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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眼神雕第3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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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缩头弯身,斜向那女子双腕脉之处,掌锋如刃,斜削而落。

  他怒叱道:“丁某人生平还未见过你这种狠毒的女人。”

  那女子哼声一笑,道:“现在让你看看!”

  她玉腕一转,左足忽地踢出,腿影如山,玉掌已接连拍出六掌,掌掌不离千毒郎君丁一平的致命要害。

  这六掌一腿看似平淡无奇,实是包罗万象,千毒郎君丁一平那么高的功力,也被逼得手忙脚乱,忙乱中一招“金尺量天”,方算避过这致命的几掌。

  那女子咦的一声,道:“你怎么会‘阴阳双尺’的功夫!”

  千毒郎君丁一平何曾如此狼狈过,自己会尽天下各路英雄,也未曾像今日这样的连挨六掌一腿,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他愈想愈气,狂怒道:“贱丫头,你管我会什么功夫!”

  双掌平垂胸前,大步往前急行两步,“嘿”地一声,两股气劲呼啸往那女子冲去!

  那女子冷笑道:“你不说,我也会知道你是谁!”

  她倏地身躯回转,“啪”地一声,双掌互相交拍,斜穿击出一式,腥风激旋涌荡,舒卷而去。

  轰然一声巨响,草根掀起,狂风大作,两股掌风在空中相接,汇聚成一道气劲,直对地上引去,轰然声中,硬生生将地上击起一个大坑,沙土激扬,弥漫四周……这两大高手时起时落交互出手,直看得施韵珠心惊胆颤,插不上手去,一颗心始终吊在半空,不由替千毒郎君担起心来。

  倏地,千毒郎君哈哈大笑,道:“你已中了大爷的毒魔指,还不赶快……”那女子冷哼道:“你还不是中了我的红蜈蚣一口。”

  千毒郎君面色一变,道:“你也会用毒?”

  那女子冷笑道:“我出身玩毒世家,是弄毒的祖宗。”

  千毒郎君赶忙摸出一颗药丸塞入嘴里,暗运真力一周天,卷起袖子,目泛杀意,嘿嘿大笑,道:“毒人碰上毒人,你再尝尝我的无影之毒。”

  那女子神色一怔,旋即一笑,道:“我竟忘了你会毒魔指……喂,你是毒门老几?”

  千毒郎君丁一平忽然听她提出毒门中事,顿时愣了一愣,他以为此女是毒门五圣手下,不由冷哼道:“我是毒门丁老二。”

  那女子忽然面泛煞气,双掌轻舒,掌心之中,现出了二条隐隐的毒龙,这两条毒龙通身赤红,深深嵌进掌心之内,恍如印刻上去的。

  她双掌一吐,厉声道:“这个你认识吧!”

  千毒郎君全身悚颤,颤声道:“二龙在握……你是毒门掌门……尊者还没忘了我?”

  碧眼魔女冷冷地道:“你背叛师门,把毒门弄得南北分支,尊者含恨而逝,这些血债都是你一手做成的,我乌丽娃奉师尊之命,重振毒门,尽杀叛离者,丁一平,你纳命吧!”

  说完,她目光渐呈绿色,泛出窒人的光芒。

  千毒郎君丁一平骇异不已,目露畏惧之色,吓得倒退数步,连摇双掌,急急大声道:“不,不,那是毒门五圣。”

  碧眼魔女冰冷地道:“这事尊者早已调查清楚,你罪有余辜,任何人都不能救你,这些年来,你也逍遥够了,师尊在九幽之下,还等着你去赎罪呢!”

  玉掌往上一翻,目中绿光大盛,步下轻移,掌心透出一股乌黑的光华,而那二条毒龙也泛出特异的光彩,远远望去,好不吓人。

  施韵珠一见大骇,忙执剑而至,叱道:“你不要伤我大舅!”

  碧眼魔女回首,冷冷地道:“你站开点!”

  施韵珠本是勇气澎湃,欲上前助手,哪知目光和她的双目一接,顿时被那种令人心悸的碧绿目光吓得倒退不迭,不知怎地,她一见这种怪异的目光,便觉得勇气全消,通身泛起一丝寒悚,颤抖不歇。

  千毒郎君深深凝望施韵珠一眼,道:“韵珠,你走吧,大舅已准备跟她拼了!”

  这个终生弄毒的老江湖,在这一刻也不由流露真挚的情感,望着唯一的亲人,有一种未曾有过的伤感。

  施韵珠正自感伤的时候,忽闻一声高亢的马嘶;扭首望去,只见苍茫的大道上,现出了一道红影。

  她一眼认出,那是汗血马的长嘶,红影如闪,电掣腾空,跨天而来。

  她欣喜地高声叫道:“石砥中!”

  碧眼魔女一愣,问道:“什么?你说骑在红马上的是石砥中吗?”

  施韵珠心中甜甜地道:“是啊,他就是回天剑客石砥中……你怎么认得他?”

  她目露疑惑之色,深深注视这个奇异的女子,在她的心中也泛起了一阵从未有过的醋意……石砥中策骑如电,握着马缰,见大道上有二女一男挡住去路,心中深感讶异,远远望去,他看清了那是千毒郎君丁一平和施韵珠,另一个他就不认识了。

  他注视了那女子一眼,忽然大懔,觉得这女子的双目和他同样会泛出碧绿之色,这是什么原因?

  更令他懔异的事情尚在此,千毒郎君丁一平的惊悸之色,目中凶光尽失,畏惧地萎缩在那里,双掌虽前后相交,总是不敢攻向碧眼魔女。

  碧眼魔女望向丰朗俊逸、潇洒不羁的石砥中,心头陡地一震,像是遇见了煞星一般,伸出的玉掌也忘了收回来,只是愣愣地望着。

  石砥中飘身落马,注视着施韵珠,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施韵珠不胜羞态敛衽,道:“我和大舅来找你!”

  “找我!”石砥中微感意外,道:“找我有什么事?”

  施韵珠面色微红,呐呐不知所云,她哪能说出自己找他是为了婚事,忸怩地偏头他顾,这时深深渴望千毒郎君丁一平能把来的目地细说出来。

  “石砥中!”碧眼魔女道:“长天一点碧!”

  石砥中一愣,料想不到此女会毒门五圣的歌诀。

  他不是毒门中人,当然不会说出下一句口诀,仍是傲然立在地上,玉面浮现出一层湛然的光彩。

  一旁的千毒郎君这下可急了,他一见石砥中那种爱理不理的样子,顿知要糟,暗中运指在地上虚虚的写了几个字,给石砥中一个暗示。

  石砥中焉有不知千毒郎君心意之理,斜睨了地上一眼,黄澄澄的泥土上,现出了淡淡的指痕,“万毒满天地”几个字清晰地隐现出来。

  千毒郎君丁一平左右微移,便已把地上所写的字迹抹掉。

  石砥中看完后,冷哼道:“我不是毒门中人,为什么要答下一句口诀?”

  碧眼魔女见石砥中久久不答,讶异地道:“你不是我们毒门中人?”

  石砥中冷冷道:“不是又怎么样?”

  碧眼魔女神色略愠,娇憨地喝道:“你既非毒门中人,毒魔神功从何而来?”

  石砥中怒形于色地道:“你凭什么要我回答你的问题!”

  碧眼魔女自出江湖之后,哪个不前恭后迎,谁敢在她面前说个不字,石砥中这种傲然无物的狂气,直气得她花颤枝摇,全身骨骼一阵密响。

  碧目一寒,射出了煞人的星芒……

  “何处狂人敢顶撞我们小姐。”

  喝声里,大阳庄扑出来六个彩衣少女,这些彩衣少女足下如飞,她们双目似瞎,每次跃起都得投剑问路,形动上不禁慢了许多。

  千毒郎君见这些瞎目彩衣少女出现之后,神色中更形惊惧,身形平空掠起,急喝道:“快阻止她们过来!”

  石砥中见千毒郎君丁一平面色这般凝重,顿知事态严重,这些彩衣少女必是有着懔人的绝技,否则必携有极厉害的毒物。

  石砥中身形往前一闪,伏身在地上拾起十二块石子,趁着彩衣少女未到之际,把那十二块石子摆了一个阵势,阻去了来路。

  那些彩衣少女在石阵之中左扑右闪,居然无法跃过那仅仅的十二颗石子,她们怒喝叫骂,阵外的人竟是一点声息都听不到,岂非是耸人听闻的事情。

  碧眼魔女怒叱一声,道:“放她们出来!”

  她深深吸口气,全身衣衫缓缓鼓起,随着目光呈现出碧绿之色,右掌发出彩色光华,缓缓而出!

  石砥中见她面罩薄霜,一脸的冰冷之色,在阳光下显现出莹自如玉的少女面庞。

  他神色一怔,那沉重如山的气劲,已经压体而至。

  千毒郎君喝道:“毒魔神功!”

  石砥中见到对方一个窦蔻年华的少女也会这种霸道的魔功。脚下一滑,右掌斜侧击出!

  碧眼魔女冷哼一声,双掌略一晃动,气劲旋激,那雪白的玉掌立时变为粉红,似乎有着霞光射出,激艳流射,彩霞涌激……“嗤嗤!”两股劲道相触,发出有如热汤泼雪的响声,气劲如旋,泥沙卷起,盘旋直入空中。

  “砰!”巨雷似的一声大响,碧眼魔女身形一阵摇晃,立定不住,后退了数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黄土上立时点缀几点鲜艳的红花。

  她面色嫣红,默然落下两滴眼泪,擦了擦嘴角上的血渍,低声叹道:“这是我第一次失败,失败在中原的回天剑客手里……”她凄然一声怒笑,道:“失败并不是羞耻,但我要明白失败的原因。”

  石砥中见她那种伤心的样子,知道这是一个练武人落寞神伤的悲哀,以往他也曾有过这种心情,那是失败在天龙大帝手里的时候,一招不到自己便落败,当时的心情不正是和这个女子一样吗?

  由碧眼魔女的样子,他想到自己的过去。

  他面上略显苍白,道:“姑娘并没有失败,适才在下若不是偷巧的话,受伤的不是你而是我,姑娘明察秋毫,当知我所言非虚。”

  碧眼魔女略略平复心血的倒流,道:“我适才一记毒魔神功已出了十二成功力,西域高手如林,却也鲜有人敢接我一掌,而你随手一掌便把我震伤,这又有什么取巧呢?”

  要知内力相搏绝对取巧不得,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当场,石砥中一掌能够挫败西域第一魔女,自是震古铄今。

  石砥中摇首道:“姑娘,我也是以毒魔神功硬接一掌,再联‘般若真气’辅佐,接引之间,卸力不少。”

  碧眼魔女目泛碧绿,恨道:“好,我俩有再会之日,你把她们放出来吧。”

  她走到千毒郎君丁一平面前,冷冷地道:“今日暂时饶你一命,当我报了一掌之仇后,再来取汝狗命,你等着瞧吧,时间不会太长……”石砥中撤去石阵后,碧眼魔女率领六个彩衣少女消逝于大阳庄,走得一干二净。

  傍侧的施韵珠脉脉含情地深注着自己心上人,一掌挫败西域第一大高手,心中不禁泛出欣慰的感觉,她小嘴一嘟,向千毒郎君施了一个眼色。

  千毒郎君适才震懔于石砥中的武功,心中又妒又羡,他这时才知道自己性命随时有交代给碧眼魔女的一日,自是惶惶不安,心念一转,顿时有巴结石砥中的意思。

  他目睹施韵珠那种样子,哈哈笑道:“石兄功力盖世,我实在叹服不已。”

  石砥中心中一愣,料不到堂堂的三君之一,会忽然改变成这种口气,他素知千毒郎君,弄毒手法堪称天下一绝,暗中不由存了几分警惕之心。

  千毒郎君一指施韵珠,道:“她,我交给你啦!”

  “交给我!”石砥中神色愣愣地道:“这怎么可以?”

  千毒郎君丁一平神色微变,道:“她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不可以?”

  石砥中心中只有一个东方萍,任何女孩子都没法打动他的心,施韵珠虽是国色天香,奈何心有所钟,这份心意他只有心领了。

  他歉然望了施韵珠一眼,道:“我们哪有夫妻的名分?”

  施韵珠面色霎时大变,石砥中的语声像利剑一样深深刺痛她的心,她全身麻木了,所有的神经都麻痹了,她觉得天在转,地在旋,一切的一切都粉碎了。

  她的泪珠儿颗颗滚落,伤心地“呃!”了一声,惨痛的巨响,使她原有的美梦,像泡沫般地碎裂了……----------------------------第三十五章流水无情晚风飘过空际,回荡在半空里。

  白云缭绕中,几只归鸦振动着翅膀低低掠过穹苍,拖着曳长的影子,消逝于重叠的山峦后面。

  在这个小山岗上,几株脱落了树叶的枯树,枯瘦的树枝高高伸入天空,更显得苍凉孤寂……施韵珠望着远远的天边,有一种跌落在万丈深渊的感觉,恍如已脱离这世界,这个身子再也不属于自己了……纤瘦的身躯轻轻一颤,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连那原有的淡淡红晕也都逐渐消去,那种痛苦惆怅的神色,显示着她此刻是何等的哀伤。

  石砥中怕她跌倒,赶忙上前扶着她,歉然道:“韵珠,原谅我!”

  施韵珠两眼涌出泪珠,斜倚在石砥中的怀里,轻声地饮泣着……她陡地伸出双臂,紧紧搂住石砥中,嘴唇翕动,发出难以听见的残碎话声,低声呢喃着……石砥中怕自己的感情上陷得太深,忙轻轻地把她推开,道:“韵珠,冷静点!”

  “呃!”施韵珠惟恐失去这片刻的温馨,紧紧抓住他的双手,近乎哀求地道:“砥中,抱紧我,我只要这一刻——”石砥中几乎不忍违拂这片刻的要求,但是东方萍的影子在他脑海中愈来愈清晰。

  他神色一凛,暗暗自责道:“我怎会这般糊涂?虽然萍萍已经许配给别人,但是我也不应这样,否则我便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他心念一定,立即当机立断,暗暗咬紧牙关,把施韵珠推开五尺之外,虽然他知道这样会令施韵珠更加伤心,但是为了东方萍,他不能不硬起心肠,拂逆另一个女孩子的情意。

  施韵珠正自沉醉在刹那的温馨里,突然被他推了开去,不禁惊得脸上变色,指着石砥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半晌她才说道:“你……”

  石砥中冷静地叹道:“韵珠,你何必作茧自缚……我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孩子的,你这样只有更加痛苦……”施韵珠面色惨白,全身起了阵阵的抽搐,眸子里闪动幽怨的泪光,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流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

  她痛苦地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双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裳,恍如想要把它撕碎一样,纤柔的身躯摇摇晃晃,几乎像是要摔倒地上。

  她咬着嘴唇,半晌方始进出一句话:“你……你难道不容许我在你心中有一丝的地位吗?”

  石砥中在去灭神岛时,曾在海上和施韵珠共处于船中,两人虽然相处时问不久,但施韵珠却情愫已生,暗暗已经心许,无奈石砥中心里只有一个东方萍,只好把她的爱意藏诸脑后,而不愿再牵连上这种情愫。

  他脑海里掠过无数的思绪,心情渐渐有些不宁,双目一睁,坚决地道:“我说过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你的情意我只好心领了,因为我的心早已给了别人……”“你太绝情了!”施韵珠低声叹息道:“就因为你有这种男人的独有气质,所以女孩子都想取悦你,亲近你,但是我却想不到我会失败……”她不禁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悲伤,发出一阵低泣,泣声忧沉,给暮色添加了更多的凄凉……千毒郎君丁一平此刻见石砥中绝决得太过于无情,气得满头长发竖起。

  他怒声笑道:“石砥中,你真的不要她?”

  石砥中正在感到难过之际,骤闻这声怒喝,怔了一怔,侧身冷冷地道:“我无法答应阁下的要求!”

  “哼!”千毒郎君跨前三步,道:“你说得好轻松,一个女孩子的感情是如此容易玩弄的吗?”

  他两眼圆睁地道:“你在东海之上还答应过我,要娶韵珠的,现在却……”只见他巨掌一挥,发出一溜尖锐的响声,掠过石砥中的头上,急劈而下。

  石砥中疾退半步,双眉一耸,左手迅速如电地往上一撩,五指合处,已往千毒郎君脉门抓去。

  他这一式隐含几个变化,指风如锥,直把千毒郎君吓得全身一震,身形往外一旋,慌忙收掌而退,指风过处竟刺得他右臂生疼。

  石砥中冷哼一声,轻哂道:“你说话最好冷静一点,这样颠三倒四,黑白不分,休怪我不留情面。。

  千毒郎君怒吼道:“气死我也!”

  他全身骨骼一阵密响,灰色的裳袍也隐隐鼓起,脸色狰狞地怒视着石砥中。

  他嗤嗤一阵怪笑,十指倏然张开,道:“姓石的,你不要后悔!”

  石砥中乍见他这种狰狞的样子,不禁一怔,随即仰天一声长笑,“般若真气”已布满全身,只见他双手一合,护住胸前,气劲嗤嗤地轻响,激旋动荡。

  他冷冷地道:“在下做事从不后悔,阁下施毒吧!”

  千毒郎君丁一平这时被石砥中豪气干云的气概所慑,神色间流露出一层寒意。

  他深吸口气,眼中闪过凶狠的光芒,就欲以“无影之毒”毁石砥中于当常施韵珠宁立地上,见这两人为了自己,转眼便要做出舍生忘死之斗,芳心之中有如万剑穿刺。

  她轻拭眼角的泪水,忽然瞥见千毒郎君脸上浮起暗绿之色,一股神秘恐怖的气氛笼罩着他全身……她全身一颤,凛然道:“大舅,你不能……”千毒郎君正待施出毒绝天下的“无影之毒”,骤间这声急呼,神智不由一怔,忖道:“倘若我施出无影之毒,石砥中必然难逃一死,但那样施韵珠会恨我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宽恕我,这样一来我又怎对得起我妹子?”

  意念急转,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不该在当初为了“还魂草”而硬把她撮合给石砥中,而使得她现在受到如此痛苦。

  他缓缓松懈了凝聚于双掌的巨毒,轻轻一抖,只见到一层淡无痕迹的白雾微微一扬,四周的青草霎时便变为黄|色,萎顿地死去。

  石砥中一凛,没想到“无影之毒”真是如此之毒。

  施韵珠瞥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大舅,我们走吧!”

  “走?”千毒郎君怔道:“走到哪里去?要走你跟他走吧,我可不会跟去!”

  施韵珠凄然一笑,道:“大舅,我会找到自己的归宿,你不要替我操心。”

  她说得虽然平缓异常,话声却不禁微微地颤抖,说到后来,眼中泛现着令人怜惜的柔情,痴痴地瞥了石砥中一眼。

  这一眼包含了多少柔情蜜意,辛酸血泪,全都流泻而出。

  石砥中这时也禁不住内心情绪激动,深深凝视着施韵珠,自心底发出深沉的叹息。

  他缓缓地摇摇头,苦笑道:“韵珠,我辜负你的一番情意,太对不起你了。”

  他只觉心中郁闷欲死,全身经脉几乎涨裂开来,双掌中也沁出汗水。

  施韵珠泪水滴滴掉落,道:“由于你的幸运,造成我的痛苦,但是,我却无法恨你,我祝你永远幸运。”

  石砥中这时脸上一片茫然,细细咀嚼着这足堪回味的两句话,他嘴唇颤动了一下,喃喃地道:“幸运是什么?痛苦又是什么?”

  施韵珠凄然一笑,道:“幸运的是有许多女孩子死心塌地的爱着你,痛苦的是那些女孩子为着你流泪悲伤,在祝祷,在企望……”石砥中还是初次听见女孩子对他道出自己感受的心声,诉说女人对男人的爱慕,他想到了东方萍、上官婉儿、何小媛、西门婕……他抚心自问:“我为什么会使她们如此爱我?她们为什么要爱我?这是不值得的事啊!

  我宁愿活在美丽的回忆里,也不愿再次触摸光彩灿烂的恋爱,更不想再去伤害一个少女的心了……”他脑中思绪紊乱异常,苦笑道:“时过境迁,以后我们都会忘记的!”

  “忘不了的,除非是我死了!”施韵珠斩铁断钢地道,“因为你在我心中已烙上了不可磨灭的影子,当我生命终结的时候,你的影子才会自我脑中消逝。”

  石砥中感动地道:“你这又是何苦?何必摧残自己。”

  施韵珠摇头道:“没有爱情的滋润,这个世界也就枯涩起来,生命的意义本就要靠爱去维系,缺少了爱,生命便无价值,你一定会笑我傻,其实爱情的本身何尝不是一件傻事呢?”

  她说到这里,突地一笑道:“有人说嫁一个所爱的人,不如嫁一个爱你的人,我认为两者之间,都有取舍的地方……”石砥中愕然望着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少女,她为何今天会说出这么多的人生真谛,难道女人在爱情方面的感受,确实要比男人灵敏吗?

  施韵珠见他沉思不语,长叹一声,幽幽地道:“今生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抓住你了,因为你的心已给了另一个少女,我很羡慕她,也很嫉妒她;我羡慕她能获得你忠诚的爱,妒忌她夺去了我所钟爱的人,但是我并不恨她,只怨我自己命杯…”石砥中的心弦因为这阵如泣般的低诉,开始震荡起来,那由衷的心声,施激澎湃在他的胸膛,像一匹失缰的奔马,震荡得令他有些承受不了。

  他痛苦地挥出一掌,道:“晚了,晚了,只因我们相识得太晚了。”

  “不晚!”施韵珠紧紧抓住这一线机会,鼓起最大的勇气,搂抱着石砥中,道:“只要我们从头做起,一切都还来得及……”石砥中这时忽然大怒,喝道:“你这个自私的女人,你只知道得到我而忽略了另一个少女的悲痛,你想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韵珠,你想错了,我绝不会和你在一起——”施韵珠惊凛地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惶恐之色,她全身抽搐,低声道:“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

  “哼!”石砥中冷冷地道:“我不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施韵珠见他起步欲行,颤声道:“你要走?”

  石砥中绝决地道:“我不能再在这里忍受感情的拨弄。”

  “你不要走!”施韵珠急喝道:“那我的感情又是被谁玩弄的呢?”

  这时石砥中对施韵珠忽然感到厌恶异常,他知道自己只有恶言相加,方能逼使施韵珠死了这条心,心中一狠,故意装成冰冷的样子,傲然狂笑。

  他笑声一歇,冷道:“我石砥中不是玩弄感情的人,这一切的因果都是你自找的,因为我从没有爱过你。”

  说完后,他跨上汗血宝马,长声一阵大笑,发泄出内心的烦闷,似是轻松许多。

  他端坐马上,回身道:“我们再会了!”

  只见他双腿一挟马腹,那匹汗血宝马引颈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往夜幕之中驰去!

  施韵珠惊悸地道:“他走了!”

  千毒郎君丁一平阴沉地道:“他是走了,我们的心血都白费了!”

  “哈哈哈哈!”施韵珠忽然大笑不歇,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傻……”笑声里,她抓乱了自己头上的发髻,霎时长发披肩,随风飘散开来,她双眸泛射出诡异之色,像似一只野狼,拼命往前飞跑而去。

  千毒郎君见施韵珠那种凄厉痛苦的样子,惊骇地一愣,他虽是一个毒人,却对施韵珠钟爱异常,乍然见她那种失魂落魄的形象,心中恍如受到捶击似的绞痛。

  千毒郎君目泛碧绿,颤声道:“你想到哪里去?”

  施韵珠脑中混混沌沌,似是已经失去了理性,她尽拣荒芜的小道奔驰,专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奔去。

  她厉笑一声,道:“大舅,你走吧,我要走遍天涯,浪迹海角,度过这残余的生命,永远伴随寂寞……”千毒郎君身形一晃,抢前而去,道:“韵珠,这是不可能的呀,跟我回去,大舅再给你找一个比石砥中强上千倍的人。”

  施韵珠势子减慢,凄笑道:“我心已死,谁也不能再启开我的心扉……”蓦地,一缕洁润的银辉穿破云层投射在地上,寒夜已悄悄来到人间,为大地披上一层夜的薄翼。

  施韵珠望了望蒙蒙的天空,泛现无数晶莹的星星,冷月斜移,洒下一片银辉,而她的心里却有无限的感触,她感到有一丝寒意袭上心头,惆怅的心坎里,孤寂得有如一潭泓水……千毒郎君轻轻握住她的玉臂,柔声道:“韵珠,不要再想了,我们……”“不要动她!”喝声方落,只见从一块巨石之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凝立在那里,冷煞地望着千毒郎君。

  千毒郎君借着月光,才看见这蓦然急喝的人影竟是一个年岁极轻的少年,他愕然道:“阁下说的可是老夫!”

  那少年双眉一蹙,冷冷地道:“敢情这里还有别人,不是说你说的是谁?”

  千毒郎君气得须发直竖,双眼一寒,泛射着碧绿的光芒,他心中正感烦闷,一见有人冲着自己而来,那股怒气陡然引发出来。

  他嘿嘿笑道:“阁下有眼无珠,管闲事也得看清楚一点……”施韵珠打量那少年一眼,轻叹道:“少年人,这里的事你管不了,快走吧!”

  那少年见施韵珠秀眉轻愁,樱唇微张,挺直的鼻翅儿缓缓翕动着,缕缕青丝垂在她苍白的脸颊上,使得她显得更为楚楚可怜。

  他似乎看呆了,好一会,他方始自紊乱中清醒过来,施韵珠的轻叹,惶恐的语声,更增加那少年的救美之心,他以为这姑娘畏惧这乱发怪人,只道自己不是对方之敌,故意叫自己赶快走开。

  那少年胸膛往前一挺,道:“姑娘勿怕,小可自忖应付得了。”

  千毒郎君“嘿”地一声,道:“好家伙!”

  只听他大喝一声,左掌一掌飞出,右手五指平切而去,掌影指风,一式“阴阳双尺”,袭往那少年的胸前。

  那少年只见对方掌抡出,倏然变黑加粗,一股冷寒带着腥味的气劲朝自己袭来,他忙闭气封|岤,十成的功力运掌击出,顿时只见他双眉轩起,衣袍隆鼓……“砰!”恍如平地炸雷暴起,四周顿被劲气所击,尘沙碎石夹着草根掀起跌落下来,霎时泥沙弥漫半空。

  那少年闷哼一声,倒跌出六步之外,靠在石上,头脑嗡嗡地有些不舒服。

  千毒郎君身形只是微晃,面色狰狞地嘿嘿大笑,双目生寒,往那少年逼视过去。

  那少年略略运气查看一下,从地上一跳跃将过来,他锵锒拔出了背上长剑,傲然道:“阁下好浑厚的掌力。”

  千毒郎君见这少年安然无恙地跃将过来,不由一怔,没料到对方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功夫,他适才虽只不过用上四成功力,这少年尚能接得住他一掌,好像没事一样。

  他嘿嘿一笑,浓眉不由往上挑起,道:“你再接我一掌试试!”

  那少年这回可学乖了,未等他掌势发出,身形已溜溜电疾一转,忽地一推长剑道:“看剑!”

  他剑身一振,“嗡嗡”声中,辛辣诡奇地自偏锋划出一剑,剑刃往千毒郎君身上一抛一勾,森森剑气泛体生寒,直使千毒郎君大惊失色。

  这少年剑法诡异,竟使剑尖能颤动出条条真气,圈圈点点,逼得千毒郎君根本不易发出真力伤人。

  “好剑法!”

  千毒郎君丁一平大喝一声,忙不迭身形一退,正待运掌劈出,但见——剑光流转,那少年挥出一片如扇剑影,滑溜无比地攻出两剑,自左右袭来。

  千毒郎君眼前剑影如扇,飞将而来,他沉身吸气,便自将跃前的身子往下落去,掌缘一转,一排掌影平击而去!

  谁知他一掌甫出,对方身形已倾,奇速似电地又攻出诡异莫测的两剑。

  这两剑来得毫无影踪,宛如羚羊挂角,没有丝毫痕迹可寻,他脑中思绪转动,竟没有任何一招可以抵挡。

  他毫不犹豫,脚下一滑,退移了五步。

  但是尽管千毒郎君身形如飞,而那少年的剑光更是跟着他的身体如影随形,剑光仍然指着他的关肘之处。

  千毒郎君何曾遭遇这样的败绩,上来未久便被这少年三剑逼退,他几乎气得仆倒于地,脸孔涨红,大喝一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术?”

  那少年大笑道:“这是‘破斧沉舟’剑法。”

  千毒郎君一愕道:“‘破斧沉舟’剑术,哪有什么‘破斧沉舟’剑术?”

  他喃喃自语,闪身一退,脱出剑圈之外,喝道:“小子,你看我的了!”

  只见他双目闪动深绿色光芒,双掌箕张,恍如夜中厉鬼一般,缓缓往那少年逼了过去。

  那少年乍见千毒郎君这种骇人的形象,顿时有一股窒人的寒意涌塞于喉间,他的目光同那双碧绿的目光一接,顿时全身一颤。

  他斜睨施韵珠一眼,只见她背着身子,凝望身前的一口古井,怔怔出神,对两人的搏斗好像没有看见似的,那少年看得纳罕不已,暗暗猜测这少女的来历。

  那少年也不敢有丝毫松弛大意,忙平剑于胸,作怀抱之状,双目凛凛地注视千毒郎君丁一平的一举一动。

  那少年面色凝重,忖道:“这个怪人武功高绝,他必有什么毒功要施出来了。”

  正在这时,施韵珠忽然回过身来,她一见千毒郎君丁一平的神色,顿时全身一颤,惊悸地“氨了一声。

  她惶恐地道:“大舅,你……”

  千毒郎君面泛煞气,恨恨地道:“我要以一记毒魔神功结束这小子的性命!”

  语音一落,双掌已经骤然递出。

  施韵珠惊叫道:“大舅,我去了!”

  她悲嘶一声,尖叫冲破寂寂的穹空,身形往前一纵,娇躯一转之间,直往那口古井投落下去。

  气劲飞旋,激荡汹涌,隆隆声里,千毒郎君的那一掌毒魔神功已经击了出去。

  但是由于施韵珠的一声尖叫,使他心神一分,不自觉地收回数分力道,要想硬生生的收回全部掌力已是无及。

  而他也一眼瞥见施韵珠正往那个古井投落下去。

  轰然一声巨响,恍如晴天霹雳,地上草根齐被劲风掀起,四溅飞散。

  在这惊天动地的巨响中,那少年两眼圆睁,脚下连退数步,步步入地三寸,等他立定身子的时候,泥土已掩过他的足踝。

  他衣衫尽碎,被风刮去,只留下了贴身衣裤而已,使他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长剑已被击飞插在地上,尚不停地颤动着……他喃喃道:“毒魔神功!毒魔神功!”

  他身形一抖,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话未说完,便吐出一口血箭,倒在地上,但他双耳还是凝神听着千毒郎君的回答。

  千毒郎君舍下那少年,未等掌势使完,他便身形一晃,急然往古井奔去。

  他回头厉声道:“我是千毒郎君,小子你是谁?”

  “罗戟。”那少年嘴唇翕动,发出悲凉的一笑,道:“原来是他,我输得并不丢人呀!”

  千毒郎君不及再理会那少年,高声叫道:“韵珠,韵珠。”

  只听得水声哗啦哗啦响,自古井底传上来。

  千毒郎君看见井中黑黝黝的难见其底,又仅闻水声不见人影,他大急之下,悲笑道:“韵珠,你这是何苦,要死也不能这样死呀!韵珠,要死我们爷俩都死好了。”

  仰天一阵凄厉刺耳的大笑,千毒郎君一跃而起,直往古井之中跳下去,眨眼问便没了身形。

  罗戟暗地一声长叹,望了望黑暗的天色,运集残余的力量,自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至古井旁边,只听得水声潺潺,他忙自地上寻着一条麻绳,绑在古井旁的石柱上,把那条极长的绳索抛落井底,他脸上浮现出一种难解的笑意,旋又倒在地上登时晕了过去。

  夜沉了,地面上刮起了呼呼的寒风……

  春日的夜,清馨馥郁的香味,丝丝缕缕随着柔和的晚风飘送出来……偶而一声莺啼,振展着双翅,逡巡过这个广大的山脉,在淡淡的月光映射下,留下了一个黑点,那昆仑山玉柱峰前的一大片松林,松声涛涛,树枝上曲伏着许多夜鸟,压得许多枝桠都低垂枝头,月光斜映,远远看去更是黑压压的一片。

  玉虚宫高大的麻石围墙,仍然气势雄伟地耸立着,只是墙外增加一排银网,上面系穿着无数的小铃,看起来好像是一大片琉璃灯似的。

  虽然夜很深了,但在玉虚宫里却仍然灯光灿烂,宫中央的那座钟楼,此刻也是高高地挂起了红灯笼,显然宫里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要这般严密的戒备。

  宫里每一个角落都站着手持兵器、或拿着弓箭的弟子,他们彻夜不眠,往来巡逻山上的一动一静。

  这时在钟楼上有两个小沙弥,一个蹲在那里在打盹,另一个则站着瞭望,他向宫外的山下观望了一下,只见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他坐下来,道:“清风,你不要专顾自己好吧,也得让我歇歇啦!”

  蹲踞的清风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道:“青松师兄,喏,你不会自己找个地方歇着……”青松把眼一瞪,道:“师弟,你说得好轻松,等会儿万一有事发生,你我都担待不起。”

  清风哈哈笑道:“师兄,我看你真吓破胆子了,现在有神君在山上坐镇,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朋友敢来生事不成。”

  青松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三君之首虽然威震天下.但天下还有二帝比他难缠,昆仑要想天下无事,除非是石砥中回来,以他和神君俩人之力,方能保住昆仑。”

  清风沉默了一会,又道:“师兄,这几天为什么掌门人总是面带忧悒之色,似乎有极大的心事……”青松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偶而从师叔那里听到.说什么天下将要大乱,昆仑要首当其冲。”

  “唉,昆仑数年前自神君大闹一场后,只不过才算安宁了几年,想不到现在又要卷入江湖是非,上次有个石砥中……唉……这次我就不知道是谁能救昆仑了。”

  正在这时,斜楼中的七绝神君忽然一声大笑,道:“青松,你这小子又躲到哪里去了?”

  清风苦笑道:“师兄,你快去吧,这神君只对你有胃口,别人都应付不来,去晚了小心他又发脾气。”

  青松疾步走下钟楼,回首道:“师弟你小心点,有什么事先要撞钟……”楼中盘坐着一个银发飘飘,红脸长眉,身穿褐色长袍的老者,在他面前摆着一个小香炉,炉中香烟缭绕,缕缕轻烟飘动,渐渐散入空中。

  七绝神君坐在楼中,双膝间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玉琴,他左手抚琴,五个手指缓缓挑动,但琴弦虽颤,却没有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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