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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史(出书版)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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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不了解的人,辞去吐蕃相距千山万水,纵使她在想念故土,也是再也回不来,此刻她的心一定很冷,很痛,男人啊,为什么就不能为女人想想?”玥月紧紧抱着双肩,口中的话语如寒风般冷冽。

  文成公主入藏,这是历史中何等重大的史事,从她今日大唐的第一天,她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盼着见识这场古今中外罕见的婚嫁。

  可是,当一切成为现实,当所有人为此次和亲欢喜不已的时候,为何她偏高兴不起来?看着文成公主旁说笑的李泰,她的心依然隐隐泛疼,看着所有人的满心欢喜时,他看见的只有虚伪,——她的世界怎么了?为何她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玥月闭上眼,她理不清心中那团乱麻。

  他认识的她不是这样的!“不!她的心很温暖,你看见他眼泪下的笑容了没?显然不舍故里,但在远方的那边等着她的事爱她的丈夫和国民,她为松赞干布带去的不仅仅事一个妻子,而是两国时代的友好,她会被千秋万代锁传诵。月月,为何你看不见他心中那份喜悦呢?”李宽望着唐太宗盈盈跪拜的文成公主,空中振振有词。

  他以为他会笑嘻嘻地拖着他的衣袖,惊叹这场盛世空前的婚嫁,可是她变了,当她从昏迷中苏醒那刻,他在她眼中就再也没寻到初见时的温暖。

  “看不见,看不见心动了,人变了,不知这辈子,我还能看见喜悦吗?”睁开眼,看着文成公主身边惺惺作态的承乾,玥月不禁收紧十指,她真的能在年前,相处逃离承乾的办法吗?

  顺着玥月的目光,李宽危险地促起眉心,她心中得魔,就是他!承乾,别人畏惧他是太子,但他不怕他,任何伤害小月的人,他都会让其付出代价。

  “玥月,”李宽站在玥月身边,不禁深受包裹住她紧张的五指,“让我保护你,”他侧头望着她,眼中写满了真情。

  李宽?玥月呆滞望着眼前人,她对他有情?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友情,而是男女之间的爱情?看着那张与李泰相似的面孔,她迷惑了,犹豫了。

  “玥月,我求房相收你为义女,求父皇为你我指魂,嫁我为妻。这样我就可以好好保护你,这样殿下就不可在欺负你,”这是他和李君羡想了许久才想到的万全之策。

  她不愿成为他人的妾室,而在这些关心她的男人中又唯有他没有娶妻,这正是上苍给予他最好的机会,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名正言顺地拥有她,李宽动情地将她搂在胸前,低头轻嗅他发间的花香。

  始终是有人愿意用真心想换,李宽!那个他在这里预见的第一人,才是她的命中注定把,玥月顺势将脑袋埋在李宽的怀中,李宽言出必行,如果答应他,他自会为她办妥一切,而她就再也不需要为承乾的事情而劳心。

  可为何偏在这个节骨眼李泰愤怒的面孔跳出她脑海,那句“荡妇”更在她耳边回荡不止?她的人无法随着李宽而动,她的心无法衣服李宽而存在,鼻头一酸,一滴泪闪现在眼角。

  他推开李宽,静默望着那汪触人心弦的眼睛,她注定辜负他!“对不起,婚姻不是物品,不能用来交换,”她倔强地在他面前一抹笑容,“你是我心目中的哥哥,当妹妹的不能用哥哥的婚姻来换取自己的自由,阿宽,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被殿下击倒,我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哥哥?他不要她将他当成哥哥,他只是想成为她的夫君,“玥月,我”这时候他该如何开口,告诉他一切不是牺牲,而是因为爱——他对她一见钟情。

  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时喜欢上她,但是她能读懂他眼中的深情,只是她无法回报他的爱恋,她只能装傻,“阿宽,我想看看长安,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出宫?”这样劲爆的恳求,足以让他忘却告白把!

  “玥月”看着她那双无垢的眼睛,他不知道该如何避开玥月的话题,继续向她道出他心中的爱意。

  算了,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告诉她,他想真心喜欢他,因此想尽办法要用八抬大轿将她娶回家。

  “上元节,我带你出宫看花灯。”她想做的事情,他一定为她做到,他望着玥月缓缓许诺道,也许那晚他可以提着花灯告诉玥月,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妹妹,婚姻对于他们不是物品。

  “好啊!就这样说定了”玥月避开他炙热的眼瞳,将目光投向盛大的送亲队伍,只是她的目光忍不住飘向唐太宗身边的李泰,心里以及忍不住想——那日她求的只是自由,为何他偏要想到纳她为妾?

  若没有那日的争吵,她就不会再遇见,也不会再次欠李君羡人情,更不会尴尬面对李宽告白。

  为何同时李氏宗亲,李泰的性子就不能稍微像李宽一点点,若李泰稍微待她温柔一点,稍微善解人意一点,她的处境必定不会如此艰难,她的心必定不会楸疼。

  第十一章 舍心链

  除夕刚过,纷飞的大雪又继续包裹长安,直到上元节后风雪才渐渐停息。

  “又到灯节了。”李泰握着书卷依靠在窗边,看着悬在屋檐下的各式彩灯,眉心不经意地守在一起。

  “楚侯带着明月出宫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身,笑眯眯望着跪在地上的侍从。

  “是。”侍从低着头恭敬应声。

  “很好。”握着书卷的手下意识收紧,满是笑意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她就如此依赖李宽,而不愿意相信他吗?

  “走吧,去东市逛逛。”李泰放下手中书卷,眼角微微上翘,嘴角弯成一道好看的弧,不吭声不代表他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一切,是时候再给他的小月儿一次机会,在纵容自己一次。

  “诺。”侍从立刻起身,快速跟在李泰身边。

  “魏王,安好。”当李泰正要跨出房门那刻,身着裘衣 的张亮似笑非笑,站在旁门前朗声道。

  滴水成冰的天气,又逢上元节,作为开国功臣的张亮怎会突临王府?心中如此疑惑,但他依旧含笑,上前相应,“郑国公,安好。”张亮是他亦师亦友的幕僚。又是他叔字辈 的国家栋梁,对于张亮他向来礼待。

  “听闻魏王身子不适?可这天寒地冻的魏王不安心养病,这是要去往何处啊?”张亮眼中闪着精光,明知故问。

  不适,那是向陛下告假的借口,“我小侄,小侄身子骨尚佳。”愣了愣,李泰据实到。

  “既然无恙,为何向陛下告假?作为魏王更应言行谨慎,可别想殿下那样为一宫女失德。”

  “她不是一般的宫女,她是月儿,是李太史口中的福星。”袖下的拳头不禁紧缩了一下,望着张亮的笑容笑的更加柔和。

  正因为李淳风道明月事福星,因此他才放任李泰与之结交,可如今来看来她为李泰带来的不是运气,反倒是一场接一场的麻烦,若其中一间处理不好,为李泰带来的将是直接和东宫对立,甚至会惹得唐太宗生厌。

  “我倒觉得她是个祸星,魏王为她做的事情还少吗?可得到了什么?”张亮皱起眉心不悦道。

  “她拉拢了楚侯。”李泰屋里反驳,她是不是李淳风口中的福星不知哦更要,重要的是她是他的月儿,于所有女人不同,让他舍不下的女子。

  “楚侯?楚侯对魏王可又许诺?魏王不会不知道才会对明月姑娘万般上心吧?”糊涂!要得天下的王者,怎能纠缠于儿女私情?

  作为魏王,李泰应该做的不该是为明月伤情,反倒应该想办法戳和明月和李宽,由此拉拢李宽为之效力。

  “郑国公!”他想说无论事明月还是玥月,那都是属于她的月儿,可是这些连他至今都不敢面对的东西,他如何道给他人听?衣袖内的十指不由紧扣,连傻瓜的笑容更是苍白无力。

  几日他非得点醒李泰,不顾李泰难色,张亮上前一步逼近李泰,继续告诫,“传闻明月姑娘不但与楚侯走得迫近,就连李将军和他也有道不明的关系,而今还多了一个点下,魏王,你说明月姑娘算不算妹喜,妲己之流?”

  “住口!”“咚”一声,李泰一拳击在们矿上,他也曾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可是心底的另一角偏偏一次次为明月道不平。

  张亮一愣,怅然再道,“魏王,老臣是为你好,为

  “你……”李泰将双手置于身后,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对担忧的张亮露出淡淡一笑,“郑国公请放心。我的事,我自会处理妥当。”

  “魏王明白就好。”这才是他辅佐的魏王。张亮满意回之一笑,“进宫伴驾之事……”

  按照以往,此刻的他应该点头入宫。可一想到李宽伴在他的月儿身边,他心中的火顷刻焚尽所有理智:“既然向父皇告了假,本王亦无回去之理。郑国公的话本王已牢记在心,不过难得一个上元节,本王还是觉得出去走走也是好事。”

  “魏王,还是要出去。”张亮惊讶瞪大眼,眸色杂乱,这哪里是他认识的魏王!

  难以理清错综复杂的心绪,更难向张亮解释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决定。李泰逃避逐客:“郑国公,不是要进宫吗?再晚只怕父皇等急了。”

  “哎——魏王,要成大业就要舍弃一切。”张亮语重心长地望着李泰,见他眼中口中无丝毫表示,他无奈的叹气拂袖,“我……我走了。”

  望着张亮失望离去的背影,看着屋顶那片皑皑白雪,李泰对着天空那轮即将落山的太阳,呼出团团白气。月儿,他该拿她怎么办?月儿,他又该拿自己怎么办?

  大片雪白将长安妆点的宛如裹着白貂的娇妇,明亮的花灯就像是妆点美妇的宝石,虽然天气很冷,但西市却依旧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被冻得红彤彤的脸上无不挂上灿笑。

  一身白狐裘袄,头梳三丫髻的玥月,兴致勃勃的穿越在人群中,指点着繁华的摊点。好热闹,长安城比她想象的还热闹许多。

  “阿宽,哪有卖汤圆的?”玥月手拿花灯,扯扯李宽的衣袖兴奋问。元宵,元宵,没有汤圆哪能叫元宵?唐代小吃太少,想到那糯米皮、芝麻花生馅的汤圆,她就想流口水。

  “汤圆?那是什么东西?”李宽不解地看着玥月。他走南闯北也算见识颇广,可为何一直呆在宫内的额玥月,却总能说出一些他闻所未闻的东西?

  难道唐代还不流行汤圆?“唔,你不觉得我们该吃点什么应节吗?玥月裹裹裘衣,冲李宽眨眨眼。

  “原来,你想吃焦。”看着挂在玥月脸上许久不见得笑颜,他就觉得费尽心思带玥月出宫值得。

  想到在宣武门当值的李君羡羡慕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模样,他不禁更加开心。若今晚他能让玥月点头同意嫁他为妻,那一定会羡煞李君羡。

  “焦?”那是什么东西?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反正能吃,她就入乡随俗。玥月扯扯李宽的衣袖,“咱们,买焦去!”

  “嗯。”他顺着她,宠溺的看了眼被她拖着的衣袖,领着她向卖焦长队走去。

  该死!她居然没有他想象中的愁容反而笑得像三月里的鲜花。看着她的手!扯着李宽的衣袖,这哪里是女子该有的举止?她就如此离不开男人吗?站在暗处的李泰,想上前却又高傲的迈不出一步。

  排了好久才轮到他们,李宽体贴的将炸好的焦递给玥月后,又转向老板细心吩咐他再包上一份,准备让玥月带回宫。

  面对李宽的体贴举止,身形宽胖炸焦的老板娘,不由揪了一把瘦弱的老板:“老头子,你看小郎君对小娘子多好,可你呢?这么多年就没见你温柔过!”

  “温柔又不能当饭吃!没见排长队吗?快卖炸焦。”瞥了眼玥月未嫁之身的三丫髻和裘衣,老板立刻猜想这是对趁节私会的贵族男女,想到这两人无法公开的身份,老板不由叹气摇头。

  “你就会欺负我,这焦不卖也罢!”老板娘放下手中工具,双手在橱裙上一抹,眼眶里的泪说着就要挤出来。

  老板来不及放下手中工具,上前安慰:“老夫老妻的,你跟我怄什么?别人不能天天在一起,当然亲热点。不过再亲热也没我们亲热。嘿嘿,我们可以日日夜夜黏在一起,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一大把年纪也不害臊!”老板娘跺跺脚,油腻的大脸露出红红浮云,“我还没给小郎君找钱。你快炸焦去。”

  老板娘娇涩的话语,引来食客们的朗朗笑声。而玥月在结果老板手中的焦时,更冲着老板娘坏坏眨眨眼:“老板娘,不用羡慕。那是我大哥,自然疼我。”

  什么,兄妹?她不白吃一场醋?老板娘不由一怔,而玥月咯咯笑着,拖着惊讶的李宽消失在人群中。

  好不容易找到不拥挤的路边停下,玥月开心拿出之前买的焦津津有味吃起来。味道很不错,有点像现代的炸麻圆。

  “月。”看着狼吞虎咽的玥月,李宽拿出素白丝帕递给玥月,“吃慢点。”

  “噢。”抬头那刻,正对上李宽温柔似水的哞瞳。她猛然记起,不久前的夏日,李泰拿着同样的素白丝帕,低头为她拭汗。

  她没想到高傲如李泰,居然会细心地发现她汗流满面。更没想到要强的他,居然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瞬间,她为他而心动。她知道他们彼此,不可能再是单纯的朋友。只是,那时她忘记他是高高在上的魏王,忘记他们不会有未来。

  虽然明白,虽然已分开,但想到他,心依然疼得就像被刀剜了个口子。她低着头接过李宽手中的丝帕。当丝帕放在唇边那刻,鼻头一酸,想哭的冲动淹没了她,她只能将脑袋埋得更低。

  这样欢愉的时刻,她不应该想起李泰。只是有些事情刻意遗忘的时候,却早已烙在灵魂之中。

  “月。”即使她不抬头,他也能感到她身上的悲痛。李宽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月,我不是你的哥哥,我也不想当你的哥哥。”

  “嗯?”玥月笃然抬头,不解地看着眼前的李宽,李宽身上那份稳重的男子气概,激得她心跳不由迅速加快。

  “月,长期以来帮你不是觉得你可怜,更不是将你当成妹妹。我……我想娶你,那是真心娶你。不因其他,只是想彼此真心相伴一辈子。”李宽的眸色变的很深,十指紧紧握在一起却依然无法抑制发颤的双肩。她是他心中的紫藤花,他准备了许多美丽的言词,只是道出来的全是朴实的话。

  李宽!握着丝绢的手抖了一下,她望着他真诚的双瞳,心尖愕然惊了一下。

  她不禁想到,紫藤花遍开,她与李宽第一次相遇的场面,也想到他纵容她任性跳井的场面……他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只是他们的缘分浅得像烟花。

  “月,我无法承诺太多,但我会珍惜你一辈子,他们无法给的我都愿意倾之生命给你。”李宽拿出怀中晶莹剔透的翡翠手镯,紧张地望着玥月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是楚侯,娶我不符合规矩。陛下,是不会答应的。”玥月叹气摇头。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不动心是假,只是在爱情上她已被李泰伤得心碎,她已认定,男人一辈子只会向权势低头,而永远不会向女人低头。

  “倘若不行,我愿放下一切带你离去。”荣华富贵是过眼云烟,他一直看得很淡。玥月想过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他早想好,若是所有人都反对,他就带着玥月私奔,去大漠也罢,去南方也罢……只要玥月在身边,他都不会觉得苦与可惜。

  他要带她离开,他要给她自由,还要给她一辈子眷恋!而这一切是她长久以来最想要的,但李泰却永远给不了的。

  泪水充盈着眼眶,眼前的李宽变得有些模糊,但他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亮而动听。如果当初不是她跳井生病,她就不会错过李宽,那么她就不会遇上李泰,那么之前对李泰付出的所有感情,都应该属于李宽……他才是她遇上的第一个男人啊。

  “好。”闭眼泪珠落下那刻,她轻轻点了点头。她累了,真的好累,她需要找一个坚实的肩膀依靠,而李宽就是此生她可以依靠的肩膀。

  “月——”他笑了,笑得就像得到糖果的孩子。他激动地握住玥月的左手,生怕她反悔似的将玉镯套在她冰洁的手腕上。

  南诏有个传说,当男子将玉镯戴上女子手腕的时候,就代表男子定下了女子三生三世,也代表他已娶她为妻……李宽开心的将玥月拥在怀中,那一刻世上除了玥月再无事物能勾起他的兴趣,也没有任何事物能令他如此愉悦。他发誓,他会珍惜她一辈子,比任何人都珍惜她!

  “不可以!”站在暗处的李泰大步冲出来,忿恨地将两人分开。

  来西市的目的明确,是为和玥月见上一面。可当他看见与玥月有说有笑的李宽那刻,怒火点燃了妒忌,也焚烧了勇气。

  他能做到的只是跟随,看着他们亲密的举止,听着他们嬉笑的言语。他恨不得玥月身边的男子是他,可是他又无勇气上前。

  在第一次争吵那刻,他和玥月已经隔开了很大一条鸿沟。李君羡和李宽是沟与沟的距离,姬妾名份更是沟内无底的深渊。他没有勇气跨过去,而玥月更不愿跨过来。

  这些日子,他愿意承认他想她,他担心她,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去见她。虽然听闻玥月在第一场冬雪中差点失身那刻,他握着手中的剑恨不得带兵冲入东宫杀死太子。

  可是只是想想而已。他恨自己懦弱,也恨自己当日不该因怒火扔下玥月,可除了将恨埋在心底,能做到的不过是狂饮一壶烈酒大醉一场。

  他不能去探望玥月,那会让有心人营造他急于夺储位的流言。现在他还不能与太子反目,他只能苦望着玥月在宫内独自挣扎。他也更加明白太子介入后,他和玥月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条鸿沟而已,那是一片海,他看不到尽头的海!

  他想到宫里的杨氏,也许只有当他抖垮承乾,登上帝位那刻,他才能从承乾手中抢回玥月。只是他无法想象到时候,固执而自傲的玥月,会像温柔的杨氏那样回到他身边吗?

  月儿!很多时候他想放下一切,去宫里与唐太宗说个明白!只是他的身份是苦恋中的男子的同时,更是高高在上、距离储位只差一小步的魏王。

  张亮在等着他,他培植的势力在望着他,朝中不少大臣恨着他……江山与美人,他只能弃美人而夺江山。

  月儿!看得越明白,他就越没勇气面对玥月。不过他又放不下她,他想与她见面。就算只能嫉妒地跟在李宽身后,他也想见玥月。

  今夜他原本已想好,就这样默默看着玥月的笑。本来在听闻李君羡有意纳她为妾,李宽想要娶她为妻的传闻后,他下定决心按照她的意愿促成其中一件婚事。

  这样他就不必担心她的安全,不用担心她的幸福。他相信那两个男人都是真心对她,无论跟谁在一起也比跟着心绪复杂的太子好得多。

  只是他千算万算,忘记计算他的妒忌之心。在听闻玥月和李宽出宫那刻,他就心有不甘。在看见玥月对李宽轻松的笑颜那刻,他恨不得从李宽手中抢过玥月。当玥月同意嫁给李宽那刻,他压根忘记之前的计划。

  强行将李宽和玥月分开那刻,他才发现玥月在他心里的份量早已超越他的想象。“跟我走。”深邃而复杂的目光从愕然的李宽脸上扫过,不待李宽回神他已紧握着玥月的手腕跑向街的另一端。他不能将玥月让给任何人!那是他在奔跑中唯一的念头。

  李泰,他,他在这里?今夜他一直跟着他们?此刻他强行从李宽手中抢走了她。这一切代表什么?他在乎她。他愿意为了她像李宽那样放弃一切?

  不,不会。若真能放弃一切,那就不是魏王李泰!她了解他,就像他明晓她的心那般。她绝不会天真地认为,他对她的情比皇位还来得重!

  只是既然他什么也无法给她,他为何还像一个撞见妻子偷情的丈夫那般,脸上和身上染满了无尽的怒火与妒忌?在无数彩灯中,她痴望着他像被雕塑家用刻刀精心雕琢的面容。

  这会是他最后一次拽着她的手吧!当他从感性的妒火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依旧会毫不犹豫放开她的手。就如同前几日她生病,他毫不犹豫选择不见她一样。

  理性而高傲的他一直明白自己要得到的是什么,可以舍弃的是什么。而他们彼此萌芽不久得感情,就是他舍弃的废子。

  此刻的她,就像街上无数的宫灯,在点亮自己的同时,也彻底融入无尽的黑夜。她只能任由他拽着跑,只能幻想他们可以一路跑到天荒地老。

  “脱下来!”最终他们在灯火的尽头停下,李泰像个孩子似的抓着玥月的手,强行取下玥月手中的玉镯。

  他还没来得及送任何东西给玥月的时候,李宽怎么能将手镯套上了玥月白皙的手腕?那玩意绿的就像是纯净的湖泊,亮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套在她的手上好看的让人觉得碍眼。

  “取不下来,砸了!”看着玥月被他拉扯的泛红的手腕,他忿忿出声,转身就开始寻找地上的石块。

  “没用的,这是注定的!”她摇头。她最初遇上的是李宽,亲吻她额头的是李宽,伤心楼她入怀的是李宽……一切似乎预兆着李宽才是她命定的缘分。

  而她和李泰爱情来得激烈,爱得让她忘记现实。他们彼此携手走过的路,彼此两次的争吵,也都预示着他们彼此终是无缘。

  “没有注定!”浓烈的爱恋充盈着他的眸瞳,揪心的疼让他紧紧搂住玥月,狠狠吻上她的唇,“不要嫁给他!不要离开我!二哥能帮你,我亦能帮你。”感性遮盖了他充满野心的灵魂,此刻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不愿自己女人离开的男人。

  “你要怎么帮?舍弃一切,带我离开?泰,你能给我的他能给我,你不能给我的他也能给我!你说,我该如何选择?”他霸道的爱,点燃她对他好不容易舍下的情。只是,她明白那段情,终究是孽情!眼泪在心底流淌着,她固执地抬头望着他。

  “不——我可以给,可以给。”李泰的声音很大,语气却说的很轻。他很想给她一切,他很想为她再度让步,只是,太多的东西发生在他们相遇之前,太多的欲望拦在他和她之间。

  “哈哈。”他知道的,却不愿承认。玥月笑得心碎,宛如琉璃的眸子望着他矛盾的眼瞳,“你真可以给我纯粹的爱?你当真爱我?”她一直说过,她要的只是一颗真心。

  风卷着细细的雪花从天空落下,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熄灭了他滚烫的g情。

  爱吗?他不愿让别的男人拥有她,这是爱吗?他不想她离开他,这是爱吗?他想要给她他拥有的一切,这是爱吗?……只是,仔细一想,他什么也给不了她。

  他不能娶她,只能纳她为妾;他愿给她富贵,却无法为她放弃江山;他可以宠她,却无法为她得罪太子……这样的他,真的爱她吗?他全身在颤抖,搂着玥月的手臂也不由得松开。

  注定如此!在他欢喜许诺陪她看今冬第一场雪不久,他们第一次争吵。当天空落下一场冬雪时,他们偏偏别离。而此刻当他无法给她爱情时,天空又再次飘雪,冰冷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们,危险的孽缘不该延续。

  李泰仰头任由雪花砸在脸上刮的脸生疼,终是无缘啊!他将悲伤而不甘的目光藏在夜幕中,不敢再去想玥月口中的爱情。

  不是不爱,只是他给不了爱!玥月紧咬着双唇,倔强地不让猩红的眼瞳流下泪水,“你走!”心疼得像被用针刺了又刺,流淌在身上的血凝结成冰,她动不了,身体动不了,脑袋动不了。他就如此,将她狠心伤了又伤吗?他就不知道说一句谎言吗?但如果他对她撒谎,他还是李泰吗?

  玥月的话语,刺痛他的心,他忍不住低头望着那张向来倔强的面容。他抬起大掌,想要抹掉她眼中的痛楚,只是他有何资格如此?他叹气将手又放下。

  “月儿,抱歉。”心中依然有些不甘,但他却无奈的握拳叹气,他找不到他们感情的凝聚点,也找不到感情的出口。为了彼此,也只能放手。日后他还是一心夺储的魏王,玥月还是笑颜如晨曦的宫女。不,或者很快就该叫二嫂了。

  放任越下越密集的雪花钻入颈项,细细将玥月那张倔强的容颜记忆在心,认真将玥月那份矛盾的表情烙入灵魂。他的情来得太晚,却去的太早!“永别。”他努力挤出第一次遇见她时的笑颜,僵硬转身消失在风雪中。

  李泰!她想叫,却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灵魂瞬间抽掉,只留下躯体绝望盯着李泰消失的方向,心间默默念叨着——永别。

  待李泰彻底消失,一直躲在一旁的李宽,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玥月面前。他体贴的将在寒风中浑身颤抖的玥月拥入怀中,温柔拍拍她的后背,“哭吧!”

  眼泪疯狂泄下,不一会儿便浸湿李宽的衣衫。“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个劲在李宽怀中说着。连她也不知道,她想要表示对不起李宽什么。

  “我明白。”她不愿看透自己的心,他却看的通透。她心中是忘不了李泰,就算刚才李泰只是一时冲动从他手中抢走她,她也永远忘不了李泰对她有情,而她更是对李泰有爱。

  至于他们的情缘,早在他离宫南下那刻注定有缘无分。“玉镯,不要还我了。留着,当我南下带回的礼物。”他轻声靠在她耳边说着,双手细心拉紧玥月的裘衣。

  她不愿亏欠他的情,可他更不愿见她背负对他的愧疚,郁郁寡欢一生。她说不出心底的话,就让他替她说出。

  “阿宽——”梨花带雨地抬头,李宽眼中的深情刺得她灵魂发疼。她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俊秀的男子,愿意为她一退再退?她不值得,不值得啊!

  不想让她担心,心虽疼着,但他却露出与以往相同的笑容,贴心右移一小步,挡去从北面刮来的风雪,拿着丝绢柔柔地为她拭泪:“月。我依然不会放弃。我会守在你身边,等待你真心嫁我那日。”最后那句他笑的有点苦,两抹罕见的红云更袭上面颊。

  他不像李泰那样强势,自幼尴尬的出身注定让他无法像狮子般掠夺。不过,他有的是耐心。一年不行,他等十年;十年不行,他等一世……就算这世等不到,他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看着安然戴在玥月手腕温润的玉镯,小小的幸福袭上心头。李泰始终没能取下玉镯,不是吗?这不意味着一切早已注定,他此时与玥月约定三生的男子。他捧着玥月的手,只有他自己知晓的喜悦将他灵魂灌得满满的。

  上元节的风雪下到下半夜便止住了,此后天气好转一连放晴十余日。红火的太阳虽然不烈,但柔软的温度却快速将冰雪融化。

  从西市归来的玥月心情也宛如上元节后的天气,阴郁的表情一扫而空,与往日想同德笑颜又挂在脸上。

  “小月。” 看着玥月手中小指粗的木棍下显现箭头似的怪东西,媚娘瞪着玥月担忧的开口。自从上元节后,李宽按照玥月的图纸弄来这个蘸墨可以写字的怪东西后,玥月似乎压根忘记笔下即将将调她到东宫的意图,反而日日沉浸在这个怪玩意儿中,只要不到甘露殿当值,她就捏着它低头写东西。

  “小月。你考虑好跟谁?李将军不错,他待你一片真情。楚侯也不错,他恨疼惜你。我知道,你不甘为人妾。可真心难得。跟了谁,也比跟太子强吧!这后宫,不是人待得地方。”媚娘绕着她四周转圈,急促的脚步透漏她万分的焦急。

  上元节后,唐太宗总是在她身边有意无意提及玥月和太子,那语气分明是迫不及待将玥月调至东宫。好多次她都是装聋卖傻糊弄过去,只是最近唐太宗明显对她这样的态度不满。

  玥月不吭声,依然低头用手中的东西在纸上快速写着小而秀丽的自己,过了一会儿当她写完她想写的东西,她放下去笑吟吟望着媚娘:“媚娘,我说过这是钢笔。”

  “管你那是什么东西,反正我不会用。”李宽送来的第一天,她就教媚娘使用钢笔,可惜媚娘有着模仿王羲之书法的才能,却没有使用钢笔的天赋。

  “你想好没?东宫那边你准备如何?你有没有考虑楚侯和李将军?这是李氏天下,不是你家乡。男子天下,自古一夫多妻妾,婚嫁等级制度严谨。小月,来到这儿就该适应这儿的风俗。”媚娘夺过玥月手中钢笔扔在一旁,两道蛾眉蹙成一团。“跟了他们任一人,你都会幸福,比我幸福。”

  玥月将这几日写的东西整理成两份,露齿笑望媚娘:“媚娘,不用翻来覆去说着几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说亲的媒婆了。”低头无语片刻,她起身望着窗外依旧萧条的景物,“媚娘,你知道的,李君羡一直爱的不是我,而是真正的明月,至于阿宽……上元节他向我求婚,许诺给我想要的一切……但……总之,目前我不会嫁给他们任何一人,无论为妾,还是为妻。”

  “你就甘愿如此认命?”媚娘焦急地拉扯玥月衣袖,直面她淡然落寞的身形。

  “当然不会。”仿若刚才的落寞只是一场烟火,玥月摇头“扑哧”娇笑道:“媚娘,你不觉得未来太子主社稷,绝非万民之福吗?”

  “妇人不问政事,但我知任由殿下任性,绝非你之福。”长孙皇后曾道:“叱鸡司晨,惟家之素,妾以妇人,岂敢豫闻政事。”从她开始后宫嫔妃向来谨慎言行,就连心怀天下的徐惠,也不敢直言政事,只敢处处模仿长孙皇后痕迹。

  “呵呵,这样就好。”玥月将整理好的两份东西,放入分别写着李宽和李君羡名字的信封中蜡封,然后笑嘻嘻的递给媚娘,“媚娘,帮我把这两封信交给李宽和李君羡,一定要亲自交到他们手中。”

  玥月的笑容让她不禁一怔,关上窗,鼓大眼将她拉至房屋角落,用宛如蚊虫的声音问:“你想干吗?”

  “你不觉得有人在储位上坐的太久了吗?”玥月不似媚娘那样担忧,她脸上的笑意浓的就像春日的桃花。

  既然必须留在这里,既然无法得到想要的依靠,既然唐太宗一再纵容太子恶习……那就由她来担当推动历史的那只手。

  “玥月,你想谋害殿下?不行。”媚娘低头看着手中书信,封住心口的红蜡顿然宛如鲜血那样刺目。她仿佛看见血呢,那不是太子,而是玥月的血。她不能让玥月送死:“玥月,其实……”她想要极力劝说玥月。

  却不料玥月早已看透她的心思:“媚娘,别担心。我不会谋害殿下,我只是让他们帮我调查一件事,然后把事实泄露出去,告诉天下人事实的真相。”她握着媚娘颤抖的双手,脸上的笑容温暖而让人安心。

  唐太宗不愿承认,知情大臣不愿公开,李泰不敢公开……没人愿意踏出这一步,就让她强迫所有人面对事实。

  她要斗天!后宫的女子被称为天下最毒辣又最高贵的女子。她们敢做的仅仅只是在这方生存的小空间斗来斗去,耗尽全身解数在陛下面前争来争去……但她们的手向来不敢明目张胆地伸出宫闱之外。

  可眼前这个不属于这里,将阴谋也能说的光明正大,笑得轻松自然的女子,却大胆告诉她——女子并不需要依靠男子生存,女子的双手可伸出帷幕。

  玥月,果然是特别的女子!她羡慕她的大胆。“我帮你。”媚娘紧握着手中书

  信回之一笑。

  笑容下,她全身不由轻微颤抖,但那不是害怕和紧张的颤抖,而是已从灵魂最深处挤出连她也道不清的兴奋。

  “我会成功。”玥月握着媚娘缓缓回暖的手,笑得很灿烂而自信。不必嫁人,她依然不用踏入血腥的东宫。因为知晓历史的她,知道一个绝大多数人还不知晓的秘密,一个足以让承乾疯狂,让大唐多数人感到惊讶而失望的秘密。

  第十二章宫斗劫

  ——不想利用任何人,只是天命逼人。

  积雪融化,杨柳抽芽,一眼望去嫩黄如花的翠叶煞是可爱。李泰看了手中的密信,眉头锁了又锁,看着窗外那片被暖风撩起的柳枝,他终是忍不住吐出口长气。

  太子生活糜烂,偏宠男童称心。这件事在宫内宫外传的风风火火,乍一看让人猜不出流言出处,可是细细品味不难发现消息源出自三处——后宫,大臣,民间。

  如此快速流传,更不难看出被人操作的痕迹。即使这份密信不传来,他也知道放出流言的人,必然在以上三处有较佳人缘,并且和太子有无?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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