那个……”

  “让开,我要回房,我累了。”丝丝扒拉开弄弄,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第二十五回

  院子里有些空旷,丝丝下意识的向缺月的房间看过去——虽然知道如今这个院子里只有自己,缺月已经不在水榭了……少了一个人,这原本拥挤热闹的小院就如此荒凉。

  她推开房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微微一愣——小九不在,这让她的心更是狠狠一空,随即便转身出门,急忙去了东藜先生处。

  先生显然刚被招去笑无情处还没有回来,丝丝也不客气,自己推了门进来,果然看到小九在这里。她每一次出门的时候都会留下药方和治疗方法,托东藜先生到她那里照顾小九,偶尔她离开得久了,先生就会干脆把小九搬到自己这里来方便照顾。

  丝丝看见小九,就跟看见亲人似的,扑上去抱着小九就是一顿干嚎,嚎够了抹抹眼睛,发现自己没哭得出来。浪费感情!

  再低头看看小九那纯真安宁的睡脸,禁不住又想起莲莲。

  “小九,你在这里好不好?先生有没有好好照顾你?我跟你说,我的莲莲不见了……我好想他,也好想哭,可是一看见笑无情那个笨蛋我就哭不出来。他明明就是莲莲,可他又不是莲莲,同一个人怎么能差那么多?那我的莲莲又在哪里……对了,你还不知道莲莲的事,莲莲他啊是天底下最可爱最惹人疼的好宝宝,哦,小九你也很乖,天底下他第一你就是第二……”丝丝絮絮叨叨发泄一样不停的说,好像要把出门这段时间所有的话都给补上,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久,一直到东藜先生回来,看到的还是她坐在床边说得天花乱坠天昏地暗。

  他该同情小九没有办法抗议,还是庆幸他什么都听不见?

  东藜先生差了人帮丝丝把小九搬回她自己的小院,简单交接,向丝丝说明了近期的情况,丝丝便抛开杂念开始替小九重新检查。

  在她走之前小九的脉象已经趋近平稳,情况有了不少改善,但是她离开这段时间,似乎又止步不前。她曾经不止一次的疑惑过,似乎每一次她离开水榭,小九的情况都会停滞或者好转得越发缓慢。她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从没有这一次这般肯定。

  东藜先生对她的药方作了手脚。

  从她第一次接受医治小九开始,她就发现了东藜先生对小九所用的方法并不对症,可以说只是保他不死却对康复无利。那时候她就怀疑过,先生真的对毒药不精?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故意的……那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笑无情的授意?

  想到笑无情,她的确相信他能够干得出来。他把小九捏在手里,借此让风残月替他办事,当然对笑无情来说这不叫威胁,中毒的人嘛,医得好医不好又不是他说了算,说不定情况一个反复,毒一发或者大夫一个失手,就这么翘辫子了,又或者一辈子醒不过来,都“不关他的事”,对不?笑无情手底下又不是缺人,可是这样“不是威胁的威胁”来的人他用起来却格外顺心,这个人,根本扭曲得无可救药。

  只是丝丝不明白,如果真是这样,他又为什么允许自己从先生那里接手医治小九?是不相信她的能力,还是早打算让东藜先生不时插手?但是这样都说不通……

  变态的想法,永远是普通人无法琢磨的。

  一连几天笑无情都很少露面,就算偶尔出现在人前也是冷着一张臭脸好像更年期,无人敢上前自找麻烦。只有东藜先生和寒水月时常在他的房间出出入入,连弄弄他都不待见。只不过弄弄不回理会这些,他想见爹爹的时候,都不经通报直接冲进房里让人躲不胜躲。

  对于丝丝,他就好像水榭里没有这个人一般,彻底的冷冻。

  丝丝怒了,跟他出了一趟门,没功劳还有苦劳呢,何况也算救了他一回帮他躲过杀手追击,这家伙竟然翻脸不认人!

  姐姐今天还就不伺候了!

  她把大门一关,有样学样,谁也别待见谁!

  丝丝的满腔愤怒化作动力,狠了心要把小九医好,看看笑无情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弄弄被作为主治医师的第一助手,一同被拎进了小院。

  他细细看了小九的情况,又研究了丝丝的药方,肯定了丝丝的想法。“没错,如果按照这个方法治疗,断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的。丝丝,这究竟是……”

  “你不要管那些了,帮我把他医好就是了。”

  “可是他到底是谁?怎么会跟残月长得一个模样?真的好像哦,好神奇~~”

  丝丝看着一头雪白的萨摩围在床边转来转去,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给你的手册你到底背了没有!?遇上事情还这么乍乍呼呼的……”

  弄弄揉着自己的脑袋,他是有背啊,可是他就是学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要故作优雅神秘的一笑,一声“难道……”话说半句,显得自己很睿智。

  “他是残月的弟弟,不过你看清楚,他们哪里像了!?一个是洁白清香的天女木兰,一个是白给都没人要的残荷败柳!”

  “谁又残荷败柳了?说残荷独艳更贴切点吧……”门口传来咯咯甜笑声,丝丝探头,看到锦地罗微笑着走进来,叫声:“锦地罗姐姐~~”

  弄弄也叫一声:“锦姨~~”便迎过去,蹭蹭。丝丝剜了他一眼——叫她锦姨却喊自己丝丝,还非要娶了当媳妇,成心让自己降辈分么?

  锦地罗摸摸弄弄的头,“乖,你回来锦姨还没好好看看你呢,真是长高了,不过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她跟弄弄说了几句,便转过来笑吟吟的看丝丝,“你回来啦。”

  “嗯。”丝丝看出锦地罗有话跟她说,便支使弄弄:“我要帮小九药浴,你去药方备药去,快去。”

  一只大白狗狗跑出门去。

  锦地罗看着弄弄这模样就忍不住笑,拉了丝丝进屋里坐下,略略调整一下情绪,“新月,你跟公子怎么了?”

  “我跟他能怎么了?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了,我还能怎么了,怎么能跟他怎么了。”

  “……”锦地罗勉强笑了个,全水榭上下哪个看不出来公子肯定是跟这丫头又“怎么了”,哪回公子闹脾气不理人不是因为这个丫头“怎么了”,他若单单是自己心情不好,早就开始整人了。要说这么多年公子跟这丫头“怎么了”大家也习惯了,公子闹个几天脾气也就罢了,可是这一次……大家却都觉得那里不对劲。沧冥水榭好似整个笼罩在低低的气压里,让人心里慌慌的,总担心要出事的。

  只是看丝丝这样子,却觉得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便适时转了话题,“对了,我最近听说,缺月应该平安了。”

  丝丝顿时来了精神,拉住锦地罗问:“她没事了?她怎么样?现在人在哪里?”

  锦地罗苦笑摇头,“这些都不知道……水榭有规矩,被处大刑的人被丢出水榭外之后任何门人不得过问其生死,听天由命。若是侥幸活下来,从此她犯过的错便一笔勾销,至于回不回水榭便由自主……本来缺月被人送出去,水榭的人都不该去关心她的下落,不过好歹相识一场,你和公子离开后我便差人去探了,只知道她被人救了,其他就……”

  “她没事就好了……”她想缺月大概不会回来了,那一天刑房里的血泊至今想起来都心惊不已,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锦地罗看着丝丝,有些话没敢说。缺月的伤……能被人救下性命已经是奇迹了,只恐怕剩下的半生,也只能做一个废人……只愿她能从此远离江湖,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

  第二十六回

  弄弄回来的时候左瞧右瞧已经不见了锦地罗,丝丝在屋里忙乎着,见他还在东张西望,喊道:“看什么呢,快把药草拿进来。”

  弄弄进门便看见丝丝已经摆好了大木桶,正在注入热水。这个弄弄在山上已经见过很多回了,一看就知道是要泡药浴,不用丝丝交待就上去帮起手来。

  “一会儿泡药浴的时候,我给小九扎针,你负责‘气疗’。”

  名词解释——气疗,丝丝自创,说白了就是用内力引导气血,跟电视剧里大虾们有事没事运功逼毒一个道理。

  弄弄点头应了,看着渐渐注满水放好药草的木桶,忽然笑起来说道:“看见这个就想起无忌哥哥,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抬头却见丝丝变了脸色,灰白的一张脸板起来,打断他道:“快去帮我把小九搬过来!”

  ……这又怎么了?当初无忌哥哥下山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不记得他有惹到丝丝啊……怎么丝丝这么不待听见他的名字的?他满腹狐疑的到里间去扛小九出来,扛到桶边却犯了难——这,这衣服,脱是不脱?

  丝丝已经调整好心态,看起来若无其事,瞥见弄弄还在拖拖拉拉,干脆自己动手来,“你又愣着干嘛,脱啊……算了,我来,你扶好。”

  扒起小九的衣服来丝丝是轻车熟路,从容又稳妥,没几下就只剩一条亵裤。她正要队最后那条亵裤伸出魔爪,看不下去的弄弄终于开口。

  “丝丝……这个,不必全脱了吧?”

  “不脱怎么下水?”

  “可是他会被、被……看,看……”

  “被看光?”

  用力点点。

  丝丝一摆手,用鄙视的眼光看了弄弄一眼,“他是病人,知道不?而我呢,现在就是他的医生。对于医生来说,病人是不分性别的,不可以有杂念,怎么能用那样污秽的思想去亵渎医生和病人之间纯洁的关系呢?”

  ……纯洁是吧?没有杂念是吧?可是他刚才明明看到丝丝趁着脱衣服的时机在小九身上摸了好几把……摸得那个熟练那个顺手,他连拦都来不及。

  “还、还是我来!”弄弄抢先一步把小九放进木桶里,借着浑浊的药汤掩护,帮小九脱了亵裤。丝丝撇撇嘴——真没意思。

  “先来帮我把他身上搓热。”丝丝和弄弄各拿起小九的一条胳膊,从手开始一路往上搓——

  “你们在做什么!?”

  门口传来低气压风暴的声音,丝丝的魔爪正沿着小九平坦光滑的胸膛和腹部准备向下走,一抬头,看见一株暗红立在门口,如胜极将败的红荷,卓卓独立在一池残荷中……四周皆是衰零,唯有他红艳至此。

  ——kao!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觉得这一身皮囊配了里面的混蛋个性真是浪费!

  丝丝没有收回手,反倒轻了力道改搓为摸,一面应道:“这位有什么事吗,治疗期间谢绝打扰,麻烦从外面把门关上。”

  “把你的爪子从小九身上拿开!”风残月一把抽出长剑,就要向丝丝的爪子砍去——话说占据“魔道第一剑”的沧冥四月中,寒水月、新月、缺月的配剑都是上好的名剑,唯有风残月号称“无剑”。他出门从不带剑,随手无论拿到什么剑,到他手中都是一样的杀人利器。手中无剑,所以天下剑皆可为剑。如此个性的风残月独独到丝丝这里来的时候才不忘记带剑,足见丝丝面子之大——弄弄一见气氛不好,急忙插入两人中间,“残月师傅,丝丝只是在替小九治疗,她没有什么歪念的……”(我说,你确定不会越解释越乱?)

  师傅?

  残月师傅?

  丝丝和残月都是一愣,丝丝这才想起弄弄小时候的武功是笑无情身边这几个人轮流教的,叫个师傅也不过分——不过你这儿是不是叫得忒乱了些?

  风残月蹙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弄弄,微微挑眉,开口问道:“你谁?”

  “……”

  “……”

  好吧,丝丝知道风残月这个人一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个把路人甲乙丙丁根本不往心里记,但是……这可是你家小公子!还当了人家那么久的教习师傅!连这张汤圆儿似的嫩嫩滑滑让人忍不住上去掐一把的招牌脸蛋都认不出来?你脑瘫啊??

  风残月在丝丝鄙视的目光中,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少年也许不是那么一般,在渐渐意识到岁月是可以让一个奶娃娃变高变大的同时,他总算从这张俊俏的小脸蛋上找出了一丝眼熟的痕迹。他毫不惭愧的忽略掉自己没有认出来这回事,哼笑一声,“原来是狗皮膏药回来了。”

  弄弄是个不拘小节的好孩子,8跟他计较。

  “残月师傅,丝丝这的确是在为小九治疗……”

  “难道还非得脱光了治吗!?”

  “这……”其实,弄弄也觉得脱得太干净了点,不过他依然是站在丝丝这一边,努力的替她找借口,“这不是怕湿了衣服么……还可以顺便洗澡……”

  “……”

  “……”

  连丝丝都觉得,弄弄你还是不要解释了吧。

  风残月微眯着眼睛打量过一脸诚恳的弄弄,再看看泡在药汤里,身上被搓成虾子色的小九,还有桶边摆放的银针、药箱等物……勉强,就算他相信了吧。

  “知道了还不走?赖在这里干嘛!”丝丝开始动手赶人,风残月却一闪身,站到水桶旁扎根不动,同时宣告道:“要治可以,我就在旁边看!别想有什么小动作!”

  真无趣!!

  抗议未果,谁让风残月是人家小九的直系亲属,她重新回到桶边扶起小九,发泄似的用力搓啊搓。

  “轻点!小九是肉长的,不是揉香椿!——那里不准碰!你的手保持三尺距离,弄月,你来!”

  ——娘的!谁来把这个死东西弄出去!

  第二十七回

  风残月和新月,这对沧冥水榭里的冤家谁也说不清哪个更讨厌哪个。连走路都躲着走的两个人,因为小九每天一次的药浴而变得每天都得面对面一个时辰,这个决定对于风残月来说虐了丝丝也是虐了自己。

  他为了小九可以一忍,丝丝可没理由要忍。在二人几次险些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之后,丝丝干脆舍弃这个越来越困难的吃豆腐机会,把药浴的重大责任推给弄弄一个人,自己出门躲清闲。

  她拿着跟弄弄最新研究出来的药方,一边琢磨一边往药房走。她其实可以让小九醒来的……这药方里只缺了一味药,就是百日成霜。这药并非无法弄到,在她接手小九之前,东藜先生就曾经用这味药保持着小九不死不生。东藜先生用量很少,已经可以看得见副作用,倘若她这一味药用下去,怎么能够让小九不被副作用伤到?她已经研究了很久,依然没有找到可以代替百日成霜的药材,几乎已经要放弃了。

  罢了,不过是影响色素而已,小九现在的灰头发也很漂亮啊,要是变成黑的,岂不是跟他那个混蛋哥哥更像了?

  走了很久,一抬头却迎上笑无情等人从另一条路走来,她脚下一顿,笑无情显然也看到了她,视线却只是从她身上一扫而过,便视同无物,继续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从她的眼前走开了。

  丝丝彻底被他忽视,那种感觉甚至不仅仅是伤心和愤怒,还有一丝屈辱——他把她卓丝丝当什么?院子里的一颗石头吗!?

  “笑无情你混蛋!!”丝丝几乎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甚至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随手拾起院子里的一块石头,就用了八分内力朝他抛了过去——

  笑无情感到背后有物体接近,一闪头,石头擦头而过,落在面前。

  “……”默。

  “……”身边的侍从跟着一起默。

  大伙心中暗道,莫不是新月疯了不成?他们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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