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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要小心,”医师安慰着我,“还好是到伊斯切尔庆典时才生产。那时我们就会定居下来。”
“嗯。”我点点头。
“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必须跟迪美呆一起。”医师突然说。
“什么?”奥西里斯反应过来,急急出声,说话却还是一个字咬一个字。
“你和斯莱尼都没有什么经验,阿尔万一出了事很危险。迪美那里有年长的雌兽和兽人照顾,在路上安全些。”
奥西里斯不做声了,抱了我一会,放开,“阿尔,去吧,我很高兴。”
回抱了他一下,我仰头微笑,“我也是。”
我被送到部落队伍的中央,幸存下来却失去父亲和阿爸的小兽人小雌兽都聚集在这里,由部落里面强壮且有孩子的兽人带着他们的伴侣照顾。
尽管有心理准备,见到迪美时还是吃了一惊,那个湖绿色头发的美男子已经认不出长相了,虽然裹着兽衣,但长途跋涉和心理不安明显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圈,湖绿色的头发也变得干枯没有光泽,脸上却带着圣光般的笑。
“三个维纳尔(60天)后,它就要出生了呢。”迪美轻轻地摸着他的肚子,“阿尔,你说会是小兽人还是小雌兽?”
肚子这么大,应该是“小雌兽吧?”
听说在兽人部落,小兽人会节省空间拥挤在一起,小雌兽和人类一样,刚好相反。
迪美轻轻摇了摇头,“我猜是个小兽人,刚开始时它很活泼很调皮,后来它一直很安静,很乖,一路上都没吵没闹。是个听话的宝宝。”
小兽人?
迪美的伴侣卡墨原型好像是黑豹,唔哇哇,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萌点动了起来,凑到迪美身边开始拉家常。
嘿嘿嘿,有只小黑豹玩也很,流口水g啊。。
聊了没一会,我就开始打起呵欠来。
迪美说不用撑着精神陪他,刚开始有孩子的雌兽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尤其是我。
“会变得更懒吧。”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因为你家那位是条蛇吧,这样的冬天,最懒了。”
我晕,跟这有关系吗。
但不可否认的是,后面的日子,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只有吃饭的时候被雌兽摇醒,睁眼是一个地方,闭眼又成了另一个地方。
想念奥西里斯,在梦里。
因为他体质的原因,在这段时间里,被医师下了严令,禁止接触我。
有时醒的时间长,我会很好奇地轻趴到迪美的肚子上去听胎动。
这时候老被卡墨大叔阴沉的表情瞪住。
怎么会没有胎动呢?兽人应该也有胎动的吧。
但是好奇怪,迪美的一直听不到。我试验过各种时段,还是没听到过。
迪美笑着说,因为小兽人太听话了,怕折腾了,路上不方便,所以一直安静地蜷缩。
“上路之后没有的吗?”这句话在我心里来来回回几遍,始终没有出口。我只能抿着嘴看着迪美微笑喃喃地对他肚子里的孩子说着温柔的话,有时候,阳光出来,打在雪地上的反光投到他的脸上,显得如圣母般悲悯。
焦躁,随着路途不知终点变得越来越深。
☆、悲伤的离去
在春天的脚步开始踩着枝头,悄悄冒出点绿芽时,一路追随的大地轰鸣渐渐变得遥远,身边的山脉也不再颤抖,身心疲惫的兽人们暂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漫长的迁徙终于告一段落,部落在一个林子里暂时停歇下来。
惊慌失措的野兽们也都放慢自己奔跑的速度,悠哉着在大地上闲逛起来。
尽管每天依然有生死厮杀上演,但明显看得出,不管是兽人还是野兽,群体的躁动与不安都降低下来。
夜里悄悄摸自己的肚皮,发现有些小起的弧度,软软的,但跟肥肉又有点奇异的差别。
其实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现在的心理是什么样子。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说要给奥西里斯生孩子,但那时那样的场景,没有想太多。在迁徙的路上,知道自己有孩子之后,心里生出了期盼,但又带上忧郁和不安。
每想到肚子里会爬出几条蛇来,心里的恐惧就不可言说,所以我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但是……
奥西里斯趁休息的时候溜过来来看我,行动虽然依然缓慢,但脸上的傻笑般的喜色却总是挡也挡不住。
“你瘦多了。”我从兽毛衣里伸出手去碰他的脸。
本来就尖的下颌变得更尖了,唇色淡得跟发色没有什么区别,眼睛却是蓝到几乎接近反射着天空颜色的透明冰钻。
“别碰,冷。”奥西里斯避开,将手指放到帐篷前火堆上烤了一会,暖暖地捧住我的脸。
“你,越漂亮了。”他的耳朵尖慢慢红起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是肉多了吗?”虽然心里高兴,嘴巴里却憋出另一句话来,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自己笑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脸颊两旁的肉鼓鼓的。
虽然兽人们的食物很少,但对小兽人和雌兽,尤其对怀孕的雌兽来说,绝对是供给充足的。
传说中孕夫脸上会被神光照耀的。
“好……好像是。”奥西里斯的手确认般捏了捏。
我无言地看了他一会,“你怎么还在捏?”
“很软,阿尔以后就这样软软的吧。”
“唔。”让你说我肥。
我咬住他的脖子,舔了一下,凉而软的皮肤,记忆里的某种味道,很舒服。
“阿尔……?”
“干什么?”我抬头看着吱吱唔唔的奥西里斯。
兽人的脸皮红红的,游移着看了我几眼,“阿尔,你要不要……再舔舔?”他的手缓了几下,指向自己的嘴巴。
我瞪了瞪,摇摇头,“不要,太冷了。”
兽人的脑袋一下子垂了下来。
“噗——,哈哈哈哈哈。”我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奥西里斯两手圈住,虚着抱住我,无奈地叹了声,“阿尔——”
“奥西里斯,离阿尔远一点——”医师远远地叫起来。
奥西里斯轻叹了口气,放开我,“我去找点吃的,你好好休息。”
“你的身体?”我担忧地问他。他的行动还是很不敏捷,而且现在又是到了陌生的地方。
“没事的,我跟斯莱尼一起去。”
“别望了,奥西里斯都走了半天了,快进来躺一会吧。”
我回过头,迪美挺着个大肚,掀开帐篷帘子正倚在门口笑眯眯地看向我。
“迪美,你怎么出来?我们赶紧进去吧。”
部落里存活下来的兽人,在探测过附近没有什么危险后,就分成几个小队出去寻找食物并勘查周边的地形去了。
族长费舍尔的意思大抵是目前扎营的这片林子太小了,不能够长期作为居住地,所以这几天只留下十来个兽人作守护工作,其他的兽人都被派出去找新的地盘。
卡墨也在外派兽人之中。他走后,帐篷里一般就剩下迪美和我。
因为迪美身体不太方便,大部分时间里,一些能帮的事情我都会帮忙。得到的馈赠,是各种毛科动物的育儿经,
我问迪美怎么知道除了小豹子以外的那么多幼兽养育法。
迪美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笑,“啊,那时候因为是第一胎,担心自己没有经验照顾不好它,就从部落其他雌兽那里学了很多,反正毛科动物都一样吧,呵呵呵。”
至于我肚子里的种,迪美笑着摇头:“阿尔的孩子,跟我们的都不太一样吧,毕竟一个是有毛的,一个是鳞片的,嗯,这个还是得你自己好好探索吧……”
“感觉怎么样?”
我扶着迪美在火堆旁坐下,烤得发热的石头上铺着厚厚的皮毛。部落对孕期的雌兽照顾地相当周到。
“还好,挺安静的。”迪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可能是知道阿爸没有那么多力气折腾吧。”
“迪美,你有没有想过……”我垂下眼睛,握了一下拳头,慢慢说。
“什么?”迪美转过头来,火光映在他那双湖绿色的眼睛里,有种星夜映江般的美丽,衬得苍白的脸越发如同大理石般白淡。
我看着那张脸,一时哽住。
“阿尔,怎么不说话?想过什么?”
我怔了下,垂下头,“想过孩子生出来会是什么样子吗?”
“嗯,大概会是像他父亲那样,是头不爱说话的小黑豹子吧。圆溜溜的黑眼睛,一点杂色都没有像黑夜一样的毛,粉嫩嫩的鼻子和爪子,摇来摇去的小尾巴。很喜欢爬树,爬到上面就一直呆着不下来。噗,不是不下来,是自己不会下来了,只好爪子抓着树,一边扒拉一边想着父亲阿爸快点来接它啊,一边嘴里却一声叫唤也不出……阿尔,怎么了?脸色这么可怕,是不是不舒服?”
“噢,我只是想自己生出来的,是小蛇,就有点……”我抽了抽脸皮,将心思压下去。
迪美拍拍我的肩膀,“不怕的,等你能感受到它时,你就会立刻喜欢上它。当然,在有毛兽人堆里长大的你,接受无毛小孩子时可能……会得有点适应的时间。”
我看着他支撑出来的笑脸,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因为有了这片暂时的停歇地,加之南边奔来的野兽提供了充足的食物源,附近没有找到合适的居住地,部落便决定在这里休养一阵子,待兽人们的伤势和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出发寻找新地盘。
所幸的是,地壳运动好像从此彻底停止了,周围纵有兽人经过,也只是单个或几只,很少有大的群体部落,这片林子便也没有被争夺的危险,接下来的日子,大家算是过得比较安定。
很快,当树上的芽苞长到有三分之一食指长时,迪美的生产期到了。
路上一直忙碌治伤的医师在前段时间终于将受伤的族人都治得差不多了,便也早早将生产要用的草药准备妥当。
因为身体的原因,我只能呆在帐子里面,听着木枝在火里“噼里啪啦”发出燃烧的声音。
奥西里斯被我赶去卡墨那里看情况,在渐温暖的空气里,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万一,万一到时候需要什么帮忙的,至少能搭个手。
我捏紧身上的兽皮,这一路上,卡墨和迪美照顾我不少,在他们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生产持续的时间从早上开始,一直延续到下午,太阳刚偏西,一声悲怆的豹吼声就传遍了整个部落,过后如同死寂般的安静。
“哗啦——”奥西里斯掀了帘子进来。
“怎么样?”我忙起身。
“柯卡特神带走了它。”
“呵——”我深吸一口冷气,心里存在的一丝侥幸彻底熄灭,朦胧地猜到是一回事,真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现在,我也算是有了身孕的人,能感受到迪美的心情。
“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气息。”奥西里斯搂住我,“迪美直接晕过去,医师说大抵是因为路上太过奔波了。”
我默默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迪美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奥西里斯说,“不过,以后再生孩子,可能难一点吧。”
他叹息了一声,突然把我抱紧,“那时候,卡墨几乎要疯了,眼睛都变成红的了。……阿尔,如果那样,我也会疯的。”
我拍拍他后背,“不会的。”
“这个时候,谁都会疯吧。”
那么期盼一个孩子的降生,却迎来他的死亡。
族人们怀着悲痛的心情,下葬了这个在阿爸腹中就已经丧失了活下来资格的小生命。
裹在皮毛里看不出形状的小兽人被放在刨出来的土坑里,卡墨摇晃了几下,周围的兽人伸手去扶他,他摇了摇头,走到坑前,蹲下去,双手开始捧起一把土。
冬天刚解冻的泥土,黑黑的,还带着些冰渣,从卡墨的双手倾泄下去,将那个小兽人一点一点,慢慢地掩盖住。
突然,一声哽咽声传了出来,是一个雌兽,捂着自己的嘴巴,哭着,却已经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悲伤。
他身旁的兽人将手按上他的肩膀,轻轻地安慰着。
哭声,又一声哭声。又一个雌兽哭了起来。
哭声。哭声。
哭声。
渐渐连成了一片。
在伴侣伤心的哭声里,兽人忍不住低吼起来,声调凄惨,撕心裂肺。
然后,几乎所有的兽人都在瞬间凄吼起来,啸声悲烈,和着雌兽们的哭声,在大地上不断传开。
他们在哭,失去了自己美丽的家园。
他们在哭,失去了自己并肩做战的好友、族人。
他们在哭,失去了自己一生挚爱的伴侣、孩子、父亲、阿爸。
他们在哭,永远也无法安葬那些丢失在路上的灵魂。
他们在哭,再也不能见到,那些曾经的曾经。
我伏在奥西里斯胸口,也大声嚎哭起来。
这些天逃亡的不安、恐惧,眼前见到那些突然掉入深渊后传出长嘶的侥幸、不安、后怕、痛苦,伴随着大家的泪水一起流了出来。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活着高兴。
可也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承受着失去的巨大痛苦。
哭吧,哭吧。
仿佛只有不停歇的泪水,才能把心里的难过凄惨倾诉。
仿佛只有不间断的嘶吼,才能把心中的悲痛切责消散。
仿佛只有这样,那些已经死去的灵魂,才能听到我们对他们的眷恋,对他们的爱,对他们的思念,对他们无声的呼唤。
哭吧,毫不忌讳地哭吧。
眼泪和鼻涕都不已在乎了。
哭吧,哭吧。
淅沥沥的春雨轻轻洒了起来,为这场葬礼添上了更哀愁的味道。
兽人的高吼慢慢低了下去,雌兽们的哭泣渐渐只剩下了啜泣,
卡墨将他的孩子彻底掩埋,他肮脏的双手掩在自己的脸上,指缝间流下污浊的痕迹来。
雨下得所有的心是湿的,所有的眼睛是湿的,所有的脸颊是湿的,一切都是湿的。
天地间,雨茫茫。
☆、你的身边,是我最好的地方
春天的阳光在嫩叶的枝头跳跃,迪美的身体慢慢好了些,勉强能坐起,但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偶尔勉强一笑,也是带着很多哀愁。
他一直责备自己没能好好照顾腹中的小兽人。
可我们都知道天灾之下,无祸可免,于是大家都多尽量地去陪他,逗他说话,希望他能早点恢复健康。
医师检查完我的身体后,说是危险期已过,可以尝试着做些重活,也要多出去散散步干点什么的,总之多运动为妙。
伴随着春天太阳醒过来的,还有奥西里斯,他的行动恢复到往日的敏捷,便加入了部落打猎和搜寻的队列。
我和雌兽们在周边采摘树木草茎的嫩叶,和普拉粉拌在一起烧了吃。
这天,溪水解了冻,我挎着个篮子,走到林子边缘上摘某种青色的果子,只有小指指甲盖那么大,吃起来除了点微酸,再没有什么味道,却很解我的饥渴。
阳光渐至明媚起来,穿过云层,落在还未化完的雪上,我一边摘着果子,一边慢慢往旁边挪动。
然后,听到轻微的喘息声,起身一看,一个巨大而美丽的野兽映入我的眼帘。
覆满白色长毛的身体横卧在树下棕色的土地上,粗壮的四肢懒懒地趴着,上唇下伸出两颗尖长的獠牙。
剑齿虎!
我提着篮子愣愣地看着,不敢相信这种强悍而华丽的生物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几乎屏住自己的呼吸。
那只白色巨兽偏了下脑袋,睁开眼睛,冰蓝色的兽眸射了过来。
太美了!
手里的篮子掉到了地下。
“咕嘟”咽了一下口水。
好想,好想摸摸一下啊。
这么危险,又这么美丽。
剑齿虎转头看了我一会,大抵是察觉我没什么危险性,又闭上眼开始睡觉。
过了些时间,又转过头来瞧我,眉骨上的毛皱了皱。
我连忙出声,“嘿,你好啊。”
剑齿虎眨了下眼回过头去。
我呆了会,开始跟它说话,但是剑齿虎一声不吭,也没有动作。因为不敢确定它是野兽还是兽人,我先提着篮子回去了。
第二天,忍不住又跑到林子里,那只剑齿虎还在,躺着的位置也没有变。说话它依然不理。
到第三天时,我发现它还是老样子躲着,甚至连地方都没挪一下,忍不住心里奇怪,“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尽量保持着笑脸和善意对它说。
听电视里说过慢慢眨眼是猫科动物里表示友好的意思,我慢慢地眨巴着眼睛。
剑齿虎的神色透出一股奇怪。
忍不住轻轻挪着脚步过去,一步一步很小心,慢慢向它靠近。
剑齿虎见我行动,喉咙里发出一股低低的威胁声,我连忙摆着手说,“我看你三天都没有换位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
剑齿虎趴起前身,我赶紧停住,难道它没有什么事?
但是虎的身体晃了几下,前肢半撑起来,又有气无力地跌倒下去。我这才发现,那白色庞大的身体只不过是因为皮毛掩着的缘故,躺下来时看不见状况,稍微起身,便可瞧见瘦勒的脊骨。
“别过来。”它低吼道,口音带点奇怪的……地方腔?
“但是你受伤了啊。”
剑齿虎又趴回去,不动弹了。
“让我先看看你具体是什么情况好吗?我们部落里有医师,可以帮你治的。”
部落偶尔也救助落单的兽人,如果能留下来加入更好。
见它没有什么动作,我便又一步一步挪上前靠近。到了剑齿虎身边站定,它依然没什么动作,我便仔细看起它的身体来。
“是哪里骨折了吗?我刚才看见你后面不太方便。”
说着绕到虎的背面。
天!我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那个背后腰侧的大洞,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剑齿虎的腰上,三条深深的爪痕挂着拉到了后腿臀部旁边,周围有些明显被撕咬的痕迹,红色的血肉和黄铯的脂肪全部露了出来,甚至能看见白白的骨头。伤口已经有些腐烂,几只细小的黑虫绕着飞舞。我原本以为棕色的土地其实是被它的血浸成了那般颜色。
“这是怎么了?呕——”突然抑制不住自己,一转身,张口“哇”吐出来。
“恶心?”待我吐完,剑齿虎突然说道。
“唔。”我丢了几个果子进了嘴里,将胃里那股反感的感觉压下去,对他笑着说,“对不起啊,是我自己身体的原因,不好意思。对了,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应该有部落的吧。”
“失散了。”
“喔,那要不要到我们部落里来啊,大家会很欢迎你的。”要趁机拐骗进来啊,这么个危险而美丽的生物,说什么也要拉到眼皮子底下欣赏啊。
剑齿虎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啊,你是不是不愿意啊,我们部落挺好的,族长英武很英明,兽人们都相亲相爱,对了,你有伴侣没?我们部落有很多漂亮的雌兽啊,又温柔又贤惠。”我叽叽喳喳地说着,越想越雀跃,将来有个跟他父亲像的小剑齿虎,我就从小赖着当他干阿爸,蹂躏小毛团子,哇哇,想想双眼都放光啊。
剑齿虎忍无可忍地出声,“不是说帮我治伤吗?”
“嗯。”我点点头,救你一命,要以子相报啊。
它闭上眼,“快点。”
“噢。……,你一点也不能动了吗?”
剑齿虎抬起头,朝我呲了呲牙。
“明白明白,你等一下噢,我去找人过来。”
找到医师后,拉着他到了林子。
“伤比较重,要休息。这附近药草不是很多,只能慢慢等愈合了。”
我看着医师手上那丁点糊状草药,对剑齿虎说:“要不你化出人身吧,这样草药可以多涂几天。”
剑齿虎看也不看我,只问医师:“多长时间?”
“二个维纳尔吧,伤虽然重,所幸没有伤及骨头。你不能动的原因,可能是伤口里有毒,暂时过个几天就会好,得先把腐肉去掉。”
医师说着拿出骨刀来,“可以吗?”
剑齿虎趴下来,闭上眼。
我看着医师拿刀子将那些腐肉一点点割掉,鲜红的血从刀刃上流下来,不经牙间“嘶嘶”地吸起冷气。
剑齿虎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居然一点波澜都没有,依然冰冷如阳光下的冰川。
真够强悍的神经!
真够彪悍的生物!
嗯,喜欢!
我暗暗下决心,能拐进部落就一定要拐进。
医师处理完腐烂的肉后,用手上的草药将那些流血的地方勉强糊起来。剑齿虎的身体抖了一下。
“这几天好好休息,我需要向我们族长说明你的情况。你是哪个部落的?从哪边来?”
“西边。哈克尔特克。”
“嗯,附近没有你的族人了吗?”
剑齿虎摇摇头,“没。”
“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部落?”医师问。
剑齿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摇头。
“那你休息吧,我会找个雌兽来照顾你的。”
“医师,我来吧。”我连忙叫道。
“你?”医师皱眉,“你的身体……”
“米叔你不是说我要多活动吗?每天从部落走到这里,也算是蛮好的锻炼啊,而且,我算是他目前最熟悉的雌兽了啊。”我扑闪着眼睛看医师。
“奥西里斯……”
“奥西里斯一定会同意的,他说我也要多走走吗。”
医师沉思了一会,望天,“好吧。你这几天就照顾他吧。”
“好啊。”我心里的泡泡不停地泡出来。
“让青丘陪你一起过来吧。”
“嗯。”
好长时间没见,青丘站着已经跟我的肩一样高了,九条大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摇动着,它一个扑身过来。
我连忙伸手,“停下,青丘!我抱不住你!”
青丘冲到面前,却只是把前肢搭在了我的肩上,舔了舔我的脸,呼出来的热气跟着它脸颊边的细毛传过来。
啊呀,好温暖啊。
我一激动,把它搂住,使劲用脑袋在它脖子上蹭。
啊,这么大的狐狸啊,毛茸茸的,尖叫!
太可爱了有木有!
狐狸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我,大抵是因为没有长大,青丘的脸型不像他父亲福克或者哥哥加斯那样狭长,而是圆短的吻端,看起来就像个天真的儿童一样。
不过,它本来就小吧,加斯要两年后才成年呢,青丘现在,其实就整一个狐狸里的小正太,而且是很漂亮的一只小正太啊,有木有!!!
“阿尔,阿尔。”青丘叫起来,依然是小狐狸吱吱的细声音。
我把它的脑袋压下来,拍拍,“明天开始,跟我一起出去林子里,米叔给你说了吧?”
青丘点点头,突然九条尾巴“蓬”一下炸成个扇子。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奥西里斯,你回来了?”
有点黑脸的兽人走过来,示威性地瞪了青丘一眼,肩头甩着一头短鼻猪,这种东西像猪,但鼻子有点长,成管状,就像小象被截了半截鼻子。
“青丘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这么不待见它?
奥西里斯严肃点头,“它还是个兽人。”
“是小兽人?”
“那也是兽人。”
好吧,为何他在这个问题上这么较真。
“青丘你先回去吧。”我很聪明地没提明天的事。
“今天出去怎么样?”
奥西里斯摇摇头,“附近还是没什么大的林子。”
“听说,族长派兽人回去了?”
“嗯,”他沉默了会,“我们必须往北,找新的居住地。”
“噢。”我在心里感慨了一会。
“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奥西里斯把手放在我肩上,“永远陪着你。”
“嗯。”我笑起来,挎住他的胳膊,“我们回帐篷吧。对了,你今天又见到什么新的野兽了啊?给我讲讲。”
奥西里斯的表情有一刻迷怔,但很快收起来,轻轻抽出他的胳膊,“有些冷,别抱。”
“我就想抱一下呀。”意识到自己的撒娇,不过,嘛,就这样了,偶尔也是要像个小孩子。
“乖,呆会,到了帐篷再抱。”
我听到“乖”那个字眼里,脸不可抑自地红起来。
真把我当小孩啊。
不过,很喜欢。
有你在我身边。
“阿尔,我们一定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地方的。”奥西里斯突然说,“比之前更大的林子,里面有更多动物和野果,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找来……,所以,你,别伤心。”
我有伤心吗?翻了个白眼。
好吧,刚开始是哭来着,可跟这个无关。
“别伤心,我们会过得比之前更好,建更大的房子,种很多花,养很多鱼,冬天准备很多很多食物,我会努力的。”
奥西里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话,很笨拙啊。
但是……
我咧开嘴巴,肯定地点头,“嗯!”
“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奥西里斯笑开,容颜灿烂。
“说起来,你还记得不?你找到的辣椒,到现在都没个影子啊?”
奥西里斯沉默了一下,“阿尔,那个辣椒,是什么样的东西?”
嘿嘿。
“是红色的东西,一种植物的果实……”
奥西里斯牵着我的手,嘴角含笑听我说话。月华般的长发在春日绿色的气息中微微拂动。
这个兽人。
“亲爱的——”
“什么?”他问。
“没什么。咱们继续说辣椒……”
亲爱的,呐,你可知道,你的身边,是我最好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六一儿童节,哈哈,放爷的纹身啊:
像素不高,将就着看吧。
☆、嫉妒成狂
第二天,兴冲冲带着青丘跑去看那头强悍而美丽的剑齿虎。
没成想,这两只居然也是个不对盘的。
狐狸青丘炸尾了。
剑齿虎却是冷冷地看了狐狸几眼,趴着不说话而己。
“青丘啊,你怎么了?”
我揪着青丘的颈毛问。
狐狸委屈地蹭着我的脖子:“阿尔,阿尔,不喜欢他,不喜欢。”
好吧,兽人一般都有排外的倾向。
“大家都逃亡呢,互相帮忙吧。”我拍着它的脑袋安慰,“说不定以后还是一个部落的伙伴呢。”
“什么?”狐狸吱吱叫起来。
“我正在努力劝说他加入咱们的部落啊。”这种生物一看起来就特威猛的那种,更何况昨天疗伤的情况来看,这个兽人的意志力也很强,加入部落一定是好处大大滴有。
展望了下美好的未来,咽了咽口水,却被青丘的一扑惊道,“青丘停下,它受伤了!”
青丘带着一股风扑向剑齿虎。
剑齿虎脑袋一偏,躲过青丘的前爪,然后嘴一咧。
我大惧,“青丘小心!”
那两只尖而锐利的长齿正刺在青丘的脖颈上,紧紧地压住狐狸的皮毛。
“吱吱——”青丘扭动起来,“坏蛋,坏蛋。”
我抚额叹了口气,“放开它吧,青丘回来!”
狐狸眨巴着一包泪扭身跑回来,脑袋搁在我脖子上一抽一抽地。
我搂住它,惊讶地发现它的身体居然在微微颤抖。
想了一会,安慰地拍拍它的头,“别怕。你还小。”所以面对这种关乎生死的搏斗,才会本能地恐惧害怕。
“等长大了就不怕了。”
狐狸抬起头,“阿尔?”
“真的,等你长到你父亲那样大时,就不怕了。”
将从部落那里领来的食物放到了剑齿虎面前。
“你不该欺负小孩子。”
剑齿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头嗅了嗅,大口吃起来。
大概是饿极了,有一股恶狠狠的感觉。
我退到一边,一边心里垂涎它的皮毛,一边撑腮看着青丘在林子里跑来跑去扑蝴蝶。
虽然很想摸,但这个兽人,怎么看,都是不好相处的主啊。
“你要不要加入我们部落?”
照顾它这几日,一直不曾把那身皮毛摸到手啊。不过,有青丘的毛摸两下,能补偿一下我内心里的遗憾吧。
剑齿虎昨天已经能摇摇晃晃站起来,身上的好虽然没有好完,但伤口大部分已经止住了血,接下来只要休养就可以了。
它依然没有理我,大脑袋趴着一动也不动,偶尔耳朵动几下,我才意识到其实它是醒着的。
青丘最近对扑蝴蝶上了迷,一进林子,就欢快地四处撒野去了。
我捡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望着手上的骨头链子发呆。
这是四天前奥西里斯做出来给我的,因为附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费舍尔便挑选了部落里几个比较厉害的兽人分成三组往较远的地方去了,奥西里斯说大概要出去个七八天吧。
“好长时间见不到你了。”他鼻尖触着我的鼻尖。
“是啊。”怎么办,还没分开,就已开始想念了。
“阿尔。”
“嗯?”我抬头。
因为在这里暂时安定下来,部落里只有我一个孕夫,加上奥西里斯身体恢复,所以我们俩自然在一个帐篷里了。
“你怎么不说话?”我好笑地摸上奥西里斯的耳朵尖,就算是晚上在火堆的照射下,这厮的耳朵尖也是照旧红得耀眼啊。
“医师说,多运动是有好处的。”他抱住我。
“是啊,到时好……”
我的话在他的手摸到腰间然后往下时顿住。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好吧。
反正,反正我也和你想要的一样。
抚着手链不禁笑起来,刚开始知道这是动物骨头时,真是吓了一跳呢。
“你有伴侣了?”
剑齿虎突然发声。
我偏头看它,见它紧紧盯着我。
“是啊,他叫奥西里斯,”我笑开,“是个很好玩的兽人。”
剑齿虎听到,眼睛眨了一下又睡回去。
我却突然兴奋起来,很想把自己和奥西里斯的事情说出来。
“我啊,刚见到他的时候,就被迷上了。喔,他跟你一样,有一对蓝色的眼睛,我对这种颜色最没抵抗力了。他一看我,我就觉得啊,世界像在眩晕。呵呵。
后来阴差阳错吧,我和他结为伴侣了,那时候没想过和他在一起,哈,你不知道,他现出兽身的时候,我直接晕了过去,我最怕的动物,蛇啊。”
我用手臂画了个高高的大圈,“这么大,把我整个人吞了绝对没问题。我当时吓傻了。”
“但是,他对我却是极好的。”好到,有点小心翼翼。
“再后来,我们部落里来了入侵的兽人,他为了我不肯现出兽身,差点死掉。我那时哭了出来,就想,这世上再也不可能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然后呢?”
剑齿虎问道。
我回过神,摸着手上的骨链,“然后我们就成为伴侣了,再然后,就是我们部落附近火山爆发,我们逃了出来。一路上死了很多兽人雌兽,好在,他和我都活着。”
那时候我们坐在斯莱尼的背上,他紧紧抱着我,我紧紧搂住他,我怕奥西里斯一个不心掉下去,他也怕我掉下去吧。
相偎相依,所幸我们都活着。
啊啊,不能说了,越说越想念呢。
“你……”
剑齿虎又开始装睡。
“喂,你到底要不要加入我们部落啊?”我做着最后的努力,剑齿虎的伤好后,大概会离开这个地方吧。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见到这种生物的机会了。
剑齿虎抬起头,支撑起身体来,颤巍巍走过来。
“唉,你今天能走这么远了。”
自从能站起来,它就开始练习走路,走累了歇歇再走。
庞大的白色兽身站到我面前,俯下头来,冰蓝色的眼睛望着我,“如果你没有伴侣我就去。”
⊙_⊙???
等我反应过来,“噌”抬头。
冰蓝色的眼睛,反射着阳光,像夏日的溪流一样,有很多碎金般的光芒。
“抱歉啊,”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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