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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冬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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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戚白依一直揣在怀里。

  “真正的《天魔宝箓》已经不在了。”戚白依淡淡说道,“师母死后的第五年,师父把它烧了,就在师母的坟前。”

  闻冬点头,“爹爹大约也是不想让它流传出去吧,尚未有人修炼便已经这样了,要是真有人练成了的话,岂不是更要天下大乱。”她冲着戚白依笑了笑,“只是不知道那本是什么?难道是我爹爹给你的武功秘笈?”

  戚白依闻言脸色一滞,他把闻冬放在一旁,伸手扯下一块布子,缠在她的肩头和手臂上,又撕下一块按在闻冬的背上,那里还刺着陆俊的剑,他知道此刻不能拔,只能看着那里一点一点的流血,“我们赶快下去,莫寒还在莎萝坪,只要她在,就能给你解毒。”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那本谱籍便是之前百晓门放出的《悦兰集》,他只不过是想多看几眼那竹林之下的笑意,便一直揣在了怀里。

  闻冬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陆俊有没有掉到他自己挖的陷阱里面。”

  戚白依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就算是没掉进去,恐怕也为了亲生女儿被自己错手杀死而神智不清了吧。”

  闻冬把头轻轻地靠在戚白依的胸口,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麻木的感觉从肩头一直往身上流窜,温热的感觉,身体的力量,都渐渐的从背后流逝,好像再过不久,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要动弹不得了。

  “闻冬?”戚白依轻声的唤道,脚下却丝毫不敢懈怠,之前在昆仑山已经有过一次了,她就在自己面前受了伤,如今怎么能再让她受一次伤害?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按着闻冬背后的伤口,就算是剑刃锋利,已经刺破了他的手掌,他也丝毫不觉得疼痛。

  “中原还真是我的克星,每次一来就要受伤。”闻冬淡淡的笑道。

  “我们以后回大震关,你就再也不会受伤了。”戚白依答道。

  “我大约……是回不去了……”闻冬轻声回道。

  “不会。”戚白依坚决的回道。

  闻冬笑笑,说道,“真是倒霉,你说说,学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到了最后还被人挟持。要是碧劫知道了,还不笑话我?到时候再甩下一句,你要是不把对方打一顿,你就别回家的话。”

  “闻冬,别想以前。”戚白依沉声说道,“就想现在,想想之后,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闻冬看着戚白依平时素净的脸旁略微的泛上了一丝的忧愁,她闭上眼睛,脑子觉的很钝,想什么都觉的困难。“我……我大约是想……”她喃喃道,“我想……”

  “嫁一个性格正常长相英俊的男子,做一个温柔的家庭主妇。”戚白依提醒道。

  “对对,”闻冬连声回道,“是了,之前是这个来的。想了好久了,怎么突然忘了呢?”她睁开眼睛看着戚白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戚白依一直觉得心里堵的难受,每听她说一句,就好似在自己的心头狠狠捶了一下,几百片刀子在心口绞着,酸酸胀胀的让人难受。“我看过你写的水灯。上元节,洛阳的时候。”

  闻冬想了想,“我放到水里了。”

  “恩,我拾起来看了。”他回答的轻描淡写,丝毫不提是从公孙朔渝手里抢走的。

  “你看了就不准了!”闻冬还在嘴硬。

  “谁说不准了?”戚白依淡淡回道。

  万事平安

  戚白依抱着闻冬赶到莎萝坪,却看见魔教众人正在和前来支援的挽剑派打斗,而武当派的赵承德也不知如何匆匆赶来,正和几人缠斗在一起。

  “住手!”严卓此时正赶了上来,看见眼前的状况,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出声阻止。

  他的一声令下,正派中人便次第退到了他的身后。赵承德抬头问道,“盟主何时来的?如今魔教中人都在此处,不如一网打尽,也好为江湖除害!”

  严卓转头问道,“魔教何害?!”

  赵承德仰头,“华山派上上下下受尽欺凌,这还不算吗?!”

  “卫姑娘!”“圣姑!”魔教众人在一旁看见戚白依站在不远处,怀里的女子已经脸色苍白,嘴唇泛青,肩膀之上手臂之上无一不是鲜血淋漓皮肉模糊,甚至那汩汩流出来的血大多是黑色,一看便是身中剧毒。而背后更是有一把利刃直刺身躯,鲜血直流。

  “卫闻冬?!”赵承德大惊,按理说她已经死于昆仑山上了,怎的如今会在华山?

  严卓转头对赵承德说,“不管什么原因,救人为先。卫闻冬上华山,自然有她的理由,等她醒了,我们听听也不迟。反正现在这样,谁也走不了。”他语气凝重,自有一股盟主的气魄,说完便也急急地往闻冬那边赶去。

  戚白依走到莫寒身边,沉声问道,“看看她身上的毒。”

  莫寒听他的语气已经有些滞涩,知道卫闻冬伤的不轻,立刻从怀里掏出药丸,塞进闻冬的嘴里,一抬她的下颌,那药丸便顺势滚下咽喉。“先抵制毒素,我再看看是什么毒。”她看了看戚白依的手,说道,“教主先把圣姑放下吧,教主的手伤势也不轻。”

  戚白依慢慢的把闻冬面朝一边放下,眼神却总也离不开,“先拔剑,谁有金创药?”

  “我有!”苏陌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齐,从怀里掏出一个棕色小瓶递了上去。

  “多谢。”戚白依接过,手指按在闻冬的伤口处,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按紧。他的手指有点颤抖,完好的那只握在剑柄上,另外一只已经被剑刃入掌很深,但他却像毫无知觉一样,只是屏气凝神,然后干净利落的用力,迅速的按住伤口,没有让血溅出来很多,但他早已经不再白衣翩翩了。他按住好久,另外一旁的莫寒示意戚白依松手,然后她快速的洒上金创药,又双手翻飞给闻冬扎好绷带。来回数次,直到确定伤口没再流血,莫寒才舒了一口气,转头去看她肩头和手臂上的毒。

  莫寒蹙了蹙眉,抬头对着戚白依说道,“教主,是附子草和紫杉叶的毒。歹毒的手法,但是并非无药可解,刚才我给圣姑服下的药,就可以止毒,只是还需要另外配药解毒,生命无妨。”

  戚白依这才缓过神来,他伸手探了探闻冬的脉搏,虽然虚弱,却还不至于命丧黄泉。他定了定心神,这才站起身来,转头看着赵承德等人,低声道,“闻冬现在不能乱动,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赵承德冷哼一声,“魔教闯上华山,扰乱华山派,罪不可赎!”

  戚白依淡淡说道,“你们就不问问是为了什么上华山的吗?”

  “华山乃名门正派,岂是你们这些魔教中人撒野的地方!”赵承德怒道。

  “你说什么?!”虎啸大喝一声。身边黑白阴阳使一闪身影,等到再回来的时候手上一个拿着赵承德的拂尘,一个拿着他的一绺头发,“啧啧,不过就是个行动迟缓的老头儿罢了。”白面阴阳使取笑他道。

  赵承德大怒,“魔教中人没有规矩!”

  “我们魔教遵守的是我们魔教的规矩,既然不是一派,为何要让我们遵守你们的规矩?”戚白依语气平淡的问道。

  “你……牙尖嘴利!”赵承德哼了一声。倒是莫寒在一旁笑了起来,教主也能算是牙尖嘴利?

  严卓在一旁按住赵承德,朗声问道,“请问魔教教主和卫姑娘为什么要上华山?”他是来为闻冬解围,自然不会过多的偏帮正派,此刻便是给戚白依一个解释的机会。

  “寻仇。”戚白依答道。

  赵承德摇头,“就为寻仇便伤了华山派诸多弟子,造孽!”

  莫寒在一旁反问道,“你们正派围攻大震关说是要铲除卫夜翎,实际上是不是就是寻仇?!你们为了个人寻仇便让大把的小弟子死于非命,这算不算造孽?”

  “人是卫夜翎他们杀的!”赵承德仍然强词夺理。

  “但是毕竟是为你们而死不是吗?”莫寒反讽,“真可笑,自己不反观自己做的事情,竟然还在这里辱骂别人,何德何能?!”

  赵承德愣住,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条件反射般的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但是他仍然不肯承认正派之错,便又问道,“所寻何仇?”

  戚白依答道,“杀父弑母。”

  “杀父还能说通,这弑母……”赵承德不解。

  “当年陆俊和几位江湖上的知名豪叟去了大震关,就是想拿到《天魔宝箓》,师父不肯,他们便以师母性命做为要挟,最后害了师母。”戚白依简要的把大概说了一下。

  赵承德也许是被骇到了,他知道很久之前,自己的师兄也在去大震关的那一次里面,原本他行事低调,大约是不想让他人知道自己要去大震关。后来却不小心被自己发现,套问之下才知道他要去大震关。不过他说的是要去大震关找卫夜翎报仇,为武林除害,正气凛然,大约没有人会怀疑。因为卫夜翎本身就连挑几大门派,就算是杀了什么人也不足为怪。

  但是赵承德还是摇头,多年的正邪观念深入脑海,让他不能接受此刻听到的一切。

  “《天魔宝箓》!”几人正纠缠不清,山上冲下来一个黑色影子,嘴中大喊不止。戚白依看见一愣,立刻护到了闻冬身前。山上的影子还在疾冲,一转眼便从众人身边掠过,一会儿是笑声,一会儿是哭腔,喃喃不休,“《天魔宝箓》!《天魔宝箓》!我终于得到了!青衣你别怕!等我练成神功,自然会去杀死卫闻冬,然后把公孙朔渝给你带回来!哈哈哈哈哈!”

  众人惊异,面面相觑,眼神儿好的华山弟子却在此刻突然认出,“掌门!是掌门!”

  戚白依看了一眼赵承德,“可见陆俊本身的目的就是《天魔宝箓》。”

  莫寒在一旁搭腔,“这么多的事情,是否都有华山陆俊参与?难道不是针对《天魔宝箓》吗?赵掌门切莫让人利用了才好。”

  虎啸又说,“我们魔教虽然名声不佳,但多年来只不过是自由惯了,没有中原教派的师承和规矩,所以被认为是邪,长尊不分,但是却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何况也并无伤害好人的事情发生,这和正派的除j有何分别?”

  “既然这样……”赵承德略一沉吟,“必然是要做出个约束才好。”他看了看戚白依,又看了看严卓,“血债血偿,如今正派和魔教要想两不相伤,必然要把之前的诸多恩怨一笔勾销。就请严盟主,戚教主,各断一臂,算是为已死已伤的兄弟还了债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住,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却没想到他想出个这么断臂取义的办法,果真是迂腐至极的赵承德。

  “赵承德!你说什么?!我们魔教教主也是你们说断就断的?!”莫寒受不了正派的一而再再而三得寸进尺,凭什么他们就觉的自己是正的,又有谁说正就是对的?

  戚白依面无表情,转头看了一眼闻冬,她受了很多苦,就因为这正邪的争斗。如果能让这一切都停止,自己一条胳膊又算得了什么。严卓本就是抱着解决纷争的想法来的,断一臂便能自我解脱,对于他来说反而是求之不得。两人各执一剑,抬举到左臂上侧……

  “等一下!”身后突然传来了微弱的声音,闻冬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睁着一双有些迷糊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众人,由于面色的苍白,更显得双眸漆黑,如同映水。

  “闻冬,你……”戚白依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先去探视她的脉搏,直到确定无事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闻冬抬头,缓声说道,“这位是武当派赵掌门?”

  赵承德往前一步,“正是。”

  “闻冬……”戚白依把她抱起,让她更够平视赵承德。

  闻冬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我们魔教并不是因为怕了正派才和你门和解,而是不想多有纷争,所以才甘愿如此,断魔教教主的胳膊,我们自然是不划算的,我等若是不断臂,继续潇洒江湖,对我们并无什么损失,所以戚白依的胳膊,不能动。”她略略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第二,严盟主虽然是你们正派的盟主,但却年纪尚轻,为何要为了承担上一辈的恩怨断臂?”

  赵承德闻言一愣,周围的人皆是频频点头。

  “这……魔教教主断臂与否是为了和正派和解,那严卓乃是我们正派盟主,必要断臂在先,然后魔教为表诚意……”赵承德反驳道。

  闻冬摇头,“谁要做你们的盟主?衡山派严卓是你们公推的,并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一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就把所有的责任和担子扔在他的身上,可曾想过他的感受?如今又要让人断臂,”闻冬扭头看了一眼严卓,“严大哥,这样的盟主,你可乐意做?”

  严卓嘴角轻挑,“自然不愿。”

  “那便卸了吧,让给赵承德赵掌门,让他自断一臂,我们魔教断不断我们自己说了算,不用别人来给条件。”闻冬淡淡说道,“让别人断臂,自残,自我悔过的时候都说的简单,自己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不如赵掌门先自做些坏事,然后再自行悔过吧,有了经验,说起别人更加能够言传身教。”

  “你……”赵承德被憋的脸涨的通红。

  挽剑派掌门苏齐走了上来,拍了拍赵承德的肩膀,“我就老说你这人死性子,年轻的时候顽劣,老了以后顽固。”他看了看靠在戚白依怀里的卫闻冬,虽然看上去消瘦脆弱,骨子里确是宁死不屈的倔强。这一点,他早在英雄谱上她和陆青衣对战就看出来了。苏齐一边回头喊着挽剑派,一边拉着赵承德,“老赵啊,我看你也该歇歇了,下次来我们挽剑派爬几趟山多好,武当山太压抑,你来了我让陌凉给你好好揉揉肩膀。年轻人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情?你看看那魔教教主对圣姑一脸关切的表情,以后回家要生娃的,哪里还来的及理我们,到时候人家新婚燕尔,要是少了个胳膊,解扣子什么的都麻烦。”

  “这……这算如何?”莫寒突然在后面问道。

  苏齐想了想,“啊,要不然这样吧,以后盟主我来当好了,我比较闲,谁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把陌凉派过去打他一顿。”

  严卓在一旁笑出了声,“那就有劳苏掌门了。”

  “无妨。”苏齐突然想起了什么,凑到严卓身边说道,“我听说你和洛阳云浅阁的阁主走的很近啊?”

  “这……”严卓一愣。

  “陌凉结婚时的衣服就拜托了。”苏齐一拍严卓的后背,转身走到戚白依身边,他看着戚白依怀里的闻冬,笑道,“小姑娘,这江湖你可是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啊,大婚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下帖子!”他抬起头又对着戚白依大声说道,“好!就这么定了!魔教正派都是江湖中人,自今以后,不准徇私报仇,不准意气用事,不准……”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然后稍稍歇了口气,想了半天,又说,“今天就想了这么多,以后想到什么再补充吧。”

  正派众人稀稀落落的走了,莫寒这才舒了一口气,她低头对戚白依说,“教主需要回魔教一趟,本来既定的是明日纠集魔教中人举行教主接任大礼,其实我等是来接教主的。”

  戚白依低头看了闻冬一眼,闻冬冲他抿嘴笑了笑,“你快去吧,别让人等。”她转头看了看四周,“严大哥,你能扶我一下吗?”闻冬看了看戚白依,“我这伤口,跟着去了也是拖累,说不定中途伤口还要裂开呢。”

  严卓点头,走了过来。

  戚白依低头看着闻冬,过了半晌,他轻声说道,“过两天,我来接你,带你回家。”

  “恩。”闻冬笑着点头。

  [大结局]混乱

  洛阳城今日是喜气洋洋,就仿若那拨开了云雾雨过了天晴一般,从街头到街尾无不张灯结彩,偶尔看见有一家人没有挂上红灯笼,辰恪便会冲上去亲自和这户人家好好“商量商量”,结果必然是这家会比其他家挂上更多的灯笼。这洛阳城一时间竟然云锦旖旎,人人笑意盈盈,比逢年过节还热闹上许多。

  原来这些灯笼织锦都是当今第一商贾公孙府上无偿提供,同时还包下了洛阳里所有的酒家,连续三日源源不断的提供酒菜,作派竟然比皇子娶亲还要盛大三分。

  为何?

  那便是昨日,公孙家的少主公孙朔渝突然传出了要大婚的消息,一夜之间,洛阳城就像变了个样子似的,里外一新,倒让很多人一起床就吓了一大跳,更给人一种公孙少主是要强娶哪家姑娘,生怕别人来抢了似的感觉。

  公孙小魔头要娶亲这一消息,暗处推动了洛阳的诸多行业发展。

  先是城中医馆竟然一时涌入了很多女子,有的是晕了被人抬进来的,此等乃是用情十分专一的,只可惜公孙小魔头并不知情;有的是娇羞怯怯,说自己头晕眼花食不下咽恶心欲呕,大约是有喜了,只不过回忆起来,只被公孙家的少主偷香窃玉过,此等乃是略有心计的,只可惜公孙小魔头并无此等记忆;有的是来打听有一老头可以改人容貌,问问可有人知,想要改头换面,此等乃是痛心疾首的,只可惜公孙小魔头并不在意。

  接着便是城中字画书摊多了许多商家,有人卖的是《公孙少主三博红颜笑》,有人卖的是《美娇娘十八式公孙魔头》,有人卖的是公孙家即将过门的少夫人的画像,有人卖的是意气风流的公孙少主。穿插其中,还有些人趁机翻出百晓门已经停制的《玉竹谱》《悦兰集》高价抛售,更有甚者端出一大堆的《天魔宝箓》兜售。众人没有看到,在一个小角落,有一个有些眼神不太好的小子,手握两颗核桃,一边转着一边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他面前的小书摞的高高,正好能够挡住渐渐灼热的骄阳,白底书上大写两个字《闻冬》,奈何此名实在没有什么剧透的价值,勾不起别人的爱好,此摊前生意颇差,但他却甚为悠哉,只不过就是来凑个热闹,沾个喜气罢了。

  布店也是趁机推出了十分考究的服饰,一口咬定未来的公孙少夫人当时就是穿着这样一套衣裳勾了公孙小魔头的魂,比起云浅阁繁复的衣服更加吸引人。

  公孙朔渝握着闻冬的手,从拥挤繁忙的布店里退了出来,他冲着闻冬一扬眉头,笑道,“原来你当初是穿了一套嫩粉的纱衣坐在洛水一旁出浴,被我瞧见了,方有了这么一段好事。”

  闻冬撇嘴,“明明是一套简单朴素的灰色布袍,还男不男女不女的,哪有这么艳丽。要是我真的在洛水出浴,被你瞧了去,我管你是谁,先挖了你的双眼!”

  公孙朔渝低声笑道,“是,一身灰色布袍,确实是男不男女不女的。”

  原来闻冬从华山上被严卓带下,在客栈里病的昏天暗地,迷迷糊糊中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洛阳,我要去公孙府。”

  严卓一蹙眉,“伤好了再去。”

  “不行,我答应了朔渝,我要去。”病中仍然不减执拗,严卓无法,只能和陆花花带着她来了洛阳。

  没曾想,闻冬看见公孙朔渝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觉得你这里养伤不错,我又来了。”

  当时公孙朔渝坐于竹林之下,金丝拢线香炉球里缓缓的飘出灰色烟雾,他像是早就知道闻冬要来一般,穿着水色长衫,神情淡然看了一眼闻冬,倒也未像平时那般焦急,急着找人给她看伤,而是轻轻的吐出一句,“公孙府不收养病的,若是想来养病,必得是我公孙府的人。”

  闻冬一拍桌子,咬牙道,“嫁给你算不算公孙府的人?!”

  公孙朔渝敛眸,笑意渐渐的涌满了脸庞,“后日成亲。”

  “这么快?!”

  “夜长梦多。”公孙小魔头干净利落的回道。

  于是,便有了今日,幸好闻冬从小身强体壮,不然拖着多愁多病身,说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呢。

  公孙朔渝和闻冬走了一半,他便一把把闻冬抱起来揽在怀里,向着云浅阁的方向走去。

  “朔渝,这……”闻冬脸红,好歹也是在外面,这般亲亲我我,周围的人视线射来,倒也不是第一次来洛阳的那个卫闻冬,什么都感觉不到。

  公孙朔渝倒也不在乎,只轻声说,“你身上还有伤,明天的婚事不能误了,能把你娶回家,我抱着你走这一段路又算什么?”

  原来两人的婚事,因为闻冬的家远在大震关,家里又没有人了,便把她失忆醒来的云浅阁做为女家。而此刻等在云浅阁做为闻冬女家的,便是陆花花,严卓,千大海,千盛镖局诸人,衡山派诸多弟子,华山派小弟子,不知道为什么,辰恪也被安排到了这边。他似乎是带了公孙小魔头的命令,总是神经紧张的看着四周。

  公孙小魔头把闻冬送到云浅阁,便被陆花花等人推着往外赶,说他偷偷带着闻冬出门,耽误了给闻冬试嫁衣的时间。公孙朔渝一边笑着,一边握了握闻冬的手,“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今晚好好睡下。”

  “恩。”闻冬点头。接着便是一阵人仰马翻,陆花花带着云浅阁的众人对这闻冬折腾交代个不停。唯一的好处是到了夜里,闻冬累的没有紧张激动就睡了过去。

  公孙小魔头的成亲之事后来也多为人津津乐道。

  公孙朔渝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跑到祖宗祠堂站了一晚上才稳住心神。他心里自嘲,在百晓门看了那么多别人的恩怨情仇轰轰烈烈,现在竟然为了一个亲事激动,原来看别人的事情和自己亲身经历确实不同。

  临行前公孙慕远坐在门厅里再三交代他要谨言慎行,以后要好好传承公孙家,好好对闻冬,说了一大堆官腔。最后,公孙慕远一咳,说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对你也是,对闻冬也是,所以什么都不用强求,只要你和闻冬好好在一起就行了。”

  公孙朔渝点头。转身出门上马,带着迎亲队伍一路向着云浅阁去了。他今日是一身大红礼服,放在谁身上都会显得有些过俗,可公孙朔渝偏偏不是,他头发用玉冠拢起,骑在黑色高头大马上,更显英姿飒爽。路边诸多围观之人多得听说公孙少主风流意气,事实却从未相识,今日得见,个个啧啧惊叹,小魔头果然有偷香窃玉的先天优良条件。

  陆花花在门口迎着,想自己还没成亲就要来操持别人的亲事,不由得一阵郁闷。不过公孙朔渝的亲事成的急,前面的婚聘六礼都稀里哗啦一气儿完成了,让人实在有些应接不暇。

  千大海的夫人从屋里扶着闻冬慢慢的屋里走了出来,闻冬被蒙着喜帕,晕晕乎乎的眼前一片红通通,分不清东南西北,竟然自顾自的走到了公孙朔渝的马前,然后扑哧一声,马打了个响鼻,差点把闻冬的盖头给掀开,吓得一群人连忙来捂着,公孙朔渝也是在一旁笑个不停。

  一群人忙的一团乱,好不容易把闻冬塞到轿子里往公孙府去了。然后陆花花等人又连忙往公孙府赶去,做为朋友的身份参加婚礼。

  送亲队伍到了公孙府的正门门口,按照习俗喜轿不能直接进门,应当是留在外面一段时间,说是“憋性子”,能把新娘子的性格憋的柔顺温柔些。公孙朔渝却直接从马上一步跨下,迈着步子就要去掀喜轿的帘子。陆花花赶忙去阻止,这还了得,完全不按照规矩来!公孙小魔头一个眼神,辰恪立刻把陆花花挡在外面,陆花花连忙叫着哭笑不得的严卓来帮忙。

  公孙朔渝掀开轿帘,把手伸了进去,“闻冬,出来了。”说完,他便俯下身子把闻冬抱了出来,“我公孙朔渝喜欢的女子,不需要憋性子。”他留下一句让众人瞠目结舌的话,抱着闻冬就往院子里去。

  “那那那,那跨火盆怎么办?”陆花花在一旁着急道。按照习俗,下一步便是轿子要小心翼翼的跨过烧着檀木,三钱红豆、三钱朱砂的火盆,意为驱邪,以后日子会红红火火。现在轿子没了,还怎么跨?

  公孙朔渝淡淡一笑,英俊的脸上现出一丝光泽,他足尖轻点,抱着闻冬从火盆上飞过,“岂有让我家闻冬一个人跨火盆的道理,以后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和她一起。”他手上略略用力,感觉怀里那个女子抖了一下。闻冬听见他说的一句句话,脸涨的通红,知道他对自己好,足以反抗门派,忤逆江湖,不屑习俗。

  众人随到院子里,这才发现厅堂前面竟然没有红色毡毯,不由得皆是一愣。公孙朔渝却在此刻把闻冬轻轻放下,”自己走,我拉着你。”

  闻冬点头。

  陆花花扶额,红色毡毯是让新娘子不能踩地,隐含不可得“地”,即不能让她在男方家得到什么权势。公孙朔渝原本抱着闻冬过来也就罢了,到了这个地方竟然特意放她下来。陆花花抬头看了公孙慕远一眼,发现他竟然连连点头,差点昏厥过去。怪不得公孙小魔头向来有恃无恐,原来有爹爹在背后撑腰。

  王玉在一旁低哼一声,“师父做的这一切,卫闻冬那个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

  严卓淡淡笑道,“若是让她知道,便不是用心换心了。”

  陆花花看了一眼严卓,轻咳一声,“那个……我们两个成亲的时候……也可以这样吗?”

  严卓低头,“自然。”

  两人迈进厅堂,司仪清了清嗓子,张嘴大喊,“这亲结不得!”

  众人愣住,司仪也愣住,转身四处看了看,又张嘴,“这亲结不得!”

  众人这才听出,这声音是从外面传来,而非司仪口中,本来诸多凌厉的眼神从他身上抽离,转眼向外看去。

  只见外面狂风大作,一个魁梧大汉从天而降,宛若天神一般威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魔教护法虎啸。他落到院中,匆匆忙忙地喊道,“公孙朔渝,你趁我魔教圣姑伤势严重,强迫她和你成亲,实在是……太……”他摇头瞪视公孙朔渝,本来是莫寒教给他一堆的话,到了关键时刻竟然忘记,便只能用眼神替补上。

  闻冬听见声音一惊,“虎兄?”

  “圣姑不用怕,我这就带你离去,今日谁敢挡我,便是和魔教作对!”虎啸快步走上来。陆花花拉了拉严卓的袖子,却看见他在一旁看好戏一般不做声响。

  闻冬沉吟片刻,“去哪儿?”

  “大震关,教主在那里等你!”虎啸回道,他想了想,补充道,“教主为了救你受了重伤,怕是……”这话是莫寒教的,非得有个看上去老实的人来说,闻冬才会相信。

  闻冬本跪在软垫上,此刻站起身来,把头上红布一扯,说道,“我跟你去!”

  众人哗然,公孙朔渝愣了一下,沉声唤道,“闻冬……”

  闻冬扭头冲他一笑,“我答应了戚白依,要和他一起回大震关的,我去去就回,你等着我。”说完,她便转身和虎啸一起纵身飞出了院墙,留下惊异的众人。

  “这……”陆花花哑然,穿着她云浅阁做的嫁衣,去找另外一个男人了?!

  公孙朔渝愣了半晌,也缓缓站起身来,回头冲着公孙慕远苦笑了一下,慢慢的往外走。

  “你去哪儿?”陆花花在他身后问道。

  公孙朔渝没有答话,他只朝着前面不远的一个白发老人走去。王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师父。”公孙朔渝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故事的结局,大约在刚才他看见老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走吧。”老人没有多言,只是自顾自的转身离去,而公孙朔渝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两人看似平常走路,却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公孙小魔头的亲事,就这般,在众说纷纭中,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原因是──魔教抢亲。

  闻冬一边跟着虎啸往前走,一边着急的问道,“戚白依他,没事吧?”

  虎啸摇头,“暂时没有大碍。”他伸手递上一枚药丸,“这是当日华山上陆俊所用毒药的解药,莫寒让我给你。”

  闻冬这才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她接过解药吞咽了下去,顿了顿,说道,“我的脚步有些慢,伤口也还没好,要是走的不够快,虎兄你就一把拉我起来拽过去也行!”

  虎啸闻言豪爽一笑,“咱们魔教怎么能让圣姑路途奔波呢?到时候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他引着闻冬一路走到洛水旁,“咱们走水路,胡老三他们水性好,水里浪里的,一阵儿的功夫就到了。”说完,他指了指洛水河畔,果然有一只小船,不大,但却足够盛下闻冬和虎啸二人。船头有一船夫手执长浆,像是等了很久一般,脸色晒的棕色匀称。他远远的看见闻冬和虎啸,咧嘴笑道,“快点!再不来我就要走远了!”说完,他便真的支起浆子,原地一撑,远远的把船荡了出去。

  虎啸在后面骂道,“胡老三!圣姑身上受了伤!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还来这套!”他并无半点责备之意,只是对着闻冬笑道,“他一直都这样,性子急,总等不得别人上他的船就走了,江湖上送名‘疾走船客’胡老三。”

  闻冬点头,“没事,这两日身子恢复的挺快,大概是以前老受伤,所以身体都抵御了。”她足尖一点,轻飘飘的飞向了船,虎啸也在后面连忙跟上。

  胡老三一看闻冬就要上船,船桨一摆往空中一递接她,闻冬的足尖刚好踩在船桨头上,她咧嘴一笑,快步跃到船上。虎啸在后面也想踏浆,胡老三却眼疾手快的把浆抽回,险些让虎啸扑了个空。

  “属下胡老三,恭迎圣姑。”胡老三一抱拳,满意的看着闻冬,“刚才多有得罪,这性子这么多年了,改不了了。”

  闻冬笑道,“这有什么?胡大哥不是还用浆来接我了吗?”

  虎啸伸手掀了胡老三的斗笠,“要是圣姑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和教主交代!”

  胡老三嘿嘿一笑,快步走到船边,“圣姑抓稳了,咱魔教这船快的很咧!”说完,他长浆着力一撑,小船猛地贯出去老远,船身却稳的很,就算是逆流而上,也好比刀入皮肉,轻轻一划,畅所无阻。

  “走啊走啊走,好汉跟我一起走

  走遍了青山人未老,少年壮志不言酬

  莫啊莫回首,管它黄鹤去何楼

  黄梁呀一梦风云再变,洒向人间是怨尤

  划一叶扁舟任我去遨游,逍逍遥遥天地与我竞自由

  共饮一杯酒,人间本来情难求

  相思呀难了豪情再现,乱云飞渡仍闲悠

  划一叶扁舟,谁愿与我共逍游

  天若有情天亦老,不如与天竞自由

  天若有情天亦老,不如与天竞自由。”

  胡老三的嗓音有些沙哑,却浑厚的很,他站在船头放声唱了起来,水旁偶尔见到洗衣服的女子,见他身型岸然,性情狂放,也不由得吃吃的笑起来,她们既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但对于胡老三的歌声反而有一种格外的感触。

  “胡老三!老远就听见你的歌儿了!”空中飘来两个身影,一黑一白,乃是魔教阴阳使。两人快步踏着水面,疾走而来,足下如生莲花一般,水波潋滟。

  “圣姑!”黑面使抱拳行礼,“咱们水路就到这儿了,下面得转陆路了。”

  闻冬笑道,“怎么?你们还山一重水一程啊?”

  白面使嘴快,说道,“可不就是,抢亲当然是要快的,还要选好道路,不然就会被人家追上。”

  “抢亲?被人追上?”闻冬不解。

  白面使抬头看了看太阳,“不成了,再晚了毒乌鸦就要发脾气!”他袖口一张,敛起白色锦缎。闻冬以前见识过这白缎子,以为他又要缠住自己的手腕一路拖到大震关去。

  “圣姑放心,教主有交代,我们哪里敢动粗。”黑面男子从她身后接过白色锦缎,猛地一展,竟然有一人宽。“请圣姑坐上来,我二人带着圣姑一路向西。”

  闻冬点头,坐上去稳了稳神,“好了。”

  “圣姑坐住了!”两人脚下生尘,一左一右仿佛松了弦的箭,疾速的向前冲去。闻冬就在眼前看见一处处田地,偶尔到了一座山前,明明是直冲着去的,黑面男子一喊左或者右,两人就像事先说好一样猛地平移,几次闻冬都感觉山上的石头要擦到自己的鼻子上了,却皆是虚惊一场。

  “黑白脸!放下闻冬!”前方出现了一个消瘦的女子,便是毒乌鸦莫寒。她一扬手,黑白二使猛地停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莫寒面前。

  闻冬从白缎上跳下来,这么一番折腾确实是比按照街市道路快上许多,天色未沉便已经快到了大震关。

  莫寒拉着闻冬的手,问道,“又是水路。晕不晕?”

  “不晕。”闻冬答道,她又问道,“戚白依是不是病的很厉害?”

  “啊?”

  闻冬摇头,“魔教这般排场,怕是戚白依受的伤……”

  莫寒抿嘴一笑,拉着闻冬往岸边走,“是,病的死去活来的,你就是最好的良药,还不快些?!”

  闻冬点头,“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

  这次的水路并不着急,这是西面少有的波涛大河,绵绵延延竟然有几十里。莫寒站在船头一侧,身边一名魔教男子快速划着船桨,却不如胡老三那般凌厉。太阳渐渐的缓了下去,从山的一侧缓缓相照,水面映衬着橙色的光芒,一时之间,所有的人脸上都泛上了一种奇异的光泽。

  船渐渐的缓了下来,岸边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风姿韵动,衣角翩跹。夜间的风吹的他脸庞发丝纷纷扬起,夕阳从身侧照来,男子眼眸中的光泽变幻莫测,宛若出尘的琉璃,万千流转。

  船慢慢的靠岸,黑衣男子走到船边,伸出手,柔声说道,“闻冬,我来接你回家。”

  闻冬愣了一下,从未见过如此的戚白依,比起白色的衣裳,黑色确实更适合他。原来也不觉的他是这般纵情纵性,好似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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