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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史(出书版)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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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全身发抖,取出袖中丝绢,用力撕成两半,嘶声大喊,“你我关系如同此帕!你不是明月,不是我的手帕交。”

  “媚娘!判人死刑,也该有个缘由吧?我天天待在火山令旁伺候,哪里招惹你了?”她从没看见过媚娘如此大的火气,那高燃的怒火仿佛能将天地吞噬。

  “哈哈哈哈哈哈!你没招惹我,你从没招惹我!武玥月,我真后悔那日救了你。祸害,你真是个祸害!”她指着玥月鼻梁叫嚣着,抽泣着,“如果,如果不是你那封信,他就不会死,就不会死!”

  “信?死?”玥月顿时目瞪口呆,惊心的血丝一点点袭上瞳子,“李君羡死了?因为我?”

  “与妖人通,意图谋反,斩!”媚娘紧环着双臂,梨花带泪的眸子在晨曦中绽放着哀伤的流光,“明月曾说过,李将军素来不问鬼神。就连陛下发恶梦,请门神的事,他亦是朝中少数反对派。你说,他怎么会,与布衣道,信相交?还修炼法术,意图通天?”

  “因为他相见明月?想要带回明月?”玥月双唇哆嗦,泪水无声滚落。历史始终没有改变。她以为告诉李君羡事实,就能激发他好好生存,以为就能帮助他逃过历史之轮。可,她偏成了历史的刽子手。

  “武玥月,你是刽子手。若你不去对付太子,李将军不会被太子恶之;若你不强求与世不同的爱,不会让陛下想到女主武王;若不为想帮我,我不会失宠;若不是你多事写信给李将军,他不会因谋反诛之……你那些狗屁的认命不认输,狗屁的男女平等。若你从未出现就好了,就好了!”媚娘摇头哭喊着,冲到玥月面前,举起巴掌全身发抖。

  “我恨你!”若玥月是刽子手,她就是帮凶。她有什么资格打她?“别让我再见到你!”高举的巴掌握紧成拳重重放下,媚娘拂袖转身快速跑开。

  她害了李君羡。她错了吗?历史根本不可能因为她这个平凡的现代人而改变!玥月捂着面孔,蹲坐在雪地上,晶莹的泪水伴着晨曦从指缝溢出。

  “明月!”袁天罡举书用力拍了下呆立窗边玥月的额头。

  “啊?”满脑袋尽是媚娘泪眼、李君羡鲜血的玥月,陡然一惊回神。

  “关窗需要半个时辰吗?”袁天罡叹气,“你今日当值迟到不言,脸还被人打了,这会儿又对着寒风发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玥月扯唇苦笑,殊不知眼泪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倔犟!”袁天罡无奈叹气。这丫头,什么都可爱,就是脾气倔犟得像头牛,“院中来了贵客,去取些茶果,送去。”看着玥月眼中即将掉落的泪,他不敢再问只能转移话题。

  “嗯。”她用力吸气忍住眼泪,咬唇退下准备茶果。

  准备好茶果,送入院中时,她才突然发现——所谓的贵客正是李泰和承乾。要送去吗?可她双颊高肿,如何敢见李泰?玥月端着茶果,躲在木质雕花屏风后犹豫不前。

  “为兄,在此先向四弟道喜了。”承乾侧瞅了眼屏风。玥月顿惊一跳,以为藏身之处被承乾发现。

  可没想到,承乾环视了圈屋内,目光最终依旧落在李泰身上:“四弟剿灭李君羡这个大逆不道的叛党有功,相信不日父皇必有重赏。”

  “我只是按圣命行事。”李泰面含笑客气应声,心中却滋生厚重的不安。

  前些日子,接到“李君羡与妖人通,意图谋反,诛之”的圣谕,作为臣子的他不得不按旨意,去华州诛杀李君羡,但这事他没敢告诉玥月,他怕她伤心,亦怕她无法理解何谓圣命难拒。

  想到李君羡死前,大笑望天,高吼:“明月,我来也。”他心中就发毛,此刻承乾刻意在玥月侍奉的院落提及李君羡,他更不由紧张。他真的很怕,玥月知道他杀了李君羡,转而恨他。

  “确为圣命,不过听闻阻止女主武王祸乱天下的主意,源于四弟处。”承乾眼角稍稍眯起,下巴微仰,“先贬之,后杀之,这计真是妙哉啊!”

  “我……”那明明是唐太宗心中所想,只是借他口道出而已,可此刻,他能如何辩解?似乎,也没必要向承乾辩解。

  李泰望着屋内的炭盆浅浅叹息。脑袋中思量着,辱杀李君羡为称心报仇,如此好的机会承乾为何不争取?反要将诛杀叛逆如此大功捧到他面前?……向唐太宗展现在魏微教导下,他不再小肚鸡肠,是承乾此举的缘由。

  但仅此缘由就舍弃复仇的机会,不像是承乾所为,他葫芦里到底还卖着什么药?李泰忽觉承乾儒雅的笑意有些凛冽。

  “此次诛杀叛逆,四弟功劳当记第一,高阳主动请缨,骗李君羡入局当居第二。只是父皇不知道,还当为楚侯记上一功。若非楚侯模仿明月笔记,想必李君羡难轻易入局。你们三人的聪慧和果断,为兄真是自叹不如啊!”承乾拱手继续笑道。

  “你,胡说什么!”李泰心中一慌,愕然惊觉承乾这番话不是对他说,而像是刻意漏给旁人知晓。至于那旁人,难道是……

  “哐当”脑海中一阵刺疼,惊得玥月脚下踉跄,脑袋晕眩,双手一个不稳,装满精致茶果的瓷盘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咚!”身子一个不稳,她推倒了屏风跌倒。

  “月儿!”李泰心乱如麻,不自觉叫出玥月的名讳。

  “是真的吗?”她仰着丹凤眼,神色呆滞瞪着李泰。原来她所熟悉的每一个人,都加入了诛杀李君羡的计谋。

  他想要否认,但事实如此,而他从不欺骗她!“嗯。”李泰点头,并不为自己争辩。

  “哈哈哈哈……”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仰头苦笑。她最信赖的两人,一个借她之名欺骗李君羡,一个干脆举着屠刀杀了李君羡……杀戮就是他们对她的爱吗?

  “我恨你,我恨你们!”玥月撕扯着头发,泪流满面仰天咆哮,“啊——”好疼,头疼得不想去思考,疼得要想终止生命。

  她恨他们,她恨自己……真像媚娘所言,她是祸害,她不该到大唐。瞬间,她猛觉李君羡和明月的灵魂,团团将她困住。他们浑身是血,斥责她,辱骂她……

  “啊——”她咬牙瞪了眼李泰,又是一声大叫,疯狂挥舞双臂冲了出去。

  月儿!他想要冲出去告诉她,不要恨他。可当他侧头看见承乾眼中得意的笑意时,伸出的右腿又缩了回来。他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让人觉得玥月是第二个称心。

  “殿下,这些事何需讲给女人听?”他稳住眼中慌乱,转身作势毫不在意地轻笑。

  “她好像被逼疯了。你不追出去瞧瞧?”承乾望着一地的茶点,整了整衣袖。既然李泰借称心让他被人蔑视,那么他不借明月让李泰跌倒,岂不是对不起死去的称心?

  的确,玥月看上去快要崩溃。他应当追出去,将她搂在怀中好好安慰。可他不能!承乾将李君羡的死透露给玥月,就是要让玥月恨他,就是要他乱方寸。

  此刻,他表现得越在乎玥月,就让承乾越开心,也就越令玥月和他陷入危险。“对一个宫女,有这必要吗?”他玩世不恭地笑着。

  “那可是你的女人,你就忍心,眼睁睁瞧着她疯掉?又或是死?”承乾难以置信地望着李泰眼中毫不在乎,心中猜想他话中的真实性。

  “女人如衣服。宫里宫外,那等货色的女子多着呢。”李泰的手搁在承乾肩上,低头耳语,“殿下,可要我让她送给你玩玩?”

  “四弟,你……你可真够薄情。”承乾眨眨眼,伸手拍拍李泰搁在他肩头的手,咬牙不甘心地抽搐唇角哼笑一声。

  李泰啊,李泰,他还是轻瞧了他,以为抓住明月这个把柄,等于卸掉他半臂。没想到,他的多情仍是无情的掩饰。李泰的心中仍旧只有帝位!

  月儿,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平安!“人不风流枉少年!哈哈哈哈哈……”李泰眯眼仰头大笑。唯有他知晓此刻他紧闭的眼中何等湿润,那颗心早在玥月离开那刻,被刺得千疮百孔。

  她冲出门那刻,才发现无处可去。她像疯子般披散头发指着碧蓝的天空狂笑。老天爷,老天爷,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这里?为什么让她成为蝼蚁般的宫女,偏认识那些历史中赫赫有名的英豪?……

  老天爷,他到底留她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看着她哭,看着她疯掉,看着她死亡,他就很高兴?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偏要这么折磨她,捉弄她?

  泪水像流不尽的泉,随着狂笑溢出,她摇晃着身子走入大雪茫茫的花园。好累,真的好累!她抱着双臂,在被大雪掩盖的树丛,冰凉的四肢紧紧抱在一起蜷在角落。她好想睡,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想到媚娘眼中的恨意,想到李泰口中的肯定,她真的好想就这样安静地死在这里。

  阳光越来越弱,寒风卷着大雪又落了下来。好冷!玥月紧抱着四肢哆嗦。冻死前不是一切感觉都会消失吗?为什么她会觉得好冷,冷得想要伸展四肢狂奔。不是说自杀时所有欲望都会放下,可她为何还想着热乎乎的羊肉汤?

  “哐”树枝上一大块积雪不堪重压落下,冰冷的积雪正中玥月的颈项,雪水更顺着衣领滑入她光洁的背部。

  “啊——”她下意识一个惊颤,弓身跳起来。老天,她不过想找个地方静静等死,为何都如此困难?她拍下颈项冰冷的雪块,望着落山的太阳,叹一口气像游魂似的甩动双臂游荡。

  如果此刻被人发现,对方定会认为她得了癔病,而将她关起来吧!那样也好,她就不用去面对那些人,也就不用去回想学过的历史。

  心里虽这样想,但她的双脚却下意识挑选小路,向她第一次出现的古井走去。“这里……”当她突然惊醒时,发现已走上通往古井的必经之路。

  李泰不会在古井边等她吧?她慌乱得想要掉头,却偏又载满更多的期望。双腿更是不听话地加快步伐,几乎用小跑的速度冲向古井。

  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和幽深的古井,什么都没有!李泰,他果然冷情。当她与他未来毫无冲突时,他可像对待宠物般善待她。可当她可能影响他取得皇位,他就毫不留情将她推开!

  “呵呵!”她捂嘴苦笑,原以为流尽的泪又涌出来。老天,为何要这般待她。为何,在她以为获得幸福时,又再次剥夺她的一切?

  李泰出来一下好吗?不需要解释,只需要给她一个宽厚的双臂,她就可以不去想李君羡,不去想明月。

  她叹着气,将双脚吊入井中,在井沿边坐下。好冷!李泰不是最讨厌她坐在井边吗?每次她这样绝望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吗?可是,在风中在雪中,她偏听不见半丝他的声音?……在他心中,难道她果真不过是玩物而已吗?

  好冷,她觉得快要冻死了。她低头看着手腕的玉镯。李宽!李泰不出现,李宽出现也好。只要他出现,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李君羡的死与他无关,也告诉她李君羡的死与她无关……她就愿意将自己交托给他。

  可惜,风还是风,雪还是雪,天地间亦只有她一人。她低头望着身下黝黑的古井。跳下去好吗?跳下去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身体下意识向井口挪了挪。“扑通!”身下的雪块因为她的挪动落入井中,溅起几尺高浪花。

  “呃。”她惊了一跳,双手下意识撑在地上,快速向后挪了几步。她仰望着灰黑的天空,听着“哇哇”的乌啼……她居然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可像她这样懦弱而渺小,总是招惹祸事的人,活着又有什么用?明月,李君羡……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啊——”她痛苦大叫,身体向后仰倒在雪地中。就这样死去,不好吗?

  她想死,真的好想死。可身下冰雪浸入衣裳的刺痛,腹中饥饿的抗议……她脑海中的混沌竟一点点散去,清明的思路一点点回到脑海。

  李泰设计,李宽和高阳执行,她表明真相的信……李君羡真是他们联手害死,而她还是主谋吗?

  媚娘的诅咒,承乾的暗示,李泰的默认……三种声响交替出现在她耳边,谁是主谋,谁最该背负杀人犯的罪名……一股仇恨,一种相貌,渐渐在她脑海浮现。

  她不能死!最该死的不是她,她猛然从雪地惊坐起来,低头望着宛如地狱入口的古井,她动了,她知道谁才是最可怕的凶手。

  她要报复,要改变历史,要为李君羡报仇!也许,这才是老天爷让她穿越到这里真正的目的。仇恨的火焰在她眼中一点点灼烧,她收回双腿爬离井边,站起来拍拍满身的积雪,又望了眼幽深的古井。这一次,她绝不再轻易言死!

  溜回掖廷宫换了身衣服,重新梳髻上妆后,她去了媚娘居住的院落。望着大敞的窗户,静坐屋内望着古琴发呆的媚娘,她低声呼唤:“媚娘。”

  回望玥月,一丝担忧从媚娘双眸闪过,但下一刻她面色一冷,用力一拍放古琴的桌子站立:“你滚,我不想再见你!”玥月害死了李君羡,而她则是玥月的帮凶,她无法原谅自己,亦无法原谅玥月。

  “媚娘,我不否认我是刽子手。我也不求你原谅我,我今天来这里,除了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为何《秘记》会传入陛下手中,我也知道为何我们会被陛下认为可能是女主武王,而李君羡为何被凑巧成应了那句箴言……万般皆是命,有人刻意操作的命。我想我知道为何他们一定要李君羡死。一切是因为我。也许我真的不该出现,但既然出现了,我就不能放过将我们陷入困局,将李君羡陷入死局的人。”玥月矗立在黄梅下,犀利的眸色宛如修罗,“我要报仇,无论那人是谁,我都要把他们加诸在我们身上的痛苦,百倍奉还。”

  “小月……”陛下处理李君羡的手法的确蹊跷,“秘记”的飞速流行也确实可疑。难道她当真错怪了玥月?

  “至于你……媚娘,请继续恨我吧!”她含泪苦笑,“保重。”转身那刻,泪珠落下,心如刀绞,却只能如此。

  媚娘恨她吧!成长吧!这个后宫不是只要有爱,就能生存的地方。在这里恨比爱的力量更大,也更加有用。

  至于她们之间的友谊,那份一个现代人和中国女皇的友谊,她记得并将其藏在心底,孤独的时候拿出来回想就好。

  “小月。”往日相聚的幕幕惊得心疼,媚娘提裙想要追赶玥月问个明白,却被脚下放置古琴的木桌绊住跌倒,望着玥月身影消失那刻,晶莹的泪水簌簌落下。她究竟该拿玥月如何……恨?抑或爱?怎样的选择,才能对得起死去的李君羡、消失的明月?

  当夜一场风寒,冷得玥月蜷在被窝中哆嗦不止,难以消退的热度把她带入混沌的境界。不知过了多久,她依稀听见身旁有人起床,眼睑好不容易撑开一条缝隙,看见射入窗户的亮光。

  天亮,她该起身了。她挣扎企图撑起如同灌铅的躯体,却连人带被褥滚落冰冷的地板。“啊——”她听见一声尖叫,身子一侧彻底晕过去。

  再醒来时,她觉得浑身滚烫,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然后,她听见袁天罡和李淳风的叹息声。然后是人来人往的声音,又有人扶起她的身子给她灌药。

  不知过了多久,她依稀听见李宽焦急的询问声,似乎媚娘也来了,她甚至能听见媚娘的抽泣声。

  好像起身,告诉大家她很好,偏身体不听话,她用尽气力却抬不起一根手指头。“今夜再不退热,准备后事吧!”好不容易在混沌中,劈开一丝清明那刻,她听见的竟是对她死亡的宣判,然后是李宽摔东西的咒骂声,还有媚娘搂着她的恸哭声。

  很快那丝清明消失,整个灵魂再度陷入混沌。好冷!将她扯出混沌的是刺骨的寒冷。原来这种被脱得光光抛尸雪地的错觉,就是死亡的感觉。

  快死了吗?可她死了,李泰怎么办?媚娘怎么办?高阳怎么办?李宽怎么办?承乾怎么办?……好多身影在她脑海交织,她甚至看见李君羡搂着明月在向她招手。可这刻,她真的不想死!她想要改变历史,对付她恨的人,保护她爱的人。

  “很冷吗?可你身子好烫?”在她觉得生命在冰冷中一点点消失那刻,一股热源竟从四肢涌入。

  “不要死。”她仔细聆听。那是李泰的声音。心头一揪,她忽觉眼角湿湿的。

  “不要哭,”她甚至能感觉到李泰温厚的手指划过她眼角的温暖,还有泪水打落脸颊的痛心。

  泰!她在心中呼唤,他却不再多言,只是紧紧将她搂住。那刻,她恍然觉得,彼此的灵魂在十指相交处,渐渐合二为一。

  源源不断的温暖,一点点驱走寒冷,李君羡和明月的身影慢慢在她眼前模糊,她再度陷入混沌。

  “吱吱!”一阵频繁的鸟叫将她惊醒,疲惫睁开眼睑,看着从窗缝飞入的喜鹊,摸摸身下湿润的被褥,死里逃生的幸运袭上心头。

  迷糊中的感觉,都是真的吗?望着洒在窗台的晨曦,看着蹦跳鸣叫的喜鹊,她叹气回想昏迷中零星的记忆。

  李泰,李泰,那般冷情的人,真的有来看她吗?一个侧身被褥从肩上滑过,胸前燃起一点温暖,令她不经意低头。

  玉佩?她何时多了一块月牙形的玉坠?伸出沉重的手想要取下来看个究竟,却猛然觉得手中握有他物。

  纸团?呆望手心上的纸团好一会,她深呼吸将它展开。“不要哭,不要死!”李泰的字迹跃现眼前。

  昨晚,他真的来了。心尖一堵,鼻头一酸,盈盈泪花涌入眼眶。她慌忙取下颈上的玉坠上下翻看,玉后篆体的“泰”跃现眼前……

  “泰——”她紧攥着暖玉嘶哑呼喊,感动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簌簌打落在温暖的被褥上。

  白头偕老的誓言,执子之手的承诺……没有这些都无所谓,只要有这块玉坠。她就真正拥有了改变命运的勇气。,就算此生与他相恋难相守,她亦余愿足矣!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暖茶洋溢,玥月静立一旁,望着对弈的李淳风和袁天罡,思量着如何开口让他们助她。

  “明月?你想说什么?”险胜袁天罡一局的李淳风,握着手中白子,抬头望向玥月。

  玥月低头看看挂在胸前的月牙玉坠,咬咬下唇上前几步:“我想和你们谈一笔生意。”

  “方外之人不言生意。”袁天罡收回棋盘上的黑子,准备与李淳风再战。

  “若真是求仙之人,火山令为何偏要追问我的来历?李太史为何沉迷于推算未来?”玥月牵唇淡淡讽笑。

  李淳风屡次答应李泰和李宽的求助,破例出手帮她。袁天罡不止一次地维护她,若不是为了她身上的秘密,这两位世外高人何需费这等心血?

  “你想用你的身世换来我们的帮助?”李淳风半眯着眼盘算着,袁天罡却像毫无兴趣地为李淳风添茶。

  “对,也不对,”玥月下意识握住胸前的吊坠,用力吸一口气,“上下五千年所有大事,不知两位感不感兴趣?”

  既然老天不要她好过,那么恪守历史秘密的大任,自然不该落在她的身上,她只是历史洪流中的蝼蚁,不是吗?如果历史事件,能还来她想要的未来,她何乐而不为?

  “你……”李淳风瞳孔放大,瞬间石化。

  袁天罡难以置信地抬头盯着玥月,斟茶的手止不住发抖,连热茶溢出了茶杯也没察觉。“唔!”滚烫的茶水浇在李淳风搁在茶杯旁的手上,他顿时一惊弹跳起来,“你不是明月,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李淳风指着玥月惊呼。

  就要这效果!玥月放开紧握玉佩的手,吸气露齿一笑:“我的真名叫武玥月,来自千年之后!”

  “一派胡言。”袁天罡回神止住斟茶的手,慌乱用衣袖擦拭沾染茶水的棋盘。

  “不出百年,在这后宫必有一个女人,会成为大唐的女帝。这算不算胡言?”她赌李淳风和袁天罡已算出女主武王,只是碍于天命不可言,而未向唐太宗上禀。

  “玥月,此事《秘记》中有言。”口中虽如此说,可背在李淳风身后的手,却在慌忙掐指推算玥月话语的真实度。

  “我想《秘记》不过是历史的巧合,有心人刻意为之的东西。”玥月上前几步,止住袁天罡用衣袖擦拭茶迹的失态,继续又言,“用流传千古的美誉换取一生相护,两位觉得这笔生意划算不?”望着李淳风和袁天罡眼中的矛盾挣扎,玥月心如鼓槌,脸上偏又露出一丝轻笑。

  过了许久,李淳风和袁天罡相视一眼,齐声语:“你要我们如何助你?”他们虽精于易数,可自知终其一生成就也难及诸葛孔明一类。可千古流传,万人敬仰,谁又不想?

  “保我一生平安。助我达成心愿。”玥月挺直腰杆,执袖站立。

  唐太宗不能成为她的靠山,因为他不相信她;李泰不能成为她的靠山,因为他自身难保;李宽不能成为她的靠山,因为她不知李宽的未来;媚娘不能成为她的靠山,因为她要改变历史……她认识的人中,可以依靠的唯有李淳风和袁天罡。

  他们权势不大,不用担心落得李君羡那般下场。但他们权势又很大,因为天下人皆想知晓命运,鲜有人不信易数命理。她要承乾相信她上通天意,必须靠李淳风和袁天罡。

  “好。”袁天罡和李淳风望了玥月好一会,始终放不下对未来的贪欲,只能捏拳答应。

  “谢谢。”心中大石落下,玥月十指相握,开心露齿笑了。不知道,当她改变了历史,未来还会像她在历史书中学到的那样吗?而其中带来的蝴蝶效应,又会让她变成怎样?

  第十七章泪相思

  贞观十六年腊月,徐慧感染风寒卧病在床,但念唐太宗身边无称心服侍之人,特趁唐太宗探望她之际,上请唐太宗调武才人道甘露殿代她左右侍之,唐太宗见徐慧一片深情,又念与媚娘的往日情分,便点头应下。

  同月,李淳风和袁天罡上禀唐太宗已通达天意,能测日后千年,唐太宗大喜,连命二人言之,二人忙称,天命已图显之,遂闭关十日,终成《推背图》上呈唐太宗。

  得此图,唐太宗大喜,连夜问之详解,李淳风难以推脱,除唐史部分语唐太宗定天命外,其他朝代事情则一一对答,唐太宗龙颜大悦,立亲自珍藏此图,而后设宴二仪殿,邀京中皇亲国戚作陪,款待李淳风和袁天罡。

  宴会开始前,袁天罡见承乾前来,便依计将关于厚黑学言论的纸条,偷塞入承乾掌心,承乾虽对袁天罡此举,犹觉莫名其妙,但此为高人箴言,又加上纸条中的言论甚为有理,他便在宴会开始前将纸条内容牢记于心。

  宴为家宴,酒过三旬后,气氛也更加轻松,在随驾侍奉的德妃提议下,心情愉悦的唐太宗,命人以冬雪为题巡酒令。

  为讨好唐太宗,在座的皇族频频出奇,偏多数酒令用词浅薄,尤显虚伪做作,一圈酒令下来,唐太宗倦怠地灌了口闷酒,不禁想起那日群臣各报|乳|名,以助酒兴的欢喜场面。

  见唐太宗此状,李淳风提议,“大唐人才济济,各位皇子皇孙多为英雄少年。机会难得,陛下何不以史评今?”

  唐太宗望着李淳风眼中笑意,顿悟其为百年江山盘算的用心,同上座的长孙无忌对视一眼,端杯笑言,“好,就有李太史出题,在座各位作答。”

  朝中重臣多是年过半百之人,日后江山还要靠在座皇族担当,能借此机会在其中选出俊杰之士,顺道考量江山当交由何人之手也是件快事。

  “臣献丑,请问各位,曹操,项羽,刘邦,谁当为英雄?为何?”李淳风意味深长地捻胡笑言。

  难得有机会在唐太宗面前表现才华与志向,一听此题,在座皇族立刻争先恐吓回答,其中文臣称刘邦为英雄居多,一问缘由则多言汉高祖开创大汉盛况“推翻暴政”功不可没,武将则多称项羽堪为英雄,只因项羽力拔山河,一圈下来,竟无一人称曹操事英雄,问之为何?则有人言,曹操以丞相之资夺天子之位,其行当诛。

  唐太宗哈哈大笑,心情愉悦地饮酒一杯,却见席中李治、李泰、承乾蹙着眉头,猛觉刚才三人没发表任何言语,唐太宗模模糊糊,大袖一挥,立命三人作答。

  李治叹气抬头,直言,“父皇,儿臣与众兄弟姐妹一样,总觉得汉高祖当为英雄,不过,不时因为她推翻了秦暴政,而是因为他仁忍重德,让人敬佩,从揭竿起义道为项羽挥旗道取咸阳而不入道鸿门宴道退居蜀中道筑坛拜将他能的天下,能将萧何,樊哙,张良,韩信良臣归为己用,令儿臣钦佩。”

  以止认为李治心性懦弱,难成大器,没想到今日他竟能道出如此豪言壮语,以前算是小瞧了他,“好,好!赏酒一杯。”唐太宗龙颜大悦,顿觉李治终于长大成丨人,心中大赞李治不愧为他和长孙皇后的儿子。

  一番欢喜后,李泰深思片刻,执杯面对唐太宗,儒雅笑道,“刘邦的却用人有方堪称英雄,不过不以成败论英雄,项羽气拔山河,领三千子弟兵,扰乱秦王暴政。有勇有谋有何不可称其为英雄,还有曹操,汉献帝无能董卓弄权,曹操揭竿而起,一统北方区域,募名屯田恢复经济生产和社会秩序,对曹操立国功不可没,不仅如此,曹操文情豪迈,堪称建安风骨之始此人可谓文武双全,儿臣认为他也堪称英雄,不过此三人英雄皆有弱处,刘邦知人善用却生性软弱,否则何需多次哭求韩信,又怎会又吕后弄权?项羽此人重义有勇却无谋,否则岂会容不下一个韩信,不停范增劝解,落到刎剑吴江的下场?曹操有勇有谋却目空一切,否则又怎会逼走关羽,请不出诸葛亮,兵败赤壁?与此三人相比,父皇有此三人的优点,而无三人的缺点,此案时名副其实的大英雄,万人敬仰的天可汗。”

  此时,宴中众人皆举杯高喊,“陛下乃千古大英雄。”

  一番话,虽含有马屁,亦是事实,唐太宗听得乐滋滋的,心里思量李泰即深知那三人优劣,亦能避开三人的劣处,日后江山若交与李泰手中,李泰定能继往开来。

  长孙无忌口中高呼唐太宗功德,却又暗暗蹙了下眉头,激的一身冷汗,李泰太像当年的唐太宗,心怀大志,有继承先人的决心,又有开拓未来的勇气若他为帝,必定启用新人,大刀阔斧,改革旧制,他们一帮老臣拼命打下的江山,苦心经营的门阀,岂不是要败在他手中?

  长孙无忌闷饮一杯,目光不由落在李治身上,宫中有三个亲外甥外,承乾性情偏激难以扶持,李泰狂妄难控制,李治仁德到有几分适合他所需,一丝喜悦袭上心头,长孙无忌望着李治,笑着又饮一杯。

  一番热闹后,唐太宗慵懒半眯着眼,随口道一句,“乾儿,到你了。”小时承乾聪明伶俐,可经称心之事后,他倒觉得其荒唐颓废,愚不可及。

  近日承乾虽深居简出,大有悔过之意,可在唐太宗心中仍放不下,自己的儿子竟喜欢男人,还为了这个男人要杀自己夫子,若不是魏徽、长孙无忌等臣高呼“改太子,乱天下。”而前些日子李泰又沉迷女色,他早就废了这个无用的太子。

  李治和李泰表现的太杰出,若按常理出牌,恐难引唐太宗注意,还好又袁天罡递给他的纸条。

  承乾细想了一下纸条内容,清清嗓子挺直腰际,“该言的,四弟都言了,不过对于此三人,儿臣到有一番新看法,刘邦之所以能的天下,胜在其脸厚,若不是脸厚,他怎能在韩王宫中耍赖,借张良?又怎能先入观众后,却向项羽哭笑彼此情义?还能在羞辱韩信后,演出萧何月下追韩信?还能在鸿沟为界,两分天下后,出尔反尔诛杀项羽?若要细论,此人堪称千古脸皮第一厚,在言曹操,此人脸皮不厚,心道够黑,挟天子以令诸侯,诛杀功臣,废三公复丞相制哪件事不时心黑能为之,不过反思其为何终成一方霸主,倒真靠其心够黑,至于项羽,此人堪称黑心之最,坑杀秦军二十万,谁能堪比?不过正因为其心太黑,而缺乏脸厚,终究落得乌江自刎。”

  三个流传千古的人物,在承乾口中怎都成了失敬泼皮?此番另类言论,顿让席间众人目瞪口呆,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乾儿,你这番厚黑言论,未必”唐太宗口中虽载着丝责备,可严重却闪着玩味笑意。

  “韩非子有云‘阴用其言,而显弃其身’,真正的人物,当厚黑并施,而厚黑的施用定要在其表明糊上一层仁义道德,不过父皇既然问起刘邦,项羽,曹操这三个厚黑始祖,儿臣不得不据实相告,”承乾挂上满面仁孝笑道。

  而他的言论,席间众人为止抽气,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气的唐太宗拍桌而走。

  承乾的言论,说得虽赤裸裸,但道理颇真,当年他为秦王时,若脸不够厚,恐早被李建成毒杀,玄武门之时,若不是她心够黑,只怕活下来的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后人,频频打着复仇的七号,扰的大唐不得安宁。

  他称帝厚渭水退突厥,破格用魏徽,唐番和亲哪件大事又能与厚黑脱得了干系?不过,这等连他都未想到的道理,以承乾的年纪又怎会想得如此透彻?更何况这等赤裸裸言论,细想一下若不为帝,用来倒真危险万分。

  “你真觉得脸厚和心黑,就能成英雄?”唐太宗蹙眉,转动着手中酒杯又言。

  看来这份言论,很的唐太宗欣赏,承乾感激地望了眼袁天罡,胸中g情大增:“儿臣一位,以厚黑图一己之私,越厚黑越失败,用厚黑以图天下之公利,越厚黑越成功,只因,凡人皆以我为本,为我之心,根与天性,用厚黑一己私利,是比妨害他人之私利,越厚黑则放害人者越多,以一人之身,敌千万人之身,焉得不败?若吾既已私利为重,用厚黑以图公利,则是替千万人图谋私利,替他人行厚黑,当然得千万人之心,只当成功,而吾亦可为众人之一,众人得利,吾亦得得利,不言私利而私立只在其中。”

  此言若放在旁人身上只有大逆不道之嫌,可承乾事太子,是名正言顺继大位之人,由他道出只有心挂天下万名的豪情。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承乾总算放下不良习气,重返太子正道,将承乾托给魏徽教导,果然是件好事,“哈哈哈哈哈!吾儿有理,来赏酒一杯!”唐太宗摸着翘胡,满意大笑。

  “谢,父皇。”承乾扬眉吐气,一扫阴晦,接过唐太宗的赐酒一饮而尽。

  “来,给所有人赐酒一杯!”想到承乾回归正道,李治聪慧厚德,李泰气宇非凡自己百年后总算有颜面见长孙皇后,唐太宗举杯,心中涌现罕见的愉悦。

  “谢,陛下!”“谢,父皇!”席间一片欢呼,大颂唐太宗功绩,但是唐太宗今日所举,又闻承乾今日所言,众人心中不得不重新思量承乾的地位,不得不重新思量自己的立场。

  而李泰见唐太宗对着承乾满意大笑时,心中更是警铃大作,他不相信这番言论出自承乾所想,他所知承乾所有党羽中也无这般奇才,至于承乾的新夫子魏徽,他行儒家大道,自然不懂此等厚黑之术。

  终究谁竟懂如此深厚处事之道?终究是谁如此厚黑的帝王之术?若承乾真的此人相助,习得厚黑之髓,他又怎能按计划轻易获得帝位?一片阴云袭上李泰额上。

  唐太宗龙心大悦,拖着众人一个个闲聊,一个个畅饮筹措交错,之道夜深,唐太宗酣醉,宴会才缓缓散去。

  “乾儿,你总算让父皇放心了,父皇可以安心去见你母后了,无垢,朕想你了,儿女各个人中龙凤,长大成丨人,你可有看见”双眼猩红,大醉的唐太宗拖着承乾高兴地望天大笑。

  “儿臣让父皇担心了。”明知道唐太宗事醉词,可字字听得他心中愉悦。他撑着半醉的眼,将唐太宗交给德妃,又端起太子的架子,向服侍唐太宗的宫人,细细嘱咐几句,才紧随袁天罡身后踏出二仪殿。

  “火山令,请留步。”见四周无人,承乾忙唤住袁天罡。

  鱼儿上钩!“殿下何事?”袁天罡止住步伐,转身行李笑言。

  “多谢,火山令殿上相助。”承乾谨记厚黑之言,卸下太子架势,拱手向袁天罡恭敬行李,若不是袁天罡提前为他备下的厚黑之论,他又何能在唐太宗面前大出风头?

  “殿下,不必谢我,厚黑之论,并非源自我处。”袁天罡扶住承乾行李的态势,依照玥月计划行事。

  “哦?并非出自?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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