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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2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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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挂毯交给了卢西永的总管,难道这还不够吗?我是冤枉的我在铁笼子里已经哆哆嗦嗦已14年了开开恩吧,陛下!您会在天国得到报答的

  奥利维埃君,国王说道,总共多少?

  367利弗尔8索尔3巴黎德尼埃!

  圣母啊!国王嚷道这真是贵得吓人的囚笼啊!

  他从奥利维埃手中一把夺过卷宗,扳着手指自己计算起来,忽而又查看文书,忽而仔细察看囚笼正在这个时候,从囚笼里传出囚犯的呜咽声这声音在黑暗中是那么凄惨,大家的脸孔变得煞白,面面相觑

  14年了!陛下!已经14年了!从1469年4月算起看在上帝的圣母面上,陛下,就听我诉一诉衷肠!在这整个时期里,您一直享受太阳的温暖我呢,体弱多病,难道我再见不到天日吗?开恩吧,陛下!发发慈悲吧宽容是君王的一种美德,因为宽宏大量可平息怒气陛下,难道您认为,到了临终时,一个君王由于对任何冒犯都从不放过难道会感到是一种巨大的快乐吗?况且,陛下,我并没有背叛陛下;背叛的是昂热的红衣主教大人我脚上带着沉重的铁链,链头还拖着个大铁球,重得有悖常理唉!陛下,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奥利维埃,国王摇了摇头说道,我发现有人向我报价每桶灰泥20索尔,其实只值12索尔您把这份帐单重新改一下

  刚一说完,随即从囚笼转过身去步出那个房间可怜的囚犯眼见火把耳听人声远去,肯定国王走了陛下!陛下!他绝望地喊道房门又关上了,他再也看不见什么,再也听不见什么了,就只有狱卒吵哑的歌声,在他耳边回荡让巴律老公再看不见了他的主教区;凡尔登大人一个主教区也没有了;两个一起完

  国王默不作声,又上楼回到他的小室去,他的随从跟随其后面,全都被犯人最后的呻吟吓得魂不附体冷不防陛下转身问巴士底的总管道:喂,那囚笼里曾有个人是吗?

  没错!陛下!总管听到这问话,顿时目瞪口呆,应答道

  那是谁?

  是凡尔登的主教大人

  国王比任何人都心中有数但是,明知故问是一种癖好

  啊!他说,故作天真状,好像是头一回想起来似的纪约姆德哈朗库,红衣主教拉巴律大人的朋友一个非常不错的的主教!

  过了片刻,小室的门又开了,看官在本章开头见过的那五个人走进去之后,随即又关上他们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保持原来的姿态,低声继续谈话

  国王刚才不在的时候,有人在他桌上放了几封紧急信他亲自一一拆封,立刻一一批阅,示意奥利维埃君-好像在王上身边充当文牍大臣-拿起羽毛笔,并不告诉他信函的内容,就开始低声口授回复,奥利维埃跪在桌前,十分地不舒服,忙着笔录

  纪约姆里姆注意观察着

  国王说得很低,两位弗朗德勒人一点儿也听不见他口授什么,只有断断续续地听到让人难以理解的片言只语,诸如以商业维持富饶地区,以工场维持贫瘠地区让英国贵族看我们四门臼炮:伦敦号布莱斯镇号勃拉汉特号圣奥美尔号大炮是目前战争更合理的根由致我们朋友布莱随尔大人没有贡赋军队是无法维持的等等

  有一次,他提高了嗓门:帕斯克—上帝!西西里国王大人竟跟法国国王一样用黄火漆密封信件,我们允许他这么做,也许是错了连我那勃艮第的表弟当年的纹章都不是直纹红底子的要保证名门世家的威严,只有维护其特权的完整性马上记下这句话,奥利维埃伙伴

  又有一回,他说道:噢!这封信口气真大!我们的皇兄向我们提出什么要求呀?他一边浏览书信,一边不断发出感叹:当然,意志如此强盛伟大,简直叫人难以置信可别忘了这句老谚语:最美的伯爵领地是弗朗德勒;最美的公爵领地是米兰;最美的王国是法兰西对不对,弗朗德勒先生们?

  这一次,科珀诺尔同纪约姆里姆一起鞠了一躬袜商的爱国心受到了奉承

  看到最后一件信函,路易十一不由直皱眉头,喊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控告我们在庇卡底的驻军,还请了愿!奥利维埃,急速函告鲁奥特元帅大人就说军纪松弛;近卫骑兵一被放逐的贵族,自由弓手,侍卫对平民胡作非为军士从农夫家里掠夺其财富还嫌不够,或用棍打鞭抽,迫使他们到城里去乞讨酒香料鱼及其他许许多多东西国王知道这一切朕要保护其庶民,让他们免遭马蚤扰偷窃和抢劫以圣母的名义起誓,这是朕的意志!另外,就说朕不喜欢任何理发师乡村乐师或军队侍役,像王侯一样穿什么天鹅绒和绸缎,戴什么金戒指这种虚荣浮华是上帝所怨恨的吾人身为贵族,也满足于每1巴黎码巴黎索尔的粗呢上衣那些随军侍役先生们,也完全可以屈尊嘛就照这样颁诏下旨致我们的朋友鲁奥特大人行

  他高声口授这封信,语气铿锵有力,说得时紧时慢口授正要结束,房门一下子打开了,又来了一个人,慌慌张张冲进来喊道:陛下!陛下!巴黎发生民众暴乱

  路易十一的严肃面孔一下子紧缩起来;不过,他不安中所流露出来的某是种明显表情,俨如闪电转瞬即逝他克制了自己,冷静而严肃地说道:雅克伙伴,您来得太唐突了!

  陛下!陛下!叛乱了!雅克伙伴上气不接下气地又说道

  国王站了起来,猛然抓住他的胳膊,抑住怒火,目光瞟着两位弗朗德勒人,咬着雅克耳朵,只让他一个人听见,说道:住口,要不然就给我小声点!

  新来的人心领神会,战战兢兢地低声叙说起来,国王冷静地听着正在这时候,纪约姆里姆叫科珀诺尔注意看了看新来者的面容和衣着:毛皮风帽,黑绒袍子,短披风,这表明他是审计院的院长

  此人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国王作了些解释,路易十一便哈哈大笑起来,大声说道:真的!库瓦提埃伙伴,大声说吧!您为什么要这样小声?圣母知道的,我们没有什么可向我们弗朗德勒好朋友隐瞒的?

  可是,陛下

  大声一点说!

  这位库瓦提埃伙伴依然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样,国王继续说,说呀,先生,我们心爱的巴黎城发生了平民马蚤动

  是的,陛下

  您说,这马蚤动是针对司法官典吏大人的吗?

  看样子是的,这位伙伴结结巴巴地应道,他对王上刚才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思想变化,依然摸不着头脑

  路易十一继续又说:巡逻队在哪儿遇到乱民的?

  从大丐帮街走向兑换所桥的路上我本人也遇见,是我奉召来这里的途中我听见其中有几个人连声喊道:-打倒司法宫典吏!’

  他们对典吏有过什么怨恨?

  啊!雅克伙伴说,典史是他们的领主

  真的!

  是的,陛下那是奇迹宫廷的一帮无赖他们是典吏管辖下的子民,对他不满由来已久他们拒不承认他有审判权和有路政权

  得啦!国王说道,情不自禁地露出满意的笑容,尽管他竭力掩饰

  在他们对大理院提出的诉状中,雅克伙伴继续说,他们声称只有两个老爷,即陛下和上帝我想,他们所说的上帝,其实是魔鬼

  嘿!嘿!国王说

  他擦着双手,暗自发笑,脸上容光焕发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尽管他不时竭力地装出神情自若的样子谁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连奥利维埃君也弄不明白国王半晌一声也没有吭,看上去若有所思,却又喜形于色

  他们人多势众吗?他忽然问道

  是的,当然,陛下雅克伙伴回答

  共有多少人?

  至少6000人

  国王情不自禁说了声:妙!随即又加上一句:他们都有武器吗?

  有长镰火枪十字镐长矛各种很厉害的武器

  对于这种大肆渲染,国王好像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雅克伙伴认为应该添上一句,于是说道:若是陛下不立即派人救援典吏,可就完蛋了

  要派的国王装出严肃的样子说:好一定要派典吏大人是我们的人6000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大胆固然值得赞叹,但我们感到气恼可是今夜朕身边没有任何人明早还来得及

  雅克伙伴又叫道:立即就派,陛下!明早派的话,典吏府早遭抢劫无数次了,领主庄园早遭蹂躏,典吏也早被绞死了看在上帝的份上,陛下!请在明天早上之前派兵吧

  国王正面瞅了他一眼,说:朕对你说了,就是明天早上

  他那种目光是叫人回嘴不得的

  沉默了一会,路易十一再次提高了嗓门雅克我的伙伴,你应该明白这件事了吧往昔他改口说:现在典吏的封建裁判管辖区如何

  陛下,司法宫典吏拥有压布街,一直到草市街,拥有圣米歇尔广场和俗称之为-炉风口隔墙’的地方,座落在田园圣母院教堂旁(这时路易十一抬了抬帽沿)那里府邸共13座,加上奇迹宫廷,再加上称为郊区的麻疯病院,还再加上从麻疯病院到圣雅各门的整条大路在这很多地方,他既是路政官,又是高级中级初级司法官,全权领主

  哎唷!国王用右手搔搔左耳说道这可占了我城市的好一块地盘呀!啊!典吏大人过去就是这一整个地盘的太上皇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改口他一副沉思默想的模样,继续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妙哉!典吏先生!您嘴里可咬着我们巴黎的好一大块呵!

  突然间,他暴跳如雷:帕斯克—上帝!在我们国家里,这些自称路政官的人司法官主宰者,动辄到处收买路钱,在百姓当中到处滥施司法权,各个十字路口都有他们的刽子手,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倒行逆施,结果使得法国人看见有多少绞刑架,就以为有多少国王,就像希腊人认为有多少泉水就有多少神明,就像波斯人看见有多少星星就以为有多少神够了!这真是太糟透了,我讨厌因而造成的混乱我倒要弄个明白:是不是上帝恩典,在巴黎除了国王之外还有另一个路政官?!除了大理院还有另一个司法衙门?!在这个帝国除了朕居然还有另一个皇帝?!天理良心!法兰西只有一个国王,只有一个领主,一个法官,一个斩刑的人,正如天堂里只有一个上帝,我确信这一天终会到来!

  他又举了举帽子,一直沉思着往下说,其神情和语气就像一个猎手因激怒放纵其猎犬一般,好!我的民众!勇敢些!砸烂这班假领主!动手干吧!快呀!快呀!抢劫他们,绞死他们,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啊!你们想当国王吗,大人们?干吧!百姓们!干吧!

  说到这儿,他突然打住,咬咬嘴唇,仿佛要捕捉已溜走了一半的思想,犀利的目光轮流注视着身边的五个人,忽然用两手抓紧帽子,盯着帽子说:噢!你要是知道我脑子里想些什么,我就把你烧掉

  随后,他活像偷偷回到巢|岤的狐狸那样,用惶恐不安的目光仔细环视四周:让它去吧!我们还是要援救典吏先生可惜这时候我们这里兵马太少了,对抗不了那么多民众,非得等到明天不可明天要在老城恢复秩序,凡只要是捕获者统统绞死

  对啦,陛下!库瓦提埃伙伴说我开头一阵慌乱,倒把这事忘了:巡逻队抓住那帮人中两个掉队的陛下要是想见这两个人,他们就在那儿

  我想见他们!国王大叫,怎么!帕斯克—上帝!这样的事你都忘了!快快,你,奥利维埃!去把他们找来

  奥利维埃君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带进来两个犯人,由禁卫弓手押解着头一个长着一张大脸,呆头呆脑,醉醺醺的,惊慌失措他衣衫褴褛,走起路来,屈着膝盖,步态蹒跚第二个面孔苍白,笑眯眯的,读者已认识

  国王打量了他们一会儿,一声不吭,随后冷不防地问第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

  日夫罗瓦潘斯布德

  职业呢?

  流浪汉

  你参加那十恶不赦的暴乱,用意何在?

  流浪汉望了望国王,摇晃着双臂,一付傻头傻脑的模样这是畸形怪状的脑袋,其智力受到的压抑,俨如熄烛罩下之烛光

  不知道他应道,人家去我也去

  你们不是要去悍然攻打和抢劫你们的领主司法宫典吏大人的吗?

  我只明白,他们要到某人家里去拿什么东西别的就不知道了

  一个兵卒把从流浪汉身上搜到的截枝刀递交王上审视

  你可认得这件武器?国王问道

  认得,是我的截枝刀,我是种葡萄园的

  那你认得这个人是你的同伙?路易十一加上一句,一面指着另一个囚犯说

  不,我不认识他

  行啦国王道随即用手指头示意我们已提醒读者注意的那个站在门边一动不动默不作声的人,又说:

  特里斯丹伙伴,这个人就交给您处置了

  隐修士特里斯丹鞠了一躬,低声命令两个弓手把那可怜的流浪汉带走

  此时,国王已经走到第二个犯人跟前,此人满头大汗

  你的名字?

  陛下,我叫皮埃尔格兰古瓦

  职业?

  哲学家,陛下

  坏家伙,那你怎么竟敢去围攻我们的明友司法宫典吏先生,你对这次民众马蚤乱,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陛下,我并没有去围攻

  喂喂!滛棍,难道不是在那一伙坏蛋当中被巡逻队逮住你的吗?

  不是,陛下,是误会,也是在劫难逃我是写悲剧的陛下,我恳求陛下听我禀告我是诗人,夜里爱在大街上行走,那真是从事我这行职业的人的悲哀今晚我正好经过那里,这纯属偶然,人们却不问清楚就把我抓起来了我在这场民众风暴中是清白无辜的乞求陛下明察,那个流浪汉并不认识我,我恳求陛下

  闭嘴!国王饮了一口煎草汤,说道,我都被你说晕了

  隐修士特里斯丹走上前去,指着格兰古瓦道:陛下,把这一个也绞死吗?

  这是他大声说的第一句话

  呸!国王漫不经心地应道,我看没有什么不可

  我看,万万不可格兰古瓦道

  这时,我们这位哲学家的脸色眧|乳|祥挂?看到王上那冷淡漠然的神色,深知别无他法逃生,除非用感人肺腑的什么言词来打动圣上的心,于是一骨碌便扑倒在路易十一跟前,顿首捶胸,呼天抢地:

  陛下!万望圣上垂怜容禀,陛下啊!请勿对我这微不足道的小人天威震怒上帝的神威霹雳,是不会落在一颗莴苣上的圣上是无比强大威震四海的君主,请可怜可怜一个老实人吧,要他这样的人去煽动暴乱,那比要冰块发出火花还难!无比仁爱的圣上,温厚宽容是雄狮和国君的美德严厉只会吓跑有才智之士;北风呼啸,只能使行人将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紧;太阳发出光芒,逐渐温暖行人的体肤,才能使其脱下外套圣上呀,您就是太阳!我至高无上的主宰者,我向您保证,我不是流浪汉,不是小偷,不是放荡之徒叛乱和抢劫绝非阿波罗的随从去投入那爆发为马蚤乱的乌合之众的,绝不会是我在下是圣上忠实的子民丈夫为了维护妻子的荣誉而怀有的嫉妒心,儿子为了孝敬父亲而怀有的嫉恶如仇之情,作为一个善良的子民,为了圣上的光荣,应该兼而有之;他必须呕心沥血,满腔热情维护王上的宗室,竭尽所能报效圣上如有其他任何热情使他不能自持的,那只能是疯狂陛下,这就是我的最高座右铭因此,请千万别根据在下的衣服肘部磨破了就判定在下是暴徒和抢劫犯如蒙圣上开恩,陛下,我将早晚为陛下祈求上帝保佑,磨破双膝也在所不辞咳!在下不是腰缠万贯的富翁,这是千真万确,甚至还有点穷困然而并不因此就作恶多端贫穷不是在下的过错人人都明白:巨大财富并不是从纯文学中就可取得,满腹经纶之士并不总是冬天有取暖之火唯有使用狡狯的手段能攫取全部的收获,而只把稻草留给其他科学职业有关哲学家们身穿破洞的外套,就至少有四十句绝妙的谚语啊!陛下!宽容是唯一可以照耀一颗伟大灵魂深处的光辉宽容擎着火炬,在前面指引着其他一切德行如果没有宽容,人们就成了摸索着寻找上帝的瞎子仁慈和宽容是同一的,仁慈博得庶民的爱戴,也就成了君王本人举世无双的卫队陛下如日照中天,光芒四射,万民不敢仰视在地上多留一个穷人,这对圣上又有何妨?一个可怜无辜的哲学家,囊空如洗,饥肠辘辘,在灾难深渊中苟延残喘,留着他又有何碍?况且,圣上呀!在下是个文人伟大的君王无一不把保护文人作为他们皇冠上的一颗明珠赫尔库斯没有轻视缪萨盖特斯这个头衔马西亚科尔文宠爱数学桂冠让德蒙特罗瓦亚尔但是话说回来,绞死文人,这是保护学术的一种恶劣方式亚历山大若是下令绞死亚里士多德,那是何等的污点呀!这一行为不会是颗美人痣,增添点什么光彩给他美丽的脸上,而会是一个恶瘤,将毁掉他美丽的容颜陛下!我写了一部非常得体的祝婚诗,献给弗朗德勒公主和威严盖世的王太子殿下这不会是出自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者之手请陛下明察,在下并非一个弊脚作家,以往学业优异,天生能言善辩乞求圣上饶恕吧!陛下这样做,就是为圣母做了一件善举在下向您发誓,在下想到要被绞死,就被吓得魂不附体

  如此说着,悲痛万分的格兰古瓦不停吻着国王的拖鞋,纪约姆里姆低声对科珀诺尔说道:他在地上爬,这一招真绝凡是国王都像克莱特的朱庇特,耳朵只长在脚上袜商可不管什么克莱特的朱庇特,他脸上带着憨笑,眼睛盯着格兰古瓦,说道:呃!千真万确!我以为听见掌玺官寸雨戈奈向我求饶哩

  格兰古瓦住口了,气喘吁吁,战战兢兢抬头望着国王国王正用指甲刮着紧身长裤膝部的一个污斑随后他端起高脚杯喝起煎草汤来而且,他一声不吭,这种沉默叫格兰古瓦大气不敢出国王终于瞥了他一眼,说道:这家伙真是吵死人!随后又转向隐修士特里斯丹说:唔!放掉他!

  格兰古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乐得惊呆了

  放掉!特里斯丹小声嘀咕道陛下不要叫他在笼子里蹲一蹲?

  伙伴,路易十一接过话头说:你以为我们花费三百六十七利弗尔八索尔三德尼埃造的笼子是为了这样的鸟人吗?立即放掉这个滛棍(路易十一偏爱这个词,连同帕斯克—上帝,是表示他快活的基本词儿),你们用拳头把他轰出去!

  喔唷!格兰古瓦大声嚷嚷道:真是一个伟大的国君!话音刚落,唯恐王上撤消原旨,急忙转身向门口冲去,特里斯丹相当不情愿地给他开了门兵士同他一起出去,在后面用拳头狠狠捶他,撵着他走,这一切格兰古瓦俨然作为名符其实的斯多噶派哲学家全都忍受了

  自从听说反对典吏的叛乱以后,国王的情绪一直很好,这从各个方面都流露出来这种异乎寻常的宽容,并不是无足轻重的一种迹象隐修士特里斯丹呆在他原来的角落里,脸色不快,就好像一只看门狗,看得见人走过却咬不着

  这时,国王兴奋地用手指头在座椅扶手上敲打奥德梅尔桥进行曲的节奏这是一位不露声色的君王,不过他掩饰痛苦的本领,远远胜过掩饰喜悦不论听到任何好消息,那种喜形于色的表现,有时实在太过份了,例如:获知鲁莽汉查理的死讯,他甚至许愿给图尔的圣马丁教堂捐造银栏杆;获悉自己登上王位,甚至把传谕安葬亡文也忘了

  喂!陛下!雅克库瓦提埃突然大叫起来陛下传谕要我来看那种疾病,现在怎么样了?

  啊!国王说道我确实非常难受,我的朋友,我耳鸣,就象老有笛音叫;胸口痛,老是像火耙在刮

  库瓦提埃捏住国王的一只手,以行家的神态给他把脉

  科珀诺尔,您看呀!里姆悄声道它一边是库瓦提埃,另一边是特里斯丹这就是他的整个朝廷一个医生是给他自己的,一个刽子手是给其他人的

  库瓦提埃给国王把脉,按着按着,脸上流露出惊慌的神色路易十一有点不安地盯着他库瓦提埃的脸色很明显地阴沉下来了这个正直的人没有别的生财之道,唯一的办法就是王上龙体欠安了,他便使出全身解数大捞一把

  啊!啊!确实很严重他终于喃喃自语道

  当真?国王不安地问道

  脉跳急速间歇有噪音不规则医生接着说道

  帕斯克—上帝!

  不出三天,这就会要他的命

  圣母啊!国王叫了起来那怎么治呢,朋友?

  我正在考虑,陛下

  他让路易十一伸出舌头来瞧了瞧,摇摇头,做了个鬼脸就在这让人心急火燎的当儿,他突然说道,真的,陛下!我得禀告圣上,有个主教空缺,其教区收益权由王上代管,我正好有个侄儿

  我把我的收益职权交给你的侄子就是了,雅克朋友国王应道可你得赶紧把我的心火治好才行

  既然圣上如此宽宏大量,医生接上一句,想必对在下在圣安德烈-德-阿尔克街建造住宅,不会不愿帮助一点

  嗯!国王道

  在下财力有限医生接着说要是住宅没有屋顶,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倒不是为了那栋房子,它很简单,完全是平民住宅的式样,而是为了布置约翰富尔博的那些画,因为这些画可以使护壁板赏心悦目其中有一幅画的是狄安娜在空中飞翔,可真是精美绝伦,神态那么含情脉脉,那么优雅动人,动作那么天真纯朴,头发梳得那么整齐,头上环绕月牙儿,胴体细嫩白皙,谁要是过份好奇观看,都会受到诱惑还有一个塞莱斯,也是一个绝色女神,坐在秸垛上,头戴麦穗花冠,点缀着婆罗门参和其他花儿没有什么能比她的眼神更充满爱意,比她的腿更圆润,比她的神态更高雅,比她的裙子更多褶裥的了这是画笔所能画出来的最纯朴最完美的美人之一

  刽子手!路易十一嘟哝着你还有个完没有?

  在下得盖个屋顶把这些油画盖起来,陛下,可是,虽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却没有钱了

  盖你的屋顶,要多少钱?

  一个铜屋顶,饰有铜像,镀金,顶多不过二千利弗尔

  啊!这杀人犯!国王叫道要是我的牙是钻石的,他不拔我的牙才怪呢!

  我可以盖屋顶吗?库瓦提埃继续问道

  行!见鬼去吧,可你得把我的病治好!

  雅克库瓦提埃深深鞠了一躬,说道:陛下,一帖消散剂就能使龙体大安我们要在圣上腰部敷上用蜡膏亚美尼亚粘土蛋白油和醋制成的大药膏陛下继续喝您的煎草汤陛下的康安包在在下的身上

  一支发光的蜡烛会招引来的不仅仅是一只小飞虫奥利维埃君,看到国王正在慷慨的时候,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也凑上前去,说:陛下

  又有什么?路易十一说道

  陛下,圣上知道,西蒙拉丹大人死了吗?

  那又如何呢?

  他在世时是王上的御库司法长官

  那如何?

  陛下,他的职位空缺着

  这样说着,奥利维埃的高傲面容顿时由傲慢换成低三下四的神情这是朝臣面部表情独一无二的变换了国王紧盯着他瞅了一眼,生硬地回答说:知道

  国王接着说道:

  奥利维埃君,布西科提督曾经说过:-赏赐只来自国王,大鱼只在大海’朕看您跟布西科先生一脉相承现在好好听着朕记性可不坏68年,朕让您当了内侍;69年,当了圣克鲁桥行宫的主管,禄俸一百利弗尔图尔币(您想要巴黎利弗尔);73年11月,颁诏热若尔,封您为樊尚林苑的主管,替换了马厩总管吉尔贝阿克尔;75年,封您为当鲁弗莱-雷-圣-克鲁森林的领主,代替了雅克勒梅尔;78年,颁发双重绿漆密封诏书,恩赐您和您的妻子坐收圣日耳曼学堂附近的商人广场的年利十巴黎利邦尔;79年,封您为富纳尔森林的领主,取代了那个可怜的约翰戴兹;然后,罗舍城堡的总管;然后,圣康丁的总督;然后,默朗桥的总管,您就此要人称您为伯爵理发匠给人刮胡子所交的五索尔罚金,其中有三索尔归您,剩下的二索尔才归朕您原来姓-莫维’,朕慨然应允把它改了,因为它太像您的尊容了;74年,朕不顾贵族们极大的不满,授给您五颜六色的各种纹章,让您挂满胸,像孔雀那般骄傲帕斯克—上帝呀,难道您还不知足?难道您捞的鱼还不够美妙不够神奇的吗?难道不怕再多捞一条鲑鱼,您的船就会被他击沉吗?朋友,是骄傲把您毁掉的?跟随着骄傲接踵而来的,总是毁灭和耻辱好好掂量掂量吧,闭上您的嘴

  国王说这番话,声色俱厉,奥利维埃满脸不高兴的表情马上又恢复了傲慢的神色他几乎高声嘟哝道:那好,王上今天是病了,这是明摆着的;什么好处都赏给了医生

  路易十一听到这冒犯的话儿,非但没有气恼,反而露出几分和颜悦色,接着说:噢,朕倒忘了,还曾派您出使根特,作为驻玛格丽特皇后宫廷的御使接着转向两位弗朗德勒人添了一句:一点不假,大人们,此人当过御使随后又对着奥利维埃继续说道:喂,朋友!别生气啦,我们都是老交情了天色已晚,公事也办完了快给朕修面吧

  读者大概必须等到现在才恍然大悟,认出奥利维埃君就是那个理发匠,由于上天这个编剧高手的绝妙安排,使他在路易十一那漫长而血淋淋的喜剧中,扮演了那位可怕的费加罗角色我们无意在这里就这个稀奇古怪的角色进行一番描述国王的这个理发师有三个名字:宫中人们客气地称他为公鹿奥利维埃,民众称他为魔鬼奥利维埃,而他真正的姓名是坏人奥利维埃

  坏人奥利维埃就在那里纹丝不动,正对国王生闷气,而且斜着眼睛瞄着雅克雅瓦提埃,低声嘀咕道:行!行!医生!

  呃!是的,医生路易十一接着说,脾气好得出奇,医生比你更有声望吧说来很简单朕的整个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他手里,而你只有把朕的下巴挑住而已行啦,我可怜的理发师,机会今后有的是希佩立克国王经常一只手捋着胡须,假如我像他那样是个了不起的国王,那么你还有什么戏唱?你那份饭碗还能混得下去吗?算了,朋友,干你的正事儿吧,快给我刮胡子,去拿你必需的工具吧

  奥利维埃看见王上决意想要开心,甚至连惹他生气的法子也没有,只好嘟嘟哝哝出去奉旨寻工具了

  国王站起来,走到窗前,突然激动起来,猛然推开窗户,拍手叫道:噢!真的!老城上空一片红光!真是典吏府在熊熊燃烧只能如此啊!我的好人民!你们果然终于帮我来摧毁领主制度!

  话音一落,随即转向弗朗特勒人说:诸位,过来看看,难道那不是一片红色火光吗?

  两个根特人走近前去

  是一片大火纪约姆里姆说

  啊!科珀诺尔接上去说,两眼突然闪亮这使我想起了焚烧亨贝库尔领主府邸的情景,那边一定发生了一场大马蚤乱

  您这样认为吗,科珀诺尔君?路易十一似乎与袜商同样流露出兴奋的目光

  真是势不可挡,难道不是吗?

  !陛下!陛下的兵马碰上去,恐怕也得损失许多人马!

  啊!我那是另一码事,国王又说道只要我愿意!

  袜商大胆应道:

  这次暴动要是像是我设想的那样,就是陛下愿意也不顶用,陛下!

  朋友,路易十一说道,只要我的御林军去两支人马,加上一阵蛇形炮同时轰炸,那帮乱民根本就不在话下

  袜商不顾纪约姆里姆以眼色向他示意,看样子横下一条心要与国王顶撞到底

  陛下,御前侍卫也是贱民出身勃艮第公爵大人是一个了不起的贵族,他压根儿不把这帮贱民放在眼里在格朗松战役中,陛下,他高喊:-炮手们!向这班下流坯开火!’他还以圣乔治名义破口大骂可是司法宫夏尔纳奇塔尔,手执大棒,带领他的民众,向英俊的公爵猛冲过去;同皮厚得像水牛般的乡下人一交手,亮闪闪的勃艮第军队就像玻璃被石头猛烈一砸,立刻爆裂成碎片,当场有许多骑士被贱民杀死了人们发现勃艮第最大的领主,夏多—居旺大人在一小片沼泽草地上同他的大灰马一起被打死了

  朋友,国王又说道您谈的是一个战役现在这里是一场叛乱我什么时候高兴皱一皱眉头,就可以战而胜之

  科珀诺尔冷冷地反驳道:

  这是可能的,陛下要是这样,那是因为人民的时代尚未到来

  纪约姆里姆认为自己不得不开口了,说道:科珀诺尔君,您可要知道,跟您说话的是一个强大的国王

  我明白,袜商严肃地回答

  让他说吧,我的朋友里姆大人,国王说道我非常喜欢这种直言不讳我的父亲查理七世常说,忠言病了,我自己以为,忠言死了,根本没有找到忏悔师科珀诺尔君却使我看清自己想错了

  说到这里,路易十一亲切地将手搭在科珀诺尔的肩上

  您说,雅克君?

  我说,陛下,您或许是有道理的;贵邦人民的时代还没有到来

  路易十一目光锐利地看了他一眼

  那么这一时代何时到来呢?

  您终会听到这一时刻的钟声的

  是哪个钟声,请问?

  科珀诺尔始终态度冷静而憨厚,请国王靠近窗口他说:陛下您听我说!这里有一座主塔,一只警钟,一些大炮,还有市民和兵卒一旦警钟鸣响,炮声隆隆,主塔轰隆倒塌,市民和士兵吼叫着互相杀戮,那个时辰就敲响了

  路易十一脸色阴暗下来,若有所思他沉默了一会,随后轻轻地用手拍打着主塔的厚墙,仿佛抚摸战马的臀部似的他说道:啊!不!你是不会如此容易倒塌的,是不是,我心爱的巴士底?

  他又猛然地转身朝向那个大胆的弗朗德勒人说:您曾见过叛乱吗,雅克君?

  何止见过,我亲自搞过袜商回应道

  搞叛乱,您是怎么干的?国王问道

  啊!科珀诺尔应道,这并不很难方法是很多的首先需要城市人心怀不满这是常有的事其次是居民的性格根特的居民生性容易起来叛乱他们总是喜欢君王的儿子,而从来不喜欢君王本人那好吧!如果某天早上,有人到我店里来对我说:科珀诺尔老爹,如此这般,弗朗德勒的公主要想保全她的那班宠臣,大典吏要把盐捐增加一倍,诸如此类你要怎么说都行我一听,把手头的活计一扔,走出袜店,到街上大喊大叫:抢劫!随时随地都找得到破木桶的,我跳上去,想到什么就大声说什么,全讲出压在心里话;只要你是人民的一份子,陛下,心头总压着什么的于是大家聚集在一起,高声喊叫,把警钟敲得震天价响,解除士兵们的武装拿来武装平民,市场上的人也参加进来,于是就干起来了!而且,只要领地上还有领主,市镇上还有市民,乡下还有农民,就会永远是这样的

  那你们这样造谁的反?国王问道,造你们典吏的反?造你们领主的反?

  有时候是这样的看情况有时也造一下公爵的反

  路易十一走过去重新坐下,微笑着说道,啊!在这儿,他们还只是造典吏的反!

  正在这时,公鹿奥利维埃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拿着国王梳洗用具的侍从;可是使路易十一震惊的是,另外还跟着巴黎司法长官和巡逻队骑士,这两个人看上去都神色慌张满腹牢马蚤的理发师脸上也同样惊慌失措,不过心里却有点幸灾乐祸他先发话:圣上,请陛下原谅在下带来不幸的消息

  国王在座位上急忙转身,椅脚把地板的垫席刮破了,问道:什么意思?

  陛下,这次民众暴乱不是冲着司法宫典吏而来的公鹿奥利维埃应声道他说这话时阴阳怪气,就像将出拳猛击而暗自高兴那种模样

  那么冲着谁呢?

  冲着陛下

  老国王一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身体挺得笔直:你给说说清楚,奥利维埃!你得给我讲明白!当心你的脑袋,我的朋友,因为我以圣洛的十字架发誓,要是你在这种时刻撒谎,那么砍断卢森堡大人脖子的刀并没有残缺得连你的脑袋也锯不断!

  这一誓言令人毛骨悚然,路易十一以圣洛的十字架起誓,一生中恐怕只有二次

  奥利维埃张开嘴巴想要辩解:陛下

  给我跪下!国王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头特里斯丹,看住这个家伙!

  奥利维埃跪下来,冷静地说道:陛下,一个女巫被圣上的大理院法庭判了死刑她躲进了巴黎圣母院,民众想强行用武力把她劫走要是在下说的不是实话,司法长官大人和巡逻骑士大人刚从暴乱的地方来,可以揭穿我的谎言民众围攻的是圣母院

  真的!气得浑身哆嗦,国王面色煞白,低声说道圣母啊!他们到圣母的大教堂围攻圣母-我慈悲的女主人!起来吧,奥利维埃你说得对我把西蒙拉丹的职位赏赐给你你是对的人们袭击我,女巫在教堂庇护下,而教堂在我的庇护下可我原来一直以为是反对典吏!现在才明白是反对我来的!

  于是,由于怒不可遏他显得年轻了,开始踱起步来他不笑了,神情可怕极了,走过来走过去,狐狸变成了豺狼,似乎透不过气,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见他双唇在抽动,消瘦的拳头紧攥他猛然一抬头,深凹的眼睛好似充满光芒,嗓门像号角般洪亮,说道:下手吧,特里斯丹!狠狠收拾这帮坏蛋!去吧,我的朋友特里斯丹!杀!杀!

  这阵暴怒发作之后,他又坐了下来,勉强抑住怒气,冷冷地说道: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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