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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帝国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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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把握未来。

  与李永瑜拉拉交情的那封信倒是实话实说,毕竟二人的关系一直不错,很是把老实人李永瑜感动了一番,但是写给李慕菲的这封信却有些强词夺理的意味。

  不过,他的儿子张应中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选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时机站在了李家这边,李慕菲不可能因为与一个已死的人有个人恩怨而拒绝张家的加入,加之李慕菲毕竟没有张阳的政治经验这么丰富,在看信的那一刻也被张阳感动了一小下。

  听了父亲的话,李慕菲知道,张家加盟这件事,如今已是板上钉钉皆大欢喜了,李永瑾和自己的三个哥哥也绝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的。

  他也起身,对着张应中一抱拳:“张大哥,以后张家和李家就是风雨同舟了,也请张大哥多多指教。”

  张应中连忙摆手:“指教哪里敢当?谁都知道李贤弟远赴欧洲,只凭口舌之利就拓土千里,为兄可是万万比不上。”

  李慕菲心中也微感得意,柏林会议之上,他这个副使起的作用不亚于身为正使的沈知明,这么多年来苦练的演讲可没白练。

  谦虚了几句客套话,双方坐回了椅子上,张应中神情一肃,对着李永瑜道:“李叔,张家刚刚加盟,寸功未立,晚辈自感不安,所以要毛遂自荐,做一把说客,为我们的联盟再找一个盟友。”

  以张应中的性格,这话原本是不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要兜上几个才行,但他来李府之前事先对李家父子做过功课,把这二人的性格摸透了,知道他们不喜虚文缛礼,张应中也没必要给他们留下不愉快的印象,所以这话就挑明了说。

  李慕菲心中大喜,没想到张家的加盟还是买一送一?他偷偷看了一眼父亲,但见李永瑜面色不变,顿时想起了张阳写的那封信,自己看来还是缺乏沉稳的气度,他也沉了沉脸,静心听父亲是怎么说。

  “不知道张贤侄口中的盟友是哪一家?”李永瑜开口问道。

  “正是温州柳家。”张应中面上略有有些悲伤:“柳家家主柳平恒一向与家父交好,两家也一直在很多事情上攻守相望,家父去世,柳叔认为是他领导的卫生部的责任,因此非常愧疚,对我也一向心怀歉意。

  顿了顿,他又道:“正因如此,如果晚辈肯去劝说,柳家一定会站到我们这一边的。”

  “好!张贤侄,如果你能说动柳家,那可真是大功一件!”李永瑜抚掌感慨道。

  “李叔放心!我一定会不负所托。”张应中保证道。

  张应中起身告辞,李慕菲送客之后,面带笑意回到客厅,发现李永瑜正在看着张阳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于是坐了下来,没有出声。大厅里的两人一时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夜晚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良久之后,李永瑜放下了信,李慕菲抬眼看他,他脸上殊无欢愉的神色,不禁心中奇怪:张家来投,还保证能将柳家拉来,本该是件好事,为何李永瑜却并不如他意料那样高兴?

  “孩子,你觉得为父是个怎样的人?”李永瑜终于开口了,出乎意料地却引到了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李慕菲一时有些搞不懂父亲的用意,他想了想,认真地答道:“父亲是个正直宽厚无私的人,当得起长者二字。”此话确实是他心中所想毫无恭维之意,但他可没说李永瑜的缺点—迂腐不知变通。

  这些优点李永瑜自己也清楚,不过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是挺让他自得的,他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敛去,正色道:“那么,孩子,我今天要对你说一段话,这段话我只说一次:如果你有领袖南非的志向,就不要学我,而要学张阳!”

  李永瑜此前从未说过类似的话,故而李慕菲虽然吃惊,但未发一言,安心听父亲的下文。

  “张阳在给你的信中说他早些年的所做所为是给你的考验,哼,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我和他相交许久,最是了解他的为人,他岂是这么好心的人?”

  “张阳此人醉心于政治,手段老练,放在他心中首位的就是家族利益,他能让张家这样一个小家族十几年间成为大世家,这其中的手段可不全是干干净净的。”

  李永瑜对李慕菲说起张阳的坏话,这简直就是头一次,李慕菲也张口结舌地听着,倒不是他对张阳的行事一无所知,而是不知道父亲今日为何突然对自己说这些。

  “你的父亲我就是太过心软,许多事情不能像张阳这样硬起心肠厚起脸皮来做,比如这封遗书,我就绝不会拉下脸来写,可张阳可以,这就是他比我强的地方。”李永瑜接着说道,李慕菲也不由得头一次审视起自己的父亲,一直以为李永瑜对于政治非常单纯,可没想到他心里明明白白的,只是不会去做而已。

  “但张阳说对了一件事,眼下的南非年轻人中,确实找不到比你更出色的人了,如果南非需要一个领袖,那非你莫属。但,如果你继承了为父宽厚的性格,可就是害了南非,这个世界上各国的首相总统等人都是经验丰富手段老到的人精,南非在我这样的领导人手中恐怕是无法保障自己的利益的,我太软弱,要像张阳那样有手腕而又脸皮厚心肠硬!”

  “南非诸大世家子弟之中,说起个人的家教修养,无疑是沈家最为出色,不过要论政治手腕还是要数张家,这一家人心思活络,善于谋划,张应中此人也有政治才能,在我看来其眼光手段不亚于张阳,所缺者唯经验而已,你若当上总统,善加利用此人,便是左膀右臂,若是不能让他心服,他便是隐患,甚至劲敌。”李永瑜在心中组织词语,缓缓地说道,他要把自己几十年来在南非政界的所得全部告诉自己的儿子。

  “但出谋划策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却是实力,为什么手腕更高明的张家最终倒向了我们李家?就是因为我家的实力强大。孩子,请牢牢记住:依靠阴谋是永远敌不过真正强大的实力的!”

  李永瑜一番话下来,让李慕菲深受启发,他起身恭敬地道:“父亲大人,孩儿受教了。”

  这个晚上,对于李慕菲的人生之路有非常重要的影响,他从张阳的那封信中学到了要冷静有气量的教训,又从父亲的话中学到了必要时脸厚心硬的道理。

  李永瑜怜爱欣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道:“明天我会让你二叔和你的几个哥哥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应对沈家的将矿产收为国有的提案。你来电报说你已有打算,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说起来,这个提案才是让李慕菲急急忙忙回到南非的最直接原因,李慕菲虽然发过电报说自己已有对策,可没有详谈,李永瑜和李永瑾也不知道李慕菲心中到底有什么盘算。

  李慕菲微微一笑,低声跟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李永瑜深思了片刻,道:“你说的有道理,我支持你的计划,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劝服你的二叔和三个哥哥了。”

  “父亲放心,我有信心说服他们。”几年来不断练习演讲让李慕菲对于自己的口才极有自信,他毫不迟疑地答道。

  第八章 兄弟同心

  第二日一大早,李慕菲遵照华人尊师重教的传统,首先去拜访了阔别数载的恩师—-陈羽青。

  陈羽青身为南非现代教育之父,担任教育部长近十年,可谓桃李满天下,可他心中,最重要最惦记的就是这一个学生、大弟子,也是自己最出类拔萃的教育成果李慕菲。

  他不像李永瑜那样为人沉稳,又是个重感情的人,听到李慕菲来访,刚刚起身的他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好,就跑出来迎接,看到笑吟吟的李慕菲,浑不顾自己的身份,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慕菲,你总算是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眼圈微红,语音哽咽。

  李慕菲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老师,他上衣的扣子还有两个没有扣好,显然是听到李慕菲到来,急急忙忙就跑出来见这个学生,华人社会中,师生感情再好,老师也自重身份,很少听说有老师像陈羽青这样“礼贤下士”的,也只有陈羽青,一则对李慕菲感情极深,二则他天生就是这样一个真性情的人,才会这么做。

  这一幕让李慕菲也感动不已,他答道:“老师放心,我此次旅欧平安无事,还学到了不少东西,不知老师在南非一向可好?”

  几年不见,曾经意气风发的陈羽青脸上也有了不易察觉的皱纹,他也是奔四十的人了,李慕菲再想起十几年前,自己在陈羽青的教导下读书识字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那时候的老师年轻得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不禁心中涌起了人生苦短之感。

  片刻的激动之后,陈羽青也恢复了原来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书生样子,当先走向客厅,道:“好,有什么不好的,快进屋,跟我说说这些年来在欧洲各国的见闻。”

  李慕菲一边答着,走在了陈羽青稍后一点的位置,见他心情好,也打趣道:“老师还真是心怀天下,我刚一回来,不嘘寒问暖,先关心世界大事。”两人虽有师生,但彼此之间关系并不僵硬,这样的玩笑还是开得的。

  “哈哈,说实话,首相总统这些人的事情我还真不关心,先和我谈谈欧洲的教育吧。”这陈羽青,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两人在陈府的客厅坐定,李慕菲将数年来欧洲所见所闻,拣那些重要之处讲给了陈羽青,双方虽然一直有书信往来,但这信上毕竟字数有限,也远远比不上亲耳所听更有利交流。

  师生两人都有志于推进南非的教育现代化,往往是李慕菲说一些欧洲教育的现象,陈羽青思考片刻,分析这是否适合南非,陈羽青说下南非教育的现状,又让李慕菲想起了在德国教育机构的所见所闻,两人就这么谈谈论论,不觉之间已经过了数个时辰。

  眼见午饭时间快到了,陈羽青话题一转,问起了李慕菲归国之路是否平安,李慕菲不愿让老师无故担心,路上和英国人战舰对峙的事情就略过不提,接着说道了前一天晚上,张应中来访的事情。

  陈羽青是陈家家主,李陈两家已是联盟,他又和李家父子两人关系都不错,这事情是肯定要说与他得知的,李慕菲也毫不隐瞒将张应中的来意和李家的态度原原本本合盘托出,想到张阳那封遗书也没有提到什么秘密,就拿了出来,让陈羽青一观。

  陈羽青接过那信,折开细细读起来,脸上的神色是越看越严肃,渐渐地,眉目之间已经带上了一丝敬意。

  他饱览群书,阅读速度很快,可这封信却是看了很久,李慕菲感觉他几乎是在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终于,他长叹一声,轻轻地将信纸折好,放在桌子上,沉默良久。

  李慕菲正待询问,却见陈羽青起身,拿起他珍藏在书房里那坛只有过年过节才喝上两口的陈年好酒,倒了满满两盅,举起其中一盏,看着那清澈的酒水道:“张总统,我不知你的良苦用心,过去数年,言辞之间多次说你鼠目寸光,你酒泉下有知,原谅我这无知的竖子,狂妄的书生吧!”说完一口干掉,然后将另一盏轻轻洒在地上。

  李慕菲颇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张阳的那封信,父亲李永瑜一句也不信,自己是半信半疑,想不到自己的老师陈羽青竟是十成十地信以为真了,张阳想在自己这里达到的目的并没有完全成功,想不到竟然有了个意外的收获。

  张阳虽然未必如陈羽青所说的那样“鼠目寸光”,可在李慕菲看来,也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人,正如后世的蒋介石,有人赞誉他是东方的拿破仑,这大话最终不攻自破了,可他也绝不是什么毫无才能之人,能在那么混乱的时代成为全国的统治者—虽然是名义上的—的人绝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可惜他擅长的是玩政治平衡和耍阴谋,这手腕对付国内的竞争者无往而不利,可正如李永瑜昨晚所说,阴谋不足以恃,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最终也落得个困老孤岛郁郁而终的下场。

  单看这些,张阳与蒋介石何其相似?

  而这些手腕却能够对那些缺乏政治经验的人起到奇效,比如眼下的陈羽青。

  张阳总统曾经评价过陈羽青,他说,陈羽青就是一个书生,这还真是句给他最恰当不过的注脚。

  李慕菲欲言又止,想要将父亲和自己的想法告诉陈羽青,考虑了一下,又把话头咽回了肚子里——自己何苦与死人过不去呢?逝者已逝,就让张阳总统在陈羽青心中保持一个伟大宽容的长者形象吧,算作自己对这位政治家的小小敬意的表达。

  —-

  几日之后,接到李永瑜消息的李永瑾一家四人来到了李府,这四人天南海北分布在南非的不同地方:共和港、金吕市、比勒陀利亚和布隆方丹,但多亏遍布南非的发达方便的通讯交通网,他们能够在当日收到李永瑜的电报,坐火车赶回比勒陀利亚。

  能见到许久未见的三个哥哥:李慕文李慕武和李慕华,李慕菲也是十分高兴,李慕华如今也是年近二十的小伙子了,短发,浓重的眉毛,明亮的眼睛,白净的面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微微隆起的喉结,一身衣着整齐一尘不染,举手投足给李慕菲一种军人的感觉。

  四个小辈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趁着李永瑜和李永瑾不在身边,二哥李慕武低声对李慕菲道:“跟你说件事,你可得保证绝对不能让我父亲和大爷知道。”

  李慕菲有些奇怪,怎么搞得神秘兮兮的?可这几个哥哥都二三十岁的人,绝对不会搞什么恶作剧之类的,他就点了点头。

  “你知道小华这几年在哪里读书吗?”李慕武问道。

  李慕菲回头瞅了一眼三哥李慕华,见他一脸得意的神色看着自己,于是在心中计算,李慕华已经十九岁了,南非小学中学的时间都没有后世中国那样长,几年前就得知李慕华上了大学,现在应该是硕士甚至博士了,可看看他的气质,那里像是一个读书人?倒有几分当军官的感觉。

  军官?李慕菲忽然福至心灵,他再看看李慕华那短发的发式,还有动作举止,越看越像,再加上三个哥哥那神秘的气氛,李慕菲不禁狐疑地问道:“难道三哥去了黄埔军校?”

  李慕华顿时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李慕文“咦”了一声,李慕武大奇,随即有些担心地问道:“我说老四,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父亲和大爷都知道这事了吗?”

  “这倒没有,我完全是自己猜的。”李慕菲急忙摆手道。

  “真奇了,这也能猜出来。”李慕华开口道。李慕武接道:“老四就是老四,确实不服不行。”

  “三哥,你这么明显的军人气质,难道二叔看不出来?”李慕菲苦着脸说:“你怎么进了那所学校?你不知道我是那里的校长吗?你去当军校生,不知道会对我的工作造成压力吗?有你在,我的很多工作都没法开展了。弟弟给哥哥当校长,别人听了会怎么说?”

  李慕菲还真担心那些闲着没事的迂腐儒生给李家扣一个辈分不分的帽子,中国历史上就有这么一帮人,既不创造物质财富,也不推动科学发展,天天琢磨那些无聊的人际关系,而且乐此不疲,最高兴地是用这些东西来整人,南非华人社会中有几个老家伙们也热衷此道。

  “瞒得了一天是一天,他知道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李慕华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颇有些二世祖的感觉:“要是真如你所说,父亲已经得知此事了,那更好,现在他装作不知,就证明了他也默许此事了。”

  “至于你给我当校长,那有什么,我怕别人乱说吗?他们也该明白,现在的南非是年轻人的世界了,老旧的思想统统要被淘汰了。”李慕华挥斥方遒地说。

  李慕文无奈地看了一眼李慕菲,这个大哥年过三十,最是稳重憨厚,显然对李慕华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李慕武的态度则明显是更偏向李慕华一些:“老四,小华自从去过一次黄埔军校之后,就对那些德国军官教授的知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很想成为一名骄傲的军人,各人有各人的梦想,不能强求,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何况现在成为一名军人也对南非有利无弊。”

  李慕菲此时的头是一个有两个大,心说我的三哥,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你上学的时候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毕业了我也没法安排您这尊佛爷啊?真要需要这些黄埔军校生受我统帅,与英国人作战的时候,是您指挥我还是我指挥您啊?

  李慕华并非傻子,自然也明白李慕菲为难之处,想了一下,向二哥和大哥看了一眼,三兄弟之间心领神会,李慕武微微一笑,对李慕菲说:“四弟,你现在还不放心吗?我们都甘居你之下,这个家主还是要你来当的,别看我们几个是哥哥,可李家的未来是属于你的,你做出的决定,我们几个坚决支持,小华去黄埔上课,出来当了军官,也是李家的人,要听李家家主的话,你有什么顾虑的呢?”

  二哥李慕武性子历来和二叔一样豪爽,这话大哥李慕文就说不出来,可他却可以毫不拐弯抹角地直说,李慕菲看了看李慕文,他也是同意李慕武的说法的,自己想法被人看破,李慕菲难得地有些尴尬,他脸上有些发烧,有些慌乱地试图辩解道:“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四弟,你就别掩饰了,我们一家人开诚布公多好,彼此交心,李家才能强大。明朝历史上就是这些虚伪太多,国人的才智都用在这上面了,才被满清打进来的。”李慕武打断了李慕菲的话,他喜欢简单直接一点,也就对历朝历代那些官场的勾心斗角深恶痛绝,甚至把明朝的灭亡也归咎于此。

  李慕菲定了定神,自己的二哥说得在理,他心中芥蒂一去,顿时觉得心胸光风霁月起来,哈哈一笑:“二哥说得好!是我的错!跟自己家人搞什么勾心斗角,倒让几位哥哥见笑了。”

  “既然几位哥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再虚情假意,以后请诸位兄长齐心合力,帮助我富民强国,驱除鞑虏,光复华夏!”

  李慕武微微一愣,他可没想到自己的四弟志向不在一家一代之中,竟是要治国平天下?

  李慕华可是没有考虑那麽多,只是听到李慕菲的这句话让他激动不已。他不到二十,正是年轻气盛,相信一切皆有可能的时候,李慕菲的宣言太合他的胃口了,顿时激动双目放光,毫不迟疑地、很配合伸出了右手。

  随之,老成持重的李慕文明白了李慕华的意思,也伸出了右手,压在李慕华的手上。

  看到这一幕,李慕武心中顿时仿佛放下了一付重担一样,自己罔负才能出众,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和小上十多岁的四弟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人家是胸怀天下,而自己的眼光顶多看到了国内。

  他心底其实一直没有完全心服李慕菲,此时才去了这心,没有了这争胜之心,李慕武觉得自己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轻松释然,微微一笑,也伸出了右手,握住了大哥和三弟的手。

  李慕菲见状,默不作声地伸出了自己的手,郑重地将它放在几个兄弟的手最上面,握住了他们。

  兄弟四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第九章 战争的阴影

  李永瑜的书房内,一盏白炽灯将室内照得通亮,三面墙是从地板顶到天花板的厚实木制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地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靠窗的一面,放着一张油亮亮的红木漆桌子,两边一边一张雕饰考究看起来很沉重的高背檀香木椅,分别坐着李永瑜和李永瑾。他们面前围成一圈的是几张普通的木椅,坐着李家第二代的四个男子。

  李慕菲看了看那扇窗户,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借助最后一点亮光,依稀可见外面的花园。

  因为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搞得跟会议一样严肃,六人也没将椅子严格地围成一圈,最近,李慕菲喜欢上了观察人,并且从其表情动作中推断人物的心理,他将视线投向室内,眼下从各人的坐姿就可以看出不同的性格:李永瑜性格宽厚、神态安详放松,李永瑾性格豪爽,则是大马金刀地坐着,从桌子上端起一杯茶喝了几口。

  他的大儿子李慕文为人老实,略有些拘谨紧张,在椅子上,双手不停地握住再松开;李慕武尤为不喜严肃的气氛,他微微斜着身子,一脚略为前移,手臂伏在膝盖上。

  李慕华上了几年军校,看来收获不小,这点从他的坐姿就可以看出来:端正笔挺,确实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军人感觉。

  首先开口的是李永瑜:“今天把大家叫回来,一呢是慕菲回来了,大家聚一聚,见见面,二是商讨一下如何应对沈家提出的这个矿产国有化的议案。”

  李慕武颇有些愤愤不平地说:“沈家这一招可够狠的,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如果这个议案通过了,我们李家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这么被别人夺去了。”

  “而且最气愤的是,南非的诸多世家,大多支持这个议案,我们还真有无力回天之感。”李慕华也赞同道。

  李永瑾不紧不慢地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这事,我想,我的大侄子恐怕已经胸有对策了,你不是发来电报说让我们放心吗?我想听听你的想法。”这话一出口,大家就把目光都投向了李慕菲,且看他是怎么说。

  “我这办法,说起来也算不了什么,就是顺其自然,他们不是要推动矿产国有化吗?那我们也赞同这个议案好了。”李慕菲答道。

  “什么?”李慕武兄弟轻声惊叫道,他们没想到李慕菲会这么说:“这不是将李家的财富拱手相让吗?”

  李永瑜却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李永瑾似乎也没有多少意外:“你且说说你的想法。”

  “我是这么想的,”李慕菲看个人的神色就知道,父亲的看法和自己差不多,而叔父恐怕也有心理准备,只有李慕武和李慕华想不开,于是他将脸稍微转向这两个人这边,诚恳地说道:“现在李家在金矿一事上的处境简直就是全国公敌,所有的世家,所有的平民都眼红这个巨大的金矿,沈家只要在议会提出这个议案,那是肯定会获得通过的。”

  “李家使尽浑身解数恐怕也不能阻止议案的通过,而且还必定会得罪许多世家和平民,与其因为这些得不到利益,而与整个华人社会为敌,恶化我们李家的境遇,十分不值得。真正明智的做法是,既然知道这些金矿注定不能属于李家,那么我们何苦在这件事上得罪别人呢,索性大方些,主动让出去,还能得到好名声。”

  李慕武低头开始思索起来,李慕华毕竟年轻一些,却有些不甘心地道:“话不能这么说啊,四弟,这金矿是你第一个发现的,也是你秘密勘探的,你比我们都知道这个金矿的储量有多大,那是全世界40的黄金啊!有了这个金矿,得罪南非所有的人又有什么不值得呢?凭借这些黄金,李家的子孙后代就衣食无忧了,这是万世的基业啊!”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听到他这话,李永瑾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看来这个二叔对于李慕华的思想颇有些不赞成。

  看到二叔的反应,李慕菲不由得认真起来:“三哥,我先问你,你也饱读历史书,你可知道有哪一个家族能够权倾天下、富甲一方十代以上?”

  李慕华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有些丧气地答道:“没有。”他似乎有些明白李慕菲的想法了。

  “是啊,古话说,富不过三,一个家族能够强盛几十年也算是了不起的显赫家族了,何谈万代万世?”李慕菲谆谆善诱道:“把这金山留给李家后代,他们就能永远衣食无忧吗?若是李家后人有才能,没有这金山,他们也自能过得幸幸福福的,若是他们没能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巨大的金矿反倒害了他们!”

  李慕华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不成熟了,他嘟囔了一句:“可是就这么让出去,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李永瑜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李永瑾,两人似乎心中已有定论,于是李永瑜终于笑着开口了:“三侄子,这金矿收归了国有之后,矿上的收入大半恐怕还是李家的。”

  李慕华疑惑地睁圆了眼睛,李慕武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为什么?儿子,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所有权是国家的,可这开采权难道国家也拿去?南非政府肯定还是要交给各大矿产公司来开采的,南非国内最有实力的矿业公司几乎都是我们李家的,这肥水还能流到别人的田里?”李永瑾解释道。

  李慕菲又补充了一下:“南非境内,除了李家的矿业公司之外,实力最强的就是英国人罗德斯的得比尔斯公司,他占有金伯利44的矿产所有权,还有兰德金矿的一些所有权,矿产收归国有之后,以我国政府一贯对英国人的态度来说,恐怕是不会将李家拥有的矿产开采权让给英国人的,但以防万一,我们可以在推动沈家提出的议案同时加上一条,南非的矿产必须由南非公司进行开采。”

  “好主意!”李永瑜和李永瑾抚掌笑道。

  李慕华此时也跟上了大家的思路,他并不是笨人,只是钻进了牛角尖,回过味来之后,重重拍了李慕菲肩膀一下:“老四,真有你的。”

  “这下子,那个蛮横的英国人可要气个半死了。”李慕武大笑着说。

  李慕华狠狠地说:“此人居心叵测,我早看他有反对南非的意图,这下让他再也蹦跶不起来。”

  “哦?三哥怎么看出来的?”李慕菲好奇地问。

  “别忘了,我也是黄埔军校生,他修建的得比尔斯公司总部大楼和矿山简直就是堡垒,还囤积了大量的武器弹药,还雇佣了大量的外国人做保安队,想要做什么?镇压矿工吗?恐怕这实力把周围残存的几个黑人国家都灭掉也绰绰有余了。”

  “所以这个议案如果通过了,那一定要慎防罗德斯狗急跳墙。”李永瑾慢慢说道。听了这话,李永瑜则微微一笑。

  “父亲你放心,我的几个受聘于国防部的学长也透露过,南非政府早就对这个英国人制定了万全之策,他乖乖便罢,一旦有所举动,南非的武装警察会在第一时间将他的公司拿下,说起来这计划还是大爷当总统的时候就制定的呢。”李慕华有些敬佩地看了看李永瑜。

  罗德斯会束手就擒?换了别人也不会等这个议案通过,坐以待毙,而这个殖民主义者,大英帝国扩张政策的狂热支持者是一定要勾结英国国内为其撑腰的,别忘记了,他的背后是罗思柴尔德财团!这个实力庞大的家族是不会坐视自己的投资打了水漂的。

  议案通过之时,恐怕就是英国与南非开战之日,这一点,屋内众人恐怕只有李慕菲才深刻地认识到了。

  但李慕菲却早就对这个结果有心理准备,长痛不如短痛,南非与其在目前这种尴尬的处境下被英国人慢慢窒息,倒不如奋起一搏,为自己赢得一片新天地!

  一切的准备都已就绪,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李慕菲在心里对自己说。

  ——

  李家态度的突然转变令沈家措手不及,最令他们意外的是,李家在议案上新加入的条款:南非的矿产必须由南非公司进行开采。

  这一项提案刚刚提出便得到了南非几乎所有阶层的支持,各大世家认为矿产收归国有之后,自己也有机会分一杯羹,而新加入的条款对于他们没有什么影响;布尔人一贯反对英国人,新加入的条款太合他们的胃口了;南非广大的平民既对英国人缺乏好感,同时也不希望李家独占这么巨大的金矿。

  而此时提出议案的沈家却有点退缩了,他们原本的提案是将矿产收为国有,但开采权仍交给原来的矿产公司,这样可以打击李家的气焰,也不至于得罪英国人。

  但此时这个新的条款如果通过,意味着英国人将被排挤出南非的矿业,丢掉了这么巨大的利益,英国人会抓狂的,而现在的总统沈知恒可是竭力避免与英国人的冲突的,他尤为不希望在自己的任期内与英国人爆发战争。

  据说,当他知道李家的对策之后,气得在家中拍了桌子,直骂李家心黑手辣,不把南非的安全放在心上,这简直就是给英国人借口,让他们吞并南非。他哪里知道在李慕菲的苦心经营之后,南非已经有战胜英国人的把握了呢。

  正如之前的李家一样,沈家也无力阻止这个议案的通过了,尤其是沈家的政治盟友,布尔人也是支持这个议案的,孤掌难鸣的沈家在议会的代表最终黯然投了弃权票,以保留自己的立场,同时表达一个信号:葬送南非的不是当总统的沈知恒,不是沈家,沈家在南非的安全问题上是有自己的深远考虑的。

  在南非国会内,华人们和布尔人们的议员以前所未有的狂热气氛,和空前的一致通过了决定南非命运的议案—-矿产国有化议案,他们或许没有几个人意识到,英国人对南非的积怨如此深重,欲望如此强烈,罗德斯背后的势力却又如此庞大,能够撬动起整个大英帝国为其而战。

  南非的和平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第十章 总督的密电

  开普敦,桌湾南岸,离海边1200多米的地方,南非八月的阳光下,巍峨矗立着一幢混合着意大利文艺复兴与英国维多利亚式风格的高大建筑,门前种着高大的棕榈树,正面数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支撑起庄严肃穆的门庭,高耸于三角形斜面屋顶之上的是一座巨大的钟楼,整座建筑看起来如同雅典与罗马那些历经沧桑的古代建筑一般庄重坚固。

  这就是开普敦的市政厅(cityhall),然而,虽然这建筑外表看起来如此伟大,这不过是那些开普敦的英国人华人布尔人议员们在总督做出决策之余讨论一些并不那么重要的事情的地方。

  要找开普殖民地真正的权力机构?好的,请往东边看,仅仅200米之外,另一座规模更加宏大的建筑会进入你的视线,它那庞大的占地面积和坚固厚重的花岗岩墙体让市政厅相形见绌。这就是开普殖民地的总督府,是开普殖民地总督兼南非高级专员夏乔士-乔治-罗伯特-罗士敏的办公场所。

  事实上,这做被称作好望角城堡的建筑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军事堡垒,而且是冷兵器时代最后出现最不可能被攻破的防御性建筑—棱堡,从正上方俯视,它呈现极为规则标准的五边形,正如后世美国的五角大楼的形状,只不过在五边形的每个角上都伸出一个箭头状的突起部分,这样进攻五边形每条边的部队都将遭到前左右三个方向的攻击。

  这座可怕的建筑是荷兰和华人殖民者们修建来抵御当地土著和后来的其他欧洲殖民者的,不幸的是,华人和布尔人不再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它也就顺理成章地被英国人接受,成为他们统治华人和布尔人的工具。

  从北面正门进入城堡的人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城堡内部地面上是绿茵茵的草坪,宛若世外桃源般美丽,面前是一幢三层的浅黄|色楼房,远处可见青色的高大的桌山,有时候那山顶隐藏在云雾之中,绿色黄|色和青色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作为大英帝国统治南半球最富庶发达的一块殖民地的最高权力机构,总督府内的办公室宽敞豪华,足以配得上开普殖民地总督的身份,地上是昂贵的高档地毯,绘有殖民地风格的图案,室内随处可见象牙犀牛角雕饰的工艺品—-非洲的特产,墙上是一只犄角巨大的羚羊的头部标本,另一面墙上则挂着谋杀这羚羊的凶器猎枪,宽大华丽的壁炉,就连壁炉前面那栏杆都是银制的,花纹繁杂。

  总督罗士敏此刻正在府邸中,可眼下,他却没有心情去享受室内的舒适,欣赏后窗的桌山和前窗的桌湾,因为他的办公室内来了一位让他十分不快的客人—-英国驻开普敦港分舰队司令詹姆斯。

  这个平时傲慢自大的人此刻却完全失掉了贵族应有的矜持,正在用一种罗士敏都为之感到羞耻的激动语气动员总督大人立刻向国内发电,派出军队教训一下狂妄自大的南非人。

  “总督大人,不能再对那些家伙忍让了,他们几年前从德国购买了两艘战舰,现在已经成为帝国在这一片海域最大的安全威胁,我们在这片海域上正常的商业活动和贸易往来,已经无时无刻不存在着被南非人破坏的危险,这些跳蚤,他们在吸着帝国的血!必须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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