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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怜君中宵舞第4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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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子只有靠叔叔了。”说毕又哭了起来。隆科多说道:“大将军王有大功于国,又远镇西北,奴才自当为皇上分忧,为大将军王解忧,福晋言重了。”滴水不漏!我拿帕子掩住泪。隆科多说道:“奴才现在就去办了。若福晋还想起什么来,派人传话给奴才。”我道谢。

  送走了隆科多,我把自己关在房里来回踱步。弘暐他们三人“失踪”是我安排。因为十月的到来,我的方案也付诸实践了。他们的离开是第一步。这一步虽然很痛苦,但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那句话“未先用兵,先算败路”。康熙的回銮,轮值的胤祺先回京了,为我提供了“物质准备”。我在那个“未曾谋面之所”又约见了胤祺。他总是最好的人,不问为什么,只问要达到的效果。凡事托付于他,我总是很安心,很放心。虽然与弘暐分离,总比雍正登基以后的生离强许多!弘暐不像弘暟——弘暟今年十六岁了,在这个时代是成年人,弘暐还是个孩子,小小的孩子,把他一个丢落在世态炎凉之中,不如做一个平民,安然地耕读渔樵,混过这一十三年,待胤祯出来,或是进学,或是认祖归宗,都是好的。弘暟那个孩子我心里偏爱些,弘映也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正好一并送走。惟有弘春和弘明有家有业,只能留下与我们共担风雨了。

  可是这样能成功吗?三个小阿哥失踪不是件小事!何况他们是手握三十万重兵的抚远大将军王的爱子。搞不好康熙会动用全部力量,搜寻他们,如果找到了该如何是好呢?我虽然交待了弘暟一些话,但是百密终有一疏。我紧张地手心全是汗。

  次日,德妃叫我们入宫。我们进门,德妃就一把拉住我的手,赶着问道:“有消息了吗?”看她急成这个样子,我难过地低下头。佳蕊抱着手帕放声哭了起来。德妃斥道:“哭什么哭!哭就能把人哭回来?”佳蕊压低了声音继续哭。德妃的眼泪也下来了,说道:“这没有的事儿都出来了!好好的,人怎么会丢呢?又不是三个小孩子!弘映和弘暟……”德妃也哭了起来。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管胤祯能不能顺利继位,我再告诉她真相,现在只能委屈这位母亲了。我扶着德妃坐下,陪着掉眼泪。

  良久德妃方说道:“都回去等消息吧。在这儿陪着我哭也哭回孩子来!”我和佳蕊答应。德妃又向我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太平盛世的,兴许三个孩子在外面玩野了,有两个哥哥照应着呢!弘暐肯定没事儿。”佳蕊哼了一声,说道:“也没见妹妹怎么急呢!平日里就你把弘暐当个活宝贝似的,生怕少根头发掉根汗毛儿……”我拿起帕子掩住脸,哭道:“额娘听听姐姐说得什么话啊!”眼睛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德妃拍着我的手,说道:“好孩子,甭听你那个姐姐的淡话。额娘心里有数。”我握着帕子继续哭。不是我想这样,只是因为像昨天一样,撒了胡椒粉,越擦越有,不得不擦。

  第一百零七章 风满楼(上)

  康熙没有大张旗鼓地寻找弘暐他们,而是下旨秘密寻访,并严旨不得泄漏此事,尤其是要瞒住大将军王。他派胤祺总负责。这道诏命让胤祺处于“贼喊捉贼”的地位。他必感慨颇多!我很想问他如何安置弘暐的,却担心被雍正看出端倪,一招算错,满盘皆输。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也感谢上苍!康熙派了胤禛去巡视粮仓,不然落到雍正的手上,事情如何很难预料。当年在圆明园时,胤禛只凭我上次逃跑的经历,就迅速地把我从大衣柜里逮里出来。再凭他隐藏这位“敦肃皇贵妃”的手段上,就可见一斑。

  只是胤禩回来后没有任何动静。他还没有迈过那个坎儿吗?这不是胤祯一个人的事儿,而是他、胤禟,乃至整个八爷党的事儿!一个政治集团的上台,必然意味着敌对政治集团的倒台,他不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吧?胤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兄弟,而胤禛只是与他不远不近的兄弟。他该不会以为胤禛上台之后,会以慈悲为怀,宽待政敌吧?作为旁观的后世者,很容易知悉胤禛学禅是纯粹的烟幕弹,胤禛做事一点都没有佛家之宽仁,倒像是法家之苛吝、始皇帝之霸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探虚实。我决定微服潜行拜访胤禩。常明被我的想法吓着了。翻墙进廉郡王府?常明揉着鼻子,咕哝道:“福晋该不是因为五阿哥失踪,得了失心疯了?”我大声说道:“凡是能帮我找着弘暐的人,我都要求到!”兰姑姑在旁说道:“福晋不求,八爷也会帮的。”又戳着痛处了!我转而向常明好言说道:“不管怎样,我听到八爷说这话才放心啊!”常明无奈地应诺。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是我扮成小厮在廉郡王府外苦候了三个时辰之后唯一的感受。常明带我翻墙进了府。我的身手之灵活,让他十分惊讶,蒙面露出的眼睛布满了惊愕。躲过几波人马,我凭着记忆,找到了胤禩的书房。房里的灯亮着,一个人影儿静静地坐在灯下读书,门口站着值守的太监。常明潜行至前,打晕了那太监,然后点头示意,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胤禩抬起头,直视着蒙面的我,轻声问道:“萱儿?”这么容易被认出来!他有对我那么熟稔吗?这几年他也许只远远望见过我三四回,就是上次那样说话也过去了小半年了!我很无奈地摘下面巾。他含笑说道:“坐吧。深夜来访,这么急吗?”我离他远远地坐下,说道:“你该比我急。”他幽幽地一叹,说道:“皇阿玛真的……”我涩然地答道:“我一直在逃避那个日子,但是这一天终归会来。逝者长已矣!我所能做的就是关心活着的人,让活着的人活得好一点。”他苦笑道:“萱儿,有时候,你要比我们都冷静、都清醒!”那是因为我知道结局。我曾经在旁观者角度,品评过这段历史;我曾经假定自己是胤祯如何,假定自己是胤禩又当如何;如今,我是这段历史的一员,却不复“我该如何”的豪情,又回到他们该如何决策的原点。

  我叹息着说道:“那么难决定吗?这不是让你欺君夺位,只是稍稍修正一下你的命运,甚至由你来问鼎大宝,也比等待命运裁决强!”胤禩轻声重复道:“我的命运?”又说漏了。我赶着说道:“修正你们的命运。胤祯、你、九阿哥、十阿哥,还有三阿哥、五阿哥、十五阿哥,甚至于你们的下一代,不能承袭亲王的爵位只是最末一等,革黄带除宗籍,被剔除爱新觉罗的子孙,皇上的儿子、孙子,我相信这是你们认为最可怕的!”他又沉默了。我真不明白,他犹豫什么呢?我有些失望了,起身说道:“不知哪里让你犹豫不决,但兵行险奇也是常法。即使你要思虑周详,也请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再犹豫。告辞。”

  胤禩轻声说道:“等等。”他想通了?我一喜,问道:“你想好怎么办了?”他却凝望着我,说道:“我想好好看看你。”他的眼神带着浓烈的忧伤,似是在回忆又似在记忆眼前。他喃喃地说道:“皇阿玛、额娘、十四弟,还有你,你们都弃我而去。”我黯然地答道:“各有各的缘故,但我想说——这不是你的错。”他长吁一口气,说道:“谢谢!只是,我的小鱼儿,好像你永远都游不回我的身边了。”忍下心头的酸楚,我仍顽皮地眨眨眼,说道:“我这条小鱼只会向前,不会走回头路!”他望向虚无,说道:“再回首彼岸依旧。”我向他蹲了蹲身,蒙上面逃也似地出来了。

  叫上常明,我们原路出来,顺利地回到府里。兰姑姑和淡月服侍我换过衣服,三人方围在我身边,欲问又不敢。我一脸懊丧地说道:“没有消息。只拜托了罢了。”他们见我心情不好,都退下留我一个静静。

  我倚在榻上回想,却陡然一惊,胤禩只字未提弘暐!他该不是猜到了?如果他猜到了,是不是胤禛也猜到了?他是多掌握了一些信息,才有可能猜到的,胤禛没有这些消息,应该不会想到的,不然就是神而不是人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近了,我一天比一天焦灼。弘暐他们“失踪”也有十来天了。不知外面的议论声有多响 ,但府里已是沸反盈天了。佳蕊茶饭不思,又兼时气不好,卧病于床。看她整日哀哀欲绝,我也很不好受,陪着她掉眼泪,几次想告诉她真相,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女人守住秘密很难,万一泄漏了,前功尽弃不与,再发生多米诺效应,后果不是我能承受的。

  西北没有动静,更使我心急如焚。胤祯临走时,我送上一只锦囊,嘱他到军前拆开。里面的内容是我不敢对面向他讲的,只保祐他别像胤礻我一走了之,也别像胤禟抵死不信。可责我妖言惑众,也是一种反应啊!至少他看了,他作出了应对了!西北三年也不至于把他磨练得如此沉着吧?泰山崩倒而不形于色,也想想我这个可怜地女人啊!

  十一月正康熙因病还驻畅春园,我那根绷紧的神经几乎要断掉了。

  十一月初九,我正在房里来回地踱步,传报廉郡王派人求见。胤禩派人求见?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叠声地命进来。不一时见阿古疾步而入,见只有兰姑姑和淡月以,便低声禀道:“爷要奴才传话给福晋——皇上宣雍亲王晋见。”我的手立刻凉了,颤声问道:“八爷还与什么?”阿古说道:“爷说不得已,明儿爷亲自闯畅春园了,其它的已安排九爷办了。十爷还是不信,只是不拦着了。”我捏紧拳头,说道:“你带话给八爷——皇上对八爷心有芥蒂,贸然见驾怕适得其反。请八爷三思,或有别的法子。”阿古刚答应着,外面丫头飞奔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魏公公带皇上口谕来了。”我吩咐阿古道:“去吧。把话带到。”淡月送阿古出去,兰姑姑陪着我到前厅接旨,低声问道:“该不会出事了吧?”我轻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魏珠南面而立,后面跟着四个小太监,待我跪下,方说道:“皇上口谕,皇十四子福晋佟佳氏即刻前往畅春园见驾。”我叩头领旨,又向魏珠说道:“魏公公少坐,我交待两句就走。”魏珠笑道:“恕奴才多嘴,皇上的旨意是福晋即刻出发的。奴才怕福晋耽搁了,皇上怪罪下来。十四爷面上不好看。”我到上首慢慢坐下,说道:“这会子了,今赶不上关城门了。完颜氏福晋又病着,可不得安排一下呢!”兰姑姑接过茶托,从袖中取出一卷银票放在盘上,奉至魏珠面前,说道:“公公请吃茶。”魏珠袖了银票,端走茶碗轻声啧道:“汝窑的钟子,十四爷府上一件茶器都这样讲究!”慢慢地吹着茶叶,品了起来。

  我转到后面叫过常明、兰姑姑和淡月,吩咐道:“淡月跟我进宫,兰姑姑领着刘嬷嬷照应府里,常明负责府第及周边情况观察。若有异常,立刻护送弘明出京。”常明骇然地问道:“恕奴才多嘴,福晋这种安排……”我打断他的话,说道:“时间紧迫,照我的吩咐办。有话等我回来再说。还有切记,若有来犯切勿正碰,拖字为上,谁也不要相信,包括廉郡王,保弘明不被任何人掌握就好。”常明眉毛收作一团,说道:“照此说来,奴才陪福晋见驾,方是正理。”我笑道:“常大哥又犯糊涂了。在皇上那儿,我能出什么事呢?佟家两代皇后,两朝重臣,我阿玛还是蒙古都统,又复领侍卫内大臣。当年太后那样疼我,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相较之皇上那里最安全,怕只怕……”只怕康熙这会儿已不醒人事了。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排着队伍与魏珠赶至畅春园。

  第一百零七章 风满楼(中)

  看着门楹上“清溪书屋”四字,我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再过四日,一代明君,就殒落在这里。只因我穿越较晚,无缘他叱咤风云,气贯山河之势,无缘他雄距天下,睥睨山河之风采。我只见到一位满身权谋的帝王,一位深谋远虑的君主,却又不知为何将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得一蹋糊涂!

  我轻轻地叹息着,向龙床上的康熙叩首行礼又兼问安。康熙半躺在病榻上,命我起身,待所有人都退下,说道:“猜着朕为什么宣你来?”我笑答道:“还在猜!”康熙的目光定定地落下我身上,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上来。我勉力迎上他的目光,准备迎接他的暴风雨。他吁了口气,收回天子的气势,平淡地说道:“你最近做了不少事!约见八阿哥、送走弘暐、夜访廉王府,西北密函,折腾得不轻啊!”

  我吓了一跳,猛地低下头,掩住脸上的惊慌。康熙虽然再平和不过,却惊得我肝胆俱裂。他都知情?难道是胤祺告密?可胤祺总得有个缘故啊!不!胤祺是最值得信赖,不是他!是胤礻我?但胤礻我不知弘暐之事。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不待我转过思路,康熙说道:“回朕的话。”我捏紧袖口,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敢回话。”康熙说道:“十四在西北握有倾国之兵,为了你命都肯不要,朕都得让你三分。你有何不敢回?”我把头又低了些,说道:“皇上这话有些不妥当。十四阿哥对皇上敬仰如天神,绝不敢有半分不敬。即使皇上有不利于我之心,十四阿哥只会想尽办法护我周全,绝不会做忤逆天颜之事。再说西北大军,无皇上手谕,十四阿哥只能因准噶尔战事而调动,断无勤王之能力。这一点皇上比我更清楚!若非我比人多读了点书,知道其中轻重利害,不然早被皇上吓死过去了!”康熙冷笑道:“如此说来,朕冤枉你了?”我以无比谨慎认真的声音答道:“回皇上的话,确实是皇上冤枉我了。而且,……”我吸了吸气,做出郁闷地表情,说道:“皇祖母若没有仙游,皇上也不会这样欺负我。”

  康熙笑了,沉默了许久,说道:“朕要不久于世了。”我怔住了,明知这个结果,也准备了十几年,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了下来。原来我并不如想像的坚强,原来我并不如想像的心硬。原来我并没有完全把当作皇帝,在内心深处,他是公公,是父亲!那种针扎一样的痛,霎时间传遍了全身。

  康熙说道:“哭什么!生老病死,即使朕贵为天子,也逃不脱。”我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说道:“我没有皇阿玛豁达!我就是难过!”康熙笑道:“朕又没大行呢!你哭成这样,咒朕呢?”我抽咽着不答话。康熙笑道:“好了。丫头不哭了,都在为朕升天做打算了,又在朕这里装孝亲,真真拿你没办法!”我大声答道:“我才没有呢!送走弘暐是另有缘故……”话出口,慌得我掩上嘴,刚才还打定主意死不招认呢!

  康熙说道:“不用掩饰了。你打量朕只命老五办呢?让贼去捉贼能行吗?不过你把心放在肚子,朕安排的人很妥当,不会让这些‘爷’们知晓。这么久没拆穿你,朕也想看看,你要玩什么花样,你倒越玩越玄了!”他又恢复皇帝本色了。我低着头,不敢答言。

  v康熙指着榻边,说道:“坐这儿。”我依言坐下,还是不敢看他。康熙接着说道:“朕宣你来不是要问你罪的。若问罪只要一道手谕,何必大费周折?朕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要做这些?照实回答!若有半字隐瞒,朕要数罪并罚。”我总不能说担心你儿子雍正大人继位后,囚禁我们家胤祯和弘暐,还找他们的麻烦吧?更重要的是他会要了胤禩的命。

  我小声禀道:“皇上想听真话,我也斗胆请皇上先告知我真相,只有知晓真相,我才能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皇上瞩意的大位继承人,到底是哪位阿哥?”康熙冷笑道:“妇人干政!你的胆子一点都没有变小!”我苦笑道:“发自肺腑,不论我还是十四阿哥,都对皇上的景仰若太阳,顶礼膜拜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敬意。只是情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可我想问皇上,难道皇上真认为十四阿哥不适合继承大位吗?‘齿危发秃’的阿哥,就一定能保大清长治久安吗?一旦有事,皇上守下的万里河山,又当托付与谁?”我缓了口气,又说道:“皇上宣我来,也不是听我在此大放厥词的。我只能禀告皇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防万一。江山托给十四阿哥,会保所有人平安。”说毕,我跪在脚踏上,待着康熙发火。

  康熙只摇摇头,轻叹道:“小丫头想得不少。可十四不行啊!没有你,十四也许会适合帝位,但有了你,他就不再适合大统了。为君者必须无情无义,他本就有义,现在又有情,这江山要他舍弃得太多了,不能舍就担不起大清的重担!”我低声咕哝道:“我就没听说。皇上不要说,只有皇帝才懂的心得。”康熙分明听见,却问道:“朕说得对也不对?”我仰起头,说道:“实话实说,皇上说得不对。有情才能把天下苍生放在心上,有义才能负起责任,担起重担。”康熙说道:“天下这副担子,比你们想像得沉得不知多少,只有放下来一些,才能担得起来。孩子气!”我不死心,继续问道:“皇上打算立哪位阿哥呢?”康熙说道:“朕说得还不明白吗?”我哼道:“皇上一定要选无情无义的人了!就是立谁都不立十四阿哥了?”

  康熙严肃地说道:“不是。”虽说“不是”,但这两字有歧意——太子候选人可以有十四,或者太子候选人不可以有十四和某位或某几位,尤其是胤禩。不等我想通,康熙向枕边取出一个锦盒,上着小巧的锁头,还有一个御笔亲书的小封条,说道:“你上次说的秘立储君,这个主意很好!这是朕的遗诏。”

  原来有遗诏!我死死地盯着那个锦盒,扑上去抢来看看的念头挤满了我的脑海。把这种疯狂的念头压下去后,我冷静下来。既然有遗诏,胤禛一定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只要想法保住这份遗诏,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可怎么拿到手呢?慢来,里面继位的是不是胤禛,各有50的概率,如果我千辛万苦地保住了这份遗诏,却证明胤禛继位的合法性又怎么办?

  康熙说道:“又在胡思乱想?有这精神头,不如想想,如何说服朕让你保管这个锦盒了。”我一震,不敢相信地问道:“皇上命我保管这份圣旨?”康熙说道:“朕既托付你,你要用性命守护!”我忙不迭地点头。康熙说道:“举手起誓?”我呆呆地看着康熙,重复道:“举手起誓?”康熙说道:“当年你在老四的园子里,向他宣誓绝对服从他!”这事他都知道?我权衡了一回,说道:“皇上的口谕和雍亲王的意思,不可同日而语。比如这件天大干系,为了十四阿哥,我也当拼尽全力,不辱使命。”

  “而且,”我顿了顿,说道:“皇上既已定下大事,我的大事是不是也可以定下来?”康熙一怔,却只说:“讲。”我用最虔诚地态度向康熙说道:“皇上当年许给我两个愿望,一个已经践行诺言,另一个请皇上恩准。”康熙说道:“还没忘?等了十几年,终于提出来了。除了军国大事,你说吧。朕能办到的,都答应你。”我又心酸起来,忍住泪说道:“我想求一道圣旨,就是……”我想观察康熙的脸色,双眼被泪水糊住,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求皇上赐一道旨意,命新君赦免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之罪,准他们在府里闲居。”

  康熙的目光又凌厉起来,说道:“你们伙同谋反不说,还向朕要一道保命符?”我苦着脸说道:“我们也得有谋反的意愿和谋反的实力啊!”康熙的目光更凌厉了,说道:“还敢回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说群臣,就是阿哥早已叩首泣血了,你轻描淡写,如若无物。”我坦然地迎上康熙的眼睛,说道:“无他,问心无愧!以皇上的驾驭之术,忠臣逆臣,良臣佞臣,只眼便分得一清二楚,愿管不愿管罢了!”康熙冷笑道:“朕在一日,你们不敢,朕若不在了,第一个就是你撺掇十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不敢干的!”咦!这句话也很耳熟啊!以前康熙好像也说过。

  我答道:“皇上也赞同‘地下谋反’吗?”汉朝名将周亚夫之子私买五百甲盾,为其做随葬品,而被人告发,汉景帝借机罗织周亚夫入狱。记得《史记》上是这样写的“廷尉责曰:「君侯欲反邪?」亚夫曰:「臣所买器,乃葬器也,何谓反邪?」吏曰:「君侯纵不反地上,即欲反地下耳。」”好一个“地下谋反”,如此诛心之言!据传这是最早的“莫须有”之罪,也背后血腥最浓,意图表露得最明显的一次君权与相权的斗争。

  康熙沉默了。

  第一百零七章 风满楼(下)

  我接着说道:“皇上就这么不信任自己选的大位继承人?他是担起大清万里河山的人中之龙!驾驭臣下,保卫君权,基本的权谋政治之术都没有吗?我所虑者不过是他的心太狠、意太冷,弑兄屠弟,半点不顾手足之情,损了皇上一世英名。”

  康熙的目光依旧清冷,说道:“如果他们想弑君夺位,朕这道旨意,明明就是准他们恣意妄为。”我张了张口,但如果他先入为主,与之辩驳可能适得其反。我扬起头,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说道:“皇上说了,只要皇上能办到的,一定达成我的心愿。我没有要求别的,只请求皇上留八阿哥、九阿哥一条性命,仅仅是留下儿子的性命。当年皇上赦免了鳌拜,赦免了耿聚忠,赦免了数不清的敌人。即使阿哥们犯下十恶不赦之罪,血浓于水,皇上总会顾念亲情的吧?远的不比,就比大阿哥和二阿哥,我不想他们天不假年……”说到这儿,我笑不下去了。那种力求以轻松的状态面对康熙,寻求解决方案的策略,霎时间崩溃了。我无助地低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求皇上恩准。”

  康熙重重一叹,说道:“真不知朕这样是对还是错!”便叫来人,魏珠领衔,带着一群服侍的人进来。康熙吩咐取纸笔来。早有奉上小桌案,铺排黄纸和朱笔。康熙命换了一块鹅黄的素缎,提笔写了一行字,命魏珠递给我,说道:“这个给你。就听凭天意吧。”我双手接过来,见上面写着“皇八子胤禩、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礻我免罪。”落了年月日。我指着上面,说道:“上面没有落款,又没有用玺,万一不认怎么办?”康熙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说道:“朕的笔迹,阿哥谁不认得?”我涎着脸,说道:“认得是认得,但是雍亲王能把皇上的笔迹模仿惟妙惟肖。那年在圆明园,他还模仿了我的字呢!十四阿哥都没认出来!”康熙微微一笑,说道:“老八也没认出来,但还是他把你带出来的!”

  可上面没有胤祯的名字,我是该请这个恩典还是不请呢?如果继位的是胤祯,当然不用;可如果不是呢?我不死心,还想说,康熙却指着锦盒,说道:“带着它,跪安吧。”我刚想郁闷,突然想起回府立刻把它砸开一看究竟,又立刻叩首向康熙告别。康熙慢声说道:“站着。”我苦着脸,说道:“皇上还有何吩咐?”康熙说道:“朕只准你退下,没准你回府。朕再将息两日就启驾了,你随驾一同回京。”

  他回不去了!我的眼窝一酸,忍住泪应是,跟着魏珠出来。魏珠引我进了一间厢房,又指派了两个宫女和小太监服侍我,方才行礼退下。我捏着锦盒苦苦思索对策。康熙痛快地给了我这个盒子,就是因为他能困住我,也能控制我不打开它。不打开它可以,但是困在这里,维持历史的系数太大了!可胤禩会信我吗?又会帮我吗?我好像把希望寄托在不切实际上了。我支着头,伏在桌上苦苦思索。如果胤祯在就好了!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倾诉,他的坚毅、睿智、果敢,都是我可望不可及的!可他远在西北!又回到没有意义的自怨自艾上了!

  淡月见状说道:“福晋累了一日,奴婢服侍安置。”现在哪睡得着。我摆手不语。淡月又劝道:“福晋这些日子都没有好生休息,奴婢看着也心疼。刚才奴婢问了魏公公,要了些点心小食,若福晋不想睡,就进些小补。”淡月何曾如此殷勤多话过?但我确实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

  淡月出去,听差的在外在外面,屋里就我一个人了。我赶快从袖中取出锦盒端详。那枚小锁竟然是金色的!如果是纯金,那不用费力就能扭断!那个封条有些麻烦。再看锦盒的材质,原来是描金的蜀锦。这种封条防君子不防小人,幸亏我不是君子!我长吁一口气,坚持过了今晚,明天看形势,康熙真像历史记载得那样溘然离世,那么明天就是我必须脱身之日。

  我刚收好锦盒,就听淡月叩门。

  看着摆上来的东西,又没有胃口了,命撤了赏人,然后准备沐浴,却人报雍亲王求见。我怔了怔,他该去斋戒祭天的路上的!在现代,这也是北京市北头到南头啊!难道他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说道:“跟他说我安置了,不便见面,有话明天再说。”话未完,他已经进来了。

  胤禛穿着滚龙的朝服,略带倦容,喝命淡月出去。我不高兴地说道:“淡月,站着。这是畅春园行宫,不是你的圆明园。就是你有话说,我还不高兴听呢!”他冷冷地说道:“当着她问也行。皇阿玛为何召见你?”单刀直入!我偏头不理!他低低略带嘶哑地说道:“不要挑战爷的耐性!”他也急了?我的心跟着悬起来,犹自镇定地说道:“挑战又怎样?你非要问,不如我们一起见驾,皇上准我告诉你,我就告诉你!这可是天大的干系呢!我很乐意请雍亲王第二位顺位知晓!”他瞪着我说道:“六百里加急,到十四那儿也晚了。”我按着狂跳的胸膛,说道:“这个是我们家爷操心的事!就不劳您大驾了!请问雍亲王,是面圣呢?还是忙您祭天呢?”他定定地瞅着我足足有三分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总有一天,爷要教会你规矩。”拂袖而去。

  我冷汗涔涔地跌坐在椅子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胤禛绝不会急躁,至少不会在我面前露出情绪。一定出事了!该我当机立断了!淡月方欲说话,却被我摆手命退下了。然后,我立蹑手蹑脚地叉上门,端着茶杯钻到床帐里,对着锦盒的小锁,用力一扭,它横梁就断了。果然是纯金的!我大喜,极小心地润开封条。

  然而,我的手却不停地抖起来。里面写得是什么?如果真不是十四,我该怎么办?既然不指望刚毅的雍正大人能发善心!那么多想也无益!大不了像历史记载得一样!我只要把定“原则”就好!我用力掀起盒盖,好像那重若千钧,而遍身都是冷汗!捧出里面明黄|色的诏纸,摆在床上,却是两张——一张满文一张汉文。我拿起汉文的,却看上面只有一行字——“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饶是我早有准备,也是兜头冷水,浇遍全身。不是胤祯!竟然是胤禛!康熙瞩意的继承人竟然真的是胤禛!现在怎么办?是否要毁掉这道遗诏?我一时茫然了。

  想了好久,我依旧毫无头绪。

  我还在发呆的时候,门轻轻地晃了一下,吓得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我慌乱把被子丢盖在遗诏上,紧盯着门首,就听外面淡月低唤道:“福晋?福晋?”我颤声答道:“我睡下了。不必服侍了。你自去安置吧!”淡月禀道:“禀福晋,房门叉上了。福晋晚上若唤,奴婢们不能到跟前,恐福晋有不便。”我边拭汗,边说道:“知道了。”外面默然了。可遗诏还没有封起来呢!我只得起身,隔着门向外道:“我有些饿了。想吃年糕,问问备了吗?”淡月答应着。

  我拿起汉文遗诏端详着,不觉又入神了。淡月叩了三四遍门,我才听见,赶忙放进去,扣上盒子。淡月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摆着五六样点心,竟然还有一碗糯米八宝粥。我端起来,应场面地吃了几口,又叫淡月下去。她神情古怪地看了看我,躬身退下。虽然我今天举止反常,她也犯不着这样看我啊!

  我飞快地跑到床边,醮着米汤和年糕,把锦盒小心翼翼地封上。还没等做完,淡月又扣门!这个女人怎么了?到了畅春园就不是她了!掀开被子要盖上锦盒,却见那道满文的诏旨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真真忙中出错!

  我烦躁地问道:“什么事?”淡月回说康熙宣我觐见。立时间吓得我魂飞魄散。一时间锦盒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外面又有小太监催。我只得袖了锦盒,又把满文的遗诏塞进怀里,出来见康熙。

  到了清溪书屋门前,却见门前如临大敌。隆科多在门前来回地踱步,而康熙亲信的御前侍卫都跨刀佩剑,或坚守岗位,或往来巡视。难道康熙出事了?我讶然地问道:“隆大人,这是……”隆科多答道:“皇上宣福晋,急等着呢!”里面的情形加一个更字,几个太医轮流诊脉,魏珠带着七八个大小太监,在旁侍候着。见我过来,躬身低低地说道:“皇上又不醒人事了。福晋且在外面候一会儿。”我要出去,魏珠却拦道:“外面隆大人守着,福晋就在槅子外头候着吧。”

  这口气对于听惯了奉承的我,十分刺耳!就算他是御前大太监,就算九九把他捧上天,他究竟是个奴才,尤其是在清朝上半叶,太监是最最低贱的职业!我虽然对职业没有歧视,但我对人品方面是有要求的!

  可现在,我只能等!

  第一百零八章 山陵崩(上)

  康熙再醒来时,已然接近正午。他的双眸混沌,了无神彩;他的双手微微地发抖,再也不是那位叱咤风云的马上皇帝!他微微地噏动嘴唇,声音低得无法听清。魏珠不得已叩头,跪爬到着,凑到他的嘴边,听他说了什么。然后立刻奔至门前,向外宣道:“快!快!皇上宣隆大人。”

  展眼间隆科多已大步奔进来,失声叫了:“主子!”便膝行至康熙的榻前,叩首道:“奴才隆科多听旨!”魏珠示意,隆科多一悟,又往前爬了爬,贴着康熙的唇边,面色凝重地听旨,然后肃然道:“奴才领旨。”又磕了个头,匆匆出去。

  魏珠又低声禀道:“回皇上,十四福晋佟佳氏在外面候旨,是宣进来吗?”康熙微微一眨眼睛。魏珠便叫我进去。我向康熙行礼,跪在龙榻前。我的喉头像堵了一大块棉花,眼圈儿也红了,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的泪落下来。魏珠又催我近前些。我回头悄悄抹去泪,凑了过去。康熙喘息着说道:“朕就要大行了。”我想说些安慰的话,眼泪却先不争气地流下来。康熙勉强露出笑容,说道:“又咒朕!”我揉揉眼睛,勉强咧开嘴,想作出笑容却做不出来。太医端上汤药来。我赶快让开。魏珠小心地一勺一勺地喂进去。康熙闭目休息,不再对我说话。我退到一边,静静地守着。

  一个时辰后,康熙又睁开眼睛,这回他的气色好了许多,在魏珠地扶持下坐了起来,又命我近前,问道:“看了吧?”我一慌,坚持地摇了摇头。康熙合上眼睛,说道:“没看就好!”又问道:“叫隆科多进来。”隆科多早候着,行礼道:“皇上。”康熙问道:“阿哥们呢?”隆科多回道:“回皇上,已派心腹人请去了。按皇上的旨意,先到圜丘,再返回城里,怎么也得两个时辰,阿哥们才能到齐。”康熙说道:“他们到了,立刻宣来见朕。”隆科多应“嗻”。

  康熙吩咐我到跟前,又把服侍的人打发下去了。是要检查遗诏?我慌了,战战兢兢地侍立。康熙说道:“那年朕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翻墙出了储秀宫,猜朕的身份还装傻,骗了朕一顿烤鹿肉。”我勉强镇定下来,笑道:“除了皇祖母,皇上待萱儿最宽容了。”康熙一笑,说道:“朕排在前面,十四放哪儿?”我笑道:“性质不同,皇上不能类比。”

  康熙喘息了一回,说道:“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我又慌了,只得答道:“是为了保管传位的诏书。”康熙说道:“猜错了。朕的皇阿哥个个文全才,朕的肱股重臣忠心耿耿,朕会把这么重要的诏旨托付一位皇阿哥的福晋?”我笑答:“皇上还是交给我了!”康熙闭目稍事休息,然后说道:“朕交给你,是因为朕不想你有事。”我怔怔地看着康熙,听他继续说道:“你是孝懿皇后的侄女,佟家的骄女。你不愧于这个姓氏,不愧于这高贵的血统。但你的刁蛮任性得罪了太多的人,你的美丽与优秀也引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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