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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怜君中宵舞第5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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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里。”又刺激他了?他冷声说道:“你的归宿是朕。”我的归宿不是你。彼祯非此禛。

  我悄悄回去,庆幸无人发觉,拍着胸口暗叫过关。可又愁起来!这次胤禛没有别的意思,但他清楚地传递了信息。他是皇帝,他可以实现任何愿望。他是皇帝,他可以果断地完成任何决策。“黄泉下相见”,是春秋时代郑庄公之誓。郑庄公之生母支持其弟共叔段与庄公争位。后来共叔段失败自杀,庄公因为恼怒母亲,而发下誓言“不到黄泉不相见”。虽然后来有大臣巧妙说合,母子再见,却也是政治需要。胤禛本就与德妃母子关系恶劣,康熙在世的时候就貌合神离,如今闹得水火不相容,黄泉之誓不是说说就罢了,指不定胤禛早就有想法了。他把胤祯留在景陵之后,下一步就是时间问题。而且这样打击的不仅仅是胤祯,更重要的是他要彻底击垮胤禩。我的资源、我的计划,都在府里,困在紫禁城或者前往景陵,都不能实施我的计划。我怎么想不出一点办法?

  次日天明,我头痛欲裂,想命人弄一丸安神丹,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在此时,人报八福晋来访。虽然我的福晋封号被革除,但我住在皇太后身边,婉凤多少还守点礼数。我坐在炕桌边,看着她进来。她面色灰暗,没有丝毫的得意,自顾坐到我对面,说道:“看样子过得挺好,皇上宠你吧?”我冷笑道:“八福晋,我不想跟你斗嘴。你打不过我,叫骂别把太后招来,连累廉亲王。说吧。什么事?”婉凤咬咬嘴唇,说道:“爷让我来的。”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以我和婉凤的关系,想来胤禩也不会安排重要的干系。我说道:“不必说了。八福晋挺为难的,我理解。请回吧。若见着廉亲王,我自己问吧。”

  宫女奉茶进来。我端起茶来,向婉凤示意。她不理会。古人讲究端茶送客,她怎么不懂呢?我正无奈时,嬷嬷请我到德妃那儿去。我舍下婉凤过来,德妃拉着我坐到她身边,说道:“圣寿节这次不行了。好孩子,你还有别的法子吗?”看来德妃也铁了心了。我附在太后耳边,悄声禀道:“一切资源都在我们府里。只要有法子把十四阿哥送回府,其他都好办。”德妃说道:“就是这个比较棘手。老四防着,要不我与他硬碰硬?再过几日就是御门听政,我去养心殿闹一场?”我忙说道:“额娘,不妥。后宫干政不但是祖训,而且历朝历代都严加禁止的。当年孝庄文皇后辅佐世祖和圣祖,都未曾垂帘听政,孝惠章皇后对正事从不发言,额娘却……”德妃说道:“我总不能眼看着……”眼泪跟着滴下来。

  我愁眉不展地回来,婉凤竟然还没走。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忽然,她扑哧笑了,继而大笑起来,说道:“好个美人蹙蛾眉!爷说,你蹙眉的样子,最使人怜爱。我怎么没感觉呢?”我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女人,他是男人!如果你也有这种感觉,我深深质疑你的性取向。廉亲王福晋,您很有空,我没空!请吧!”婉凤走了。

  莫名其妙!我气嘟嘟地坐下,端起茶来刚喝了一口。兰姑姑笑着接下来,说道:“茶凉了。素日里福晋最不爱喝茶的,奴婢换一盏白水。”我都忘了。这会儿才想起舌尖涩涩的。可不等兰姑姑去拿茶,我只觉得腹痛如绞,黄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服侍的人都跟着慌了起来,飞奔出去传太医。兰姑姑急着搓手,忽地想起什么,奔到桌上,捧起绿豆汤给我灌下去。

  太医来诊了脉,有些慌乱,匆匆出去吩咐熬甘草水,听兰姑姑说给我服了绿豆汤,才回略松一口气,拿袖子拭汗,说道:“万幸!万幸!” 婉凤和太后忙了我一早上,没顾得吃早饭,兰姑姑就叫摆着没撤。幸而有绿豆汤,太医说不然就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甘草水来了,兰姑姑服侍我喝下了一大碗。又折腾了不知多久,我昏昏沉沉地睡下。听得外面一片吵闹声,我想出声制止,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半梦半醒间,德妃握着我的手,轻声地抽咽。然后胤禛来了。他和德妃说了不几句话,德妃提高了音量,说道:“不行!”胤禛说道:“留在额娘这儿,不知还有多少人要害她?”德妃冷笑道:“到你那去害她的人更多!你又没把她赏给廉亲王做妾,廉亲王福晋犯不着要她的命!我都猜着是你那个好皇后芷青,你要是猜不着,你这大位坐得也不稳当。”胤禛说道:“朕会彻察此事,不找到真凶决不罢休。但是之前,养心殿更安全,朕必须带她走。”德妃喝道:“住口!她虽不是十四福晋了,但也是十四的女人,你带她走像什么话?人家下毒都下到我皇太后门口了,你安排人保护好永和宫?怎么,等着人毒杀了你的生母,你再死后尽孝吗?”胤禛不言语了,不知被德妃说得哑口无言,还是选择了战略迂回。

  就像我没被搬走,下毒事件也没有真相。毒下在茶里,但两碗都有毒。听说婉凤和胤禩闹得不可开交。婉凤又是哭又是要上吊抹脖子,还说是我要毒死她。与其等着我杀她,不如她自行了断。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第一百一十三章 景陵变(上)

  我好起来,德妃便拉着我问细节。她见我懒懒的,不禁气骂道:“你这孩子!自个儿的命都快丢了,还不上点心思。哪天真出事了,我拿什么赔老十四?”我笑道:“‘夫事有常变,理有穷通。故事有今不可行而可豫定者,为后之福;有今可行,而不可永定者,为后之祸。其理在于审时度势,与本末强弱耳。’”德妃说道:“太文了!我不懂那个!你就说吧,怎么办?”我说道:“能怎么办?凡事守则吉。额娘知道,我的志不在此,只是等个机会吧。”可这不过是我来安慰德妃的,机会在哪儿呢?我看不到。胤禛没来,可因为事情没有结果,担心我奚落嘲笑他吧?感谢这次下毒事件,让胤禛与我拉开距离。缓兵之计只能解一时,不能解一世。我依旧无计可施。

  康熙梓宫奉安的日子到了。胤禛亲率人马护送他的皇父。他以二阿哥狂疾时作,没让胤礽参加,而大阿哥都没让哭陵,更不在话下了。在世的阿哥,除了胤祯,都随驾去了。为此德妃和胤禛又大闹了一场。胤禛的理由很充分,当着德妃的面质问德妃,二阿哥都因狂疾而不能成行,十四阿哥病得厉害,怎么能前去?德妃还是不答应。胤禛使出杀手锏,告诉德妃,他可以安排胤祯前往,让胤祯依序行礼。但梓宫奉安,如有悖仪制,就是抄家灭门之祸,他身为皇帝不能恂情枉法,更应大义灭亲,请德妃自己酌量着办,然后拂袖而去。

  这下击中德妃的要害了。她亲自瞧过胤祯的情形,她明白大儿子这话的份量。胤祯如今关在养蜂夹道里,就是当年关胤祥的地方,虽说也是关着,但总算是个软禁,比天牢里好听多了,也是在宫里头。现在坊间已有传言,说雍正伪称抚远大将军得了失心疯,实则行圈禁之事,为的功高震主。如果放胤祯出来,真在景陵闯了祸,她的大儿子就等着这个机会辟谣发难! 德妃不得不权衡利弊了。而且雍正为提防我们趁机添乱,竟然下旨命我随皇太后銮驾同往。本来可以名正言顺让我去,而且我也不得不去,谁让他革了我福晋的封号,把我变成永和宫的奴才,这下他专门替我操心了。德妃也命我同去。她担心有人借机再害我,不管是养心殿还是坤宁宫,都是她防范的对像。

  景陵的路遥远而漫长,大队人马坐车,速度又慢下很多。丝毫没有初夏的美好感觉,更多的是萧索与肃穆。路上胤禛在最前,太后在中间,其后是后妃,再后是阿哥、大臣、福晋、命妇等。而且途中休息,胤禛都会过来给太后请安,扎营之时,太后的营帐,也紧挨着胤禛的帐殿。我没完没了地见到他,也没完没了地向他行礼。

  胤禛似乎是故意的。他把吴喜留下来看守胤祯,每隔两个时辰,朱兰泰就会进来向他禀报胤祯的情形,吃饭、睡觉、做什么,事无巨细。而多数时候,这种汇报都在德妃和我的面前进行。德妃很生气,我很愤怒,但我们又不愿放过胤祯的这些点点滴滴,就好像他和我们在一起。

  到了景陵,我捶着背,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自己的房里,梳洗后,又命兰姑姑去禀报德妃,我要补觉,任谁也不见。兰姑姑答应着出去了,顺手带上门。我赶着把门插上,一头裁倒在床上,再也不愿意起来。可我就是睡不着,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床顶。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一点悉悉娑娑。不会有大老鼠吧?胤禩要是连太后的住处都没收拾利落,雍正会找他的大麻烦的。我抄起硬木枕,蹑手蹑脚循声过去,好像是大衣柜里!这只硕鼠!看我灭了你!被雍正欺负的事,就拿你来撒气!

  我忽地一拉柜门,举枕就要打,但见一个人影霎间出手,磕掉硬木枕,一手反剪我的胳膊,一手扼住我的嘴,把我按倒在地。我刚想奋起反抗,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身上带着桅子花的香味,却混着酸酸的汗味;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他的大手却孔武有力。我不禁失神了。是我的胤祯?不,他被关在养蜂夹道!半个时辰前,我刚听过关于他的汇报。即使他脱身,他也不可能来得及赶到。我又要挣扎,却听耳边喃喃的声音:“萱儿!萱儿!爷的好萱儿!爷终于见到你了。”是胤祯的声音,我的泪像决堤一样涌出来。

  他的手慢慢地松开,极轻极柔地把我翻过来,就像捧着一件世上至珍至爱的磁器,生怕一点点力道就要弄破了。我看到他了。他明亮的眼睛,他浓密的眉毛,他丰厚的嘴唇,连同他那睥睨天下,傲视山河的气概,那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多少魂牵梦萦,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虚幻的水波!眼前的人,是他吗?我好怕是在做梦!我好想多做一会儿这样真实,这样心醉的梦!

  他粗糙的大手,抚过我的面颊,替我拭去泪水。他也轻轻地在发抖,猛地低下头,覆上我的嘴唇。他的气息,把我团团围住,却让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与踏实。是胤祯!是他!我想呐喊,却被他的舌头搅得透不过气来。我想咬他,却舍不得!他把我搂在怀里,替我理着零乱的头发,柔声说道:“连爷都不认得了?看爷怎么罚你?”我拼命地呼吸着空气,紧紧靠着他,就象他要再度消失。

  我仰望着胤祯,呆了好久,才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胤祯笑了,轻轻刮了我的鼻尖,说道:“爷从来就没进去,哪里来的逃出来?”我想了想,怔怔地说道:“难道是影武者?”胤祯笑道:“哪儿来的新鲜词儿?”然后严肃地说道:“爷不能久待。详细的以后再详说。爷来带你走!你晚上整装待发,明晚,最迟后晚,爷向额娘告别后,会挑个适当的时机接你走。”我用力地点头,说道:“你看信了?”他点点我的额头,说道:“明知故问!”他翻身起来,却被我拉住衣袖。我依依不舍,他微笑着说道:“天长地久,又岂在一时?”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多看他一眼都不行了?他轻轻打开柜门,拉了上面的横梁,就见一个暗门和一个幽深的地道。他回头轻啄我的唇,然后迈了进去。

  暗门把我们隔开了。我立刻关上柜门,心跳得如战鼓一般,也快活得像一只小鸟儿!那条暗道四壁平整,有梁木支撑,非一朝一夕之功,恐怕康熙大行时就已动工了。我的胤祯虽然“愚忠”,可他是统帅千军万马的上将军,决不会傻到引颈就戮!他不和他老哥武力争天下,不等于他就等着他老哥欺负!原来如此!我的胤祯就是聪明!他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这几个月以泪洗面!等我们自由了,我要罚他跪搓衣板,罚他背着我跑五十公里跃野,我还要做很多很多的菜,让他看着流口水。我要……,唉!他平安就好!他自由就好!原来什么都比不上见不到他的感觉!他还是雄鹰,他还会高傲地飞翔于蓝天!胤禩不必屈辱地死去,胤禟也不用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喜悦的心情!

  我枕着手臂,躺到床上。这不是梦吧?我有一种冲动,想再去研究那条地道,又担心弄出声响,胤祯的心血就白费了。我要忍耐,再忍耐!可真的不是梦吗?我翻过身来,就见枕边静静地躺着一朵桅子花的干花。它的花型平整,还透着淡淡的香气,像学生时代制作的植物标本。那年胤祯功成荣归时,曾收到怀中一朵桅子花,他竟然这样宝贝地珍藏着!他什么时候偷偷放下的?我把这种朵捧在胸前,就像胤祯在我身边,幸福原来就这么简单!

  兰姑姑急急地扣门,禀道:“福晋,出事了。”我一惊,忙过去开门,就见兰姑姑满面惶急,说道:“皇上大怒,罚八爷和工部官员跪在明堂。”刚到就出事了!我叹了口气,说道:“该来的总归要来的!”兰姑姑眼神古怪,说道:“福晋说什么?”我摇摇头,说道:“这次只是皇上借机发难。往后比这更厉害的还有!给廉亲王递个话,小心总有躲不开的暗箭,不如归隐田园。”兰姑姑问道:“眼前的怎么办?”我一呆,问道:“兰姑姑的意思?”兰姑姑说道:“依奴婢之见,福晋求皇上饶了八爷。”我立刻说道:“兰姑姑,且不说我有无此实力,至少我看是火上浇油。如果皇上现在想的是罚八爷跪一个时辰,我去了,八爷只怕得跪上一昼夜!”“你倒是挺了解朕。”就见胤禛迈进来。我向胤禛行礼,又丢了个眼色给兰姑姑。胤禛冷声说道:“外面候着。”就见张保示意,两个太监跟着兰姑姑出去,他自己也躬身退出门外。

  第一百一十三章 景陵变(中)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加财年底,快累死了!无心写文!请大家原谅!我抓紧时间完稿,一齐发上来。当然心血来潮,也是有的!

  胤禛四顾,问道:“住得习惯吗?”我们是来给康熙送殡的,学名称之为梓宫奉安。他倒有闲心拉家常。不过,忍过这一两天,我就再也不用受闲气了。我答道:“很好。”胤禛的眼神透过一道冷冽,又问道:“缺什么告诉张保。”我答道:“谢皇上。”五个字,他能体会出逐客的意思了吧?胤禛稳如泰山,说道:“撵朕走?朕在你这儿总碰壁。”我笑道:“不敢。”皮笑肉不笑,看他还不走。

  胤禛走到我面前,手指轻轻触及我唇边。我避之不及,有些微愠地说道:“做什么!”他冷笑道:“胭脂有些花了,该打理一下。”糟糕!刚才胤祯……!我慌忙到镜边,却见嘴唇略有些干涩,哪里来的胭脂的影子!我方想起一路坐马车前来,进房的时候仅梳洗了,不曾装饰。不及我多想,胤禛跟着说道:“老八来过?”我唬了一跳,从哪里看出破绽来?我忙辩道:“我没见过廉亲王。”胤禛指着我的袖口,说道:“那是什么?”原来是那朵桅子干花。我掩上袖子,说道:“这是女人的小玩意儿,好像不干皇上的事儿!”他冷笑道:“祭祀所用破损桌案奉祝版,更衣幄次油气熏蒸。他倒忙里偷闲了!”我气道:“你!你胡说八道!廉亲王根本就没来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视兄弟如寇雠,兄弟自然视你如寇雠。梓宫奉安大事尚在进行,皇上却放下大礼管我的闲事?请问皇上,我是哪品哪级,累得着皇上操心?我和廉亲王相交又如何?哪条王法管着我做什么了?虽然我被革了福晋的封号,但我还是一等忠勇公之女,还是孝康章皇后的侄孙女,孝懿皇后的侄女!我身上的血还是佟家的血!与圣祖仁皇帝来自同一血脉,还是大清最最高贵的血统!我没有做任何有损尊严的事,也请皇上不要辱及我的人格!”

  胤禛耐心地听完我的慷慨激昂,说道:“你有事瞒着朕,而且是关于老八,不,是老十四的事。朕现在不与你理论,但朕一定查得出来。梓宫奉安后,朕就履行给你承诺,你早做准备吧。”我轻笑道:“我怕活不那会儿!”胤禛一窒,软了许多,说道:“朕就除了这些刺。”我笑道:“那好!我等着看呢!远一点的有些强人所难。先说近的吧,下毒的主谋先处置了吗?还是先办这一场吧。当年孝懿皇后做皇贵妃时,上面可没有皇后。我这皇贵妃要当得风风光光,不能有人压着我,让我早请示,晚汇报,三拜九叩地拿礼数折腾我!”我得意地看着胤禛的绿脸。在景陵,他不能做什么。离开景陵,我早已和胤祯风花雪月去了。还不趁此机会,多出一口气是一口气。他也不扪心自问,这些日子他害得我流了多少眼泪,伤了多少回心。虽然有一部分算在胤祯头上,可还不是他逼的。他要是对胤祯好一点,胤祯用得着出此下策吗?

  孰料,胤禛冷冷地答道:“依你!”我揶揄地笑道:“谢皇上。”跟着又补充一句,说道:“廉亲王,能不能请他起来?”胤禛说道:“不能!让他在明堂跪上一天一夜,好好反醒。”我说道:“廉亲王无缘圣祖仁皇帝的梓宫奉安。皇上也是有意的?”我感觉到胤禛的寒气,便说道:“当我没说。皇上该忙政事了。不如等太后起来,一起向太后请安?”胤禛拂袖而去。 他还是在意德妃的。我就知道这招好使!

  晚上,我命上夜的人都退到外面,自己一副长行的打扮,等着胤祯来接。但直到四更了,都没有一点动静。我来回的踱步。“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能成为千古名句,总是有道理的。就譬如这会儿,我一门心思地想跟着胤祯逃跑,急得“早生华发”,可不就是断肠时么!

  忽然,外面响起叩门声,就听嬷嬷禀道:“太后来了。”我匆匆地套上旗服,踢掉脚上的靴子,来不及穿花盆底了,扣子也漏了一个,喘吁吁地开门。德妃进来,看着我衣衫不整的样子,说道:“你这孩子!也不小了,急什么呢?”我扶着德妃坐下,说道:“迎接皇太后,岂敢怠慢。”德妃笑了,挥手命人都出去,方说道:“我睡不着,来找你说说话儿。这会儿他们该十四气受了。我的苦命的儿啊!”便哭了起来。我叫了声:“额娘!”附到她耳边,说道:“我有话对额娘说,但额娘得继续哭,而且声音要大些。”德妃一怔,但立刻点头。我低声说道:“养蜂夹道里关着的不是十四阿哥。”德妃“啊”地惊呼一声,却跟着又哭了声“我的十四”。不愧是龙虎阿哥的生母!真真应变迅速。

  德妃亦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儿?”我说道:“十四阿哥为防不测,找了个替身,从西北回来的那位就是替身。”德妃一拍巴掌,说道:“怪道我一见着老十四,就觉着哪里不对劲儿!”我轻嘘了一声,德妃又抹着眼泪,气道:“这孩子,连我们都瞒!他能盘算出花来,还怕咱娘儿俩知道?”我答道:“他打算远离庙堂争斗,归隐田园。临走前,想见额娘一面,跟额娘道别。”德妃赶着说道:“什么时辰?”我说道:“这会儿十四阿哥都没来,可能是明天。”我想他的计划里应该有胤禩的一环。而胤禩正在明堂罚跪,他得推迟到明天了。虽然明知如此,我还焦灼地等待着,有些傻里傻气。

  德妃又问道:“能行吗?”我笑道:“额娘该信不过我,而不是信不过十四阿哥。抚远大将军,万里开疆灭国,一个小小的计划,能难倒他吗?”德妃叹道:“我不是不信。而是这孩子从小儿在我身边,长大又处处有老八照顾,虽说出去这几年,那都是大场面上,这些阴谋诡计上到底差些。”我笑道:“远走高飞,就好比偷营劫寨,十四怎么会比四四差呢?”德妃一愕,呆看了我半晌,说道:“哪里学来的流言!他毕竟是皇上!”我抱着德妃的脖子,姣笑道:“就额娘和我知道的。”德妃点点我的额头,又叹道:“你们一走,何时才能再见呢?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见到你们呢?”

  说得我感伤起来。我已经在大清王朝孤零零地生活了十二年,爸爸妈妈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对我思之如狂?没有我的日子,他们是怎么渡过的?如果他们能看见我的生活就好了。在这个世界里我有胤祯!我最爱的男人!我还有关心爱护我的好哥哥!在这个世界里,我也有了阿玛和额娘,他们很疼我,很爱我!好像在做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我不愿意这个梦醒来,因为我有胤祯!我要和胤祯在一起,一起慢慢变老,一起天长地久,更要死在胤祯的怀抱中!

  嘘唏之际,外面急着喊道:“皇上驾到。”我和德妃都唬了一跳。胤禛大步迈进来,那君临天下的气势,那彻骨的寒意,把我和德妃都压得一窒。我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这会儿不能得罪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德妃则端出皇太后的架子,正坐看着胤禛,说道:“这早晚了,皇上往奴才房里闯什么?”胤禛说道:“额娘不也在这儿?”德妃冷笑道:“我高兴和萱儿说话,碍着皇上了?碍着了,皇上还来自寻烦恼?”胤禛说道:“朕听闻景陵有刺客,忧心额娘的安危,特来请安。”德妃说道:“我很好。皇上去吧。”胤禛说道:“刺客说不定就藏在这里,额娘先回下处,朕多派人马保护额娘。”

  德妃大怒道:“我和萱儿待了这半日了,连个多个人影儿也没见着!皇上要搜别处搜去!”胤禛站定,只冷声道:“搜!”一群侍卫蜂拥而入。我的心提起来了。德妃气得喊道:“皇上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太后吗?”胤禛冷笑道:“朕心系额娘安危,少不得去小就大了!”德妃指着胤禛半天没说出话来,颓然放下手道:“闹吧!我也管不了你了!”携起我的手,说道:“萱儿,我们走。”我走了那个地道怎么办?胤祯苦心经营了几个月,眼看着我们就能远走高飞了,难道毁于一旦?我留下就能阻止雍正吗?我的眉毛纠成一团。

  这时侍卫已开始到处翻找,全然没有顾忌皇太后。德妃更加生气了,说道:“皇上眼里当真没有我这个皇太后啊!这些奴才都敢不等我出门,更谈不上恭送二字了!先帝梓宫尚未奉安,正好省了皇上二遍事,把我埋进去吧!”胤禛冷声说道:“朕还是那句话,皇考以大事托付给我,今母亲执意以死相殉,朕无颜对天下臣民,也只好以身相从了。”周围人立刻跪下,呼喊道:“皇上万万不可!皇上保重!”德妃惨然说道:“他需要保重吗?”回身向廊柱奔去。

  我就感觉德妃有异,抢步挡在德妃身前,抱着她的腰跪了下来,喊道:“额娘做什么?”德妃使劲甩开我,又往前奔。我一个没提防,摔了正着。胤禛已赶过来,抢在德妃前面,一字一顿地说道:“额娘听完朕的话再闹。额娘早知道养蜂夹道里不是十四弟?”德妃一下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胤禛。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加财年底,快累死了!无心写文!请大家原谅!我抓紧时间完稿,一齐发上来。当然心血来潮,也是有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景陵变(下)

  胤禛冷笑道:“额娘不要装作不知情。十四是额娘亲手抚养长大的,有几根头发几根眉毛,都一清二楚,额娘会看不出养蜂夹道里的十四阿哥有异?”德妃恶声地说道:“有异?你还嫌害得我哭得不够?”胤禛逼近一步,说道:“额娘忘了,那年为救萱儿,十四中箭受伤,养伤期间有人在他的伤药上做了手脚,导致他的左臂留下了很大一个箭疮的疤痕。可养蜂夹道这位没有。老十四觉着找了个像他的人还远远不够,打发这个人装疯卖傻,免得言行上漏出破绽也算聪明了,只可惜他还是算漏了一点!”

  我打了个寒噤。在雍正的面前容不得半点马虎,甚至我的一个细小情绪变化,就引来他如此大动干戈!我有意识地隐藏了欢欣雀跃,却忘记了我藏得不够好!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走之前说过,他断定这件事与十四有关。他不但付诸实践,而且入手方向,得出的结论,都精准无误!他实在太可怕了!也许我的潜意识还是把胤禛当作浪漫小说那位冷面忧郁的王子,而实际上眼前这位是经过不染血冲杀出来的政治家,之后他是沾满鲜血的冷酷帝王。我还是太幼稚了!

  德妃看着胤禛,冷冷地说道:“我不信。你把他带来,我们当面验证。”德妃当真胡搅瞒缠,胤禛就没辙了。仁孝是帝王的守则,不管这位皇帝执行与不执行,都得当作招牌挂在嘴边。胤禛脸都气黄了,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德妃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说道:“皇上还不派人把十四阿哥接来?我要看看养蜂夹道里是我的爱子,还是皇上说的替身?”胤禛咬着牙,说道:“额娘真要这么做?好!朱兰泰,回紫禁城把那个奴才带来!”德妃冷笑道:“等认定了那人不是十四,皇上再骂再杀我当然不拦着了!”

  胤禛拂袖而去,都没有向德妃行礼,自然来搜检的也没搜成。待所有人都退下后,我和德妃跌坐到椅子上,遍身冷汗说不出话来。德妃嘱咐了我几句,要回去歇着,却见门外守得跟铁桶似的。她担忧地看了我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了。不待次日天明,我们住所周围增加好多侍卫,胤禛加强了“太后的安保”。我不担心外面人多,只担心地道被发现。但愿胤祯像白洋淀人民一样有智慧。他长于谋略别短于诡计!我在焦灼中等着。

  梓宫奉安,德妃说我感染风寒,怕把病气过给皇上,命我在房里歇息。可哪里是休息,几乎每隔十几二十分钟,就有人来问安,送东送西的。胤禛是皇帝,人手随意调动。单单每次来的不同的面孔,就让我不胜其烦。他这样看管我,为胤祯的计划平添了许多变数,更令我焦躁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片脚步声,接着就听太监喝命道:“太后身体不适,快来侍候着。”德妃伏在软榻上喘嗽不止,我赶上去替她轻轻地拍背,她看着我泪又涌了出来。跟着圣驾就到了,还有胤祥、胤禑、胤禄和胤礼。胤祥三位是德妃养大的,胤礼跟过来干什么?显示他是四爷心腹党羽?看着胤礼,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年我好一顿帮他,如今却成了一块绊脚石。落后胤禩也来了。胤祯不在身边,看到胤禩我没来由地委屈起来,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他微微一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些无疑落入胤禛的眼里。他罩上一层寒霜,冷声说道:“侍候太后歇息。”德妃哭道:“我怎么不跟着圣祖皇帝去呢?闭了眼咽了这口气,就不看这个鼻子那个眼睛的!”又出事了!书上写着胤禛亲自负土著封,在场者莫不下泪,怎么又出事了?胤祥走到近前,说道:“太后节哀。十四弟人没在这儿,孝心也跟着来了。太后不看别的,就看十四弟的病,也该保重身子,多疼着十四弟。”德妃哭道:“还是怡亲王啊!我没白疼你一场。”胤祥苦笑叹气,退到一边去。胤禛冷笑道:“廉亲王也来了!额娘该放心了吧?廉亲王是不是也该安慰额娘?”胤禩应是,只说道:“太后节哀。”德妃说道:“听说你昨儿在明堂跪了一夜,腿上要不要紧?可别落下像十三一样的毛病,往后走路不利索了。”胤禩答道:“谢太后关心。臣无碍。”德妃又哭了起来,说道:“我苦命的十四儿啊。”

  轻榻抬进来,德妃安置了犹自哭泣。包括胤禛在内,只得在外间守候陪侍。胤禛怒气愈发起来了,忽地说道:“你们守在这儿等太后平复,朕批折子去了。”胤祥跟着站起来,说道:“启禀皇上,臣弟以为……”胤禛不耐烦地说道:“不用说了。你要说的朕早知道了,也听腻了。还有,你很闲,跟朕过来处理西北军务。”胤禑和胤禄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垂首沉默。胤礼躬身说道:“臣弟和廉亲王留在这里陪侍太后,并随时向皇上禀报情形,请皇上勿要忧心。”胤禛颔首出去。

  不多久胤祺来了。他向我点了点头,向胤禩问道:“太后旧病复发,如今情形如何?”胤禩道:“连日思虑过甚,致使旧病复发。太医诊脉下药,庶几无碍。”胤祺说道:“那就好。让人通传一声,我来请安。”胤禩微笑道:“五哥说哪里话!”胤祺也微笑道:“是我忽略了。十七弟,你进去通禀吧。”胤礼答应着进去,复又出来引胤祺进去。胤禑叫胤禄出去。胤禄略一犹豫,便跟了出去。

  胤禩说道:“长话短说。十四弟今夜带你远走江湖,归隐田园。”我一点头。他看着我,说道:“你见过他了?”我又答应着,问道:“你的打算呢?”他轻笑道:“我没有打算。”我急着说道:“你不跟我们走,难道引颈就戮吗?”他微笑着说道:“这些话等你们安全了,慢慢问十四弟吧。今夜我会调整景陵的布置,并想办法拖住怡亲王和礼郡王。我会尽全力助你们成功。”

  说话间胤禑和胤禄进来了。胤禄疑惑地看了看我们,却默然无言。胤祺也出来,和胤禩施施然向我致意,结伴出去了。倒是这三位“小阿哥”继续候着。我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匆匆行了个礼,躲到德妃身边。

  傍晚时分,胤禛又率领众兄弟问安,芷青又带着几位福晋过来请安,锦馨也位列其中。德妃隔着帘子都命退下,却听芷青含笑禀道:“额娘身体不适,也该由我这个当儿媳妇的服侍。我就留在这儿侍候额娘吧。”德妃冷笑道:“我一个官女子出身的妃嫔,皇后这样尊贵的人,我当不起。”芷青脸上红白相间,偷偷瞄着胤禛,然后说道:“媳妇惶恐。十六阿哥也是额娘心尖儿上的人物,十六福晋又与佟……,又性情柔顺。太后既不喜欢我在这里,就让十六福留下侍候吧。”胤禛跟着说道:“有劳庄亲王福晋了。”锦馨忙跪下行礼。

  这一行人离去。我和德妃看着锦馨都重重地叹气。锦馨尴尬地站在远处,德妃便叫过嬷嬷,替锦馨安排下处,命她下去歇息。锦馨低头揉着帕子,说道:“请太后恩准我和萱儿住一起。”果然是安排来监视我的。德妃眉毛一立,缓了缓口气,说道:“你和萱儿姊妹情深,但她现在是奴婢的身份,礼数规矩上错不得,也违了皇家的体面和规矩。”锦馨依旧低着头,说道:“来之前,庄亲王叙了皇上的口谕,也命我转禀太后,若太后执意不愿我和萱儿同住,为保护萱儿的安全,皇上要接萱儿至御帐。”德妃苦笑道:“闹吧!闹吧!我也管不了了!”闭目不语。

  我蹲了蹲身,笑道:“委屈十六福晋了。”锦馨眼圈一红,说道:“妹妹这么说,让姐姐如何自处。”我携起锦馨的手,向德妃告退。至屋内锦馨四下一望,说道:“当年选秀,咱们一屋住一桌吃,无话不谈的好姊妹。如今都变了。”我斟上茶来,说道:“我心里还跟往日里的一样。”锦馨笑道:“那些日子,还有后来,你真没少惹祸,大得我们家爷都咂舌。”我想起了胤祯,笑着说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锦馨垂下眼帘,说道:“皇上这样待你,又不知是福是祸。”我说道:“是福是祸都与我无关了。”锦馨摇头道:“妹妹想就能置身事外吗?”我看着锦馨,说道:“姐姐除了监视我,还有另一层使命吧?不如直说,好歹妹妹都听着。”

  锦馨脸红了,说道:“其实,我,因为,皇后命我来劝劝妹妹。谁都知道皇上的脾气扭不得,又是九五至尊,早些……”说着偷瞧我的脸色。我笑道:“若是皇后听说皇上对我的承诺,就不当这贤良人了!因为皇上许愿要立我为后!”锦馨瞠目结舌。我含笑接着说道:“我不愿意。当年圣祖仁皇帝赐婚,我都以逃婚作抗争,今时倒不比上从前了?”锦馨又说道:“今时比不得从前。十四阿哥被关在养蜂夹道,又是那个样子,你怎么走得了?”

  我方欲答话,就听一声冷笑道:“不劳十六福晋操心!爷的女人,爷自己照看。”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九重天(上)

  当锦馨看清是胤祯时,忙掩上惊叫,孙泰的剑也同时横在她的颈间。我不管不顾地扑进胤祯的怀里,使劲儿地环住他的腰,说道:“你来了!”胤祯抚着我的鬓发,说道:“怕你等着急了。你常说要做到超出心理预期,爷这次算不算?”我用力地地点头。胤祯笑着揽住我的肩。

  锦馨的惊异较之刚才更甚,良久才说道:“十四爷不是被关在养蜂夹道里吗?”胤祯傲然说道?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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