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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史(出书版)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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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人,晒得人有些发懒。”

  “哦?”韦贵妃扯唇笑笑,向身边绿衣婕妤递上眼色。

  那婕妤立刻掩扇如花笑开:“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妹妹夜夜服侍陛下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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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鹊枝头9

  “此言差矣。武妹妹服侍陛下是辛苦,不过不是夜夜辛苦,而是日日辛苦。要说夜夜辛苦,当论韦姐姐和燕姐姐。”另一位穿着绛紫色窄袖儒裙的才人拎着紫色丝帕娇笑遮口。

  “哪有。”韦贵妃慵懒笑着,眼珠一转,面露慈色,“不知道有句话做姐姐的当不当讲。武妹妹回到陛下身边有段时间了。但一直未见再有侍寝安排。不知妹妹是否尚有心结,宁充当侍女,而不愿尽才人之责?”那刻,她眼中笑意盖过忧心。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陛下对驯马之事心有余悸,一直不提及侍寝之事……媚娘握扇的葱指一紧,刺心的伤痛压抑心头,但脸上却笑得更加妩媚:“韦姐姐教训得是。三从四德、七出三不出之礼媚娘日夜莫不敢轻忘。皇后的《女则》媚娘更常伴身侧,只是对其意理解想必不及姐姐来得深。不知何时姐姐能将一生经历撰写成籍,让我们这些晚辈引之为楷模,以修己身?”

  身为后宫之首却难以荣登后位;为太宗育有一子却与他人早有一女;提倡他人守节却偏以寡妇之身入宫……她难道就不想荣登后位?就不想像长孙皇后那样写一本让天下女人引之为模的书籍?

  可是她难以守寡,拖女再嫁的一生,能传记成书?可恶媚娘字字看似漫不经心,可偏偏正中她肋骨!

  韦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妍媸的白妆变得如鬼般凌厉,黑白分明的瞳子更溢出阴冷之色。

  “啪!”短柄漆金腰圆形团扇磕在一旁的顽石上,霎那分成两端。扇柄被韦贵妃紧握手中,娇好的扇面宛如枯叶落在地上。

  好一个武才人!就连德妃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的事情,她居然敢当着众宫妃面前隐秘提及。她当真以为她是傻子,还认定她好欺负?

  这事也敢提?在场的所有宫人,紧张地闭气低头。心中更不约而同,惊叹着媚娘的大胆。

  无视一旁德妃递来让她向韦贵妃低头的眼神,媚娘反含笑回望着韦贵妃。眼神再冷也没有太宗抛下她那刻冷,韦贵妃再厉害也没有狮子骢暴烈……众人怕韦贵妃,她不怕。就凭她待在太宗身边端茶研墨的身份,韦贵妃已不敢再轻易动她。

  哼,还敢用犀利的瞳子瞪着她,真以为她不敢动她吗?也不看看,她的身后除了陛下,还有谁为之撑腰?

  等着,现在是敏感时期,加上她尚未摸透媚娘身后的势力,因此暂时不会动她!待一切过去,太子之位稳定以后,她不弄得媚娘生不如死,她就不叫韦珪。

  正文鹊枝头10

  媚娘傻了不成?她真以为这些年韦贵妃光靠与陛下的情分就能稳坐四妃之首,就能代替去世的皇后统摄六宫?

  后宫和朝廷一样,生存的环境错综复杂,位居高位者又岂是凭一人之力就能站稳脚跟?

  若非韦贵妃早年有韦杜旧部撑腰,后又在皇后身子不佳时与太子交好,主动成为太子在后宫的屏障……这些年她怎可能一直权掌后宫?

  韦珪,韦珪!她明明比韦贵妃更早嫁给唐太宗;她明明比韦贵妃出身更高贵;她明明比韦贵妃在陛下面前更得宠……可是从唐太宗登基至今她都被韦贵妃牢牢压在其下。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秀菊细绢团扇搁在膝上,眼帘紧紧盯着扇面金灿的菊花,眸间算计更如同焰火,仿佛要当场将扇面灼燃。

  哼!韦贵妃不是将媚娘视为心中刺吗?她就偏要将这根刺深深插入韦贵妃胸口,让她被媚娘气得日夜难眠。

  “呵呵。”宛如木板拨琵弦的笑声从德妃蔻唇飘出,德妃揽裙起身弯腰拾起地上孤单的扇面,“姐姐这把扇子是旧了,该换把新的了。听闻武才人擅绘鸾凤,又通书法。姐姐,不如就由她绘制把描有鸾凤,提有诗词的象牙团扇,在重阳之日献上如何?”

  自古皇帝称龙,皇后称凰,扇绘鸾凤自是对韦贵妃六宫之首地位的肯定。自是此扇出自媚娘之手,只怕团扇绘制再美,韦贵妃也不愿展与众人之目,让众人称赞媚娘之才。可若不答应,或是得之不用,那未免又显得韦贵妃不识大体,心胸狭窄。

  好狠毒的一招!宫里三位杨氏不是身份敏感,就是出身卑微。而阴妃更负家仇。长孙皇后死后,这后宫唯一能与她抗衡的就是德妃。

  本来,她还想只要德妃知足,她也懒得招惹她。可是这些年德妃,就见不得她好!她培养新人,德妃就举荐媚娘进宫;她称赞徐惠有才,德妃就大赞媚娘美貌;她设计媚娘杀鸡儆猴,德妃就联合徐惠再荐媚娘……哼,等唐太宗百年归老,太子登基之日,这些与她作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现在,一切尚未成熟,她也只能笑脸相迎。面对宫人们那张张畏惧而充满好奇的容颜,韦贵妃只好接过德妃手中扇面,僵硬牵动朱唇笑道:“妹妹,何必如此客气。这提议尚佳,就不知武才人意下如何?”

  至少此刻,德妃是力挺她的。至于以后,她不会再笨到损伤德妃利益。媚娘起身向韦贵妃行礼,笑盈盈的眼瞳更是布满诚意:“我当尽力制好此面团扇,以报韦姐姐长久照顾之情。”

  秋风吹起她双鬓的秀发,阳光照得一身红衣闪闪发亮,那一刻媚娘美得就像只仰头欲飞的火凤凰。

  正文忘忧草1

  ——爱,真能忘忧?

  半臂褪去,儒裙加厚。秋风从凉爽,开始渗冷。

  秋夜,媚娘开着窗棂,依在窗边静望着头顶那片清朗的夜空。德妃提醒她,抓不住帝王的宠爱,头脑再聪慧,嘴巴再锐利,倒头来依然是竹篮打水。

  她知道德妃的话向着她,也知道要在韦贵妃面前抬头必须依靠唐太宗。可是唐太宗不再宠幸她,她又有什么办法?

  “媚娘,秋风寒冷,关窗回屋吧!”玥月拿着件蜀绣花鸟披风搭在媚娘身上。

  “小月,你看夜空真美。”媚娘指着挂着下弦月和繁星的天空,眼中尽是落寞之色。

  “嗯。西安的夜空真高,那月亮好像挂在宇宙的尽头。不像我的家乡,那月亮好近,有时就觉得它就藏在楼房背后。”玥月用手支着下颚,傻傻笑着。

  “西安?宇宙?楼房?”媚娘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玥月。

  啊?糟糕!她怎能老是将媚娘想成新世纪女性?

  玥月抠抠脑袋,蒙混干笑两声:“家乡的土话。意思就是说长安的夜空很漂亮。”

  “哦。”早已习惯玥月的新奇语句,媚娘随意应了声,目光再度转向窗外,“小月,你说如何才能再次得到龙宠?”

  “啊?”玥月一怔,不解望着媚娘在月光下更显白皙的面颊。

  这样不好吗?不仅能呆在在唐太宗身边,还能听见朝中八卦。媚娘为何偏偏不知足,要再度杀入满是是非的后宫呢?

  “小月,你能再帮我一次吗?”媚娘回望着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搭在肩后的玥月。在这座孤独的宫殿中,她孤独一人活不下去,只有与玥月彼此相依,她才有勇气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啊?”玥月张大嘴巴又叹了一声,随即她推推媚娘双肩大笑起来,“可爱的媚娘,你醒醒吧!我虽有时会在翠微宫值夜,但我没权安排睡在陛下身边的女人是谁!媚娘,你就不能安稳过几天日子?还是你深爱着陛下?”

  她怎会一而再,再而三遗忘,眼前的姣丽女子不似普通后妃,而是多年后会成为女皇的武则天。

  “我……”那刻她忽然觉得不敢面对玥月嘴角那份单纯的笑颜,她默默将脑袋再次偏向远处的翠微宫,“小月,你知道吗?这是天下至高点,在这有雄伟的宫殿,华丽的楼阁,精巧的假山,锦绣的花园……还有受万民景仰的陛下。从小父亲总在我耳边提及陛下的英雄事迹,母亲总将我搂在怀里讲述皇宫中华丽的一切……对我来说皇宫就是人间仙境,陛下就是让天下人爱慕的英雄。踏入皇宫之前我一直这样想,遇上你以前我也一直这样想。可是,现在我唯一知道的是我没得选择。后宫,是一座华丽的坟墓,我除了继续斗下去别无选择。”她的声音很轻,轻得飘出去立刻随风散去。

  正文忘忧草2

  “媚娘——!”为什么这里的女人如此无奈?她又想21世纪了,她好想把媚娘一块带回21世纪。玥月抱着媚娘的肩膀,额头贴在了她冰凉而丰盈的肩头。

  “小月,不必悲哀。虽我不知你口中的情爱是何物?但我至少清楚我不讨厌陛下。相反,我一直很仰慕他。能待在天下英豪的身边是我的荣幸。”媚娘拍着玥月的脑袋,对着月牙儿弯起了唇角。

  虽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时她也会不由自主想到与李治相处的点滴,但她相信那份情谊中彼此依赖的友情占有很大额度。不若唐太宗,在她第一次看见德妃那刻,她就知道唐太宗会是她的天,一辈子的天!

  “媚娘——!”

  她的哀伤浸透了她的灵魂!那句“别无选择”叩开了她淡薄的心房。斗,媚娘要继续斗,她就只能陪她斗。谁叫她们是朋友,比姐妹还亲的朋友!

  玥月猛抬起头,站直身子,十指紧紧扣着媚娘的双肩:“媚娘,我帮你!”就算前面是条不归路,就算会因此改变历史,她也帮她。

  夜风吹起她黝黑的秀发,银白的月光混着微弱的烛光洒在她的身上,那一刻她看上去就像是天际中最耀眼的星辰。

  太阳洒在翠绿的湖上,淡金色光点在微风的吹拂下,宛如一副镀金的山水画卷。种满拂柳的岸边,一前一后的走着一紫一黄的男女。

  “你帮帮我!”玥月叫嚷着,小跑追逐着大步向前的李泰。

  “我不干预后宫之争。”听到玥月与话语一起飘出的喘气声,李泰不由放缓向前的步伐。

  “谁要你干预呢?”见李泰步伐放慢,玥月连忙快跑跟上。

  “哼。”李泰冷哼一声,戛然止住脚步,冷着脸转身盯着矮他半个脑袋的玥月。后宫是个战场,单纯的玥月不该卷入。

  “哎哟!”刹不住脚步,脆弱的鼻梁笃然撞上李泰胸膛,顿时她捂着鼻子夸张大嚷。

  李泰丝毫不理会玥月的叫嚷,依然冷冷盯着玥月。没见过像玥月那样,比主子还要热心后宫之争的宫女。她怎就不明白,在后宫中想要明哲保身,就该向乌龟学习,而非是模仿麻雀。

  看什么看!她一没抢他妻,二没杀他父,他干嘛像个怨妇似的盯着她。玥月嘟着嘴巴,踮起脚尖据理力争:“我没叫你干预,我只是叫你帮媚娘。”

  上次找李君羡帮忙的时候,李君羡答应得多男人,多爽快。哪里像眼前盯得人发毛的李泰,看那眼神就像个深闺怨妇!

  哼,本来她也没想找李泰这只千年老狐狸帮忙。只是李君羡说了,帮助媚娘得宠需要计谋,而内廷的事情他插不上手。

  想到李君羡红着脸,口中一直念叨着“抱歉”,像个不谙时事的大男孩的模样,玥月就心痒得想笑。

  “武才人的事,就是后宫之事。”看着玥月出神的模样,李泰忍不住伸手亲昵敲了下玥月的脑袋,“丫头,你就不能安分待在翠微宫?”

  正文忘忧草3

  她以为她那份清闲而丰厚的职务,光靠李君羡的关系就能得到?为了让玥月在翠微宫站住脚跟,他在暗中可没少花心思。他不告诉她,她就不能动脑袋想想吗?

  “我很安分啊!”丝毫不理解李泰心思的玥月,咧嘴单纯而美好笑着,“帮帮忙啊!”她自然地拖着李泰衣袖撒娇。

  她这是在诱惑他吗?还是她傻到不知道这样的笑容多让人心动?李泰静望着她因长时间奔跑染上红霞的双颊。

  “就这样说定了。”他没吭声表示认同吧?玥月偏着脑袋,眨眨眼睛。

  丫头,想引得他点头。做梦!手指轻弹了下玥月小巧的鼻头,摇头吐出:“不行!”

  “为什么?”她将脑袋仰得很高,希望用这好强的举动压制内心莫名的慌张。

  固执得真是可爱!“媚娘不是你。”他眨眨眼笑了,低下脑袋在她耳边喃喃。那刻他看见她脸颊的那抹绯色一层层晕开。

  “砰砰砰”她觉得心脏仿佛不属于自己,她紧张伸手向李泰胸前用力一推,却难将他推动分毫。“我……我和她一体。”她仰起脑袋却刚好抵着他的下颚,她看着他褐色的眼眸脸红得像个苹果。

  “不行!”他伸出手指在她面颊最红的地方捻了一下,拒绝的声音中透着几份溺爱。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脑海更是轰乱一片:“你……你不讲信用。你答应过李宽要好好照顾我!”

  李宽?若是为了李宽,他何苦月夜送胡饼?何苦放下《括地志》的编撰,屡次到宫中与她闲聊?

  李泰不由扯出一抹苦笑,在她脑袋敲了一下:“你真以为仅二哥一句话,我就能待你如此?丫头,你这是傻,还是蠢?”

  心!扑通,扑通慌乱跳动。看着李泰那双在阳光下溢着迷人光泽的瞳子,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点燃了她的灵魂。

  “那……”她羞赧望着李泰,红唇微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那抹朱唇在淡黄的阳光下,闪发着润泽的绯光,就像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又像是浸在果品上的蜂蜜……太诱人了。他低下头,四片红唇盖在了一起。他觉得她属于他,从这一刻开始永远属于他。

  好烫,烫得她喘不过气,让她感到快要窒息!她瞪大眼睛,感觉有种复杂的东西,裹着对方的气息,一点点种入她的灵魂。

  等她回过神,她才意识到她正迷醉在李泰爱怜的亲吻中。她怎会如此轻浮?!“你——。”她懊恼地推开对方,举起手想要给对方一巴掌。

  可一想,要揍李泰,也该在他吻她那刻揍。哪有色心起,心甘情愿沉迷在对方吻中,一吻醒来却赖账,要教训对方的道理?可……可他也不该不征求她意见就吻她啊?

  黛眉颦在一起,一跺脚,僵在空中的手不知道是该挥下去,还是该收起来。

  ——————————————《括地志》是中国唐朝时的一部大型地理著作,由唐初魏王李泰主编。全书正文550卷、《括地志》序略5卷。它吸收了汉书地理志和顾里王与地志两书编簒上的特点,创立了一种新的地理书体裁,为后来的元和郡体志、太平寰宇记开了先河。

  正文忘忧草4

  看着玥月复杂而生动的表情,回味着残留在唇上的甘甜,他的灵魂不禁随着唇角一同飞扬起来。

  “疯丫头,我帮武才人,仅为你帮她。”他上前一步,将那发抖的小手握在掌心,缓缓放回嫣红的儒裙边,而双唇则靠在她耳边细语,“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趁玥月失神他在她红彤彤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才放开她的手,爽声笑着转身离开。

  这,这算什么?交易。用一个吻换得李泰帮助媚娘?那个李泰,把她当成什么?青楼艳妓?!

  “你……你这个疯子,白痴,色狼,垃圾……”玥月猛然一怔,跺脚指着李泰开骂。只是她不知道那片骂声中除了愤怒,更多含着羞涩和甜腻。

  “哈哈哈哈哈!”听到由陌生词汇组成的骂声,他能想到她丰富的表情,活力四射的双眸,还有那抹更加绯红的丹唇……很好,很好!他负着手,笑得更轻松,更开心。试试在百度搜索“第九书包网”

  甚至在不经意抬头,看着那些青黑色的屋瓦、粗犷的鸱吻那刻,他第一次觉得那不是一口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棺材,而是一只只正欲展翅的大鹏。

  暧昧的爱恋,羞涩的矫情,甜蜜的温暖……混着清脆的骂声,雄厚的笑声,裹着秋风缠绕这湖边每一课柳树,每一朵鲜花。

  可谁也没注意到,远处低沉的回廊后,藏着一双眼睛,妒忌地瞪着他们,诅咒着那份刚萌芽的情爱。

  九月九日出游赏景、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艳阳下那一张张笑脸凸现慵懒暇逸,秋风中那一片片金灿的菊花展示着大唐的繁荣昌盛。

  天下丰收,战事大捷,一切都让唐太宗满心欢喜。可当他接受群臣朝贺举杯那刻,当他登高远眺那刻,当他欣赏绚丽的秋菊那刻……灵魂某个角落似乎是空的,无论有多少欢喜都难以充盈。

  在李淳风指着天边云彩西边大道吉兆;在李泰惊叹那是母后长眠的昭陵所在;在李治流泪想念长孙皇后。

  那一刻他知道心中空荡荡部分为谁而留。无垢!后宫佳丽在他心中不过是过眼烟云,唯有长孙氏——她是他的皇后,她是她的妻子,她是他的无垢。

  幼年相遇、年少书信、新婚伴读、起义献计、政变相随、后宫劝谏……他曾想他们会如影相随一辈子,可是她却早早先他而去。

  无垢,无垢!多少次午夜梦回时他感到心空;多少次庆功喜宴中他觉得疲惫;多少次朝政定夺后他感到孤独……在她走后,他更加勤于政务,更加喜好女色,在旁人看来他已懂得如何当一个好皇帝。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已被长孙皇后带走了大半,再好的政绩,再美的女人,都无法填补长孙皇后离开的伤痛。他能做到的只有不提不想,再找更多有着长孙皇后影子的美女伴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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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垢:长孙氏的闺名,正史上没有明确的记载。而据《观世音经信笺注》中所载,长孙氏小字“观音婢”。而此处为写作方便,引用野史长孙无垢这一称谓。

  正文忘忧草5

  自眺望昭陵的高台层观被拆,她再也没见过唐太宗流露出这种撕心的伤痛。难道,她如此深情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依然抵不过死去皇后?

  韦贵妃暗中咬唇,执起手中团扇想要遮掩眼中异样。可猛一看,才记起手中鸾凤的象牙团扇是武才人一早送来的“礼物”。

  该死的武才人!本来今日当着众人面,想法子教训她。可她倒好,借口身体不适,送来团扇后就躲了起来。

  哼,她在耍什么花样?想到今日武才人那身粉色桃花儒裙,心中莫名的不安更加迅猛蔓延开来。

  不!她怎能会了一小小才人乱了心神。眼下最重要的是断了唐太宗对皇后突来的思念,继续将宴会进行下去。

  韦贵妃暗暗吐出口长气,将团扇藏在身后,微微垂着眉,靠在唐太宗身边柔呼:“陛下。”

  韦贵妃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可是那声呼唤掐不断他对她的想念。他抬头望着天上随风变幻的云朵深深吸气。

  他想她,想他的无垢!压抑已久的思念像潮水冲击着他的心房。他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语,将整个秋宴交给太子,独自一人向后苑曾建有可眺望昭陵的高台层观的地方走去。

  记得武德九年秋,那年的菊花开得也像今年这般盛,那年他刚登基正准备一展抱负,可却遇突厥兵逼长安。

  那时没人有心情赏菊,就连身经百战的他也担心长安被破。唯有长孙皇后一如既往准备着赏菊宴,甚至在长安最乱的时刻还领着宫人到曲江秋游。

  在那些深夜难眠的夜里,她总是亲手煮上杯菊花茶,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一切很快都会过去,大唐会在他的带来下迎来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渭桥之盟”实现了她的第一个箴言,此后有无数个箴言在她安定的笑容中变为现实,而那个太平盛世的箴言也实现了。

  可她的无垢,却无法兑现那个伴他笑看盛世天下的诺言……无垢!无垢!他多希望此刻她能伴在他身边,多希望能看见她那柔美的笑容,听见她婉约的声音。

  忽然,一股宛如清泉的尺八声顺着秋风飘来,明亮的尺八声似云似水,仿佛一个卓越温柔的女人冲着他甜笑,一次又一次呼唤着:“世民,世民……”

  ————————尺八:吹奏乐器,又称洞箫。

  正文忘忧草6

  无垢!长孙皇后身前最爱尺八,每当他遭遇大事心烦意乱的时候,长孙皇后总会为他煮上一壶上好的清茶,握着尺八温柔坐在他身边,吹奏着这首让人静心的乐曲。

  多少年了,长孙皇后走后他就再也没听见过这首曲子……唐太宗闭眼,用力吸取着空气中的菊香,聆听着在风中渐渐消失尺八声。果然是幻觉!是他太想念长孙皇后,因此才出现了幻听。

  “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尺八声消失不久,明媚动听的歌声替代尺八声在空中荡开。

  无垢!那是长孙皇后写下的《春游曲》,她曾站在桃树下羞涩得唱给他听。无垢,无垢,是她来了吗?是她在天上看见了他的思念,特地显灵与他相会吗?

  双目笃然睁开,两片翘胡微颤了一下。无垢,等我!唐太宗紧握着双拳,顺着歌声快步穿越阻拦他的树丛。

  粉裙如花,白面似雪。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穿着粉色儒裙踮着脚跟去勾枝头的桃花,那一刻她笑得是比春阳更加炫丽,那一刻他分不清她是人,是仙。

  而此刻地点虽变,但黑发如黛,裙身如桃,站在菊花从中唱歌的她,声音还是像他们初遇时那样清脆悦耳,身影还是宛若少女般妩媚动人。

  “无垢!”埋在心里好些年的呼唤,混着无法抑制的激动颤抖从嗓间迸出。

  “啊!”歌声断了,菊花丛中的少女惊颤了一下,她立刻转身将脑袋埋得很低,惊恐向唐太宗跪下,“陛下,恕罪!”

  不是无垢!苦涩的失落直冲嗓子眼。天下早已再无无垢,他还期盼着怎样的神迹呢?只是为何这个女子,偏偏穿着粉色儒裙,梳着双髻,在这里吹奏皇后最爱的尺八,唱着皇后常念叨的诗词?

  一切是巧合,还是刻意的算计?“抬起头来。告诉朕,你要朕宽恕你何罪?”唐太宗急躁走到女子面前,压低声音严厉询问。

  “我……我不该在这里唱《春游曲》,更不该让陛下以为皇后显灵。”她缓缓抬起头,眉如烟似黛,含泪的眼瞳温柔似水。

  无垢!不,媚娘!他一直以为徐从容最像长孙皇后,可这刻他觉得眼前的媚娘,才真正极像少年时的长孙皇后。

  “你……你知道皇后的名讳?”宫人皆知皇后姓长孙,但知道她闺名叫无垢的人极少。武才人不过入宫短短几年,怎会知道皇后的闺名?难道真是皇后显灵?那一刻,他看着媚娘的眸光满是离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正文忘忧草7

  “昨晚妾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女子身着桃色儒裙,踮着脚去勾桃树上的桃花。可她身子不够高怎么也勾不到树上的桃花,这时出现了一个俊朗的男子,他笑着摘下美丽的桃花,温柔将桃花插入女子发髻。那男子,唤那女子为无垢。”媚娘挂着淡淡的笑容,睁大眼瞳小心捕捉着唐太宗眸色的变化。

  随着温柔的话语,唐太宗眸光中严肃渐渐褪去,染上浓浓柔情。这,这明明是他和皇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这样的场景他没告诉过任何人,就连与他最亲近的韦氏和燕氏都不知道。

  看来晋王和魏王的计策,果然完美无缺。只是为何想到唐太宗眼中的柔情,她就忍不住想到前几日李治一脸矛盾,将写有长孙皇后和唐太宗早年情事的手札交给她的场景?

  不,她不能想他。她是唐太宗的才人,这辈子都是他的女人。她压住从灵魂缝隙中溢出酸涩,继续冲着唐太宗柔柔笑着。

  李治在手札中写着。长孙皇后很温柔,她浑身溢着比水更美的柔。她要继续笑,继续模仿着长孙皇后,因为只有成为皇后的影子,她才能借机再次进入唐太宗的生命。

  无垢,无垢!难道真是她在天上看见他的寂寞,才特地托梦显灵?他清晰的思路被媚娘如水的声,震得一片混沌。

  “她……她说什么?”他听见好多年没有加快的心跳声,他的脑海中满是长孙皇后的音容。

  “她说她是皇后。她命我此时此刻,穿着粉色儒裙,梳着双髻,吹奏尺八,吟唱《春游曲》……她还说陛下,会明白她的心意。”媚娘仰着脑袋,睁着水灵灵的双眼,轻颦者眉尖,声线中充盈着与唐太宗同样的哀伤。

  “无垢!”这一刻他分不清眼前的女子,是媚娘,亦或是无垢。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媚娘,紧紧将她拦在怀中:“你会是朕的忘忧草,皇后为朕送来的忘忧草。!”

  只要是无垢送来的,他都会好好珍惜。哪怕她不是无垢,哪怕她身上只有点点无垢的影子。

  “陛下!”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划过,她紧依在唐太宗的怀里,静望着他满眼的哀愁。

  她明明是第一次在她仰望的英雄身上看见浸入灵魂的哀愁,可为何她偏偏觉得这样的哀愁很熟悉,仿佛一直跟在她身上未曾离去?

  那是李治!穿越唐太宗琥珀色的眼瞳,她看见了道熟悉而孤独的身影。那是一直望着她,无怨无悔帮着她的李治……心疼,满心的怜惜和酸楚。

  她伸出手指,细细而温柔在唐太宗紧蹙的眉间来回抚摸着。只是她不知道,她是不想看见天下第一英雄为情而痛,还是不愿看见那个流着唐太宗血脉的男子伤心。

  风起了,在那片金黄铯的菊花丛中划过浅浅的波浪。她紧紧靠在唐太宗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成为唐太宗生命中的忘忧草。她更不知道,她的忘忧草到底在何方?

  正文忘忧草8

  菊花凋谢,落叶铺地。艳阳虽在,但风中的寒意,已让人感到隆冬将临。午后无风,玥月坐在湖边,看着李泰留下的吻,望着湖中片片金鳞发呆。

  “哟,那不是明月吗?”藏在古树后酥胸半露,依靠在承乾怀中的彩霞,指指湖边的玥月,阴毒的计谋袭上心头。

  “明月?”承乾好奇从树后探头,毫无兴趣没笑,“杨柳般的货色,哪能和彩霞比?”他的双手袭上彩霞酥胸推倒彩霞,意图在遍地落叶中来一场别样的欢好。

  “殿下,你太猴急了。”彩霞半推半就媚笑,口中不忘继续念叨,“彩霞哪有殿下说得那般好,明月又哪有殿下说得那般糟。殿下可知,前几日我还瞧见魏王和明月私会……”

  “魏王?”脑中跃出老抢他风头的李泰,承乾顷刻合上半敞的衣襟,将半裸的彩霞搂在怀中,依靠古树调戏,“一本正经的魏王,也会紊乱宫闱?”

  “那可不是……那日,我远远瞧见魏王搂着明月,就在这湖边猴急地吻了又吻,那动作,那亲昵的劲头……就像十五六岁的少年郎。那有明月那狐媚坯子,哪有点女子的娇羞,她居然……”她依在承乾怀中,如葱的指尖,在承乾胸前挑逗画圈。

  明月装鬼吓她,韦贵妃因此罚她,她奉命再杀明月,却被李泰救下,后归去又被重罚……明月给她带来的每样痛苦,她可牢记在心。

  韦贵妃既然道不可明着动明月!那么她就来阴。凭着承乾对李泰变态的仇恨,凭着她挑逗的话语,她就不行承乾不会像恶狼般扑向明月。

  “当真?”承乾舔着下唇,再望玥月倒觉得她别有风韵。他向来喜好彩霞这种丰韵之姿,或是称心那种妩媚之态,像玥月那种杨柳之姿若放在平日他懒得看一眼。

  可她是李泰的女人。李泰不是想夺走属于他的皇位吗?他就先夺走属于李泰的女人,给李泰几分颜色瞧瞧。

  “宝贝,我给你演一场好戏。”承乾在彩霞脸上掐了一下,酥胸摸了一把。

  “嗯。彩霞在此处静待殿下归来。”彩霞喘气,眸色间尽是勾魂的酥媚。她会借承乾之手,好好“招待”明月,让明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承乾低头勾着彩霞颈项,双唇从彩霞的酥胸一路袭上她的红唇,过了许久他才不舍离开彩霞丰润的红唇,整整衣衫向玥月走去。

  “谁?”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玥月惊觉跃身而起。

  俊朗的面孔与李泰有五分相似,但那比李泰更加白皙瘦弱的面孔隐隐透着几分惊心的残冷,特别是那双布满兽欲的桃花眼更让人浑身发颤。

  她见过他!马场上见过他,在甘露殿值班的时候也见过他。承乾!那个顶着太子头衔肆意妄为,贪滛好色,外加心理变态的跛子承。

  正文忘忧草9

  宫中传闻,承乾自幼聪明伶俐,积极上进,能识大体,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很得唐太宗和朝廷大臣的好评。

  只是从承乾堕马变成跛子后,在他高贵的身影后染上了层若隐若现的阴冷,自长孙皇后去世后这份阴冷开始暴露人前。自幼养尊处优的他,开始喜好声色,染上怪癖,迷恋放荡而变态的游戏……

  这些关于太子不堪的事迹,早已是后宫不是秘密的秘密。可是面对依然身为储君的承乾,在没摸清唐太宗心思前,在没找到承乾这条毒蛇七寸前,没人敢向上禀奏唐太宗。

  “奴婢,见过殿下。”她将低着脑袋向承乾行礼,心中暗暗祈祷承乾快点离去。

  “起来。”承乾上前抓住玥月白皙的双手,将她扶起。

  “殿下,请自重。”玥月一震,慌张将双手抽出,“咚”向承乾跪下。她不敢招惹他,无论是现代电视剧中的承乾,还是她在后宫听见的八卦,都提醒着她——承乾是个疯子,变态的疯子。

  “我哪有不自重。美人,快请起。”承乾笑嘻嘻上前,弯下腰搂着玥月脖子,冲着她耳边呼气。

  “啊——!”玥月慌乱推开承乾,坐在地上一步步后退。

  “装什么装!有胆与魏王野外苟合。在我面前就装得像小兔!”承乾不快拂袖,望着双目布满惊恐的玥月,浮起一抹放荡的笑容,“还是,你喜欢小兔和野狼的游戏?”

  “不,殿下!请你自重,否则……否则……”她叫嚷着,却实在不知该用何事威胁承乾。

  “否则,我上禀父皇!”正气凛然的声音从玥月身后传来,一身紫袍的李泰大步走向玥月,且微笑向惊恐的玥月伸出大掌。

  想到那日的吻,今日的相助,心“噗通,噗通”急速跳动,羞涩的红云笼罩脸颊。李泰!她将手安心放在李泰掌心,温暖瞬间替她驱走所有惊恐。望着他的笑,她也笑了。瞬间,她仿佛看见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只是一旁的承乾,不给她继续幻想的机会。“我道是谁。原来是‘谦谦君子’的魏王。”看着神情凝望李泰的玥月,承乾阴阳怪气抽笑,“你倒是告诉父皇啊!我也好让父皇听听你们之间的苟且之事!”

  “你胡说!”承乾的话像炸雷将玥月从幻想中惊醒。她愤怒将手从李泰手中抽回,转身极气叉腰,指着承乾鼻梁大骂,“你这个见女人就想扑的色狼,连登徒子与你相比都差了一个档次。还同魏王比较!脸皮简直厚得堪比炮台,虚伪堪比牛皮……世上只有四个字形容你最合适——恬不知耻!”有李泰给她撑腰,她才不怕!目光瞟向憋笑的李泰,她不禁骂得更加起劲。

  “哈哈哈!”承乾不怒反笑,“原来不是只兔子,而是只野猫!够味道。四弟,你没事就闪到一边去,别在这扰我雅兴。”

  “你……”玥月憋不住又欲大骂,却被李泰拉到身后。面对承乾毫不遮掩的欲望,李泰依旧含笑,言语间沉稳而无怒气:“若殿下真有雅兴,不如去找父皇下下棋。调戏宫女,若也算雅兴,恐易落人话柄。”

  “四弟与宫女厮混,就不怕落人话柄?”承乾挑挑眉,想到近日朝中各事,多落于李泰下风,不由出言讥讽,“还是道,魏王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正文忘忧草10

  “殿下此言差矣!我常宽以待人,严以律己。否则今日之事,人证物证俱在……我何不上禀父皇,也好损人利己。”李泰意味深长看了玥月一眼,恭敬向承乾鞠躬,“你是我同母皇兄,我自不愿见你颜面受损。”

  “哈哈哈!好一只虚伪的笑面虎。也不知,前几日谁在这里干了见不得光的事!”彩霞的话只有夸大之词,但他亦不相信男女独会湖边不是私会,而是严守礼教畅谈四书五经。

  如此虚伪的皇子,居然被唐太宗宣称为皇族教育典范。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可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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