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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贵成双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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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明。唉,这算不算报应呢?”元铭宣苦笑,心底涌上巨大的悲哀。

  一年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三兄弟会互相残杀,斗个你死我活;可一年后的今天,面对此时此景,他心下不免侧然。无论最后他们谁是这场争斗的赢家,必然是以一方完全倒下,再无反抗之力为代价的。这样的结局比他早前预想的还要残酷和令人心酸。

  沈侧妃轻拍他的手,宽慰道:“咱们当初选择上了这条贼船,现在想走却是来不及了。如今若想反悔,不仅世子和郡王不会放过咱们,便是连上头也不会轻饶的。眼下咱娘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了,假如上头最终得了势,咱们也算苦尽甘来了。万一那边落败,大不了就是咱们两条命罢了。我活到这岁数也够了,只是可惜了宣儿陪我一同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元铭宣拿出怀中的帕子,轻轻为沈侧妃拭了泪,柔声说:“娘亲不必伤心,孩儿这些年一点也不苦。诚如您所说,若天意如此,大不了两条命罢了,咱们来生再做母子。”

  沈侧妃破啼而笑,儿子这么孝顺乖巧,自己怎么忍心看他年纪轻轻地就毁了这一辈子呢。她心里顿时做了一个决定,若是事发,自己就将所有罪责揽到身上,以死谢罪。想必王爷看在宣儿是他亲生骨 的份上会饶过他一命,让他静度余生。这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最后能为儿子做的一件事了。

  沈侧妃母子俩关在西侧院说了半晌的悄悄话,那头太子得到信报,震怒地将身旁之物统统扫落在地,大骂道:“废物,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待太子气咻咻地骂够了,付子谦才上前一步,递过一杯茶水,说:“太子殿下先喝杯茶消消气,若您信得过属下,大可与属下说说发生了何事,也许属下能为您排忧解难。”

  付子谦现在可以说是太子身边的最大红人,除了上朝,太子几乎到哪都带着他,大有稳坐太子幕僚团中第一军师的头把交椅之势。

  太子一向欣赏付子谦的知情解趣,加上最近他出的一些主意的确帮助自己在朝堂上树立了不小的威信,对他颇为信任和倚重。

  太子见殿中除了三个侍女外,只有他们二人,便接过付子谦手中的茶,恨恨地喝了一口,顺手将信件甩到他身上,说:“这帮废物,没一个有用的。”全然将太尉暗中交待的“付子谦此人可重用,但不可深信”的警告给抛诸脑后。

  付子谦拿起元铭宣和王浩写给太子的密信仔细研读,看到最后不免大惊失色。饶是背后沁出了一层冷汗,面上付子谦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情绪。他着实没有想到,太子一党竟然如此胆大疯狂,敢设计瑞王府的两位嫡系子脉绝嗣。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密告(二)

  付子谦看完密信,将它们送回太子手中,轻声说:“殿下,可否容属下单独与您说上几句。”

  太子将三位侍女遣了出去,神色仍是不愉,说:“子谦有话但说无妨。”

  “殿下,信中所说之事关系重大,若瑞王府已有查觉和证据,不管眼下他们是否已经查到殿 上,属下都觉得您该做好弃卒保车的准备,将与您有关的痕迹抹杀干净。必要时可推出元铭宣和赵家做替死鬼,这样才能保全您和背后的势力。”付子谦说的话完全是从一个谋臣为主子考虑的角度出发,听上去全是好意。

  太子将信将疑地说:“即便瑞王府已经查到本殿身上,可是没有证据他们也拿我无可奈何。同室 戈这等事关皇室名声和皇嗣 命的大事,必然是要征得父皇旨意才能定夺的,他们胆敢擅自作主那便是以下犯上。”

  说到此处,太子多了几分信心,接着道:“父皇现在病重几乎不接见任何人,就连大皇兄和众位妃嫔去侍疾也只能呆在养心殿外,王叔他们自然无法求其做主。何况据本殿对王叔父子的了解,他们此刻断然不会拿这事去刺激和惊忧父皇的。”

  “殿下所说不无道理,可殿下别忘了还有太后娘娘。她可是瑞王爷的生母,世子和郡王的亲祖母,更重要的是太后娘娘一直想扶持上位的人是大皇子而不是您。太傅府与太尉府政敌多年,若此事被太后老人家知道了,只怕太尉府与王家全族都不保。谋害皇家子嗣那可是诛九族罪无可赦的重罪,届时太后娘娘必定不会手软。”付子谦又丢下一颗重磅,试图动摇太子的心智。

  太子闻言秀白的脸上满是阴郁之色。他与几位皇兄弟同是皇祖母的孙子,却因为大皇兄是淑贵妃所出,自小皇祖母就厚此薄彼,对自己这个孙子尤为不喜。

  倘若风声走漏到皇祖母耳中,依目前朝堂的形势,她极有可能为了给大皇兄铺路而斩断自己的左臂右膀,借机将太尉府和北靖将军府铲除。就算她最后顾及自己 命和皇室名声,将事情遮掩下来,但如此一来,自己就失去了夺位的最大支撑,这无异于将他逼入死地。

  太子烦燥地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骂道:“皇祖母的心素来就是长偏的,我也是她的亲孙子,她却从未看顾过我一眼,满心只有大皇兄。便是对元惊鸿和元惊澜两兄弟也比我这个太子强多了。”

  太子骂完又问:“子谦,你说王叔他们真的会与皇祖母联手对本殿不利么?

  付子谦沉声道:“据密探回报,元惊澜与文策这二人最近暗中走动颇多,看上去颇有两府联手的意思,属下只怕瑞王府也站到了大皇子那一边。若是他们查到事情与您和太尉府还有王家有关,必然不会放过此次动手的大好机会。皇上病重,此事由太后出面处理再好不过了,便是将来皇上知情了,他也不能怪罪这世上唯一他不能怪罪之人哪。”

  “什么?真有此事?瑞王府不是支持三皇弟的么?怎么突然转向支持大皇兄了?”太子惊愕地问。瑞王府与大皇子联手这件事情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太子可还记得去岁在宫中发生的刺客刺伤了郡王妃一事?那事最初是由惠妃母子设的局,想算计文策和郡王妃。后来太尉大人闻讯将计就计,本想让大皇子与三皇子两派反目成仇,可惜后来计败。属下猜想,可能是瑞郡王发现了惠妃母子的行径,与他们生了嫌隙,所以才跟大皇子一派走得近些。”

  付子谦一副为难的样子,说:“之前并不是属下不愿告诉殿下这些事情,而是太尉大人吩咐过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走漏风声。但属下现在一心效忠的人是殿下您,如此要事再不与您说的话,那属下就白辜负了殿下的一番信任了。”

  这一席话明面上是表忠心,暗里却是有挑拨太子和太尉关系的嫌疑。付子谦在厉驰身边呆了一年多,自然清楚地知道厉驰是看不上太子这个人的。同时太子对厉驰长期以来的颐指气使也颇有怨言,两甥舅的关系并不如外界所想的那般融洽。

  “此事你做的很对。本殿知道太尉舅父一向看不起我,认为我只是个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的无能太子。许多事情他都瞒着我,与母后两人在背地里偷偷进行,好似被我知道了就会坏事一样。可如今看他们出的那些个主意,做的那些事也没有高明到哪里去,还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太子讥诮地说,心下难免觉得快意。

  虽然太子发了几句太尉的牢 ,但他还是被付子谦所说的瑞王府可能支持大皇子一事给搅乱了心池,根本就无心去理会这其中挑拨离间的门道。

  “若真如子谦所说,瑞王府与太傅府勾结在了一处,那么形势对本殿是大大的不利啊。你可有什么好法子化险为夷?”太子急声问道。

  “属下无能,现在并没有什么好法子可助殿下。但属下认为,无论如何,殿下眼前最应该做的事情有三。第一,马上将您暗中与王家和元铭宣往来的密函信物通通销毁,把您自个和太尉府以及皇后娘娘从中摘除干净,保证不留一点诛丝马迹。第二,您最好在瑞王府有所行动前,设法将兵符拿到手,这样即便瑞王府与太傅府真的勾结在一处,也没什么大作用。第三,眼下皇上情况不明,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皇后娘娘先去探听一下皇上关于继位者的想法,咱们也可提早做好应对措施。”付子谦从旁徐徐道来。

  “此外,属下以为太尉大人和皇后娘娘那边也已收到王家人送去的密报,殿下当前最急迫的事情应该是先找太尉大人与皇后娘娘仔细商量个对策。适才那些话不过是属下的一家难言,难免有不周全之处。事关生死,须得谨慎行事,还请殿下禀明了太尉大人和皇后娘娘后再做定夺。”

  付子谦一口一个太尉大人和皇后娘娘,本是全心全意为太子着想的一番话,却生生让太子觉得自己好似那没断 的伢仔,离了母后和舅父便不能成事。

  太子压下心底的不适感,虽然有些不太满意母后和舅父总是自作主张的行径,但也明白他们所做全是为了帮助自己顺利登上帝位。

  譬如算计元惊鸿两兄弟绝嗣的事情最早也是由舅父和母后一手策划的,自己是后知后觉的那一个。现在这事出了纰漏,理应由他们来收拾残局。

  太子理了理心绪,听取了付子谦的建议,带着他去太尉府拜访了厉驰。厉驰自然也已收到事败的风声,一直哀声叹气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被元惊澜兄弟识破了,还给他们来了一个这么大的下马威,近期的心情始终跌至谷底。

  见太子和付子谦来访,厉驰便知道他们所为何事。虽然心中不爽太子将如此重要之事透露给付子谦知道,但眼下他们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最经不起内耗,遂本着同坐一条船的心态,将自己与皇后的打算大致说了一遍。

  厉驰与皇后的打算与付子谦所说的大同小异,他们也认为在必要的情况下就牺牲几个无名小卒,把所有的罪状全部推到赵家和沈侧妃母子身上。

  以沈侧妃母子妄想废了世子和郡王,好取而代之的由头安上谋害皇嗣的罪名,看起来的确是合情合理的。这样做不仅可以保全王家和厉家,还将太子和皇后从中撇得干干净净。

  当然,厉驰也鼓动太子尽快把瑞王爷手中的兵权掌握到手。既然那事已经败露,不管外人如何相信他们的清白,瑞王府的那三位爷是肯定不会被轻易唬弄的。

  如此一来,太尉府与瑞王府结的仇已然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即便瑞王府不支持大皇子,但肯定也不会让太子上位,无论如何双方就是化不开的死敌了。

  既然如此,那么只能先下手为强了,赶在对方还击之前,就得先将他们打趴下,好扫除一切阻路的障碍。

  这两件事厉驰都是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定,唯独对元乾帝一事他心里着实没底。皇上称病后一直拒绝见任何人,除了身旁服侍了多年的顺公公,便是太后娘娘求见也甚少理会。厉驰估摸着皇上是怕这些人在他病间不停地提传位的事情,索 眼不见为净,安心养病。

  不过,他最近从内侍和太医署的那些眼线口中得知,皇上已病入膏肓,最多只有三个月时限,也许不日他便要立旨传位了。若此事为真,就看皇上什么时候宣告瑞王爷、翰林太师,自己以及太傅文渊进宫了,若他们四人同时到场,那便证明皇上立嘱之事确有其事了。

  无论皇上立嘱传位于哪个皇子,朝堂必然又要历经一场大风大浪。而这场夺位之战他们只能赢,不能输,输了就是一无所有。所以一切得赶在皇上立嘱前准备就绪,免得到时候因为突发事件而措手不及。

  厉驰与太子密谋夺位的具 事宜时借机将付子谦支开了,后面的重要情报他自然没听到,但他相信自己成日跟在太子身边总会被他找到一丝端倪的。

  离开了太尉府,付子谦回到自己府中又闪身进了密室,换了一身行头,夜里悄悄地潜进皇宫向主子汇报最新情况去了。

  坐在上位的老者听完付子谦所报,苍白的病颜上满是怒色,大骂了一句:“孽子,佞臣,竟敢如此丧心病狂。”说完一句后气息明显不稳,用手捂着嘴唇重重地咳了几声。

  待平复了呼吸和心绪,老者才对下首的付子谦等人吩咐道:“事情照例进行,除了太子和皇后,事后一干参与人等全部格杀无论。”

  “是”付子谦压下心头的惊惧,与其他密卫领命离去。

  “原本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却还是冥顽不灵。唉……”老者摇了摇头,沉痛地叹了口气。明黄的衣脚掠过床沿,很快就隐入床讳间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风声鹤唳(一)

  最后一场秋雨的结束,宣告了寒冬初至。转眼元惊澜已赋闲在家三个多月,这三个月当中朝廷的人事变动史无前例的频密。

  章煜辰与元惊澜可谓一对难兄难弟,在元惊澜受伤丢了京畿卫长的差事之后,他也被太子寻着了一个出错的借口,调离了原来的岗位。至此,开启皇城城门的钥匙牢牢地锁在了太子手中。他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仅如此,元乾帝病前新任命的御林军统帅杨尚昆也被太子换成自己人,继任者正是太尉厉驰的大儿子厉以帆。这样一来,皇宫大门的钥匙也掌握在了太子的手中。

  太子突如其来的这两个差事调动,使得一众朝臣人心惶惶,纷纷猜测是否皇上大限以至,所以太子一党才会如此着急地将兵权和军权揽至怀中。

  反观大皇子一派,自从太子监国以来就异常地低调,简直到了忍气吞声的地步。大皇子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一意每日到养心殿为元乾帝侍疾,风雨无阻,仿佛他真的没有想要夺位的念头。不过正是因为他们的忍耐,让太子束手无策,从而保存了绝大部分的势力。

  相比之下,三皇子一党近来的日子可以说是水深火热。因为大皇子和太傅府的低调行事,太子找不着发作的由头削弱这一派的势力,便将全副火力对齐了三皇子。炮轰之下,三皇子损兵折将不在少数,可如今他再来示弱已经太迟了。

  三皇子懊悔不已,只怪自己当初没有听从舅公的劝,学习大皇兄以退为进,忍辱负重。否则也不至于被太子立做靶头,如今更是被射成了一个伤痕累累的马蜂窝。

  五皇子在朝中就像个隐形的存在,母家势弱,今年刚至二八成年,手中无兵无权无势,怎么看将来都是一个闲散王爷的命。前头三个皇兄的争斗也牵连不到他身上,眼下他可以说是皇宫中唯一一个过得比较轻松的人。

  瑞王府中,元惊澜将手里的密信烧成灰烬,对着深沉的夜良久无言。林迅乔为他披上一件斗篷,一语双关地说:“这是要变天了吧。”

  元惊澜勉强一笑,将她的手笼到怀里,问:“娘子怕不怕?”

  “忧心是难免的,但害怕却不曾。”林迅乔坐在他身边,故作轻松地说:“不论是哪个皇子上位,他们都动不得瑞王府半分,不是么。除非咱们犯了谋反篡位的大罪,否则父王可是他们的亲王叔,若是敢动瑞王府,就不怕被天下人的唾沫给淹死。”

  元惊澜抖动着 膛,闷笑了一会,道:“你倒是看得开,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那八万禁卫军的兵符就是一个烫手山竽,咱王府拿着虽说是保命的东西,但也是麻烦的根源。这东西交到谁手上皇伯父都不放心,只唯独放在父王这里才最恰当。它是平衡众位皇子外戚势力的筹码,以免其中一个坐大。只要这天下还是元姓的天下,这兵符咱就不能交出去。”

  将头埋在林迅乔颈间,元惊澜深嗅了一口,担忧地说:“我如今就怕太子那伙人狗急跳墙,到时随便捏造一个父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罪名,逼他交出兵权。外界一直疯传皇上病重,已大限将至,可是眼下我们却连他的面也见不着。太子频频出手,恐怕他已是等不了了。”

  “皇上不是还没立传位遗旨吗?如果他突然驾崩了,太子坐上皇位那不是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事情么,他为何这般着急呢?”林迅乔不解地问。

  “若是皇伯父在没立下遗旨前突然驾崩,那是太子一党最乐见其成的吧。只是最近宫中有风声传来,说皇伯父不日就要立嘱传位了。太子他们这是在以策万全呢,倘若遗旨上的继位人不是他,恐怕他就要逼宫了。”说到这里,元惊澜的右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仿佛就像一种预兆。

  “这就难怪了,听闻皇上一直有废太子另立的意图,太子这是怕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呢。”林迅乔的脸色此刻也凝重了几分,若太子真的上位,对他们是百害而无一利。

  第一百一十五章 风声鹤唳(二)

  “太子行事乖张暴戾,为人荒 无度,又无容人之量,若由他称帝,真是天下万民之难。唉,不说他了,咱们府中的事情还一团糟呢。二哥那边你进行的如何了?”元惊澜沉重地叹了口气,问起元铭宣的近况。

  “那些须梗果已经一个不落地全进了他的肚子,只是目前从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还得再静待反应。”对这事林迅乔基本是持乐观态度。

  元铭宣与黄氏成亲已一月有余,据元一所报,这对新婚夫妇每日也是耳鬓 ,缠绵床榻,可是黄氏的肚子也一直没什么响动,也许那些须梗果已经起了成效。

  “赵家之事也算是对他的一个警告和提醒,希望他迷途知返,不要再助纣为虐。”元惊澜将目光调向西侧院,有些心烦意乱。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林迅乔轻挠着元惊澜的掌心,宽慰道。

  元惊澜被她挠心庠庠,情绪顿时好了些,说:“嗯,娘子你说的对,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上全责。”

  林迅乔看了看漏灯,低声道:“时候不早了,夫君,咱们歇息吧。这些事并不是一时半会便能解决得了的,咱得养足了精神才好办事。”

  元惊澜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内室,红色的床幔放了下来。很快,屋中便响起女子压抑的低吟声,混和着男子的粗喘,一室春光。

  沈侧妃母子自赵家倒台后,在瑞王府行事愈加低调。两人在府中再见到元惊澜兄弟时就会有些无端的心虚和畏惧,尤其是面对他们似笑非笑的眼神和漫不经心的打量时,心中难免升起焦灼不安。

  元铭宣暗中找了人来为自己和沈侧妃把脉,现在看来他们母子二人的身 暂时无碍,院中的吃食物件也没查觉出什么任何不妥。

  越是如此,他们的内心就越是忐忑,每日都在提心吊胆着元惊鸿两兄弟的报复,猜测着这二人会以何种手段对付他们母子。

  皇宫和瑞王府中暗涌波动,寻常的京城百姓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暗流,最近城中的风气有些低迷。那些说书卖唱的也不似从前活跃,人人看上去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俗语说得好,这流水的皇帝,铁打的百姓。对这些寻常老百姓来说,只要不打仗不加税,没有什么天灾人祸,可以继续过他们安稳的小日子就够了,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这几日,有一条据说是非常可靠的消息传得满京城街知巷闻,那便是病重中的元乾帝似乎打算立嘱传位了。

  在茶楼和酒馆里,总是有成堆的人围在一起,说着自己从各方探听来的小道消息,偷偷摸摸地讨论着下一任皇帝可能是谁。

  这条消息没传出几天,元乾帝宣召摄政王和三公进宫一事又在朝堂和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猜,皇上这回是真的要立旨传位了。

  在大鹰朝皇室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历届皇帝立嘱传位时必须要有三公在场见证,以保旨意的有效 ,不会被人随意篡改。

  所谓“三公”实际上就是等同于宰相之位的太尉、太师、太傅,他们并不能看到那个下任继位者的名字,只是去做个公证人,将自己的指印留在那份遗旨上,确保它是举世无双的独一份。

  话说当日元乾帝宣召瑞王爷和三公进宫,的确是为了立嘱之事。除了瑞王爷在病中探视过元乾帝几回,太尉厉驰、太师常宽、太傅文渊这三人是自从皇上称病后就再没见过圣颜。

  当他们见到形销骨立,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的元乾帝时不免惊骇,谁能想到一向健朗的皇上居然在短短两三个月内就成了一个将死之人。

  元乾帝是在御书房召见的这四人,他让三公坐在下首静候,让瑞王爷为他磨墨,自己则拖着病重的身躯俯身案首,提笔写下了立召的遗旨。

  写完圣旨,他让瑞王爷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不妥后着手盖了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的玉玺,并在玉玺上方签下了自己的帝号。

  做完这一切,他才让三公上前,卷了圣旨,只露出玉玺一角,让他们分别用大拇指沾了印泥,在玉玺正下方按上了指印。

  元乾帝立完圣旨已是疲累不堪,将圣旨郑重交到瑞王爷手中,由他妥善保管,并嘱咐在自己仙逝之后就当朝宣读旨意。

  这意味着,当今世上只有元乾帝和瑞王爷知道遗旨的内容,也只有他们才知道下任继位者究竟是哪一位皇子。

  出了御书房厉驰三人拼命想从瑞王爷脸上看出端倪,但是他的脸上除了对病重中的皇兄的深切担忧外,再也查觉不出任何情绪。

  四人各怀心思地进了宫,又各怀心思地出了宫,一个比一个神色凝重。皇上立召一事不过半日便已传到满朝文武耳中,如一石击起千层浪。

  继瑞王爷担任摄政王以来,瑞王府再一次成为了众矢之的。每日借机来府中探听消息的人几乎要将瑞王府的门槛给踩烂了。最后瑞王爷迫不得已,全面下了禁客令,这才将那些人堵了回去。

  饶是如此,来自三位皇子后院中的赏花贴纷纷飞到了瑞王妃、世子妃和林迅乔的手上,他们在瑞王爷和元惊澜兄弟处一无所获,就迂回地将主意打到了这些女眷身上。

  于是瑞王府一片称病之声,林迅乔和瑞王妃、世子妃轮流着头昏脑热,各种身 不适,好不容易把那些人打发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八方涌动

  自从皇上立嘱以来,朝堂的形势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每个人都似如履薄冰,生怕在这场新旧帝皇的交替中成了炮灰。

  太子一党想尽了办法还是没能从瑞王府打探到遗旨的内容,近来太子的心绪不免有些焦燥。付子谦作为太子身边的第一军师,给他出了一个万不得已的下下策。

  这天夜黑风高,瑞王府的柴房不小心走水了,众多仆婢和侍卫都赶去救火,两条轻盈的身影闪身就进了瑞王爷的书房。

  可惜的是他们一无所获悻然离去,瑞王府的暗卫得了令,根本就没去拦着来人,任由他们折腾。

  早前瑞王爷在书房安排暗卫守护,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按捺不住夜闯王府来窃取旨意。经此一事,瑞王府的守卫更加严密,那些人更没下手的机会。

  且不说太子在这边着急上火,便是练就了一身忍者神功的大皇子也有些坐不住了。尽管他与元惊澜暗中达成了协议,合力除去太尉府,但至今他也没表态会支持自己登位。

  更准确地说是,元惊澜一早就已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坚决不参与到这场皇位争夺战中。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找太尉府为妻寻仇而已。

  毫无头绪中,大皇子想到了明年就将成为他侧妃的季知妍。他让太子妃借机到季府商议婚事,实则是让她去探听季修平的意思,想把季府也拉扯进来。季府与瑞王府是姻亲,届时郡王妃夫妇就不能袖手旁观。

  季知妍想到自己以后就是大皇子的人了,若他荣登帝位那么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将水涨船高。要是自己能在此事上助他一臂之力,或许将来封妃有望。如此一来,莫说是她,以后季府和外界还有谁敢小觑慧姨娘和九弟。

  她十分清楚大皇子和郭家当初算计自己为的是什么,无非是她身后的季府和瑞王府。若自己在大皇子眼中是一个徒有美貌却无甚作用的棋子,以色侍人,只怕自己很快就会失宠,慢慢地在大皇子的庞大后院中寂寂老去。

  这一两年季知妍越发地看清了自己的形势,也更明白权贵世家凡事都是以利为先,她一介庶女如今能爬上大皇子侧妃的位置,当属不易。虽然最初被设计时她曾心有不甘,可现在她着实不想失去这个对她好处多多的侧妃身份,将来她也只想着往高处走。

  季知妍受了大皇子的命,果然就去季修平那里探了意思,季修平知道这个女儿素来心大,执着她的手细细与她说了许多道理,让她给大皇子带去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免得她夹在夫家和娘家之间为难。

  季知妍明面上答应了季修平不参与此事,暗地里却将香雪这枚暗棋重新启用,让她盯紧瑞王府的动静,尤其是林迅乔和元惊澜的动静。

  与此同时,三皇子一派觉得不该再坐以待毙,针对如今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太尉府设下了一计。

  不过几日,消失在林迅乔眼中许久的厉迪出事了。他与护国公府的小公爷在花楼喝酒时,为了一个歌伎大打出手,两府下人混战中,把小公爷的腿给打断了。

  此事在京城闹得人尽皆知,护国公隔天就将伤重的小公爷抬到皇宫门前,请求太子和太尉大人给个说法。

  护国公秦群武将出身,是个认死理的人,脾气又臭又硬,便是当着元乾帝的面也敢顶嘴。他生 憨直,一门忠烈,元乾帝对他颇为看重,一直也对他礼让有加。

  秦群还有个满朝文武皆知的脾 ,那就是极其护短,但凡谁欺负了秦家人,他必定跟人死磕到底。

  厉迪这次真是捅到了马蜂窝,太子和厉驰派了无数说客想劝秦群私下解决,但秦群就是铁板一块,即便是瑞王爷出面劝他先将小公爷抬回去医治,他也置之不理。

  于是皇宫门前出现了一道奇观,秦群领着护国公府众人一天到晚地守在门前,吃喝拉撒几乎都在那了,便是连小公爷的医治也在人来人往的官道上进行。

  护国公府的人但凡见到进出宫门的厉家人便围着哭诉痛骂一番,只要厉家人有个小推搡就大喊着“太尉府要打死人啦”。一连数日厉驰等人皆被秦府搞得头大不已,一个个地恨不得绕道而行。

  这些日子以来,朝中众多文武百官受了太子一党颇多的怨气,眼下见这么好的报仇机会摆在眼前,遂齐齐发力,联合声讨厉迪和太尉府。

  沉寂隐忍了许久的大皇子,在文策等一众幕僚的策划下,也展开了反击。上次流民动乱的事件全因一个死婴引起,大皇子一派命人在京中内外散布了一条传言,说那件事全是太子和太尉等人的背后阴谋,意在嫁祸和打击政敌。

  前有朝臣讨要说法,后有流民和百姓议论纷纷,在压力与舆论双重夹击下,太子和太尉厉驰不得不暂时服软。

  最后厉迪成了几党争斗中的一个牺牲品,被关进了慎刑司。他在关进去没几天后就被里边的几个重刑犯打残了。这到底是个意外还是护国公府的报复,谁也无法说清。

  而太子也在秦群的胡搅蛮缠下,被迫罚了厉驰一年俸禄,并让他当朝对护国公府致歉。这对人前一向风光惯了的厉驰而言简直就是臊他的老脸,几乎要让他下不来台了。但如今这局势下,确实不宜再让太子与朝臣起冲突,否则只会雪上加霜。

  虽说太子一党最终将流言压了下去,但此事已传得沸沸扬扬,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和形象再次跌至谷底。这对他而言无疑是当头一棒。

  第一百一十七章 泄露

  朝堂风云变幻之际,狂澜居里传出了好消息。元惊澜的腿伤比众人想象中恢复地更快,经过太医诊断,确认他已经完全康愈,骑马练剑绝不是问题。

  另外他和元惊鸿 内的残毒也清除得差不离了,只须再上一个多月的药,到了年关便能好齐全了。

  因为怕毒素会影响到子嗣健康,元惊澜即便再想要当爹,也不敢拿孩子的身 打赌,近来同林迅乔 时两人都会做好防孕措施。

  这又到了月底,华老先生和骆卿依例到了瑞王府给元惊澜兄弟把脉。不过林迅乔最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骆卿好像看上了红歌。

  林迅乔嫁入瑞王府以来,只留了周嬷嬷在身边照顾,另外分派红歌出府另住帮她打理那些田庄和陪嫁铺子。

  红歌一个人住在城西的房子里,林迅乔担心她的安危,让元惊澜抽调了十来个王府侍卫化装成下人在那看家护院。另外还给红歌买了几个丫鬟仆婢服侍,她在外头就是大管事,全权代着瑞郡王妃的脸面和权力。

  红歌一边帮林迅乔打理田庄和铺子,一边四处着人打听弟弟陆允州的下落。当年贩卖他们姐弟的那个人牙婆子是找着了,辗转打听了几个月,最后总算知道她的弟弟也来到了京城。但京城这么大,红歌与弟弟又失散了这么多年,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十来年没见的人确是不易。

  红歌每过十来天就会进府一次,向林迅乔报告田产情况。一来二去的,就与骆卿时不时地在狂澜居碰到。不知怎么地,骆卿就对美丽聪慧又能干的红歌上了心,每次见着她眼睛都有些转不开。

  他那么明显的情意外露,别说是林迅乔了,就连元惊澜和周嬷嬷也发觉了。林迅乔和周嬷嬷私底下找红歌探过意思,她们都觉得骆卿是个好男子,可值得红歌依靠终生,一心想撮合他们两个。

  红歌对骆卿倒也不是全没那个意思,只是她心里惦记着失散的弟弟,曾在父母坟前发过誓,今生若找不着弟弟便终生不嫁。

  林迅乔让元惊澜把红歌的原话传给了骆卿,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心,若当真是个有心人,一定就会把这事记在心里,帮忙寻找。

  林迅乔也暗中派人帮她打听弟弟的消息,骆卿听闻了此事果然上心,着急忙慌地向林迅乔问了事情缘由,自己挠着脑门回去想法子去了。

  红歌并不知道此刻她们上天入地寻找的人正在太子府里。与她一样,陆允州自小就被培养成皇家密卫,这些年来一直没放弃过找寻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早在红歌拿着一张太阳形状血玉的图像去京城各大当铺和人牙子那里探听消息时,陆允州就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她身上。

  红歌原名陆昭然,他们的父亲陆明森在姐弟俩周岁的时候,各自送了一块血玉给他们。玉佩形状源自于他名字中的那个“明”字。圆形的太阳形玉佩象征着男子,送给了弟弟陆允州,半月形的弓状玉佩则给了姐姐陆昭然。

  这两块血 后各自刻了一个“州”字和“然”字,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对玉佩,陆家落难后,这对玉佩就成了姐弟俩认亲的唯一凭证。

  所以说,眼下是陆允州找着了化名为红歌的姐姐,却因为自己的秘密身份不能与她相认,而红歌却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就近在眼前。

  骆卿为讨佳人欢心,自己偷偷地去帮红歌找人,却全然不知自己和师傅也被人暗中盯上了。

  香雪受了季知妍的命,暗中偷偷观察林迅乔夫妇。她总觉得两个主子对待华先生和骆先生这对养花师徒的态度有些太过恭敬,而且他们见面的频率似乎有些过密了。

  她虽然身为郡王妃的贴身大丫鬟但根本进不了内室服侍,也就无法探听到林迅乔和元惊澜夫妇之间的一些私话和秘事。

  她只能将眼下这条暂时觉得有用的消息传给了季知妍,免得她责怪自己办事不力,回头会将气撒到姐姐身上。她现在可是准大皇子侧妃,自己从前惹不起,现在更加得罪不起了。

  香雪趁着出府办公的时机偷偷地将信传给了季知妍,季知妍又着人将消息派给了大皇子夫妇。大皇子得了信,很快就差人去调查华老先生和骆卿的底细。

  这一查就将两人是大夫的真正身份给查出来了。像大皇子和文策这种长期浸泡在阴谋里长大的人,给他们一根针便能编出一床被子来。

  顺着华老先生师徒这条线索,大皇子先是挖到了他们藏在花盆里的秘密,偷了一些药暗中找高人验证,结果显示是治疗男子生育之症的。

  大皇子和文策等人不免感到疑虑,元惊澜是在成亲后不久便找华老先生师徒治疗的,而不是成亲多年未有所出的情况下,到底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有生育之碍的?

  他们接着这个问题思索了种种可能 ,并一路追查到了王家和太子头上。同室 戈,谋害堂堂亲王嫡系子嗣,太子和王家的胆大疯狂让大皇子如同嗅到了 的蜜蜂一样兴奋。

  若是能找到王家和太子等人谋害瑞王府子嗣的证据,禀告父王和王叔,那么太子别说是继承皇位了,没被贬成庶民那下场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只不过太子和太尉府早已听从了付子谦的建议,将他们与王家和元铭宣往来的秘件和信物都销毁得干干净净,大皇子一派找不出什么实质证据证明此事与太子有关。

  他们本想借助此事彻底将太子拉下台,但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如果贸然去殿前告状,届时也许会被对方反咬一口,说他污蔑兄长,居心叵测。

  何况此事关乎皇家脸面,不宜大肆声张,在没有十分把握的前提下,只怕到时会惹怒圣颜,引起皇上猜忌和不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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