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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回廊·新月如钩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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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完美的玉石精雕缓缓靠近,在光影中勾勒着诱人的弧度,距离她不足寸远,淡而冷的香气从他身上传来,仿佛要侵入毛孔……

  “一直让你照顾别人,倒是可惜了……”

  冷香蓦然逼近,丝丝只感到嘴唇上触到一片柔软的冰凉,头脑霎时一片空白——

  凉凉,软软。

  君御清的唇在丝丝唇上片刻停留,浅尝辄止。

  丝丝愣愣看着那玉雕般的脸渐渐远离,大脑终于恢复运作——被、被、被、被人占便宜了!!

  丫连小白莲和风无忌都还没亲过她!!

  ——等等,这么说……这是这个身体的……初!吻!!

  kao!这亏吃大了!!

  (某蜓:你是说我洋洋洒洒写了17w字,丫连个啵儿都没打过!??kao!你都干嘛去了!?)

  君御清看着她那变幻不定的脸色,蓦然轻笑,“让你只在书房呆着也怪可惜,你往后便改作我的随身侍女吧。”

  丝丝一怔,什么?随身??侍女??

  随到哪里?难不成要侍到床上去!?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门口脚步声近,管事正走进门来,一见丝丝在,只向君御清垂首道:“楼主。”

  君御清一点头,转对丝丝微笑道:“你先下去吧。”

  那微笑毛得丝丝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落荒而逃,他满意的看着丝丝的反应,笑容渐深。

  刚出了房门几步,丝丝便再次闭息躲在了廊柱上——谁也不会想到她一个落荒而逃的丫头会转身便躲在附近偷听,她自己也没想到。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就那么做了——君御清这是什么意思?他还真的对她一个丫头动了心思不成?她不信,直觉的不信。

  “查得怎么样?”

  “回楼主,已派人探查过丝弦的家世,并未发现异常。”

  “好……这样便好。”

  “……楼主是想收了丝弦?”

  “我非但是要收她……看起来虽然是野了些缺了礼数,资质却是不错,只是未经雕琢罢了。更重要的是风无忌似乎对她有意,收了她在身边,绝无坏处。”

  “楼主信得过她?”

  “的确,不是自己养熟的奴才,恐怕心野了些。而且看她对风无忌也非无意……忠心虽是短日内培养不来,但若能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倒也不怕她会胳膊外拐。”

  ——这是什么意思!?

  丝丝躲在廊柱上,虽看不到里面二人的表情,却听了个牙痒痒……这家伙,是想利用她!丫的敢玩弄一颗纯情少女的心,姐姐我整不死你!

  第十七回

  新月小絮——

  最近,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惑着周少。

  ——“丝丝,你为什么姓卓?”

  捣药中的丝丝:“因为我爹姓卓。”

  “你爹为什么会姓卓?”

  “因为我爷爷姓卓!”石杵狠狠地捣进凹槽里,“你烦不烦啊!?”

  “我我我是想问,你是风老弟的妹妹,你爹明明姓风,怎么会姓卓……?”

  “……”

  “?”

  “你丫很闲是不是?干么整天赖在我这里充当巨型障碍物,gun!”

  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

  每月清尊楼里会有一次女眷可以出门去庙里上香的日子,两位夫人各自带着自己的丫头并护卫出门,于那些不地道的人来说这是能够和‘外面的人’联系的好机会。当然,这与成为君御清的随身侍女,君御清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的丝丝已是无关。

  寒水月看到寺庙留下的暗号,去取了字条,上马奔至湖畔小筑。

  笑无情扫了眼字条,修长莹润的手指将字条在掌心碾烂,冷冷哼道:“随侍丫头?让她混进去在君御清身边当个下等丫头,她跑去当什么随侍丫头!要随到哪里?床上伺候么?不过才去了半个月,本事倒是见长,看来也不用给她三个月了,告诉她十天之内完成任务!完不成就让她留在君御清床上不用回来了!”笑无情扔掉揉烂的纸团转身就走,寒水默然未答——公子糊涂了么?为了混入清尊楼里的人的安全,跟她们联系向来都是单向,只能由她们找时机出来联系,根本不能主动去联系她们。公子闹起脾气来,真是任性得可以。

  话虽如此,既然笑无情发了话,再冒风险这话也会带到丝丝那里。她看着手中的字条,只有两个字:十天。她却完全明白,十天么?她还嫌多了呢!

  “丝弦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楼主叫你去呢。”

  “噢。”

  她把那张字条撕碎,恨恨的提起轻飘飘的裙摆离去。

  “阿嚏!”丝丝揉了揉鼻头,风已经开始有些凉意,她却要穿着一身薄纱外袍+抹胸长裙,凉风一吹,簌簌的一身鸡皮。正巧烧香回来的夫人与她走了个正面,夫人看见她明显脸色不善,再瞧她稍稍瑟缩的模样,微微叹气,提步离去。夫人到底温善,纵然心里有怨也不会说什么,她身边的丫头却轻蔑的向丝丝笑了一下,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瞧那瘦瘦弱弱没发育好的模样,还想学人家勾引别人。”

  这个‘人家’指的恐怕就是小老婆织锦了。

  丝丝才懒得理她,她又没有夫人那珠圆玉润的身材,更没有夫人丫头那一层皮下脂肪保暖,当然怕冷。

  显然夫人也是向君御清所在的前厅走,她是主,丝丝只能跟在她后面。进到前厅,小老婆织锦早已经回来,正站在君御清旁边。琬沁夫人的脸色明显黯了黯,丝丝暗叹,这“一家三口”的制式还真让人够受的。

  为了不被卷进其中变成“一家四口”,她紧守下人的本分为两位夫人端茶倒水。看着君御清不冷不热地跟两个老婆寒暄,丝丝眼睛转了转,在两位夫人身上流连——君御清是要被她整的,可以顺便拉一个作陪;而她是要被君御清‘杀’的,也可以拉一个热闹一下……

  三天。三天的时间,足够她做完该做的事离开这里。

  丝丝一直陪着这“一家三口”到晚饭后散去,还得把君御清送回房间,铺床叠被的事情自然有小丫头去做,总用不着她动手。她装模作样监督她们打点妥当,便告退道:“楼主早些歇息,若没有其他吩咐,丝弦告退了。”

  君御清坐在床上,也未说让她走,微微勾了嘴角浅笑,“这便退下了么?你今日似乎拘谨了很多,是我吓到你了?”

  这家伙果然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不过也别她上任第一天这么快吧。

  丝丝这次干脆低头咬牙不语,连句恭敬话都没有。君御清有心收揽她,自然也不想逼得太紧起了反作用,这种事的确不能急。他感到些许的倦怠,有点奇怪今日并未做太多事情,也想早早歇了,挥手道:“罢了,我也想歇了,你退下吧。”

  丝丝依然闷不吭声默默退出去,关好房门。

  穿过黑夜中的花园,她远远看着上澜院中摇曳的灯火,稍稍犹豫,向那里走去。她现在的身份已不用怕那些暗中的护卫,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已不再直接推门进去。

  屋内的人片刻沉默,却已从脚步听出来人身份,轻声道:“进来吧。”

  丝丝依然没有进,短暂无声,他起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

  “我只是,来送点东西就走。”她拿出一直没有交给他的[忘情]放进他手中,感到他的手触到药囊的瞬间微微震动。她只能装作未觉,抬头道:“一定要吃完。”

  “嗯。”风无忌收回手,丝丝犹不放心嘱咐道:“从今晚就开始不要忘记。”

  风无忌深看了她一眼,“你不用担心。”便转身回房。

  丝丝说不清心中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答应了,她相信他会做到。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她怕他不能够面对。

  也许,是告别的时候了。

  清晨里琬沁夫人屋的丫头匆忙而惶惑的敲了君御清的房门,琬沁夫人竟然一大早起床后便晕倒在床边,昏迷不醒。

  一大早刚刚到岗的丝丝坚持不肯代为禀告,打发了那丫头自己进屋。

  平时在这个时间,君御清早已经起身,今日却反常的迟了些。这种时候跑进去找不痛快的事,丝丝才不去做。

  约摸丫头该说的说完了,她才掀帘子进了离间卧室,见君御清坐在床沿,略显惫怠,面色不善。

  “找大夫看过了么?”

  “是……一早请大夫来过,未查出异常……”

  “没有异常人昏迷不醒什么!?再请!”床头桌上的瓷杯被君御清的袖子扫落地面,丝丝脚下一顿,这算是起床气还是身体不适而心情不爽?显然君御清心情恶劣,少惹为妙。转身便想再掀帘子出去。

  “丝弦。”君御清冷冷的唤住她,“不过来伺候穿衣你要去哪里?”

  “……”丝丝轻手轻脚的缩回来,回头笑笑,“奴婢……去给楼主倒洗脸水……”

  “那些不是你该做的活,过来!”

  好嘛,去就去……怎么进了清尊楼以后一直都是当炮灰的命……

  君御清在丝丝的服侍下起身,似乎有着些许体力不支,身上懒懒的,异常惫怠。

  他该认为这只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么?他的脸一点点阴寒下来,吩咐道:“去夫人房间。”

  第十八回

  “君楼主,夫人这状况,也难怪您府上的大夫诊不出来,连老夫也险些一时被蒙蔽。夫人的确没有得病,而是中了毒。”当特地被请来的名医道出结果,君御清阴寒的脸色便又沉了几分,“毒?”

  竟然有人有胆量在清尊楼下毒?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令他更感不妙的是,这些也许都不是重点。从听到下人详细汇报夫人的症状之后,他一直隐隐感到不妥。

  他示了下眼色,管事立刻会意,带着下人退下。丝丝跟着出去,跑得比谁都快。

  大夫看这情形,问道:“君楼主可是有话同老夫讲?”

  君御清略一点头,在桌旁坐下,沉着脸伸出手腕平放桌上。

  大夫一怔,随即领会,上前探脉。稍顷收手,“是同样的毒。”

  君御清瞳孔骤缩——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在他毫无知觉之下便下了毒!

  大夫继续道:“此毒看似性温,发作极其缓慢,需长期服食方显端倪。然而一旦毒发,已是遍布全身。君楼主内功深厚方可抵挡,夫人一介女子,问题便严重得多……”

  “长期?需要多长?”

  “此毒用得甚为巧妙,恐怕下毒之人费了一番心思,老夫也未有把握……看这情况估计,怕也需要半个月。”

  这无疑是在告诉君御清,就是内鬼所为。

  “可有把握解?”

  “发现得还算早,以君楼主内功修为辅助,绝无问题。夫人这里……需要费些心思。”

  “有劳。”

  “只是……”

  “但讲无妨。”

  “这毒配得甚为巧妙,与平常所见完全不同。只是倘若老夫没有认错,它以常见毒药为主,却加入数味辅药,这其中有一味药草名为‘血子’……这味药一旦与用来解主毒的解药相遇……可能……”

  君御清皱了皱眉,向来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请讲。”

  “可能,导致男子不举。”

  君御清被人下了毒。尽管这个消息被封锁在清尊楼,周少仍旧是知道了。从他知道这件事开始,视线就忍不住往丝丝身上飘。

  多可疑的一个大活人摆在那里,他就算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显出异常被君御清看出端倪,连累了丝丝,可是依然忍不住偷偷的瞥一眼,再瞥一眼。——本来就是个‘不地道’的丫头,又是对头沧冥水榭家的新月,还是个用毒高手,能不让人闹心么。

  ——不是吧,不是你做的吧?周少偷偷打了个眼色,丝丝垂首站在一边儿本分得不能再本分,抬眼瞄了他一眼:少管闲事。

  ……看来果真是她做的……周少冷汗了一回,没想到她竟然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着出清尊楼了么?

  君御清开始暗中彻查,连清尊楼的空气里都有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不举”。

  周少啧啧摇头,想着私下从大夫那里抠出来的消息,这丫头是不是忒缺德了点?君御清哪里惹了她不成?搞得如今君御清就像一个大火药桶,谁点炸谁。

  他哪里知道丝丝就是要清尊楼越乱越好,越乌烟瘴气越好。如今他所琢磨的,却是搞点上等的‘药’来,等君御清解了毒‘不举’的时候好好赚他一笔。

  只是……丝丝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毒的?半个月?怎么可能。

  的确没有那个可能,就在若干天前丝丝还在洗衣房当着粗使丫头,连接近君御清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对他下毒。这个问题,他是想不出结果的。

  丝丝一直极力保持沉默,本分的站在君御清身后,君御清没有吩咐她绝不主动在他眼前晃。该做的她都做了,做完之后才开始正视自己将要面对的结果,头大不已。她现在只希望能有缺月的一半本事,最低限度的消除自己的存在感,让她太平的过两天,再去迎接那暴风雨的来临吧~

  君御清气哼哼的听了管事回报的几个情况,略一思索,冷冷道:“派人叫织锦来见我!”

  丝丝心中一动,悄悄抬眼看了看君御清的侧脸,便又垂下头去。她自是万分小心竭力不在君御清面前露出马脚,不代表她在他身后也是如此。这小小的动作落在周少眼里,浓眉大眼溜溜一转,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多时织锦夫人便被请来,她只是一个妾,还未有唤“夫君”的权利,娜娜一礼,唤道:“楼主。”

  君御清挥退下人,连带也打发走好奇正旺恋恋不舍的周少,厅内只剩君御清和织锦、管事、丝丝四人……貌似她是君御清的随身侍女,貌似她这个侍女上任不过几天……她该不该离开啊?本分,本分……尽管很想留下来看个究竟,她依然抬步走出门,细心的替他们带好门,然后体贴的站在门口守门……

  反正在外面听,效果是差点,结果却是一样。

  一声拍桌的声音,君御清隐隐含怒道:“织锦,你进门不过一月,已经想谋害亲夫了么?”

  “楼主何出此言,织锦绝无此想……”织锦的声音已经着了急,连忙否认。话音未落一阵桌椅乒乓,料得君御清这回真发了脾气,丝丝正竖起耳朵要去听,门忽而开了条缝,管事也退出来,瞪了她一眼。丝丝只能退远了些,似乎里面已有了怒喝声,嘤嘤哭声,却听不真切。

  她寒颤了一下,有些不忍心,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守着。

  半晌过后君御清摔门出来,对管事吩咐:“看好她。”便径自离开。丝丝向门内看了一眼,门半掩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得匆匆跟上君御清。

  他一路无语,大步进了书房便狠狠甩上门,丝丝被甩在门外面,险些撞了脑袋。不用她进去伺候自然是最好的,她还不想找不痛快呢。丝丝冲紧闭的房门作了个鬼脸,随便找个地方靠着,守在外面。

  谢天谢地笑无情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丫头……虽然,有给他的儿子当过保姆,但基本上她还是有行动自由的,若是要像在这里一样走哪儿跟哪儿随传随到,这样的日子还有意义么。她此刻无比的怀念沧冥水榭,还在长吁短叹,有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拉了她,拖进角落——

  周少!怎么又来这招!

  “你干吗?别拉拉扯扯……”

  “丝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给君御清下了什么……呃,那个……就是……嗯……”

  “你到底要说什么?”

  周少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我的意思是,你给点内部消息……你给君御清下的药真的会让人……呃,不举?”

  “错了,不是我下的药会让他不举,而是大夫开的解药将会让他不举。”

  “这还不是一样?哎,你用的是什么药,有什么解决法子没有……”

  丝丝睨了他一眼,“干嘛,你想赚他的钱?”

  周少干笑几声,看来丝丝还蛮了解他。“还有……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下毒的?不可能是你亲自下的吧?”

  “看来你也挺了解情况的么,可是我为什么告诉你啊?我又没什么好处拿……”

  根据他们认识以来的经验来看,周少晓得不出点血是别想知道他想要的解释,咬了咬牙,“这样……我承诺将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只要你找我,我就无条件给你一条你想要的消息。”

  丝丝想了想,虽然她已经坑来了三个月之内周少无条件提供的消息,但是计划提前,她这两天就会离开,算算还亏了不少日子。反正告诉他自己也不少点什么,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用得着呢。

  “好,就这么着。”

  第十九回

  “我当然也知道想要给君御清下毒,要不被他发觉难如登天,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给他下毒。”

  “嗄?”周少愕然,丝丝摆弄着衣服上的丝带,继续道:“我下的,只是‘引’。这世上有许多药草本身是无毒的,只有配合了特定的东西,才会产生毒素。我特地将毒分解开,配成‘毒胚’和‘引’,这两种只要不放到一起,都不会显出毒性,且配成无色无味之物,我只带了‘引’,至于‘毒胚’,早已经有人暗中给君御清吃了。”

  周少已经听傻了眼,“你这个女人,未免太可怕了些……不仅可怕,还歹毒,那,那什么‘不举’……”

  丝丝露出一脸无辜,“这个真不是我故意的。要知道将一种毒配成‘毒胚和引’的方式有多难,况且还要让它无色无味不会被检验出来,在药草的配置上局限了好多……我也是配好之后,才发觉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周少用十二分怀疑的目光盯着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此毒非无解,但要解毒,就会‘不举’;不想‘不举’,就只能不解毒——傻子才不解毒!这简直就是在折磨人嘛!

  他阿弥陀佛日后千万不要惹到这个魔女,看着丝丝哼着曲儿准备回去“站岗”。走了两步,丝丝突然停住,回头问:“你说织锦夫人会被怎么样?”

  “谁知道……怎么,你良心发现啊?”

  “少管。哎,给我盯着点,我要知道织锦夫人那边的情况。”

  今日难得君御清没有让她跟,早早的打发了她一边而玩去,丝丝便已经猜到或许跟织锦夫人有关。入夜周少便来通消息,说是已经将织锦夫人关了,下午君御清亲自逼问过。

  丝丝毛了一下——问?不是刑讯吧?

  这事儿不妥,丝丝打发走周少,一个人在屋里走了两圈,终究是呆不住。换了夜行衣揣上随身的药袋,偷偷出了门。

  织锦虽然被关了,到底没有落下罪,只关在空房里,没有关去牢房,门外只有一人看守。半夜里一阵困顿袭来,看守便迷迷糊糊打着盹,丝丝从他身上摸了钥匙,开门进屋。月光下能够看到织锦夫人靠在墙边,脸色略略苍白,粗粗看来身上似乎并无受伤,丝丝却眼见的看到她皮肤上的一条条淤痕,似乎鞭笞所为。

  丝丝急忙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拍拍她的脸颊,低声唤道:“织锦夫人,织锦夫人……缺月,醒醒……”

  那双眼睛缓缓睁开,初时显露的一丝温婉如水在看清来人之后卸去伪装,回归寂静。

  “新月……”

  “缺月,你要不要紧?丫怎么这么狠啊……”她借着月光摸索着去看她的伤,全身各处皮肤底下都大片瘀血,又怕被人发现无法给她上药,匆忙从怀里掏出药丸塞进她嘴里,“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我马上就会办完……”

  缺月仿佛是略略勾了一下唇角,丝丝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一丝笑意淡得无法辨认,缺月低声道:“我没事……不过皮肉伤,不要紧……”她的神情依然淡淡的,仿佛身上的伤不是自己的,习以为常,缓缓地闭了眼去。

  丝丝心里有些难受,从以前缺月就常常不在水榭里,每一次都离开很久。丝丝只知道她出门办事,却从不知道她在办些什么,有什么危险,因为回来之后的缺月便总是这样淡淡的,让人无法感觉到她的情绪。

  水榭里竟然只有自己一直过得那么安逸随兴。

  她方要起身,手上一紧,缺月按住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略略蹙眉道:“君御清下手很重,你当心。”

  “嗯。”丝丝勉强笑笑,“别担心,你还不知道我么?什么事情难倒我过?”

  缺月的眉仍未松——是呃,她还不知道新月么?功不好好练,净耍些小把戏,又没太多实战经验……就靠着那点狗屎运,面对君御清真的能全身而退么?然而各司其职,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慢慢松开手。

  “我走了,我会在传字条的地方留些保命的药丹,你要保重哦。”

  缺月点点头,看着丝丝悄然离开,整个人便又恢复了那柔顺纯良的模样。

  丝丝略有些心急,她无心去细细安排,只想快点做完事,缺月也好早日平安。

  黑夜里有一道身影落在书房门外,推门而入。片刻之后一阵响动,忽闻一声:“什么人!?”隐在暗处的清尊楼护卫一声长哨,各处立刻行动起来。

  君御清在院子里火光点起的瞬间披衣起身,门外已经有护卫禀道:“楼主,有人闯入书房。”

  君御清拉开房门,“什么情况?”

  护卫一顿,硬着头皮道:“清樽印被盗了。”

  君御清的瞳孔猛然一缩,厉道:“你们都在做什么!?”护卫正要跪,他喝一声:“还耽搁什么,去追!”

  “是!”

  火光绵延,几乎照亮整个清尊楼,打斗声从一角响起,数个黑衣护卫逐渐包围一身夜行衣的盗贼,在黑夜中只有刀剑映着火光,灼灼闪亮。

  忽然一道白衣身影一跃而出,一掌击于夜行人胸口,猛地扯下蒙面的黑布。君御清披着白色长衫落定,看着火光下夜行人那张杨柳如丝的清秀脸庞,愤愤道:“丝弦!竟然是你!”

  丝丝轻笑一下,胸口一阵翻涌,硬压下一口甜腥,“是我,怎样?”她着实太操之过急——或者说她低估了君御清,他中了她的毒,竟然还有如此内力。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背叛我!”

  “背叛?呵……我不就是你养不熟的奴才么,说我背叛你,你还不是只想怎么利用我?”

  “哼……”君御清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放下清樽印,交待出你背后的主子,我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你说这个?”丝丝把手里的布包扬了扬,突然向远处的湖里丢过去——趁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分散,积蓄的力量一口气发出来,飞跃而走——

  然而身后一阵气流袭来,君御清已追到身后,她用力一侧身,剑锋擦身而过。然而这口气一泄,却一口甜腥从喉咙涌出,胸口震裂一般的痛。

  这一次真的要栽了——

  第二十回

  丝丝的身体猛然下落,君御清却未料到这一变化,反让她躲过一剑。忽然护卫处一声:“楼主!印是假的!”

  君御清手中的剑指向丝丝的喉咙,“真的清樽印在哪里?”

  丝丝勉强扯出个[你白痴]的笑容,道:“我怎么知道?你都看到我拿的是假的了,我哪儿知道真的在哪里?”一句话未说完,又一口血涌出来。这次,怕是伤得不轻,可是嘴上仍不服输,“你这个人……也真奇怪,弄个假印宝贝似的藏书房里……”

  君御清一怒手中的剑向她刺去,丝丝早有准备,却未快得过他的速度,剑锋从肩头擦过——

  好痛!

  仿佛能够感觉到温热的血一瞬间便浸湿衣服,血脉汩汩的流动,有一瞬间的的心慌。

  ——可恶!为什么她的任务里还有激怒君御清这一条!丫死白莲为了自己一时痛快不想让她活着回去了么!?好痛好痛好痛!!

  不管心里怎么想,她脸上仍旧一连不屑的轻笑,好似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一般。

  ——找不到真正的清樽印,你会杀我么?

  可是丝丝丝豪不怀疑,他会让她生不如死。她的脑子一刻也没有挺,拼命寻找着逃走的机会。忽然间护卫后方小小马蚤动,一个声音喊着:“出什么事了!?”只见周少拨开护卫走过来,几步之后跟随着风无忌。

  周少看到眼前景象,只一顿,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君楼主,你这是——”

  “周少,这是君某的家务事,惊扰到周少实在抱歉,还请回房。”

  “哦,哦!”周少应了两声便慌忙转身,一副闲事少管的模样。只有回身时有意无意的往丝丝那里一瞥,丝丝准确的接收到他的目光。

  一转身,他狠狠瞪了想要上前的风无忌一眼——沉住气!

  丝丝远远的看着风无忌,他看来没有什么异常,就那样远远站着,好似只是路过的陌生人。然而他的目光里隐隐透出焦灼般的痛,视线在丝丝唇边的血迹和肩膀扫过。

  ——他难道还没有吃[忘情]么?这个白痴……明明告诫过他……

  君御清刚要再次逼问,身后却传来周少一声惨叫——人太多,路太窄,失足落湖!

  一个分神的时间,丝丝再次提起一口气,孤注一掷般用了全力飞跃而去。

  “都给我去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火光向清尊楼外蔓延,沿着林子一路蜿蜒,撒开一张大网。

  丝丝跌跌撞撞走了许久,再也提不起一口气。胸口的那一掌怕是伤了筋脉,压不住的血气翻涌。她靠着一棵树缓缓滑落,她发誓,这次如果活着回去,说什么也不再出任务了!

  耳朵里鼓鼓的都是自己的心跳声,甚至没有办法去感应附近的情况。直道一个脚步声走进,她才一惊,猛然抬起头。然而黑夜里,那人淡淡的浅灰长袍在风里微动,让她突然安下心来。

  她抬起头,想要笑一笑,嘴角还未勾起,已经被熟悉的气息包围,风无忌紧紧将她揽进怀里,一只手探上她的脉。

  丝丝轻笑,“不用了……这个,我比你在行……”

  风无忌低下头,眼中尽是焦灼的疼痛,伸手去擦她嘴角的血,“丝丝,为什么这么做!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丝丝低低的笑起来,靠在他身上借以支撑自己的身体,“君御清大概死也想不到……我根本不是被派入清尊楼的j细,我的任务不过是接近他,掩护别人然后被他发现……借此让真正的j细在他身边站稳……嗬嗬……那个沙猪,还以为自己很精明……”

  “丝丝……你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风无忌的声音有一丝諳哑,即使这是丝丝的希望,让他如何能够在一旁看着她这样拼命?!他只能看!!

  那种痛,那种无力从风无忌身上传来,丝丝喉头一紧,心中浓浓的都是酸楚,“你这个笨蛋白痴……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没有吃[忘情],我不想你看着事情的发生的……”

  她狠狠地抓紧了风无忌胸口的衣襟,胸口一阵剧痛吐出一口血来,染在风无忌的前襟上。

  “丝丝!”风无忌慌忙用手擦去新涌出的血,好似完全不知可以做什么,自己的手已经血迹斑斑依然不自觉,紧紧抱住丝丝,“丝丝,不要再继续做了,我带你走,我们一起走……我可以放下,一切都可以放下!也不管你是谁!你不要再留在这种危险之中……”

  丝丝突然好像哭,身上好痛,鼻端却都是这个令人安心的气息……她好想在这个地方大哭一场。

  然而远处已经渐渐响起了追兵的声音,丝丝紧紧回抱了一下风无忌,在他耳边说:“我不会死,所以你不需要帮我,若你还不放心,三个月后无染寺见!”便一把推开风无忌。

  “丝丝!”

  她推开他站起来,“你说过只要是我希望的你都会做!”

  “现在不行!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说过我不会死!我不食言,所以你说过的话也不许食言!!”丝丝瞪住风无忌,他微噎,想要上前的身形顿住。远处火光已近,丝丝只说一句:“别跟来。”转身奔入林中。

  第二十一回

  丝丝沿着一个方向在山路上拚命的逃,身后的火光愈近,她不曾回头。

  不知跑了多久,四周豁然开朗,她已然跑出林子。月色清明,映得眼前草地一片明朗,不远处即是断崖,前方已无路。

  丝丝微怔,莫不是跑错了方向?匆匆抬头看了一眼星星,却并无错误,确实是笑无情安排的路线——他不是要她跳崖吧!?

  丝丝光是看一眼便腿肚子转筋,虽说所有的小说里没有哪个主角是跳崖跳死的——有崖跳就等于有生机,就等于有际遇,就等于隐士高手武林秘籍,从此平步青云一举成名……

  那……她也不想跳!

  万一像《小楼》里的阿汉就这么跳死了怎么办?她可没命再活一次!

  这一耽搁的工夫身后追兵已经赶来,团团包围了断崖,丝丝站在崖边腿有些发软,看着护卫们让开一条路,君御清缓缓走来,阴沉的脸色仿佛一团低气压在靠近。

  她如今是真没退路了,理论上跳下去比落进君御清手里受折磨要好过,可是说起来容易,哪儿有那么简单就做得到?

  君御清阴沉沉的看了看她,不再多半句废话,吩咐道:“拿下!”

  丝丝心底一慌,自她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没有真正面对这样的危险。原来,死亡也可以是如此近的一件事情。

  几个护卫在向她围拢,她透过这些人的身影可以看见远处的风无忌,看来话说得太大了,这一次她的确搞不定。

  风无忌似乎能够察觉到她的惊慌,正待出手,夜空里突然响起冰棱撞击般的嗓音,如玉珠落盘,悠悠轻笑:“月黑风高,君楼主这般追着我的侍女,要行什么歹念不成?”

  循声望去,笑无情立身一参天巨树上,一身莲白摇曳宛如生辉,在月光下晃似仙降。他悠然一笑,周身清濯如水的淡雅转瞬笼上一层妖异。

  从听到笑无情声音的那一瞬间,丝丝心中的惊慌遍寻无迹。隐隐感到只要有他在这里,他便不会让她死。

  君御清的眼睛瞬间寒冷如冰,看着笑无情从高处落下,两人之间仿佛有波涛暗涌。

  “笑无情,你的属下竟跑到清尊楼来偷东西,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

  笑无情故作惊讶状,似惊还笑,半嗔半怪,“真的?新月,就算你素来顽皮,也不该溜进清尊楼去,那里是你能去的地方么?”

  “是,新月顽劣,还请公子责罚。”

  笑无情的视线在丝丝脸上和肩头的伤处扫了一圈,“责罚倒也罢了,看来君楼主已经替我责罚过了,有劳。”

  君御清冷眼看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冷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新月,难怪在清尊楼那么久竟能瞒过所有人的眼,当个小小侍女还真是让你受委屈。但是要不要罚都是你自己家的事,我只要她交出清樽印,再自卸一条手臂以谢欺弄之罪!”他紧紧盯着笑无情,既让他要在他面前装傻充愣,便让他装个够!看看他究竟舍不舍得下这个左膀右臂!

  笑无情夸张地看了丝丝一眼,“你拿了人家的东西?还不快还给人家。”

  “禀公子,新月已还了。”

  君御清看不过,问道:“我要的是真的清樽印!”

  丝丝此刻胸口如裂开一般疼痛,一阵阵血气翻涌,只能硬压着,扯出个笑容来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新月拿来的便是假的,如今你们已经拿回去,让新月何来一个真的还给你们?”

  君御清一怒,今日若是不拿回清樽印,便要了这丫头性命!否则谁也别想走!正待发作,笑无情已经开口道:“新月,你这意思君楼主还能冤枉你不成?定是因为你而让君楼注失了清樽印,你可知那是清尊楼和清樽榜在这江湖上的信物?岂非玩物!”

  笑无情这话看似训斥属下,却是隐隐讽刺君御清,这般重要的信物,他还不是信手拈来?君御清眉方蹙,还未开口,就听笑无情继续道:“此事既然与你脱不了关系,便以用这条命来陪给君楼主吧。”

  此话一出连君御清都弄不清他在玩什么花样,丝丝状似震惊,看着笑无情一脸绝望。只是她心里丝毫感觉不到害怕,沉沉的低下头去,应道:“是,谨遵公子之命。新月拜别公子。”

  抬起头时,她的眼睛扫过风无忌所在之处,露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让他安心。

  笑无情循着她的目光注意到风无忌的存在,脸上的笑容霎时退去,一张脸板得如同别人欠了他的银子。没好气地问道:“不知君楼主想要怎么个死法?”

  君御清险些被气到,笑无情才阴阳怪气的纠正:“哦,错了,是君楼主要想这丫头怎么个死法?”

  君御清细细看了笑无情,犹在想笑无情究竟在搞什么花样?丝丝却已经直起身,脸上绽开一抹笑靥,“不劳君楼主和公子费心。”月光将她的脸映得皎白,只有血迹红得刺目。她在夜风中傲然如柳,带着一丝凄迷,身体向后仰去——她不是应该害怕的吗,为什么只因为笑无情在这里,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死?笑无情……可会舍了她?

  然而坠落的瞬间,她分明看到笑无情眼中的一丝诧异和担忧——等等,难道她跳错了!?倒带!重来!!救命啊——!!

  第二十二回

  当史上第一个跳崖跳死的女主即将诞生之际,一道黑影凌空而来,一把抱住她,脚上在崖壁借力,拚着一口气减缓下落——水往低处走,有崖必有谷,有谷必有河。他脚下一蹬,抱着丝丝两人落入河中。

  一时间耳中只剩下水声,巨大的水压仿佛要将她压扁,全身都在痛。感觉自己被带出水面,熟悉的声音唤道:“新月!”

  她抬起头,看到寒水月担心的脸,努力扯开一个笑容,“我还好……”说完,晕了。

  晕倒,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可以不用担心会被水冲多远,不用担心怎么上岸,等她晃晃悠悠醒来的时候,寒水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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