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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回廊·新月如钩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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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的事?”

  “你一个清尊楼的丫头半夜里骑马去林子里见外人,能地道么……怎么看这架势也不是去会情郎的……”看丝丝的视线再次投过来,他立马正色道:“放心,我不说。我是个生意人又不是江湖人,跟清尊楼不过有点生意上或者非生意上的往来,但这是清尊楼的家务事,我绝对不多管闲事。”

  丝丝哼了他一声,“算你还明白。”

  可是如今怎么办?君御清漫天遍地在找人,就差挖地三尺,而如今这个人就赖在她屋里不走,眼见着君御清那张脸越拉越长,这不是添乱么。丝丝揉着额头哼哼唧唧了两声,突然盯住周少,“你!马上去君御清面前!”

  “不成!”周少想都没想立马拒绝,“丝弦,我是个生意人哎,生意人最要紧的是什么?——你瞅瞅我现在这样子,”他摸了摸淤青还未退去的脸,俊俏的脸蛋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衣服早不能穿了,不得已丢了外衫只穿着匆匆洗过还未干透的长衫,皱巴巴不说,还磨破了多处,“我这模样若是被君御清看了去,里子面子全没了。往后还怎么在他面前拿腔作势?怎么跟他打太极抬价格?若传了出去我周少以后还用不用在生意场上混了,我一个人混不好没关系,可是我后面还有整个周家,我代理着周家的产业就等于周家的形象……(以下省略)……”

  丝丝掏了掏耳朵,丫真想把他踹出去!

  “你就直说你怎么才肯出我这个门吧。”

  “怎么着也得等脸上的淤青下去了,再弄套体面的衣服来……”

  这意思还是说得让她到上澜院去偷衣服——丝丝就不明白了,她怎么最近走到哪儿偷到哪儿,改明儿她不用当什么新月如钩的女主了,直接去拍女版楚留香得了。

  门口脚步声走近,有人唤了一声:“丝弦!”

  ——来带她去君御清那边的人来了!

  丝丝“哎”了一声,伸手就把周少往床底下推,没注意手上用力过猛,周少的脑袋在床沿上磕了好大一声“砰”!

  门外的人已经推了门进来,疑惑道:“……没事吧?刚刚我听着……”

  “没,没事,刚起太急,腿碰了凳子。”丝丝笑笑,含混过去。那人看了丝丝一眼,又看屋里没人,“嗯”一声,转身道:“收拾妥当了就快来,管事等着你过去好给你做安排呢。”

  “噢,这就来。”

  终于要堵炮筒子了——丝丝急忙跟上,带好房门。

  还未走近君御清的书房,便听得里面一阵瓷器破碎声,一个小丫头抖抖索索的退出来,拾着被摔在门外的茶盅碎片。

  丝丝暗道一声“暴君!”虽然是笑无情的对头,却比笑无情格调差多了,看人家笑无情,从来不带摔杯杯碗碗的,人家那都直接掀桌子,还掀得无比优雅。

  硬着头皮走近,就见另一个女子从君御清书房里退出来,面带忧色。丝丝只抬头瞅了一眼,那女子一身粉色薄纱裹在晶莹赛雪的肌肤上,引得人心荡神驰,虽簇眉轻颦,却是眉若黛,眼若含波,宛若一汪碧湖含烟不胜娇柔。这便是君御清新进门的小老婆了。

  丝丝心里再骂,连这么个柔柔的小美人都舍得赶出来,这个人实在不够男人!自己再怎么烦心,也不能迁怒到女人身上啊。

  丝丝正走到管事身边,与那妾室,俗称小老婆的打了个照面,忙恭敬的低下头。那女子也只扫了丝丝一眼没有多在意,只对管事略略点了下头。

  “薛管事。”

  “织锦夫人,楼主不过是事多烦心正在气头上,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织锦夫人略略笑了一下,轻声道:“不妨事。”便与他们擦身而过。

  ——好么,连人家小老婆都一边儿玩去了,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如过会儿再来报道好了。丝丝这么想着,那管事却好似跟她过不去一般,上下看了她几眼,吩咐道:“你进屋去把地上收拾一下。”

  ——啥!?丝丝猛地抬头,真要她去当炮灰!?

  她弱弱的投了个眼色给管事确定一下,管事很肯定的回看回来……得了,死就死吧,保不准今个死在这儿了,还能穿回去呢。

  旁边已经有丫头递了簸箕过来,她接了,硬着头皮走进屋去。

  第七回

  丝丝进得屋内,见到满地碎瓷并着泼洒的银耳燕窝,甜香飘散。她头也不抬,不去百~万\小!说桌前的君御清,俯下身去就去捡碎瓷,拿着抹布慢慢清理。惹不起,咱不会不惹么,我不看你,你也别来看我,咱就鸵鸟怎么着。

  可惜君御清似乎完全不打算给面子,看清楚地上蹲着的人,这就算找着找事儿的地儿了。“你叫丝弦?”

  默……继续打扫。

  “用不着装老实,你是谁安排进来的?”

  丝丝的手一哆嗦险些把手里的半个杯子再次摔掉,稳了稳心神,琢磨着如今怎么办,准备打?还是直接跑?还在琢磨,君御清继续道:“琬沁身边凡是稍有姿色的丫环从来都不肯留下,只打发到别处,却破例留了你——莫不是琬沁也真急了眼,以为一个小丫头也能勾住我的视线不成!”

  丝丝顿住,终于转了头去看君御清——搞半天这家伙根本没看出她的身份嘛,白紧张了!不过这个家伙看来很懂得女人间那些手段么。她也不过就是从《金枝玉孽》里看了那么点,他却猜得虽不中亦不远。她当初被留在夫人身边的原因虽不是如此,但夫人的大丫头的确是建议过的,夫人也稍稍动了心思。

  这家伙明明晓得夫人心思,却仍旧晾了那个美艳高贵的老婆在一边儿,跟新进门的小老婆恩恩爱爱——也没见他多喜欢小老婆啊。丝丝撇了撇嘴,给他两个字:薄情。再两个字:垃圾。

  君御清见这丫头手上竟然又开始打扫起来,既不辩解也不承认,从进门以来对他的话理也不理,简直好像当屋里没他这个人。

  想起先前她从自己手上匆匆逃走……莫不是料错了,若都向她这般来勾引人,还真是不用混了。

  如此他倒更是好奇,这个女孩子究竟有什么能耐让琬沁留了她在身边?

  他起身走到丝丝跟前,丝丝看着面前出现的白白的靴子,这回连鸵鸟也当不成了。她慢慢的站起身,低着头站在君御清面前。

  “你一定要让我动手才肯抬头么?”

  ——您老别麻烦!丝丝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君御清心里倒是暗暗生趣,明明看起来不过是稍有姿色,这双眼睛却是清亮,仿佛熠熠生辉,丝毫没有一个奴婢该有的恭顺。他的视线在丝丝脸上扫了一圈,不禁在心中描摹,倘若这双眉淡淡轻描,再剪了这碍眼的刘海……皮肤是略暗些,微微粗糙,稍加保养不成问题——倒是个美人胚子,只是欠了琢磨。

  丝丝莫名的感到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竖起,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又出现了。

  君御清看着她那眼中徒生的警戒,轻笑一声,“你怕?倘若你再好好雕琢个两三年,我说不定还有兴趣,如今这样子,你有什么可担心?”

  丝丝眉毛一挑——虽然她这装扮的本意就是遮掩住自己的锋芒,但是听君御清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好似在嘲笑她一个丑小鸭不自量力一般!

  “楼主,奴婢已经收拾完了,可以出去了么?”

  君御清看得到她眼中的变化,心道这小丫头倒有几分个性,略一挥手,放了她离开。丝丝气鼓鼓的故意走出门的时候簸箕里面的碎瓷渣渣并着残汤撒了一路也只当没看见,不管君御清什么反应就大步迈出门去。刚出门口身后便传来君御清薄怒的声音,“薛管家,换个人来打扫干净!”

  书房的门“砰”一声重重关闭。

  丝丝可以很肯定的说,她讨厌这个男人!

  不知道薛管家是不是故意跟她过不去,随后竟然安排她就在君御清的书房里当差,理智来说这个位置不错,方便接近君御清,又可以听到清尊楼的许多事情(应该)。结果却是她只需来稍稍打扫,君御清只要一进书房便会把她轰出门外。反正她也不想当炮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弄套衣服把周少赶出去。

  主子的衣服当然是不能给他穿的,想着周少说的那什么上澜院,便跟身边一起送盆景的丫头闲聊着问上澜院的所在。两人边走,那小丫头边腾出手来一指,原来她们正路过。

  她顺着小丫头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看见亭台水榭,假山鱼池。人造的小湖上一处小小亭台,背对她们坐着一个人,浅色衣衫,猎猎风起,广袖飞扬,能够看到他身前横摆一琴,缓缓着手,指下琴音流泄,曲子优美,却空旷冰凉……

  丝丝有一瞬间失神,仿佛被靥住了一般。那背影似是熟悉的,却又陌生,水面的风将那人浅浅淡灰色的衣袂卷得飞扬,竟有着不食烟火的感觉。丝丝努力的甩开这种感觉,这一定是因为那琴声的关系,如此高超曲艺,却不夹杂丝毫感情,仿佛只是手指的运动,冷冰冰的,却偏偏让人听在耳朵里有着一种空洞洞的疼。

  “那人是谁啊?”她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小丫头耸耸肩,“不知道,但凡住在上澜院的,必是贵客,我们这种内院的小丫头哪里知道啊……”

  她记着上澜院的位置,还在盘算着今夜就动手,又听小丫头补充道:“通常楼主为了不会有人打扰了贵客,那上澜院的护卫向来不比别处,一个个身手都好得很,我们就是想去瞅瞅都接近不了……”

  这不是真的吧……看来,不弄清楚各处守卫的位置,是不能轻举妄动了。

  傍晚她端了晚饭回房,同周少讲明,原本还指望周少能对上澜院的守卫布局知晓一二,那知这家伙边吃便摇头道:“我没看见过什么守卫,每次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咻咻’的就出现了,不需要的时候又‘咻咻’的没了,我也不知道平时他们都在哪里。”

  是哦,她都忘了这家伙就是个笨蛋!看来也是真的没什么功夫在身了。

  丝丝正为难,周少突然“啊!”一声一口馒头渣滓横飞道:“对了,我有个朋友正住在上澜院,怎么把他给忘记了!他一定能帮忙的,我写个条子,想办法送给他,他会出来见你的!”

  丝丝直想拍他的脑袋!有这么个人在不早说,浪费这么多时间!如今只是送个纸条,在饭菜茶点之类上面下点功夫,应该不难。只是她莫名的想起白天路过上澜院时看到的那个抚琴男子,应该不会那么巧,就是他吧……?

  周少放下馒头就去找纸笔,一笔狗爬字写了一行大字:今晚子时,x园第xx条廊子第xx个房间门前左转第x棵树下见。——周少。

  丝丝看了一眼那张纸条,她现在不担心那个‘朋友’能不能看懂,她需要担心的是她自己能不能找得到地点。

  第八回

  翻墙上瓦,丝丝都已经做得很熟练,好似天生就是一个偷儿。这该归功于笑无情的收集癖。她早早的来到约定的那棵树下,把附近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找错,便隐在附近等着。

  子时已过,树下却无人来,她还在奇怪难道纸条没有送到?刚从藏身处走出来,身后便有猎猎衣袍声响,脑中立刻浮现一个浅灰衣衫的男子背影,猛地转身——

  黑夜里,那张脸现在清冷月光下,剑眉,细目,微润性感的薄唇,下巴尖削……丝丝后退两步,她不知道,究竟是今晚的月光太冷清,还是这张熟悉的脸已变得陌生,那双本该如刀般锐利的双目,如今却淡漠空旷,带着几许飘忽,好像没有焦点。

  他的目光略略扫过丝丝,便又飘远,面上已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淡淡的倦容。

  “你来这里……是来找什么东西?上澜院应该不会放置什么要紧东西,或许你该去别处……”

  原来,他们两人之间,已无话可说到这种地步?丝丝看着他的脸,冷冷的漠然,淡淡的倦容,好似一个人失去了大半灵魂……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出现,胸口里重重的堵着什么东西,她从不知道,原来失却了如刀的犀利,眼前的人看起来竟是这样的单薄……他似乎又清减了,面容苍白,细削的身子裹在长襟广袖之中,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他过去从不穿这样的衣服,一例是简单长衫,她以为那种剪裁合体的线条刚好能衬出他纤长的身子,却不知原来在这样的长襟广袖中他看起来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清心寡欲。

  这就是她的希望么?那些药,她只知道有副作用,却不知长期吃下去,会到什么地步。

  “我……我只是,来帮周少借一套衣服……”她努力的平缓着气息,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平常一些,他只是略略犹疑,轻不可见的点点头,“跟我来。”

  他转身先行,丝丝张口道:“风……”她想要问他现在好不好,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好不好,她不是最应该清楚么?她下了毒,让他昏睡,功力完全散去,三个月后内力才会渐渐凝集,对身体如何没有伤害。她配的药,用来压制他身上的虫眼,却会让人寡淡无欲,一日日的吃下去,人平安了,心该怎么办?他的恨,他的痛,都已无处安放。

  他没有问她为何在这里,如何认识周少,什么也不问,也许在[忘情]的药效下,他根本不关心。他只是静静的在前面带路,淡淡灰色衣衫在夜风里猎猎而起。

  这便是她要的,不是么。他不会去报仇,不会执著于她,这样很好……她其实早该知道如今情景,只是,只是突然见到他,有些毫无准备而已。

  他带着丝丝绕过守卫,走到他的房间前,略略顿了一下脚步,侧头对她道:“在这里等我一下。”便走进房去。丝丝在房门前停住脚,原来他们真的已是陌路人……也好,不然她也不知再次见面,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彼此,情侣?兄妹?唯有陌路……

  可是,现在的他,真的是她要的么?

  她看着他拿着一套衣服再次走出来,丝丝有一瞬间感到无法呼吸,眼前这个眼神空旷的人一如他的琴音,宛若梦境里一个客串的影子,随时都会消失,如此的没有真实感——不是的!她不是想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不该如此……

  风无忌走到门口,突然微微一怔,脚下停住,静静看了看丝丝,缓缓伸出手去。冰凉的手指并非记忆中温暖的温度,只是依然带着微微薄茧的触感,轻轻拭过丝丝的脸颊,带着一滴凝集在指上的水珠收回……

  他看着丝丝,眼中迷惘一闪而过,便沉入深渊重归空旷。

  “为何……?”

  丝丝听到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起伏轻声问道,“这不是正是……你所希望的……”

  手指上的水珠转瞬风干,丝丝方才意识到那是来自自己的眼睛,风无忌已经倾身靠近,将衣服放进她手中,便拉开距离转了身去,轻声道:“夜深了。”

  他自回房间,虽然房门未关,丝丝却感到如此的遥远而冰冷……

  为何会是如此,他竟变成如今这般……然而即使早知道今日,她依然会下毒,会将药送去——因为,别无选择。

  天蒙蒙亮时,她才回房。独自在外面呆了大半夜,她需要想很多东西,却什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风无忌,正道中人一直视他如瘟疫,如何变成了清尊楼的贵客……吹了半夜的夜风,总算头脑冷静了些,推开房门看到周少正在自己的地铺上睡得香甜,走近了还能听到微微的甜酣,看到他就觉得这个冷硬的地铺是天底下最舒服的地方。

  人家心里正烦,为着他东奔西跑,他倒好,没事人一样呼呼大睡。

  丝丝拿脚尖踢了踢他,“哎,醒醒。”

  周少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看清了丝丝,一个滚儿翻坐起来,“啊!丝弦,你回来了?我担心了你大半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担心?哼哼,你梦里担心呢?

  丝丝在桌子前坐下来,放下手中的衣服,细细摩挲着这手感上好的衣料。周少见了急忙过来,“拿到了?多谢……”手还没碰到衣角,衣服已经被丝丝抽走。

  丝丝跟老鸨卖姑娘一样,摸着布料道:“据说这可是上好的料子呢,光这布料就八十两,比你的命还值钱~~再加上手工……哦,你家不是有制衣坊?行情你应该比我清楚。”

  周少不是笨人,一听丝丝这话,就一脸哭相,认命道:“一百二十两一件……”

  “啥?一件衣服一百二十两!?够一村老百姓吃一个月呢!这都能买你两回还有找!”

  ——呜~~我又不卖~~!

  第九回

  君御清,清尊楼前代楼主的养子。楼主原有一子,现下落不明。

  君御清此人自小天资聪颖,根骨奇佳,无论学术、武功,似乎都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他更是不曾将任何困难放在眼中,在他眼中,似乎世上无难。自他接管清尊楼以来,手段狠辣雷厉风行,决不拘泥于江湖正道的条规拘束,使清尊楼在原有的地位上迅速壮大,如今在隐约中俨然成为江湖统领。

  ——丝丝从周少那里扣来了关于君御清详细的资料,周家什么生意都作,自然也兼做[白晓生],偶尔卖卖消息。她用那一身衣服买了周少三个月的消息提供,如果不是周少坚持不正当的生意不做,违背道德的生意不做,丝丝估计自己能够扣出来更多,怕是连君御清一天出恭几次一个月跟老婆同房几次大小老婆如何分配都给他摸得清清楚楚留做把柄。

  她有种蛮奇怪的感觉,这君御清的成长,几乎就是笑无情的正道版,两个人的成长经历如此相似,难怪当了对头,一样的恶劣。

  而最后,她想弄清楚的,自然是风无忌为什么会在清尊楼。

  “丝弦你也认识冷老弟?”

  ……老弟?

  “算认识吧,哪来那么多废话,快说!”

  “噢……他是我好友的师兄,我们也算熟识。正巧君楼主有心拉拢他,一直想将勾心爪列入清尊武器榜,想要趁这个机会让风老弟转入正道,就由我将他引荐来了。”

  “是么……”这样也好吧,入了正道,他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敌人了,毕竟那些伪善者都是在面上下了功夫的,不会明目张胆的为难他,比半黑不白处处留敌好多了……也算,有个归属吧。只是那勾心爪为何物?她怎么没听过……

  “不过,风老弟还没有答应就是了,应该还在考虑中,赶明儿我也去劝劝他……”周少补充一句,丝丝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话大喘气啊!

  周少并不晓得丝丝为什么瞪他,闭上嘴巴穿衣服。

  丝丝支着下巴看小帅穿衣,琢磨着怎么这人的容貌就跟脑袋不成正比呢?看着这智商明明不低,难道脑浆都用在算计生意上了?

  看周少穿好了衣服,价值一百二十两的衣服将他整个人衬得神采奕奕贵气逼人,果然是人要衣装,丝丝不得不对周少那套“衣容论”刮目相看。果然这人再不值钱也没关系,衣服值钱就成。

  “呐,衣服已经穿好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嗄?可是我脸上的淤青还未完全……”

  丝丝不等他说完,起身到梳妆柜上拿了一盒水粉塞进他手里,“出血大奉送,谢谢光临下次别来!有需要我会去找你。”说着将人推出门去,关门!

  周少看看手里的水粉,隔着门问道:“能不能顺便给盒胭脂?”

  门开了一条缝丢出一盒胭脂来,重又关闭。

  周少的出现终于给清尊楼的冰冷沉重带进了一丝新空气,丝丝每一次远远看到君御清身边那个风华人正茂,青春正‘年少’的贵公子就不禁嗤之以鼻。标价五十两的人也敢这么摆谱,这年头真是猪都想上天。

  君御清为周少接风,庆贺平安归来,在上清苑摆了宴席。丝丝被抓去凑人手端菜倒酒,与宴人数之多倒是让她有些意外,明明清尊楼平日里都还算安静,凭空就冒出这许多人,一个个看起来非富即贵,言语之间尽是套周少的近乎,拍君御清的马屁。丝丝不屑理会,一眼望见位于周少左手下座的风无忌。

  那个位子本也是贵客,只是他静静坐在那里独自饮酒毫不参与这些人的谈话,好似人在心不在,整个人隐去了一般。

  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从丝丝知道他在清尊楼,就知道他们迟早还要见面,无可避免。

  只是这个白痴怎么可以这样一杯接一杯的饮酒好似喝水一般?他过去一直是懂得自律的,因为体内的虫脉……他如何不知酒精会刺激虫脉的活动?

  她虽做了[忘情]来压制虫脉,却不曾亲眼见过药效,如今看来,应是有效的了。

  她端了酒走近,低头走到风无忌跟前慢慢的添了,他只是看了一眼眼神便又飘开,丝丝也只一径低着头宛若不识。添过酒便在风无忌身后站定,他默默拿起酒杯,一口仰尽,似乎略觉有异,放下酒杯时手微微顿了顿,依旧只当若无其事。

  那壶酒,比先前淡上许多。这无声的提点她不知他是否明白,但他之后确是放下了酒杯,喝的少了很多。他默默地接受了这小小的关心,丝丝略感欣慰,她不知若是他明白拒绝,她又该如何面对。

  席间周少冲她挤眉弄眼,示意她过去也帮他添酒,丝丝只当看不见。周少身边自有专门伺候他的丫头,犯不着她去显这个眼。

  君御清身边的丫头走过来,轻轻附在丝丝耳边,道楼主吩咐她们二人交换。

  默……看来她倒真是越来越让君御清注意了,这样好,看来用不着三个月她就能功成身退。丝丝向风无忌看了一眼,他显然也听到那丫头的话,眼中情绪莫辨。他自然也知道丝丝出现在这里必然又是有目的而来,他默不作声不拆穿她并装作不识,丝丝已经很感激。

  她离开风无忌身边,走到君御清身后。那厮看也不看她,丝丝便拼命添酒,哪怕略抿一口也要满满的添上,几乎每次都要溢满出来,亏得君御清不愧练武之人内力深厚手上平稳,竟然滴酒不洒。他们两人便这般一次次挑战极限,终于引得君御清侧目看了她一眼,丝丝佯装无辜,本分工作。

  突然宴席上的一段对话中出现风无忌的名字,引得丝丝一个分神,手中添酒溢出数滴,洒在君御清手上。一惊,赶忙帮他擦了擦,也没注意用什么擦的。待注意到君御清流云绣纹的衣袖上那一团酒渍,才发觉随手便扯了他的衣袖来……

  君御清面露不悦想要发作,丝丝却重被那对话吸引了注意力,对他敷衍的笑笑,随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他专心去听。

  君御清看她一眼,才注意到宴上有江湖上有名的双雄,此刻竟然对风无忌与他们同席颇为不满和不解,隐约间有了挑衅的意味。心中的不悦被冲散了些——倒是个长眼色的丫头。

  第十回

  “君楼主,这宴上在座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堪与邪道同坐!在下听闻君楼主有心将风无忌列入榜上,可有此事?”

  君御清微微眯了眼睛,丝丝只能看到他玉雕般的侧脸,依稀能见眼中闪过一道暗光。“没错,我是有这个打算。”

  一阵细微马蚤动,有人蓦地站起,朗声道:“清樽榜为江湖第一榜,一向为正道各派推崇,如今若是让一个邪道上榜,在座如何能服!?”响应声响起一片,君御清毫不上心,待那些人窃窃够了,才缓缓道:“风公子虽不曾自诩正道中人,却也不曾入过魔道,放下屠刀还能立地成佛,我清尊楼有心收下此人,从此他便是我清尊楼之人,如何不能算正道?”

  一阵哗然声起,丝丝也略略惊讶,看向风无忌。只见他不置可否,顾自冷冷一笑,似乎并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却也不赞同君御清。独身事外,神色游离。

  丝丝隐隐便明白这只是君御清的主意,周少说过他打算拉拢风无忌,他本就欲收揽人才,而风无忌与沧冥水榭的对决既是一个好借口,又合了他的心意。他的确很会挑时候,在风无忌独挑沧冥却重创归来,心灰意冷的时候的确是拉拢人心的好时机,只可惜,他不曾知道[风丝弦]和[忘情]。

  君御清眼中寒光已现,微微冷笑,对宴上众人道:“不管结果如何,如今风公子也是我的座上客,与各位并无不同,各位就不怕冲撞了我的客人?倘若有哪一位不服,便按清尊楼的规矩,拿手中之剑来说话,谁能赢过风公子,彼此恩怨君某自不干涉!”

  此话一出挑起事端的双雄之一立刻站出来,他自持在江湖小有名气,不曾将风无忌一个纤弱后辈放在眼里。君御清稍稍示意,便有下人给风无忌送了一柄剑去,风无忌神色淡淡,抬眼缓缓看了挑战之人一眼,便起身,接了剑过来。

  丝丝虽然见过风无忌的武功,大约也知道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但是他如今这淡薄的身子不能不让她担心,她不知道他如今内力恢复了多少,身子有没有养好……

  在她担心的时候风无忌已经走了出去,双方都对对方毫无好感不曾放在眼中,自然也省了礼数,那双雄之一大喝一声便持剑袭来——两人交手数招,招招均有雷鸣电闪之势,风无忌却如一根银针穿梭其间,让那雷鸣之势无处着力。

  丝丝明白他必然内力未足,不能正面迎击,忽闻一声脆响,风无忌手中的剑竟被断了两段,虎口微麻不禁微微退了一步。

  那人一声大笑,道:“无忌公子也不过如此!”剑锋一转再次袭来——

  丝丝心中一急,风无忌手中已无剑他竟然还要相逼,这就算td正道中人!?眼见那剑将至风无忌吼间,他竟不躲不闪,丝丝暗中手掌一番不管不顾就要出手,突见风无忌身影一低,瞬间已擦剑而过进至那人身前,手上寒光一闪不知指间何物直没入胸膛之中——那一瞬间丝丝看到他眼中久违的犀利如电光一闪,再看去他已收回手,手上半尺长的勾爪套于指上,寒光凛凛锋利无比,竟生生撕开那人胸膛,将一颗淋漓心脏撕扯而出——

  丝丝呆住,一旁周少已经捂住双眼。

  满座皆惊,只听君御清冷笑一声,“无忌公子自来不是靠剑法见长,君某看中的便是他赖以得名的勾心爪,怎么连这个也大意了么?”言语间竟没有丝毫对死者的怜悯。

  风无忌丢开手中淋淋心脏,似对污秽之物厌恶一般,立刻有下人递了绢帕过去,他接过,擦拭溅于脸上的血迹。

  无忌公子,勾心爪。

  丝丝这是第一次将风无忌和江湖传言中那个人联系在一起。她所见到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据说出手狠辣防不胜防的无忌公子,她认识的风无忌一直都是那个会对她浅浅的笑,眼神温和却有着寂寞的男子……

  双雄中另一个人回过神来正要上前报仇,君御清冷冽的眼神扫过去,“大侠莫不是要坏我清尊楼的规矩?”那人竟被他眼神所摄,清尊楼的规矩天下皆知,既然此人上前挑战,生死自理。只得恨恨去替兄弟收尸,愤恨目光射向风无忌。

  风无忌浑然不觉,座上却起了议论之声,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如何入得正道?风无忌听了,淡淡笑一下,抬头对君御清道:“君楼主,你已然看到,风某就是这般一个人,恐怕改不了,不适合作什么正道君子。楼主的好意,风某只有辜负。”

  谁知君御清竟然一笑,“风公子何出此言?君某倒很欣赏风公子雷厉的作风,今日宴上所发生之事完全是意外,比武中有所死伤也是难免。只要在座没有人说出去……江湖上自然不会有微言,风公子不必有所顾忌,诸位说……是吧?”

  丝丝突然一阵发冷,那座上重人竟然都被君御清气势所压,都含含糊糊的应了,而周少闷头吃喝装没看到没听到。

  风无忌显然并未打算接受君御清的提议,不过因为他一直坚持,才答应考虑。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可以借机推托,哪知君御清竟然毫不在意,隐约也感到些许无奈。只借口一身血迹甚是不雅,回房去换衣服,先行离席。

  君御清侧头吩咐丝丝跟上去看看,丝丝知他定也看出方才剑断时风无忌恐怕被对方内力震到,不知有无受伤,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君御清只是因为她刚好在身边,看她机灵便让她前去,倒不知她几时这么听话倒似比他还急。

  “风无忌!”

  丝丝追上去叫住他,风无忌停下来,回头的时候丝丝刚好看到他用袖子擦去嘴边一丝血迹。丝丝也不多问,走过去拿起他的手便探了一下脉,略感惊奇,却不由放下心来。

  虫脉似乎在他体内有成长的趋势,活动却被稳定下来。成长的虫脉似乎护住了心脉,虽有些许震伤却无大碍。她送了一口气,抬头却发现风无忌一直静静看着她,淡淡问道:“你为何还要关心我?”

  丝丝心中一颤,他是否有些误解……那一日,她伤了他么?是她没有跟他说情其中利害,然而那时的情势,不那般决断,如何能够保他的安全?丝丝缓缓放开他的手,她或许应该跟他说明,他也许懂,也许不懂,也许懂了却依然不能原谅。但是说了,有什么用?她终究不能给他什么,彼此之间既然注定无望,何必给人希望,再伤他一次。

  “好歹相识一场,不想看着你受伤罢了。”丝丝后退两步,抬头看他,“你自己保重。”方要离去,身后却传来周少的声音,那家伙竟然也跟了进来,唤道:“冷老弟!丝弦!”

  ——丝弦!

  风无忌的瞳孔骤然间微微收缩,视线再次移向丝丝。

  第十一回

  ——丝弦!

  风无忌的瞳孔骤然间微微收缩,视线再次移向丝丝,转眼,却又坠入沉沉暮霭……

  他不语,丝丝却懂,他的目光无声在问:为何要用这个名字?

  为何?哪里有什么为何?为什么又是为何?

  她不过是需要个化名,随手抓来的罢了。倘若能早知道他在这里,才不会用这个名字!只是这世上哪有什么‘早知道’?她又不是未卜先知,若有这个能耐,她一开始在冷家庄……不,早五年前在黑目山她就不会去招惹他!

  丝丝抓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瞪了周少一眼——没事儿净添乱!

  周少哪里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异常,被丝丝一瞪,怏怏的闭嘴站在一边儿,只有一双眼睛轱辘轱辘地转。

  风无忌却是不再追问,丝丝未答,他便也无所谓了答案,转身离去。

  周少一步步蹭过来,小小声问道:“你们……吵架啊?”看来丝弦和风无忌还挺熟——不熟能吵架么?见丝丝不答,以为她在难过,自顾的安慰起来,“你别放心上,吵架也是好事,有得吵,才有得和嘛。这也是增进感情,互相了解的一种方式……”

  丝丝翻了翻白眼儿,哼哼唧唧的干笑几声,走人。

  今日这一番喧闹让她明白,风无忌并未完全放弃报仇。他虽然没有答应君御清的邀请,却也没有拒绝。恐怕他也在犹豫,对于这些所谓正道中人的厌恶,将寄人篱下的不自由,与他的仇恨之间反复衡量。毕竟若能够得到清尊楼的力量,要杀笑无情将不再难如登天。

  她心里也很矛盾,一面希望他不要再背着亦正亦邪名声孑然一身,能够找一个落脚之处,一面又不想他继续与笑无情为敌。果然是关心则乱,她卓丝丝几时这么婆婆妈妈过?

  她一边寻思着,一边往君御清的书房走去,走到书房,也拿定了主意。

  她向君御清回报了风无忌的情况,出于私心,稍稍的提点了补养的几味药膳。君御清看了看她,“你懂得调养?”

  “知道一点。”

  君御清思索着点点头,“你暂时不必来书房,风公子的饮食暂时交给你,半个月之内将他的身体养好。需要什么就跟管事说,这里也有大夫,没事去多学学。”

  丝丝的眉毛抽了抽,半个月?养猪都还要‘四月肥’呢,风无忌的内伤是没什么问题,养个几天就好,可是调理身体哪有那么快?刚想要开口,瞥见君御清那不允许反驳的神情,便应了声“是。”

  药膳,食补固然是慢,药补就快得多。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只要离开了这里,再找法子好好教育他如何照顾自己好了。

  虽然丝丝自认用毒用药都未必不如这里的大夫,但还是去装模作样讨教了一番。随后找了管事,狮子大开口的要了一堆名贵药材,看来君御清的确是很下本钱的去拉拢风无忌,虽然大多都是用来掩人耳目,他对药食毫不吝啬。

  丝丝只挑了其中几种并上自己偷偷带进来的药,浓浓的煎了一碗。她被特许出入上澜院,还未走进风无忌的房间便听到琴声,指法娴熟琴音空洞,似乎只是用来打发时间。门未关,丝丝敲了门走进去,将碗放在他旁边,便貌似恭敬的站在一边当丫头。

  他淡淡看了一眼,丝丝说道:“补血补气,没放什么怪东西。”

  他却不碰,顾自的弹着琴,丝丝站在一边也不恼,闲闲道:“别让我费多余的力气,这药凉了我便再去热,凉一回我热一回,你几时喝了几时算完。你知道我干得出来,不如大家都省点力气。”

  琴声一停,风无忌抬起头看着丝丝,眼中无波无澜看得丝丝透心的凉,但终于伸手去端了药碗,缓缓喝尽。

  那碗药,很苦。

  丝丝所煎的药他喝过无数碗,却从没有一碗这么苦。他喝的很慢,每一口,都难以下咽。或许,苦的不是药,而是心。即使再慢,他依然没有停顿,一碗喝尽。

  丝丝仿佛是懂的,沉默低头不去看他,只在收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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