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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史(出书版)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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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即将终结似的,立蹄惨烈嘶叫一声,低着头用尽气力的直向前奔,仿佛它知道前面有对媚娘来说很重要的人,因此它要不顾一切冲过去,它要报复那个结束它生命的人。

  玥月!看着距马蹄不到三尺的玥月,媚娘心头一阵揪疼,眼泪唰涌了出来。她不忍再看下去,她不愿玥月的鲜血溅在她的衣裙上,她闭上眼将头埋在马颈的鬃毛里,任由那温热的马血与眼泪混在一起……

  这是什么状况啊?!双手被钳制着,双脚又像被灌入铅水般沉重。还有那只近在咫尺的血马……一阵眩晕,紧跟着针刺般的头疼袭来。

  真要死在这里?眼瞳急速扩大,体温快速下降。死亡的气息伴随着浓厚的血腥味,几乎让她窒息。

  不!脑海又是一阵刺痛,她紧咬下唇强力维护脑海中仅存的一丝清明。

  她看看李泰,又看看李君羡,眉心一颦,下意识向李君羡叫呵:“放手!”

  李君羡肩头一颤,看着玥月眼中冷漠的神情,只觉心头隐隐一酸。这是他认识的明月吗?他记忆中的她,是何等温婉动人?

  该死!没功夫去体会对方怪异神情。玥月紧咬双齿,下意识选择信任李泰,拼尽全力的将衣袖从李君羡手中扯出,身体也努力向李泰方向倾斜。

  “吱——!”尖锐的锦裂声响起,满是铁锈味的马血撞上了玥月的脸颊。

  正文风初起4

  ?她会死掉吗?心跳得快脱腔而出,在血腥味涌入鼻腔那刻,她闭上眼害怕得全身发抖。但下一刻,一道有力的碰撞,一个温热的怀抱,提示着她,死亡已远去……紧挤的眉心渐渐展开,她缓缓睁开眼。

  没感觉到撞击,她只听见狮子骢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她只是感到从颈项钻入衣襟越来越凉的马血……一个踉跄,她感到狮子骢再无力强撑,前蹄一软跌倒在地。

  媚娘缓缓睁开眼,此刻她的眼前除了血,还是血……身下的狮子骢还没死,它正用一种忿恨却又顺从的目光盯着她。

  媚娘紧握着手中的胡刀,缓缓从地上挣扎站起,嗅着身上的血腥,看着狮子骢复杂的目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从心头直撞脑海。

  无论如何,是她驯服了它!她骄傲的昂起头。下一刻,她想到玥月,想到玥月在马前惊慌的模样。

  这刻,她恨不得再扑到狮子骢身上补上几刀。若玥月有事,就算这匹畜生再死上几回,也无法平息她心中的怒火。她颦着眉头,努力抑制即将再次涌出的泪,连忙转身寻找玥月。

  玥月在魏王怀中,可是她全身满是鲜血……那是马血,还是人血?媚娘很想冲过去,询问玥月是否无恙。

  只是她双脚发软难以移动半步。她怕,她怕那身血属于玥月,她怕玥月从此消失在她生命中。

  “武才人,可有受伤?”从媚娘杀马那刻开始,唐太宗一整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他不得不承认媚娘机智,若是他在无法控制局面的情况下,也会这样做。

  媚娘的心性很像他!倘若媚娘是男子,媚娘一定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他一定会像重用长孙无忌那样重用媚娘。

  可惜她是女子。不过也没关系,一身嫣红的媚娘就像深山崖边的野花,那样的芳香,让人想要征服。

  这种染上鲜血,却依然无法遮盖诱人气息的女子,彻底的属于他,这是怎样美好的事情啊!一种名为青春的情愫,快速溢满唐太宗的胸膛。

  他快步走到媚娘身边,此刻的媚娘不再是后宫的普通才人,而是那个在第一次遇见他时,漫然漾波的望着他灿漫笑开,牵动他灵魂,让他破例赐名的女人。

  媚娘!他在心里呼唤着,并轻轻握住她染血的双手。

  被唐太宗的话牵回心神,感到指尖的温热,她羞涩低头:“谢,陛下关心。”

  这份羞涩,这份顺从,撩动了唐太宗心底某部分。他不禁伸出衣袖,低头细细为媚娘拭擦脸上的血迹。那瞬间媚娘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再是目前受宠的才人,而是像徐惠那样属于他的女人。

  “没事吧?”望着不远处安慰武才人的唐太宗,待玥月在他怀中渐渐停止颤抖后,李泰低语询问。

  那些都是马血,她没事。李泰救她,媚娘也救了她!李泰救她是为了对李宽的承诺,媚娘救她源自她们的友情……媚娘是为了她,单纯的为了她。

  她摇摇头离开李泰怀抱,呆呆望着被唐太宗拥在怀中的媚娘,明澈的泪将她眼瞳映得宛如皓月。

  她又欠了媚娘一命,这辈子她该用什么还她?丝丝带着酸楚的感激如蛇般钻入她灵魂深处。

  真是个冷静而机智的女子!想到玥月在面对危险,最终用力扯裂衣袖那刹,李泰望着双眼凝泪的玥月,不禁微微牵动唇角笑了。遂走向一旁握着玥月半截衣袖的李君羡:“李将军,过去吧!”

  “嗯。”李君羡一怔,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玥月一眼,将半截染血的衣袖悄悄藏在掌心,默默跟在李泰身旁。看着李泰和李君羡离开的身影,玥月收敛心神也跟了过去。

  将唐太宗好不掩饰的关爱尽收眼底,韦贵妃心中布满道不出的怒火。这武才人到底是什么变的,一匹疯马都摔不死她?

  她费尽心思布置的死局,反倒成了武才人高升贵局。这下可好又制造了一个徐惠!哼,这次该轮到德妃得意了吧!

  心中窝火,但脸上依旧挂满笑容的韦贵妃,不由向同样被冷落在一旁的德妃望去。那刻在德妃的眼中,她没有看见想像中的惊喜,反倒有察觉德妃那份与她相同的妒忌。

  想必德妃与她察觉到同样的危险了吧!呵呵,像徐惠这样的人,宫中有人足以。反正徐惠也断了生育,陛下宠着她也是因为她身上有长孙皇后的影子,因此她不可能在宫内折腾什么。

  反倒是武才人,她就像一只有九条命的猫,又像是潜伏在黑夜中的狼。没人能看透她,也没人能知道这个至今也难完全融入后宫的武才人,究竟会折腾出怎样的未来!

  危险,危险!在武才人入宫那刻她就嗅到从未有过的危险,在听说武才人第一天侍寝就令唐太宗破例赐名那刻,她就有非除去武才人不可的想法。再加上,前几日武才人连同明月,装鬼吓她,她就知非除去这个祸害!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完美的杀局,居然被武才人血腥的一刀给破了,更没想到唐太宗会这么欣赏如此残忍的举止。

  是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计策可用?她望着德妃,德妃也望着她。这刻她们达成了从未有过的共识,只可惜她们亦同样无计可施。

  “请问陛下,狮子骢当如何安置?”在大多数人将目光聚集在唐太宗和媚娘身上的时候,魏徵看了看死不瞑目的狮子骢,摇头转身向唐太宗进言。

  “埋了。”想到狮子骢差点害死怀中的美人儿,唐太宗一肚子的怒火。

  “不可!”魏徵一惊,连忙从众臣中挤出,涨红着脸与唐太宗争辩,“陛下,狮子骢乃吐谷浑进贡之物,轻慢处之难平悠悠众国之口。”

  那要怎样?难道要他贡着一匹死马不成?不就是一匹番邦贡马而已,何来悠悠之口?又不是贞观之初,身为天可汗的他,岂会担心小小的吐谷浑借马生事?

  好机会!韦贵妃和德妃相视而笑。

  韦贵妃悠闲的握着团扇,挂着雍容的微笑,上前几步停在唐太宗身边,温和出声:“陛下,狮子骢乃吐谷浑万中选一的青海驹。此乃马中龙种,吐谷浑圣物。如今它就这样死掉,若轻慢处之,难向对方交待。特别是在这种册封百济王的关键时刻。”

  正文风初起5

  韦贵妃柔和的言语,缓缓平息唐太宗心中的g情。他将目光从媚娘身上移开,转向倒在血泊中狮子骢。

  他面对的不仅仅只是匹马驹,而是如何去均衡大唐与周边众多国家的关系。狮子骢可以死,但不可以是这样被杀死。

  “陛下,郑国公的话很有道理。姐姐的话也不得不思啊!对方送来的圣物,就这样死掉,我朝难以向吐谷浑交待。”德妃依过去,在媚娘诧异的眼神中,她用最温柔的声音添上一把激烈的柴火。

  是啊,在他心中狮子骢只是匹马。但在吐谷浑心中,那确实圣物。作为明君此刻若护着,宠着亲手杀死狮子骢的嫔妃,那么吐谷浑会如何看他,那些或归顺或未归顺的番邦会如何看待大唐?

  唐太宗依依不舍放开媚娘的手,转向一旁温柔含笑的徐惠靠去。

  那是在宫中处处照顾她的德妃吗?媚娘只觉一阵寒风从背后袭上。她很冷,很想要依在唐太宗暖和的怀抱中。

  可是她想要依靠的英雄,却站在另一个女子身边。他就要这样舍弃她吗?她对他的仰慕算什么?她对他的那份爱恋又算什么?……原来他待她的好,依然只停留在君臣之间。

  紧紧握住唐太宗残留在她掌心的淡热,媚娘不甘地望着徐惠身边的唐太宗。这真就是她以此为天,要依托一辈子的天下第一英雄吗?

  看着媚娘眼底隐隐的泪花,唐太宗在心中暗暗叹气。先委屈媚娘几日,名义上让她闭门思过,待这段风波过去后,他一定会用更多宠爱去弥补媚娘所受的委屈。

  “朕……”唐太宗艰难咽下一口唾液,准备彻底放开私心。

  “父皇!请容儿臣说。”她不过是为了救人,外加自保而杀掉一头畜生而已。如此美好的女子,父皇不捧在掌心好好怜惜,怎忍将其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如果待在媚娘身边的男子是他,他一定会不顾旁人言语,为她阻拦一切风雨。被媚娘眼底泪花烫热,李治心中一动,上前半步:“父皇,一匹神马,毕竟是一匹马。难道它冠上特别的名衔命就比人命来得高贵?还是郑国公,亦或是韦贵妃、德妃觉得它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一条人命?儿臣敢问,倘若今日不幸惨死的非狮子骢,而是武才人亦或是在场任何一人,又当如何?”

  “这……”魏徵愣住了。刚才他只想到狮子骢被杀难以向交待,但他没想到人命与马比谁重要,更没想到若不是武才人,今日死下这匹疯马蹄下的可能是那位宫女,甚至可能是他。

  “陛下,不如听听武才人何辩?”面对难以化解的尴尬,徐惠以帕遮口淡雅笑开。

  “也好。武才人,朕问你,你为何要拔刀杀狮子骢?”唐太宗满怀期待开口。只要媚娘回答,她是为了救人一命,亦或是她回答为了自救,他就有理由将所有过错归咎在狮子骢身上,再次将那个可人儿拥入怀中。

  媚娘感激看了李治一眼,顺道看了众臣圈外为她担忧的玥月一眼,然后她含着闪亮的目光静静望向唐太宗。

  从他的眼中她能看见他的欲望,能看见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只是她不愿,至少此刻再不愿做个顺从的女子。

  “回陛下,妾杀它是因为它不听话。对于不听话的畜生,可用铁鞭抽它,再不听就用铁楇打它的头部,再不老实,就应宰了它!当时,妾手中仅有匕首,也只能宰了她。”柔柔却又坚定的话语泄出,那刻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气话,亦或是她内心真实想法。

  不过既然道出,她就不后悔。若唐太宗真心爱惜他,若唐太宗真心喜欢她刚毅的心性,他就能理解她话中的涵义。

  这是刚才顺从依靠在他怀中的媚娘吗?这样的驯马方法比裴仁基“一手撮耳,一手抠目”更加残忍。

  她若是武将他一定重重赏赐她,不过她是个女人,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他欣赏聪慧、勇敢、温柔、甜美……的女人,可是他的身边不需要如此残忍的女人。

  “呵呵。”唐太宗轻笑了两声,那份刚刚燃起的蜜意,彻底消失。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是需要给足教训的。

  他瞟了媚娘一眼,领着众臣和嫔妃离开了马场。从今天起,这个武才人就会退出他的生命吧!只是为何他会觉得有点惋惜?甚至感叹为何武才人不是男子?

  ——————————————————————————昨天发现一个很适合这个文的歌《倾国倾城》,嘿嘿建议大家边听边看这个文。

  正文月初上1

  ——望着彼此,情早已藏在青丝之下夜风抚平初夏燥热,绿湖倒映着寂静的星辰。一身桃红团花纬锦儒裙,素面朝天,梳着慵懒坠马髻的媚娘坐在湖边,呆呆望着平如镜的湖泊。

  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喜嗔与色。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胜似天下最娇艳的姚黄的女子,何时露出过如此忧愁的表情?

  玥月静静站在媚娘身后,眉心锁了一层又一层,十指绞了一遍又一遍。这样的媚娘是她不愿见到的……可是她能帮媚娘什么?她又能改变什么?

  “媚娘,我们回家吧!”她能做到的不过是声呼唤。忧心的神色宛如水中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在灵魂中荡开。

  “家?”苦涩的笑在媚娘唇角扯开,“我祖籍并州,出生长安,生长利州,何处是我家?”

  媚娘的失落透过凉风袭上玥月心头,她不由将双手握得更紧:“很晚了,回去吃饭吧!”

  多少天呢?从狮子骢事件开始算,唐太宗对媚娘不闻不问也有十多天了!这就是君王对桀骜不驯的妃子的惩罚。

  不,若是惩罚还好。惩罚有结束的尽头,若是放逐……那只有红颜白头。媚娘虽然特别,但唐太宗身边美人众多,又加上朝政繁忙,要忘记媚娘对唐太宗来说并非难事。只是一心挂在唐太宗身上的媚娘,真能如历史书中那样轻易放弃唐太宗吗?

  也许历史在她到来那刻就已经改变。媚娘不再是铁血的武则天,而只是一个依唐太宗为天的小女人。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将玥月逼得全身发颤。

  她真的想帮她!无论历史如何,无论未来如何,她都想看见那份率真的笑颜从新回到媚娘脸上。

  双掌握成拳头拽得紧紧地,玥月看着媚娘寞落的身影深深呼吸:“媚娘,你想陛下吗?”

  媚娘没有吭声,只是望着湖中倒映的宫灯理了理肩上轻柔的披帛。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回头。

  “他是我的天。”刹那,泪水盈满她妩媚的眸眶,“我曾发誓,不嫁则罢,要嫁就嫁给天下第一人。贞观十一年,我如愿进了宫。只可惜他不属于我,一直都不属于我。其实我也就知道一切,也不奢望他能属于我。但我没想到他就这样抛弃了我,就这样抛弃了我!小月,我真的连匹马都不如?”

  月华将媚娘婆娑的泪眼照亮,晚风将玥月担忧的灵魂包裹。那刻四周静得只听得见夏虫的低吟,还有两颗相依的心跳。

  “媚娘……”沙哑出声那刻,心酸的泪婆娑而下。玥月艰难移动脚步,坐在媚娘身旁,捧起媚娘冰凉的手掌紧靠在脸颊上。

  没有君王的磅礴心性;没有嫔妃的j狡心机;没有臣子的忠顺心思,有得只是一个女人对于一个男人失望。

  这就是她认识的媚娘!有着骄傲,有着才智,有着桀骜……更多却是带着淡淡哀伤妩媚地小女儿性子。

  玥月扬着柳叶眉望了媚娘好一会儿:“去内文学馆吧!”那古朴的书籍也许能分散媚娘的心力,冲淡媚娘的悲伤……甚至将媚娘从自怨自艾中解脱。

  记得第一天进宫,在掖庭宫看见日夜抬头望着甘露殿的白头宫女那刻,她就告诉自己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变得像那群宫女那样阴森可怕。

  她不要选择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待一个没有结局的梦;她不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期待一场奢侈的爱情;她不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回忆曾经的龙宠……对于此刻的她冷清的内文学馆,是逃开一切最佳的抉择。

  只是——,真要在暮气沉沉的内文学馆度过下半辈子吗?媚娘颦着眉望着天上的星辰。

  她想到与她泪别的母亲;想到曾与她毗邻而居的徐惠;想到将她带到陛下身边的德妃;想到照顾她到坠井的明月;想到与她共苦的玥月……那刻,她忽然觉得女人就像水中星辰的倒映,再耀眼也只能随波而散,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快速在她内心深处扩展。

  恨不能生为男儿身!媚娘猛捡起一块石子,用力向湖中扔去。

  “噗咚!”石子落在水中,激开一圈圈深墨色的涟漪,推散湖中美丽的倒映。

  看着那圈圈涟漪,媚娘的苦闷的心锁,渐渐解开。这辈子,她要做激起涟漪的石子,绝不做水中星辰的倒映!她扬扬峨眉,紧握着玥月的手,重重吐出:“好!去内文学馆。”

  天气一日日燥热,更坏的消息传来,原本在唐太宗身边负责安排帝王宴饮的媚娘,被调到掖庭安排宫中女子蚕丝纺织。

  无论是谁安排此次调任,所有宫人都明了一点——傲视群芳的武才人无论如何美丽,都再难见天颜,此生再难重获荣宠。

  无聊的宫人们开始放心握着团扇幸灾乐祸奚落媚娘的点滴。那是种极度的耻辱!刚开始媚娘总是忍着泪,努力高昂着头从她们中间走过,然后夜夜搂着玥月大哭。

  但很快在许多人眼中那个暮气沉沉的内文学馆,深深吸引了媚娘。这里的藏书广阔且丰富,讲课的宦官虽老迈但却有着很高学问。就连高祖的后妃薛婕妤也常来这里听课,兴致佳的时候薛婕妤甚至会站在台上授课。

  翻着泛黄的古书,听着夫子讲述世情,望着薛婕妤安定的笑容。面对燥热的天气,免得失宠的局面,她的心反而静下心来。

  每日她都起得很早,早膳后若无事,她便将自己沉浸在书海中。她也再度练字,放开邀宠的心态后,她深深陷入书法的世界。她一日一日的临摹王羲之的书法,甚至屡次因此忘记吃饭,非要玥月插腰对她大吼她才不舍停笔,匆忙吃完饭后,她又拖着玥月继续练习书法。

  只可惜玥月天分有限,就连最简单的“一”字,她也能写得像毛毛虫似的。见练习毫无成效,习惯签字笔的玥月轻易放弃书法修养。

  不过玥月很爱百~万\小!说,虽然许多繁体字她不认识,但她乐意与媚娘向媚娘请教。为打发无聊时光,玥月选书并不挑剔,无论是《论语》,还是野史小说,她都能高兴捧在掌心细读。

  当白日燥热消退后,她们又会坐在空旷的湖边望着满天星辰,那时玥月会将许多星座的传说细说给媚娘听;若无星,媚娘则会取出古琴耐心教导玥月拨弦;若玥月觉得古琴无趣,媚娘就会端出棋盘逼着才学会围棋的玥月与她对局……日子平淡而宁静的过着,媚娘常微笑告诉玥月,能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

  只是玥月知道,媚娘宁静的眼瞳后藏着不甘。看着在书籍中性情越来越沉稳的媚娘,她亦知历史依然在前进,“素多智计,兼涉文史”的媚娘会在那只无形的大掌推动下,一点点碾碎灵魂中的儿女情长……她只希望到那时,她们的关系还能如现在这般单纯。

  “小月,在想何事?”转动黑亮的眼珠,媚娘俏皮地拿着毛笔在玥月耳边轻挠,“你是在百~万\小!说,还是在看窗外的云彩,抑或发呆?”

  “好痒!”玥月皱皱眉,忙抓住媚娘手中的毛笔,顺手在耳廓上挠了两下。“你太皮了!”玥月撅起小嘴瞪着媚娘,右手更不直觉在指尖转动起毛笔。

  “噗哧!”媚娘捂住嘴朗笑开。

  “还笑!”将手中的毛笔扔在一旁,玥月一跃扑向媚娘,灵活的十指向媚娘腋下袭去。

  “咯咯咯咯……”怕痒的媚娘无法抑制笑着,口中喘着气求饶,“好玥月,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还有下次没?”口中念叨,手指却不停歇。

  “没了,没了!”大笑激得媚娘双颊艳若桃李,柔美的声音更透着丝丝亲昵。

  “这还差不多!”停下动作四目相触那刻,愉悦中那丝莫名的心跳逼得玥月心慌。她真能和女皇成为挚友?她们这能如此携手一直走下去吗?

  “走吧!回去用午膳。”将因疯闹而弄乱的衣衫整理好,又理了理头顶的盘桓髻,媚娘上前一步理了理顺玥月微斜的领口。

  “嗯。”将媚娘体贴的举止印在心田。无论日后如何,那也是始终是将来。与其担忧将来,还不如活好现在!

  总之,此刻她们很珍惜彼此的友情,这样就足够了!“走吧!”拍拍媚娘娇艳的脸颊,玥月轻松笑着,挽着媚娘的手臂大步向门外走去。

  “武才人安好。”在玥月和媚娘迈出门外那刻,一道爽朗的声音忽然顺风传来。

  惊愕看着石阶下的李泰和李治,慌张止住笑声,放开与玥月挽在一起的手臂,尴尬行礼回应。

  啊,偶的神啊!这两尊大神跑到这种冷情堪舆冷宫媲美的地方干嘛?玥月僵住笑容,在媚娘提示下慌张行礼:“奴婢见过魏王、晋王。”

  ____________老规矩星期六和日休息,因此今天多更一点。

  正文月初上2

  “此处并无旁人,无须多礼。”李治温和笑笑,目光一直停留在媚娘身上。

  眼前这个白皙修长,温和内敛的王爷,已不再是她刚进宫时撞见那个躲在角落,为长孙皇后离去多次恸哭的雉奴。

  不知日光太烈,还是李治的目光太热,媚娘的心跳止不住加速,她微微颔着眼睑努力用最平常的声音道出:“不知两位王爷亲临内文学馆所为何事?”

  “我……你……”最近可好。他很想向媚娘问好,很想给予媚娘更多关怀。可是他知道她是父皇的才人,他不该也不能泄漏太多的情愫。

  哪怕是他早在十岁那年,在媚娘将丝帕递给他拭擦泪水那时,在媚娘柔声安抚的丧母之痛那刻,他已偷偷将她声容印在了灵魂之中……他亦不能向任何人稍稍透露他对媚娘的深厚迷恋。

  “我来找薛婕妤。”他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压下对媚娘的关怀,费力移开落在媚娘身上的眸光,“不知薛夫子在否?”后面这句已完全归于平淡,仿佛他从没将目光粘在媚娘身上,仿佛他从没在媚娘面前失态。

  紧张的空气松开,她快速的心跳也归于平静。玥月曾说过她和李治可以维持以往的友谊。在狮子骢事件中,她甚至认为李治一直记得他们的友情。

  但是,她忘记他已不再是雉奴,而是人人口中宽仁孝友的晋王。听着他淡漠的语气她就知道,那段嬉笑打闹的日子永远停在她入宫之初。

  是她奢求太多,这宫中哪有玥月口中那种单纯的友情。媚娘微微叹了声,随后牵出礼貌性的笑容,道出柔和却毫无温度的声音:“只怕让晋王白走一趟,薛婕妤今日未到文学馆。”

  “哦。”李治压低声音,斜看着地面。他不敢再看媚娘,他怕眼神会偷偷泄漏他的心事。

  四周寂静得只听得见蝉鸣,古怪的气息在寂静的空气中蔓延。玥月看看眼瞳泄着失落的媚娘,又看看低头不语的李治……这就是历史!

  玥月抿嘴偷偷笑了。她立刻下定决心,要当那片顺应历史洪流的绿叶!“不知又是什么风将魏王刮到了这里?”玥月扬着头问道。

  虽然他已查实,眼前的玥月乃明月,但他依然愿叫她玥月。“玥月,二……楚侯来信了。”瞟眼身旁的李治,李泰立刻改口。

  “真的吗?快拿给我瞧瞧。”玥月拖着媚娘的手,快速向李泰冲去。

  “喏!”心情在玥月明朗的笑容中变得很安定。在将信放入玥月手中那刻,他不禁自嘲风流倜傥的他居然比不上李宽的一纸文书!

  把信拽在掌心,那刻心情全部亮起绿灯。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玥月转身拍拍媚娘的肩膀:“媚娘在这等会儿我,我找魏王说点事。”

  “嗯?”媚娘挑眉狐疑看着玥月。什么时候玥月和魏王的关系要好到需要私下窃语?

  “晋王,帮我照顾一下媚娘。”望着李治猛然抬头眼中泄出的惊讶,玥月“噗哧”笑开,不顾李泰眼中的愕然,拖着李泰的衣袖就向一旁密树丛跑去。

  这叫女人,还是妖怪?虽然见过玥月的奇特,但没想到她放肆到直呼武才人名讳,更没想到她开放到抓着自己的衣袖狂奔。

  确定媚娘看不见自己和李泰后,玥月放开李泰衣袖,抱着双臂玩味打理处于极度惊讶状态的李泰:“我是人,不是妖!”

  她刚才不过呼了声媚娘,刚才她不过是拖着李泰逃跑……这些何其平常的举动,怎在对方的眼中就变得充满妖气?切,还想夺嫡了!就凭这点胆识,还想夺得大唐天下,难怪李泰最后会落得流放均州郧乡的下场。

  欲成大事者,当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可他却偏偏被玥月怪异行为惊得失色发呆!这不是那个处事不惊的魏王该有的举止。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就连平日喜怒不言与色的李宽,也能被玥月惊得惊慌失措,更何况他。玥月绝对是大唐天下最特别,最怪异的“奇”女子!唇角上弯,李泰不自觉牵出轻松的笑痕。

  他笑了,真正的笑了!她没看错吧!号称大唐第一笑面虎的魏王李泰居然露出自然的笑容。她还以为李泰喜笑,却不懂笑了。

  玥月瞪大眼,伸出手指着李泰唇角的笑痕:“你……你……”

  “看信。”敛住笑容,李泰刻意放大嗓门吼着。只是再大的声响也掩不住他脸庞淡淡的绯红,抹不去那道自然的笑容。

  正文月初上3

  气温日日攀升,太阳炙热的烧烤着大地。承蒙圣恩的嫔妃早早就躲在屋内引冰解暑,就连最普通的宫人也早早呆在屋内大力扇动着团扇消暑。

  虽然内文学馆与后妃居所同在太极宫内,但毕竟相距甚远。加上这后宫对德的渴求远大于对才的渴求,大多数宫人另可将时间花在研习女红,也不愿到这里来百~万\小!说写文,更别论这种热得连薛婕妤也不来借书的日子。

  窗外夏蝉啼声震耳,内文学馆内却安静得连翻书声都能听见。“热啊,热啊,为什么到了图书馆还是这样热?”

  讲授的宦官早溜到它处偷懒,内文学馆中除了玥月和媚娘再无他人。内文学馆的门窗早已被玥月全部打开,一身杏黄的半袖裙襦的媚娘跪坐在矮榻上低头静看着手中的《女诫》,而玥月难忍夏日的酷暑干脆躺在地上。

  “热——!”玥月望着房梁有气无力呻吟着。照理说,空间越大通风越好的地方越凉快,她还记得学校图书馆是她和王雅在夏日最喜的避暑圣地。可到了大唐,她杂就压根没感到内文学馆消暑呢?难道就因为少了风扇?

  偶的天啊!她的风扇啊,她的空调啊!她好想回到21世纪避暑啊!热啊,她好怀念现代的吊带、凉鞋、以及牛仔短裤……

  想着想着,玥月不由将领口敞得更开。若不是媚娘坚决制止她早脱掉上衣,她早就将露出肩膀和后背将儒裙当成西方的夜礼服穿着。

  “小月!”看着将上衣敞开大半的玥月,媚娘不齿摇头,起身上前为玥月拉好领口,拾起一旁的玉兰长柄团扇为玥月打扇消凉,“别太伤风败俗了!”

  伤风败俗!这叫没见识过现代女性风采。玥月邪邪笑着开始再次诱惑:“媚娘,我给你讲点新奇的东西。在我们那里,这个季节啊,可养眼了!女子都会穿着没有袖子的衣服,然后穿短裙或短裤露出修长的大腿,脚下则穿露出脚趾的凉鞋……至于男子……”玥月边说边演示,不禁将衣袖高高挽起,脱掉脚下锦鞋和绣袜,更讲长裙拉至膝盖。

  “你……”媚娘拿着《女诫》掩着羞红的脸颊,努力压下心中的好奇,“得了,在这里连歌舞伎者都不会那样穿。”

  “真的!还有,夏天的时候我们会去游泳,那泳衣……”玥月甜笑着比划着,想要诱惑媚娘陪她拖下这身累赘去畅游。

  可不待她再言,媚娘便放下手中书,强制性拉下玥月的衣袖和裙摆:“你该读读《礼记》静心。快穿上鞋袜,这模样哪像女子?”

  “媚娘……你又被《女诫》给吞噬了。这样不好,应该多听听我讲故事。”她怎么就教不“坏”媚娘呢?玥月可怜兮兮望着一脸严肃的媚娘,很难想像日后她会拥有后宫三千。

  “好啊!那你给我讲讲,那里的女子平日都做些什么?还有刚才你提到的图书馆又是怎样的地方?对了,我记得你说过那里的男人和女人没区别,到底是怎么回事?……”媚娘边将玥月扔在一旁的鞋袜递给玥月,边兴奋笑着好奇道出一长串疑问。

  看着媚娘眼中亮闪闪的眸色,玥月顿时有种晕菜的感觉。偶的神,为何她都不问问21世纪,人们都是如何消暑的呢?还有那时髦的衣着观念?

  “你们都在说什么,聊得如此开心?”不待玥月回应媚娘,不速之客李泰领着李治出现在内文学馆内。

  ——————————————最近非常忙,抱歉更新减慢了。

  正文月初上4

  “啊!”看着玥月赤裸的小脚,再看看一旁的李泰和李治,媚娘陡然惊呼,起身挡住李泰和李治的视野,“请两位王爷暂且回避。”

  “有什么好回避的?”玥月翻着白眼,从媚娘裙后露出脑袋,笑嘻嘻同李治和李泰招呼,“hi,晋王你又来找薛婕妤吗?可惜,她不在这。”

  “小月!”媚娘微曲身子用力敲了一下玥月的脑袋,狠狠剜了玥月一眼。

  “不就是没穿鞋吗?有什么大不了……”玥月揉着脑袋委屈嘀咕,然后顺从的藏在媚娘身后穿戴起她最讨厌的鞋袜。可怜的小脚啊,才透了下气又被禁锢了!

  “那个,小月只是……”媚娘尴尬面对着李治和李泰,理了半天却始终再脑海中找到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只是有点癔病!这点,他上次就见识过了。看着半隐在媚娘身后那道浅绿身影,李治恍然大悟似的点头。

  只是异常离经叛道!虽然玥月许多行为轻佻,但比起多数女子故作清高,他倒是欣赏玥月那份毫不掩藏的轻佻。更何况她是李淳风口中身拥紫气的女子!心中燃点笑意,李泰温和点头。

  “对了。”李治紧张咳了两声划破宁静,画蛇添足回答起刚才玥月的问话,“今日我今日并非来找薛婕妤,我……我只是陪四哥到这里找些古籍。”

  “哦,找古籍!”蒙谁啊!顶着火辣的太阳,跑到藏书难比弘文馆的内文学馆找古籍。他真以为她是白痴?穿戴好的玥月,从媚娘身后闪出,意味深长的拉起大嗓门笑着。

  “你给楚侯的回信,可写好?”看着玥月洋洋得意的模样,李泰坏心岔开话题,化解李治的尴尬。

  “啊?!”她是有写,可是她实在难以在信纸上发挥出小小的毛笔字。只是这话,在这群堪称唐代文学大家的人面前,她能坦白说出这个超级笑话吗?

  她是玥月的书法夫子,自是知道玥月难以见人的书法水准。在玥月费力书写回信的好几个夜里,她都不止一次开口询问玥月是否需要帮忙。可是玥月总是告诉她,友人间的书信若是让人代笔,那是不礼貌的。顺道玥月还给她讲了什么叫个人隐私,以及专打听名人隐私的八卦周刊。

  “多给她一些时间吧。”媚娘抿嘴笑着,算是替玥月回了李泰的问题。

  不就是写封信吗?她来古代前又不是没写过,更何况她的钢笔字又不难看。哎!可惜这里只有毛笔,没有钢笔。若是给她一只钢笔,别说一封信,就算用小楷抄《金刚经》她也能搞定。

  对了,钢笔!她虽然技艺尚未高超到在古代制造钢笔,但她弄一只类似钢笔的东西来写信总成吧!小时候她尝试过,用牙签沾墨水写字,她就不能在古代弄一根类似牙签的东西,写封信出来吗?

  “对了,大家帮忙做一样东西吧!”玥月高兴开口,可当她看到正用余光偷看着媚娘的李治时,另一道心思又在她心底衍生开。“这件事让魏王帮忙就可以了。”玥月快步上前,拖着李泰再次跑开。

  原谅她的私心,虽然她知道媚娘心中依然只装着唐太宗,虽然她知道此刻的媚娘仅将李治当成朋友或弟弟,但是她比任何人都知按照历史前行,媚娘永远得不到她从小的梦想。为了媚娘的将来,为了让媚娘不至于空白头,她能做到的也仅是让媚娘多与李治接触。

  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白皙的手掌,看着那张灿烂的笑颜,回忆着他们数次的见面……一股甜腻的温暖在李泰心中蔓延。这朵花有心与他,否则他不会一次次抓住他的衣袖,不会一次次主动与他独处。

  “水中含紫,此乃大吉之相。若得此女相助,此生必显贵不已?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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