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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王爷是女滴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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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复原应无大碍,只是,胸中似有郁结,还需疏导。

  楚烨挥挥手,让他赶紧下去抓药。

  宫人们围着她,忙着整理。

  看陛下的样子和楚煊身上明显凌乱不堪的衣物,不难想象,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谁也不敢说,却心里个个都清楚。

  这主儿也真不是寻常人,见着陛下硬是倔得要命,还敢和陛下吹胡子瞪眼,毫不放在眼里。偏生陛下把人放在心尖尖上,嘴上又不说。

  楚烨实在不放心,想坐着,等楚煊醒来,自己才好安心。

  提到那药,他心里也有一丝懊恼。

  原是李明诚提出来的,说是怕宁王半路反悔私逃,如此便制住了他,待回到京里,再服了解药,他也是逃不出去的。

  谁知,药效如此猛烈,不单是将她一身功力除了个干净,就连身体根基也受到了重创,这也就是,为何楚煊自醒来就觉得常常力不从心的缘故。

  只是,李明诚早已获罪处死,又能奈若何?

  唉,也只好等楚煊醒来,慢慢调养,再寻神医妙手,看能不能配些药,好好补一下损亏的元气。

  “陛下。”随身的侍从悄悄地近身过来。

  “嗯。”楚烨此时身处外室,否则那侍从也无法进来。

  “李妃娘娘现已临盆,稳婆说,难产。”侍从小心禀告着。

  “哦。”楚烨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李妃,若不是身怀龙种,早被去除妃位,打入冷宫了。

  只是,楚烨念在她平素随和,心性淡泊,一心为君,未与李明诚勾结一起,且只是李明诚抱养的义女,并无血亲关系,才宽厚对待。

  如今,既是难产,怕是也去日已近。

  唉,长叹了口气。

  毕竟夫妻一场,还是去看看。

  招手唤来了此地的领头宫人,“有事可随时禀告,不得有误!”

  随即起身离去。

  待得一室安宁,楚煊兀自沉睡着。

  一个身影倏地掠了进来。

  床脚处,一名宫人伏身已坠入楚乡。

  那人唇角微扬,一双桃花眸波光荡漾,随手那宫人鼻息处挥了挥,“别怕啊,只是让你睡得更香一些。”

  欺身在楚煊身侧坐下,定定地凝着她沉静的容颜。

  “方才是怎么了,我可是感觉到,你有些自暴自弃的想法哦!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只是没走远而已。你只需喊一声‘救命’,立时便会有人现身救你。哦,对了,就是鄙人。啊,我又忘了,高傲如你,又怎么会轻易向别人主动求助呢?唉,你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我真的是很好奇啊!”

  正文 145 风景

  楚煊依旧同往常一样,数着窗棂上一格一格明了又暗的光亮,从白天到长夜。

  楚烨再未踏进这里半步,宫人有时有意无意地提起一两句,总说这个是陛下特意交待的,那个是陛下专给您送的,陛下最近忙得几夜都未合眼等等。

  楚煊不论听到什么都不为所动。

  宫人也不在室内久呆,只是进来收送一下物品,很快就会退下去,留一室安宁给她一个人。

  “嗨,想什么呢?”

  邻室,楚烨特命人造了一个偌大的浴池,想方设法将里面的水弄成了活水,而且还是热的。楚煊常常在里面一呆就是大半天,这大概就是奢侈至极的生活吧!

  蓦地一惊,楚煊有些恼羞,“非礼勿视,你不怕长鸡眼啊?”

  “我只看到一汪热气,和你那个让人生厌的脑袋,又有什么无礼的?”一如往常的巧舌如簧。

  楚煊向着离他稍远的水区退了两步,“下次再来,挑个合适的时候。”

  尹子墨扬眉笑着,“放心,你也没什么看头,又不娇柔又不可人,跟着母老虎差不多。”

  这话可真不好听。

  楚煊再怎么强悍,骨子里仍是一个女儿身,气得恨不得揍他两拳,可又实在是不方便,出不得手,一急之下,侧掌掀起一波水花,朝着尹子墨洋洋洒洒地淋去了一片。

  尹子墨腾地一下闪开了身形,“呵,你还真是可恶,我不过说了句实话,就遭你如此暗算。”说着,双手疾出如电,数层水花翻浪似地奔向了楚煊。

  楚煊在水里呆了半天,早有了倦意,又失了内力,根本无法躲开。

  “哗啦啦——”,温热的水花瞬间淋了她一头一脸,又沿着颈肩处完美的曲线流落到了池中。

  “你——”,楚煊早知他是个睚呲毕报的小人,还是被气的眸光冷厉,双腮泛红,氤氲蒸气里,仿若三月桃花一般娇艳欲滴。

  尹子墨丝毫没有想到,楚煊竟会有如此动人惊艳的一面。

  淋湿的发,就那样附在玉雪一般的肌肤上,愈发黑白分明。裸露着的前胸上尚有几颗水珠正沿着起伏的弧线慢慢地滑入隐在水下的那枚挺立的红果,在水波荡漾中,越发显得晶莹诱人,引人暇想连篇。

  楚煊看着尹子墨忽而面色愣然,心下一诧,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啊!”惊怒异常,身子倏地缩进了水底。

  “你,你——”,唇齿微启,却是抖着声,连说了两个你,才又说了下一个字,“滚——”!

  尹子墨突得脑中回复清明,怎么了这是?难道是太久未近女色竟会对着一个女汉子起了心思,哎呀哎呀,真是要命啊!自己可不想当断袖啊!不行,得赶紧找个女人纠正一下啊!

  尹子墨走了,走得狼狈之极。

  浴室设制的极为巧妙,不需人打理,且楚煊进去时将门封得死死的,根本无人可以进入。

  所以宫人们进去清理时,只觉得池沿的水似乎溢出了不少,也不疑有他。

  经尹子墨这么一闹,楚煊觉得心头似乎有一点点的松活,不似前几日那样的紧绷、窒闷,面上的神色也好了不少。

  楚烨虽说了不准任何人随意踏进室人的命令,也是那日气极了才说的。

  宫人们总要服侍主子,免不了出出进进。

  楚煊却真的就没有一点儿想走出去的意思。

  宫人们看着也觉得心急。

  人,不能总闷在一个地方,日子久了还不得出毛病。

  所以,一日里总会劝楚煊几句,想着能劝她出去活动活动。

  楚煊总不为所动。

  宫人送了茶水过来,见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便又劝她。

  “您不知道呢,后院里那棵樱树竟开了花,也是奇了,说是种了好多年,都不见开花,还道是不会开了呢!您一住进来,它倒头回开。好看着呢!奴婢真是头回见,听说是从异国过海带回来的呢!”

  楚煊心头一动。

  多年前,她对楚烨讲起过自己到海外异国的历程,便提到了樱树,说那花,不开则已,开则惊心动魄,堪称美伦绝伦。谁知,楚烨竟会真的运了一棵回来。

  可,樱花,又怎么会在这个季节绽放呢?

  楚煊眉头忽地皱了起来。

  那宫人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吓得浑身一突,再不敢言语一声,几步退了下去。

  渐渐地,外面静了下来。

  楚煊慢慢站了起来,朝着门口,那里阳光一片,明亮灿然,是个不错的 天气呢!

  一路行着,或许是楚煊久不出门的原由,院内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都做什么去了,大约是想着楚煊也不会使唤她们。

  跨过通往后院的门洞,楚煊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后院,她从未踏进,也想不到,原来这里竟是这样一片天地。

  绿茵遍地,绒绒细细,脚步轻踏过去,松软舒适。不远处,成片的樱树林姿态婀娜地立在那里,仿若一位娴静淑恬的姑娘,淡雅高洁。竟真的开了满头的粉嫩簇簇。

  开的真好!

  竟如那年在异国看到的一模一样!

  一阵风忽地吹过,拂了一面的轻柔娇嫩。

  和在其中的,还有淡不可闻的香气。

  楚烨立在皇宫内的观星台上,这里是皇城内最高的地方,天气晴好时,甚至可以看到整个楚都的繁华。

  忙碌了几日,头晕眼花,侍从颇为贴心的提议来这儿眺望一下,歇歇眼睛。

  原是不打算来的,也却是有些疲累,索性上来吹一吹风,散一散心中的郁闷。

  望了望高天流云,心情果然有所畅然。

  待回首俯瞰,眼风扫到的一角,更是让他心花怒放。

  一片粉色天地里,一人独立其中,一身黄衫是她的最爱,飘飞了一天一地的点点浅朱淡粉,全成了那抹黄|色的衬托。

  果然,她是喜欢的。

  帝王的脸上扬漾着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得愉悦,侍从的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看来这个事做得不错!

  “加俸一年。”接下来的话,让他更是喜出望外。

  “谢陛下隆恩!”忙不迭地跪倒谢赏。

  楚烨脚步轻盈的迈下了高高的台阶,心头的喜悦催得他恨不得一步,哦不,插上翅膀飞进那个如画一般的景致中,可又怕,那人仍恼他。心头又有些微凉,转瞬又释然。

  肯走出来,去看一看,这便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好!再略等等,给彼此再多一点的时间。

  那些不好的记忆,都会过去的。

  阿煊,永远只会是他的阿煊!

  正文 146 对话

  “唉,怕也是个苦命人啊!”

  “什么身份的人,也轮得到你来可怜感叹!”

  两个宫人坐在墙下一角,避开阳光,做着手上的绣活,边飞针边说着话。

  楚煊转过门洞,刚要抬脚,下一刻又放了下来,悄悄地将身形隐了起来。

  只因一个宫人突地扯到了一桩旧事。

  “你是不知道,我看这位啊,和当年的明妃竟似一个人。”

  “倒像是你见过明妃似的,那是先皇的宠妃,对陛下又有教养之恩,生前身后风光无限,哪能是咱们这位可比的!

  “哎,索性没旁人,咱俩又是多年的姐妹,干脆告诉了你吧!“别卖关子啦,有什么就说吧!”

  “咱们事先可说好,一个字不许泄漏出去,不然,十个脑袋也不够我们被杀的。”

  “宫里的事儿多了去了,你且说吧。我听了只当没听。”

  “明妃娘娘当年将陛下收至膝下抚养,只说是聊慰失子之痛,后来亲子又被寻回宫中封为宁王。”

  “这些都是沉年旧事,满天下谁人不知!”

  “是,可明妃娘娘当年诞下胎儿时,我刚好当班,虽未进得内室,但听得稳婆说,是个公主。”

  “啊?”

  一声惊呼乍起,即刻被什么捂住了声。

  “小点儿声,别惊动了他人。”

  “嗯嗯嗯。”

  那个宫人继续讲下去。

  楚煊立在那里,一墙之隔,她却觉得那个声音遥不可及,身子渐有些发软,慢慢地依着墙壁,坐了下去。

  “没多久,我便被派到了别处,当日许多当值的宫人也都挪了地方。”

  “那后来呢?”

  “当日,宫中便出了事,说是有人行刺,偏偏朝着明妃娘娘来了,且夺走了刚出生的婴孩儿。”

  “这我知道。”

  “先皇连一眼都未看到的龙子,就这样被人劫了去。后来,明妃娘娘说思子心痛,请求抚养自小丧母的皇子烨,便是陛下了。”

  “啊,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啊!”

  “是啊!所以,我瞧着咱们这位主儿,虽说凌厉之气多了些,没有多少柔美,眉眼间瞅着,却是与当年的明妃娘娘有几分相似,不免心底揣测,也许,就是当年的小公主也说不定!”

  楚煊只觉得心口处一阵紧窒传来,像是被一只手死死地揪住且越发狠厉,呼吸也急迫了起来,迫得她张大了口,像是垂死挣扎的离了水的鱼儿,拼命地想吸进一口空气,好缓解那阵几欲让人爆烈的憋闷至极的感觉。

  脑际却越发的清明起来,明明已是喘不上气,耳中听到的声音却愈发明晰,仿似就在耳畔响着,震耳发聩。

  “那陛下又对这位如此,那岂不是兄妹——”,那两个字,宫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口。

  “明妃娘娘抚养的皇子,出自一位并不得宠的无品位的宫人,身份原是低下如你我,是我最好的一个姐妹。她难产而亡,临去前让我抱孩子给她看了一眼,那孩子生得如她一般,一双眼睛似极了桃花,且眉间有一颗痣。”

  “可陛下眉间并无此痣啊!”

  “夏家,你还记得吧,荣光一时军权在握的夏家。”

  “记得啊!当年我刚入宫,见识过夏家的威风呢!”

  “夏家有一位夫人,也是初诞婴儿,还抱着进宫给明妃娘娘看了呢!”

  “怎么会给明妃娘娘看呢?”

  “你还不知吧?明妃娘娘就是夏家的女儿!”

  再接下来说了什么,楚煊再也听不到了。

  因为此时,她已经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了。

  震惊,骇然,仿如有一记由天而降的重锤挟着千钧万钧之势,狠狠地冲着她,一丝余地也不留地砸了下来。一锤接着一锤,在她的四周轰鸣着,叫嚣着,把她砸得魂不附体,气若游丝。

  忽而一股没顶而至的冰寒瞬间传遍了全身,她浑身如筛糠似的打起了哆嗦,仿若置身于极寒至冷的冰窟之中,全身的骨血都被冻僵了似的,就连鼻间的气息都寒凉无比。

  眼前,明明是落英缤纷,煦阳高照。

  樱瓣依风起舞,划出了满目的纯美至极。

  一瓣浅粉飘飘摇摇,飞到了楚煊的近前。

  略一旋飘,轻轻地落到了明艳的衣衫上。

  宫人何时走了,她不知道。

  怎么回的宫室,她也不知道。

  大约真的是没有任何人发觉她曾离开过这里又回到了这里,所以,她一个人立在房内许久,也没有一个人进来打扰她。

  好,好,好,好啊!

  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无,心口处一片空茫,哪里都是一片虚无。

  累啊,真累啊!

  一种从未有所的疲累感彻底将她沉溺了,无力至极,甚至。

  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的。

  拖着步子,她一步一步地挪着。

  怎么回来这里了?

  回来做什么呢?

  啊。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静寂的室内显得异常清晰。

  她似魔怔了一般,目光凝滞,空无一物。

  好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啊!

  她伸出了双臂,紧紧地将自己缚住,试图给自己一点温暖,可那种自身体深处渗透出来的寒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退半分的。

  脚下突地传来的一阵暖意,激得她不自主打了个噤。

  于是,她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待陷入那温暖之中,她才渐渐地松开了双臂,任由那股暖意传自全身各个部位。

  可为什么,心底仍有浓烈的冷意汹涌不断地升腾上来。

  再深一些,再深一些。

  她慢慢地低下了身子,由着那股暖意渐没过口鼻、眼眉,头顶。

  尹子墨来的时候,室内空无一人。

  难道出去了?

  他狐疑地在室内转了圈,不会吧?

  浴室内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他心头忽地一丝异样传来。

  下一瞬,他已移到了池边。

  “扑嗵”一声,纵身跳入了池底。

  他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跳下去,照着以往自己的性子,该是要先趁机讥刺两句,好好奚落一番才是。

  可为什么,当看到清莹的水底,那 抹黄|色飘忽其中,心底却骤然一下紧窒,仿若被人狠命的扼住一般。

  正文 147 心伤

  胸口处一阵巨痛传来,肺里憋了一把火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似的难受。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终于冲出喉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一只手轻柔的帮她抚着后背,隐隐地有股暖流缓缓地注入她的后心,渐渐地融入她的心血里,已经僵冷的身体似乎有些回暖。

  楚煊缓缓地睁开眼睛,那一双桃花目近在咫尺。

  “玩什么不好玩自裁啊?想试试我会不会出手是吧?”尹子墨有些兴灾乐祸的笑着。

  嘴上这样说着,怀抱着楚煊的双臂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两人就那么湿得透透地坐在池子边上。

  楚煊意识很清醒的样子,丝毫也没有为自己现下的狼狈而觉得尴尬,双手无力却坚定的推开了尹子墨温热的手臂

  尹子墨坐在那里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楚煊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迈得极为艰难地向着内室走去。

  湿透了的衣衫紧实地贴合在她的曲线上,从前真的没有发现,这个女人的身材居然这么好。

  不过此时,他心眼里没有一点点的绮思丽想,因为她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了一种浓烈的令人感到窒息的情绪。

  失落、无力、空茫,还有,强大的无以复加的悲哀。

  出什么事了?

  尹子墨心下不觉有些好奇,其实,倒不如说是担忧,只是现在的他,不想承认。

  待他追到内室时,楚煊已经睡下了。

  躺在锦被下的身子,娇小异常,几乎让人以为那儿只有一床被褥而已,只在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尹子墨有些不死心,“连声谢谢都没有吗?好歹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溜进来看你哦!”

  半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真不理我那我要走了哦!其实,我真得只是来看看你,我知道,以你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和我走的。”尹子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只是心底深处有一丝不忍、不舍,“你一定有你自己的选择,那,这次我可是真的走了,我在这儿耽搁了不少时日,不能再陪着你了。不过,下次再见,我希望看到的,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宁王楚煊。因为,我喜欢!”

  说完,却又没有立即离开。

  看着被子底下那个身子一动也不动,伸出手忍不住将她披在枕边的湿发理了理。

  “起来擦了头再睡吧,不然,会头痛的。”

  起来擦了头再睡吧,不然,会头痛的。

  这一句,楚煊听了,恍如见到那个风清云淡如月一般的男子笑得暖如三月,言语宠溺地看着她。

  泪,在双目微合之际,落出了眼眶。

  在起身离开之时,尹子墨忽然心头一阵生痛。

  是为了那个躲在暗处的女子吗?

  一向来去如风无牵无绊的心性,怎么能为一人所动呢?

  甩了甩头,毅然决然地飘忽而去。

  接下来几日,宫人们都对她有几分惧意,加之楚烨也再未踏足这里,便也有些松懈,每日只是按时将吃食摆上再按时撤下。

  楚煊吃得极少,几乎都是原封未动。

  又一日,秋阳高照,碧空如洗。

  院里有宫人们晾晒被褥,洒扫庭院。

  几缕阳光透过窗格跳了进来,欢快明亮。

  楚煊慢慢地下了床,身上的还是那件黄衫,只是皱折得不成个样子。

  长长的乌发散乱在肩背,蓬乱纠结,脸上毫无血色,神情木然,整个人看起来如同鬼魅。

  她慢慢地走到了那缕阳光里,扬着脸,将自己沉浸在那片光亮之中。

  心底却如无底深渊暗黑阴沉,无论如何,那抹阳光也无法将那里照亮。

  那股森冷寒意已将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侵蚀得彻彻底底体无完肤。

  怎么会这么冷啊?

  明明阳光明媚啊!

  想点儿什么吧?不然大约会被冻死呢!

  想不起来,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也没有,其实原本也就没有什么。

  根本没有什么是要自己去做的,没有什么是要自己去承担的。

  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一场,恶梦。

  一场,被人刻意安排的恶梦,而已。

  呵呵,呵呵!

  楚煊不觉笑出了声。

  多好的一场梦啊!

  一梦数年啊!

  好长的一个梦呢!

  师父!

  楚煊忽然想到了那个一直以来自己都当他是最亲的人来。

  他大概是什么都知道的。

  当年还是他把自己带回了楚皇宫,交给了明妃,告诉自己,夏家的仇就交给自己了。

  多重的一个担子啊,就压在了自己的肩上。

  忽然,她又想起了明妃在世时,常常看着自己的眼神,如今想起来,分明满是疼爱怜惜。怨不得,自己有时会有她就是自己亲娘的错觉,当时还心有愧疚。却原来,那时她根本就知道自己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亲情表露而已。

  都是自己的亲人啊!

  可怎么想起来,心头有些怪怪的,仿似和他们离得很远很远,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就横在那里,再也无法与他们走近?

  亲情又怎样?血亲又怎样?

  为了那些看不见摸不到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比如权力,比如地位,比如尊荣。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付出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楚烨,而不,应该是夏烨。

  那个真正的夏家的孩子,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的潜心计谋,终于不负重望地登上了那个位子。

  可,这又 能怎么样呢?

  他不还是顶着楚家的名姓,等将来他的孩子仍然会顶着楚姓继续繁衍下去。

  对那个早已葬身火海的夏家,又有何用啊?

  楚煊就那样坐着,一动也不动。

  阳光渐渐地离她而去,她依然抱着双膝,任由黑夜暗沉慢慢地将她拥入怀抱。

  “阿煊,阿煊!”楚烨焦急地轻声唤着她。

  谁知几日不见,她竟成了这副样子。

  也不知烧了多久,脸上已没有人色,嘴唇干裂得犹如沙漠里的枯枝,额头烫得骇人,四肢却冷得似如寒窟中刚刚出来。

  探手去拉被褥下的手时,被那里冰冷的湿意吓了一跳。

  楚烨再仔细一摸,不光是被子,就连棉褥全都是湿透的。

  “该死的奴才,你们就是这么侍候的?”楚烨狠厉地喝责着一众宫人侍从。

  “来人,这里的人统统拉到后庭杖毙!”帝王怒了,这些人就是杀百次千次不足以平息此时他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

  楚烨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将人从被褥里抱了出来,那人身上的衣服竟还在淌着水滴。

  扯下身上的披风,将楚煊从头到脚裹得了严严实实,大步流星朝着自己的帝宫而去。

  正文 148 进山

  秋意渐浓,林叶转红,已是晚秋时节。

  准备了许久的秋狩,终于在楚帝的钦点下,整装出行。

  与此同时,相邻的黎国忽然给楚国发了贺表,恭贺楚帝寿诞将至,欲发使团为楚帝祝贺。

  楚帝欣然同意。

  独居远地的辽国,竟然也几乎同时送了国书,表示要与楚国修好共谋繁荣大计。

  楚帝欣然同意。

  楚烨稳稳地坐在龙辇之上,秋高气爽,天色晴好,四周的辇帏都卷缚了上去,好让山野风光一览无遗。

  心情甚是欢愉。

  楚烨不觉转头向后,身后紧跟着的一辆华车里,她就呆在那里。

  自大病了一场后,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再没了从前的凌厉张狂,目光也变得柔和温婉,整个人因着病体初愈,看上去颇有几分弱柳扶风的韵味。

  虽是心头也有几分心疼,但一想到她从此再不会离开自己,便又有满腔的喜悦充盈全身。

  “这个是陛下特意命人送来的,你尝尝吧!”陈妃被楚烨派了与楚煊共乘一车,是个聪慧又无争的性子。楚烨就是看她心地纯良,才让她一路陪着楚煊。

  楚煊围着厚厚的名贵的白貂绒的披风,因受了寒气伤了本体,养了许久,面色仍是血色全无,且受不得一丝冷气。

  她抬眼看了看车案上摆放着的精致糕点,是她最喜爱的桂花糕。

  看了半晌,她一言未发,缓缓地合了眼眸,依着软枕又靠了回去。

  陈妃来时被楚烨专门叮嘱过,知她性子古怪,心有嫉妒的同时又心生怜悯。

  唉!

  一声幽幽的长叹。

  生得再美又如何,呆在这华丽的牢笼中,又如何比得了山野之中的趣味?

  楚烨向着猎场进发时,黎国和辽国已同时派了使团,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朝着楚国都城而来。

  金亦辰已从暗线那里得知,楚烨身边忽然之间多了一个宠妃,却又从不在人前露面。此次行猎,这位宠妃竟不顾大病初愈也要随行,为楚国一大谈资。

  大病初愈?

  金亦辰心头全是惊疑骇然。

  会不会是洛洛啊?私心里他不想是,可又希望是。

  若是,此时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啊!

  若不是,那洛洛又会在哪里呢!

  元昊在幻血的强烈要求下,带着他一同踏上了楚国之路。

  许久也没有尹子墨的消息,只是前段时间接到他传回来的信息。

  说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楚国,正陪着楚烨前往秋猎的路上。

  无论如何,元昊再难安坐下去。

  究竟是与不是,必要一眼亲鉴!

  于是,不同的路线,不同的人马,却是同一个目的的向着同一个地点进发而来。

  皇家猎场离楚都不过百里之遥,人马虽多,也不过半天时间就到了。

  安顿好了一切,楚烨兴致极高,连歇息都不用,兴冲冲地就来到楚煊的营帐里。

  陈妃见楚烨来了,知趣地退了下去。

  楚煊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总归是也没摆什么脸色,还给楚烨倒了杯茶。

  “这貂绒还暖和吧?”看着楚煊苍白的小脸,楚烨禁不住伸手握了握她放在几上的手,入手一片寒凉。

  “一会儿我便带人上山,听说山里还有种极罕见的白狐,你喜净色,我猎了来再给你做件围领,马上入冬了,可别再受了寒。” 一席暖人的话语,从堂堂一国帝王口中说出,那是多难得的事情,只是听在楚煊耳里,却如过眼烟云未在心上停留半分。

  看楚煊神情有些懒散,想是一路行来累了,楚烨便也没多留,又交待了让她多休息的话,便起身出了帐。

  大约是都去了山上围猎,就连随行的女眷们的莺声燕语也少了许多。

  楚煊缓缓地步出了大帐。

  一片山青水秀,营地选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半山腰上,远远地还能看到一道山溪如一条银链垂流而 下。

  回首远望,山巅似乎接上了高天。

  陈妃不知从哪冒了出去,“要是不觉得累,我们往山那边走走,散散心。”

  这副身子虽屡遭重创,但毕竟经过多年的锤炼锻造,底子还是有的。

  所以,走了小半个时辰的山路,沿途也看了不少奇丽景象,只是有些心慌气喘。

  陈妃累得粉面通红,呼呼地喘着气,“那边有个亭子,我们去歇歇再走吧!”

  “好。”楚煊第一次开口答话。

  陈妃笑得开心,这位冰人儿终于愿意说话了,等见到陛下可要好好讨一回赏。

  坐观了一会儿风景,楚煊突然看着陈妃,“你可喜欢陛下?”

  “啊?”陈妃一愣,旋即面色微羞,“入了宫的女子,又有几个不想被君王宠幸啊?”

  待说完,又忽地想起眼前这位,顿时心里又有些忐忑。

  “你若能,一心只为陛下,那荣宠便离你不远了。”楚煊抛下一句,让陈妃心里顿时激起了阵阵涟漪。

  有些好奇,又有些关切,“那你,为什么——”

  楚煊忽而一笑,看得陈妃心神不免一阵激荡,如此笑容,被女子看到都难以控制,更惶论男子。

  “我什么都没有了,又有什么是不可以放下的。”打断了陈妃的话,又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陈妃心头突地泛起一种异样。

  身侧山风飒沓,空寂旷然,侍卫们远远地立着,一点儿也不放松警惕的样子。

  陈妃心下稍安,“山风寒劲,还是回营去罢,到底你身子还弱着呢!”

  楚煊却安坐不动。

  “我有些渴了,你帮我取些水来,可好?”

  陈妃有些为难,倒不是因为楚煊像指使下人的口气,只是楚烨交待过,寸步不许离开她。

  “我这样的身子,跑都跑不过你的,你不用担心。”楚煊紧跟着的一句话,让陈妃顿时有些窘态。

  “哦,对了,侍卫们带的有,我找他们取些来。”

  陈妃起身出了亭,那亭子地势高,她是向下走,楚煊居高临下,看她看的清楚,她却是无法看到高处的举动。

  看着她走得低远了,楚煊旋身出了亭,丝毫没有方才拖沓迟缓的样子,几乎可以说是箭步如飞地朝着山头行去。

  正文 149 是谁

  愈向上走,山风愈是劲猛。

  楚煊觉得那风来势汹涌,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从自已的身体里穿透而过,留下满身的彻骨寒意。

  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貂绒披风,胸肺间随着急促的呼吸撕裂一般的痛楚瞬间传遍全身。

  这个身子已然破损到如此地步了。

  楚煊不怒反笑。

  又有什么关系,至此,也不会再有人还想要利用这个身体再做任何的事了吧?

  山顶,极为舒阔。

  风反倒小了许多。

  几株苍松孤立着,屹立迎风,颇有风范。

  脚下是不知名的小花,也不管时节气候,兀自开得热烈。

  立在山边,极目远眺。

  远处,山峦起伏,气势宏伟,山天相连,无边无际。

  金亦辰大约已经收到了信息。

  估摸着,在回程的时候,就应该能遇上了。

  陈妃当新闻说给她听的事,就包括辽国和黎国同时出使楚都这两件事。

  楚煊微微一笑。

  尹子墨可不是省油的灯,哪会在一边袖手旁观,一定是舍不得如此热闹的场合没他的演出的。

  一想到他那双波光潋滟的桃眸,楚煊忽地皱起了眉。

  他眉间是不是真有一颗痣,自己还真没注意。也是,那么一双夺人心魂的晶眸灿若寒星,谁又会去细看是不是有颗痣啊!

  远远的,陈妃焦急地呼唤声一声声地传过来,大约是逆风的原由,传到山头来的已经是很微弱了,还有一些侍卫们的声音。

  此前,楚烨已当众宣布,封自己为宣妃,众人一路便以宣妃称之。

  陈妃这样叫她时,被她冷冷的一瞥,说了句,不许这样叫我,便吓得不敢再如此称呼,只得你啊我啊的叫着。

  此时,急了起来,和着一群侍卫跟叫魂似的漫山遍野地叫着,“宣妃娘娘,宣妃娘娘——”。

  楚煊皱紧了眉头,真够难听的!

  先回去吧。

  转身之际,突地脚下一颤,继而一阵剧烈的抖动自脚底心传递而来。

  蓦地心头一惊,怎么回事?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碧空,猛然间暗了下来。风更强劲了,其中还裹挟着凄厉的嘶鸣声,隐隐有雷霆之声传来。

  风势越发劲猛,楚煊一个没站稳,“扑嗵”一声摔倒在地上,“咯嚓”,又一声,一个黑影朝着楚煊砸了过来。

  楚煊奋力朝一边闪去,那黑影轰然倒在地上。

  原来,是一棵苍松,大约老枯朽干,实在禁不住强风,拦腰折了。

  地龙!

  楚煊心念电闪。

  身子就着地势,朝着山下扑去,口里厉声喊着,“快下山,是地龙——!”

  陈妃和侍卫们终于看到了楚煊,不顾险情,就要爬上来接她。

  楚煊急得冲他们直挥手,“下去,快下去——”!

  一部分侍卫护着陈妃先向下走,几个侍卫继续向上,说什么也不留她一人在最后。

  山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已经有些不小的山石从半空砸了下来。

  楚煊想跑得快一些,她还不想被地龙给吞了。无奈,方才用尽了力气,身体里像着了火,腿脚却似踩了棉花,提不起半分力气。

  一块飞起的碎石迅速的从高空坠落,一个侍卫看得真切,骇得急叫出口,“快闪开——”。

  楚煊待看到时,那颗碎石已朝着她的位置狠狠地砸了下来,楚煊只来得用避开上半身,腿却避无可避,被那石头砸个正着。

  “咯嚓”一声闷响,一阵钻心的痛楚瞬间传至心头。

  楚煊痛得闷哼一声,再也无法挪动半分,强烈的痛楚迫得她不得不屏住呼吸,极力去抵抗去等待疼痛过去。胸肺间因扼住了呼吸,一股即将爆烈开的炙灼感烧得她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妈的,老子倒底做了什么错事,今生你要如此折磨我,你个死老天,老子若得活命,跟你没完!”楚煊痛得急了,往日的脾性又冲了上来,一通浑骂冲出了口。

  她声音不小,几个侍卫听得真真儿,登时就愣了。

  这还是个皇妃的样子吗?陛上眼睛怎么看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楚煊的骂声,气得狠了,怒得极了。

  半空一声霹雳,一道炸雷动天彻地的爆烈。

  所有的人都被震得心魂出了窍。

  一切,仿若都被静止。

  楚煊觉得耳中忽然一阵寂然,眼前一片黑云,身下突地一轻。

  奇怪的是,她竟看到?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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