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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眼神雕第3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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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活见鬼了!”

  只见残余的月光下,一个神态憔悴的女人,倚在门槛上,轻轻地喘着气,蓬乱的长发斜披于肩,店小二几疑自己碰上夜鬼,拔腿往后就跑。

  “回来,你怎么不接待本姑娘?”

  店小二两腿一软,差点没栽在地上,他见女鬼会说话,胆气不由一壮,揉揉眼睛,这才看清楚是一个绝美艳秀的少女,连忙上前哈腰,道:“姑娘,你请!”

  罗盈轻叹了口气,道:“给我一个上等房间!”

  “有!有!”

  罗盈跟着店小二进去房问,见屋里设备虽是十分简陋却也窗明几净。

  她这时不知怎地,一见到那张大床,只觉头昏沉沉的,两眼已没法睁开,往床上一倒便呼呼睡去。

  店小二一愣,道:“姑娘,你可要吃点什么?”

  罗盈因积郁伤及肺腑,这时又受寒势侵袭,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只见她吐气如兰,睡态迷人,那双浑圆的大腿更是撩人,引起店小二的一丝遐思。

  他连叫数声见没有理会,胆气不由一壮,忖道:“这女孩像是几天没睡觉似的,看她模样准不是好路道?乖乖这小妮子若让我小二搂搂,嘿,那才是祖上积德呢!”

  他尽自一人胡思乱想,背后倏地一声冷笑,直吓得他差点尿屎直流,一望之下,只见一个水淋淋的青年站在自己身后。

  他愣愣地道:“你……”

  西门奇面上闪过一丝凶光,冷冷地道:“我要你滚开!”

  店小二见这人目含凌光,似一道冷剑般射人他的心底,吓得通体一颤,忙不迭地倒身而退,每行一步便回头望一下。

  “砰!”西门奇把房门关上,闪进罗盈的房中。

  店小二把脑袋一拍,自语道:“真他妈的邪门,我小二哪种人没见过,怎会被这小子唬住?不好,这女子与他素不相识,万一让他尝尽了甜头,我小二岂不反成了穿针引线之人?”

  他愈想愈不对,拿起一根扁担蹑足往房中摸去,谁知他的头方一伸进房里,“啪”地一声,一个踉跄急退数步,扁担折为两段落在地上。

  西门奇满面寒霜,冷冷地道:“拿去,快给我配药来,晚了一步我就要你的狗命!”

  他掷过银子,丢下药方又回身进了房间。

  店小二咋了咋舌头,拿过银子药方,嘴里嘀里咕噜地赶紧配药去了!

  西门奇见罗盈双颊酡红,星眸半闭半睁,一股少女特有的气息涌进他的鼻中。

  他心中一荡,全身血脉忽地贲张,顿时他心中一惊,道:“奇怪,我今日是怎么了,脑中尽是这少女的影子!”

  这种感情来得快速异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关怀罗盈,从前他醉心爱着东方萍,但是此刻他却在罗盈身上发现一种从没有发现过的东西,深深吸引他。

  罗盈身躯斜睡,脑子里杂乱异常,一个翻身,忽然看见一个玉面朱唇、斜眉入鬓的少年,骑着一匹红鬃马,经天而来,电掣而至。

  她目挂泪水,喃喃自语道:“你终于来了,我等得你好苦……”只见她双臂一曲,成了一个搂抱状,又道:“我不能让你再走了,石哥哥,我不能没有你……”西门奇见她像中魔一般,时笑时哭,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不禁心中又妒又恨,摇着罗盈的香肩,道;“罗盈,罗盈,你怎么了?”

  罗盈星眸微张,一见西门奇坐在自己床前,不禁花容失色,坐起身来,道:“出去,出去,谁要你来的……”西门奇嗫嚅道:“我见你孤身在外,又得重病,所以……”罗盈气道:“谢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西门奇见她发怒的时候,又有一种独特的美,这种美他从未享受过,大着胆子说道:“你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罗盈低头一叹,躺下身子倒头而睡,对西门奇不理不采。

  西门奇尴尬地一笑,轻道:“你为什么要生气呢,我也没错呀!”

  罗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这时她心神交瘁,体力耗费过甚,暗中运转真力,竟凝而不聚,一股焚流不停地往经络之中流窜,冲击得脑中又渐渐混沌不清。

  “客官,药煎好了!”

  西门奇把药接过,方待转身,遥见东方刚和东方萍也进得店里来,吓得他赶紧退回房里。

  东方萍黛眉紧锁,幽幽地道:“爹,你还是不能原谅石砥中?”

  东方刚哼了一声,冷肃地道:“他欺负你嫂子,又打伤了玉儿,我想了好久,这口气实在不能忍下,否则我东方刚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东方萍小嘴一嘟,负气道:“爹爹,你只顾自己一时的名利私欲,连女儿的幸福都不想想,万一你打伤了砥中,我就不活了!”

  说完眸含泪水,往房中跑去,东方刚有意无意扫了西门奇房间一眼,低叹一声没入隔壁房中。

  西门奇揣着不安的心情,吓得倚靠在房门边,端着汤药,忖道:“真巧,在这儿又碰上了,若让东方刚看到我和罗盈在一起,事情准得弄糟。”

  他心头一惊,通体泛出一阵冷汗,忙走至罗盈床边,把药慢慢送人罗盈的嘴中。

  罗盈星眸锁闭,樱唇启处,一碗汤药轻吸浅送,渐渐全数喝光,倒在床上呼呼又睡了过去。

  “砥中,砥中!”罗盈轻轻地泣道:“我只要见你最后一眼,最后一眼……”她这几句话说得模糊不清,看来是在说梦话。

  西门奇心中冷汗直冒,唯恐罗盈惊动了隔室的东方刚、东方萍父女,急忙替罗盈脱去莲足上的绣鞋,解去了那件黑绫外罩长衫,轻轻往床里面推去。

  只见罗盈身着轻纱似的亵衣,乌亮的黑发斜披肩上,低垂黛眉,斜倚香榻,那细纤的手如同白玉,衬着薄纱,更显得晶莹无比。循着细束的柳腰,轻巧掩盖着细长的大腿,露出了纤巧玉润,晶莹有致的脚裸骨和薄薄的脚掌……那修长的玉腿整个露出轻纱之外,衣襟半掩,露出玉润的酥胸,长发披落床上,脸孔朝外,显出一抹惨淡美丽的笑靥,浅浅的梨涡……那微张的朱唇,编贝似的玉齿,半睁的星眸,自长长的睫毛后,发出冶艳撩人的目光……西门奇看得心中荡然,忖道:“真没想到连她的身子都长得和她的脸一般的诱人美丽?

  上苍造人遗留下这么多的神秘。”

  “石砥,砥中!”罗盈柔呼道:“你怎么还不来?”

  西门奇这时欲念大炽,他一生喜好女色,一见这么美丽诱人的胴体,自然没有定力克制住自己。

  他恨恨冷笑道:“石砥中,你什么都抢在我前面,东方萍、罗盈、何小媛,还有我妹妹……哼,今天我可占你的先了!”

  他目泛欲火,心房跳动极速,不自觉地全身滚烫有些颤悚,急切的需要,使他失去了理智,他轻轻褪去那仅有的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

  罗盈滑如玉润的雪白躯体在烛光摇曳下轻轻颤动着,是那么撩人、诱惑。

  西门奇醉了,他醉梦于那一刹那间的快乐。

  “石哥哥,石哥哥!”罗盈喘呼道:“你知道我的心早已属于你了吗?”

  “妹妹,我来了!”

  “嗯!”

  那盏如豆的灯光灭了,天在摇颤,地在恍动,春色无边洋溢在这个小房间中,沉重的呼吸声,起伏的波涛声,都使这里显得这么不平凡。

  天空中刮起了阵阵呼呼的烈风,惊雷疾电不停地响动,霎时,霹雳一响,落下了豆大的雨点。

  急雷骤雨,交织成灰蒙蒙的世界,不多时,风停了雨止了,一切都又归于寂静。

  一切都静止了,灯光忽然又亮了,房里传来一声惊呼:“是你!”

  罗盈悲泣道:“你这卑鄙的东西!”

  她见床上殷红点点,不禁羞得赶忙掩上了被子,痛急地吐出一口鲜血,低声地哭泣……“姑娘,你遇到什么事吗?”这是东方刚的声音,西门奇面色一变,急急穿上衣服,冷汗直流。

  “这位姑娘,你何不移驾我房中一谈!”东方萍在外面轻轻敲着门,好心地问道。

  西门奇这时慌乱无策,忙移身至罗盈的床前,焦急地乱摆手,低声地道:“你千万别去!”

  罗盈憔悴的面上涌起了煞意,她怒道:“你这丧心病狂的……”西门奇一听大骇,双掌又疾掩住罗盈的嘴,轻轻点了她的哑|岤,他压低声音,说道:“谢谢姑娘好意了,我们夫妇因一点小事误会,吵醒了姑娘,请姑娘原谅,回房休息吧!”

  隔壁东方刚道:“萍萍回去吧,家务事我们也管不了。”

  残碎的脚步声渐渐消逝,西门奇听见东方刚父女掩门休息去了,方始长吁一口气,擦去额前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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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赶尽杀绝

  夜去了,黎明的柔光射进了窗前,照亮了屋里,房里早已人去楼空了,只剩下了点滴的殷红……春日的凉风下,柳丝摇曳,碧云连着青天,青草绿油油一片,呢喃的燕子结群掠过,这是春日的景色……凉风徐徐地掠过空中,带着轻微呼啸之声。

  崎岖的古道上,蹄声哒哒,正驰来一匹赤红如血的骏马。

  马上骑士青衣飘飘,宛如玉树临风,潇洒俊美。

  这骑士落寞地发出叹息声,恍如心怀极重的心事……他纵马如飞,四蹄如电,提着缰绳,双腿紧挟马腹,红影似疾电掣空,滚滚绝尘而去。

  他极目远眺,黄土飘扬的大道,在日光下泛着金光。

  残霞映照处,云天和山峦相接,广阔遥远,一望无垠。

  回顾身后的重叠山峦,高插入云,苍云白驹,悠悠天地,青郁郁的芳草,顿时觉得在这大干世界上,自己只是沧海一粟,渺小得有如一粒尘沙……春意深浓,气息香馥,石砥中只觉心中抑郁难消,胸前有似担负着千斤重石,始终觉得有一口沉闷的郁气难以消泄,他嘬口长啸一声,胸中顿时舒畅不少……他摇摇头,低声叹道:“人生下来就决定了往后的命运,像我若不会武功也不会介入这么多江湖是非,尽日奔跑无歇,像个孤离的游魂,永远找不到静谧的日子。”

  突然,一阵悲凉的气氛涌进他的胸里,接着传来喃喃的木鱼声,由左方轻轻飘来,他纵马跃向一个山头,只见山坡下有六个和尚正在坟前超度一个死去的亡魂。

  石砥中缓缓策马而行,心中忽然掠过一个思想,叹道:“一堆黄土埋进了多少千古英雄,人生本就如此……”他摇摇头,忖道:“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我倒希望做个四大皆空的僧人,免去多少烦恼情,只为自己生活而生活……”正行间,远处忽然飘来一声悲泣,道:“上苍啊,你救救我的女儿吧!”

  石砥中一愣,提着缰绳,放慢了步子,越过一片树林,看到在林梢尽处,有一个白发苍苍、胡髯飘飘的老汉,跪在地上痛苦地捶胸击背,像是遇上莫大伤心事。

  石砥中只觉这老人可怜兮兮,不忍心就此离去,飘身落马,上前道:“老丈,你有何伤心事?一人在此啼啼哭哭。”

  那老汉凄凉地抬起头来,抹拭着眼角的泪水,旋即又神情紧张地低声一叹,双手连摆,急声道:“公子,你千万不要管,这是老汉自己的事。”

  石砥中一愕,想不到这老人这般不近情理,自己善意相问,他反而拒人千里,不禁双眉一蹙,道:“这回我是多事了!”

  他就待转身离去,那老人忽地从腰间解下一条麻绳,往头顶树干上一盘,高声地叫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石砥中见他身子一弓往绳圈中挂去,顿时一急,疾伸左手,身形一前,抓住那老人,道:“天下有何不能解决的事情?老丈何必一定要以死解决。”

  那老人被石砥中救下,一阵嚎淘大哭,白髯拂动,混身颤悚,眼泪鼻涕俱流,急道:“公子爷,你救我作什么?老汉这事谁都不能解决,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石砥中见他说得这般伤心,道:“你且说说看,我倒能替你拿个主意。”

  那老汉目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石砥中一时未留意,满心关怀地望着那个老汉。

  这个老汉一脸惊惶之色,摆手急急地道:“不得了,了不得,老汉自老妻死后,仅有一个女儿叫雁馥,父女两人相依为命,住在前面那个小山上,每日靠着采药拾柴为生……”他口沫横飞,续道:“前日山里忽然来了四个怪人,非要小女雁馥嫁给什么回天剑客石砥中,老汉也不知那什么回天剑客、王八剑客,硬是不答应……”“你说什么?”石砥中大踏一步,面色冷煞地喝道:“回天剑客石砥中,谁告诉你的!”

  他因一时急了,陡地伸掌扣向那老人的腕脉,用力一甩把那老人提到身前,神目如霜,怒视着那个残弱的老人。

  这老汉和他目光一接,霎时全身一阵剧抖,吓得面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吓得缩紧了脖子。

  石砥中这才感到事情不太简单,这老汉身体瘦弱又不像会武功,怎地会硬把自己拖入混水之中呢?难道江湖上真有人敢冒自己名字招摇行骗。

  他把那老汉一推,道:“说下去!”

  老汉喘了喘气,畏惧地道:“这四人来后,整日要小女雁馥陪着吃喝,把老汉赶出门外,今天,这四个恶徒又要把小女带走,老汉因无路可走,只好自杀算了。”

  石砥中怒哼了一声,脑中尽是思忖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目露疑惑之色,问道:“你可见过回天剑客石砥中?”

  那老汉双眉一扬,白髯飘拂,怒道:“提起那姓石的,老夫就有气,他妈的耀武扬威,说什么大战二帝三君啦!血溅拉萨什么僧,那副德行真叫人呕心,公子爷,不是我老汉夸口,像姓石的那个样子,做我孙子我都不要……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饿肉,真他妈的不要脸。”

  石砥中被骂得满身不舒服,他知道这老人言出无心,决不会想到自己就是石砥中,但是,他胸中的愤怒已难掩住,面上泛起怒意。

  他苦笑道:“你别说了,他们在哪里?”

  老汉连忙摇手道:“公子爷,你可不能去,我亲眼见过四人之中有一个在一块万斤巨石上轻轻一拍,那块巨石便如沙石般块块碎裂开来,真比斧头还厉害……”石砥中冷哼了一声,忖道:“碎石成粉,这种小技也拿来丢人现眼。”

  老汉以为石砥中被震慑住了,不禁又道:“这人露了一手后,你猜那石砥中说什么?真他妈的没出息,他竟叩头称那四人放屁通做师父……不!什么通不通的,我忘了。”

  石砥中气得暗中一跺脚,霎时玉面浮上一片肃煞之气,望了望苍空白云,跨上汗血宝马如电驰去!

  那老汉见他忽然走了,高声道:“公子爷,等一等,你千万可别去呀!”

  说完,忽然仰天一声大笑,伸手在面上一抹,露出四大神通里老大雷响的面孔来!

  雷鸣从树后一转出来,道:“大哥,你怎么把他气跑了?”

  雷响嘿地一笑,道:“这小子不气气就不容易上当!”

  雷鸣疑惑地道:“你这样当面骂他,真比杀他还要难过。”

  雷响哈哈狂笑道:“这小子气昏了头了,连大爷的易容之术都看不出来,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也亏他能忍受得了。”

  他仰天一声长笑,又道:“兄弟,我俩可不能再拖了,得赶快回去布署一切,免得这小子又溜了!”

  兄弟二人一阵哈哈狂笑,携着手微弓身形,往树林之中雷射而去,眨眼间便失去踪迹。

  鬃马如火,人似玉龙,石砥中催马如矢,带着满腔的怒火,骑在马上,双目不眨地望向前方。

  倏地,他一煞去势,汗血宝马双蹄腾空,钉立地上,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嘶。

  他斜睨了身前的山谷一眼,忖道:“这山谷怪石林立,野草横生,不像有人行过,那老汉决不会住在这种地方,唉!我刚才为什么这么冲动,不问清楚他的方向呢?”

  忖念方逝,脑中忽然闪过一丝阴影,紧紧笼罩他的心坎,旋即有一种紧张不安的情绪丝丝入扣,使他觉得心绪不宁,有种恐怖的感觉。

  他心中一惊,忖道:“今日是怎么了,我怎么总有一种面临大难的感觉呢?难道我石砥中当真要碰上死难。”

  轰然一声,自那高达万丈的石崖上,落下一块重逾千斤的巨石,朝着石砥中骑马伫立之处飞压而来,电疾而落!

  石砥中悚然一惊,暴喝道:“好贼子!”

  汗血宝马一声长鸣,神马通灵,未等石砥中施令,四蹄如飞,倏然腾空跃起,直朝山谷驰去!

  “啪!”石屑飞扬,尘灰弥漫,地上被击成一个大坑。

  红影一闪,宝马驮着石砥中电驰而去。

  石砥中端坐马上,身形一弓一弹,陡地掠空离马而起,身在空中,一个疾旋,朝一块断崖之上扑去!

  他身形方落,遥闻数声冷哼,拧首一瞧,只见一道人影一隐而逝,他暗中冷笑道:“这种跳梁小丑,也敢跟我过不去!”

  正在这个念头尚未消逝的时候,左方忽然飘来一阵极低的语声,石砥中倾耳一听,循着声音寻去。

  在一块巨石之后,出现一个黑黝黝的石洞,里面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他斜眉一扬,神目在黑暗中迅捷地一扫,贴着石壁行去。

  洞里幽暗如漆,但石砥中却可看清楚里面景物,转过一个弯,已有灯光闪烁照来。

  只听一声哈哈狂笑,道:“二弟,你看那姓石的会不会入壳?”

  “当然,当然,这小子不知则已,一知必定会来!”

  “我说他没这个胆子。”

  “何以见得?”

  “哼!”石砥中看清洞里四人之后,不禁大怒,剑眉斜耸,冷哼一声,叱道:“原来是你们这四块料。”

  四大神通见石砥中缓缓而来,丝毫不感到讶异,四兄弟围在长桌之前,正啃着油鸡,各自端着酒杯,傲然痛饮,盘中残肴狼藉,显然已喝了相当的时候。

  石砥中怒目含威,凛凛然怒视着四大神通,见到他们的那种飞扬拔扈的神情后更是怒火中烧……雷吟拿起酒杯,哈哈笑道:“你怎的才来!”

  石砥中冷冷地道:“你嫌死得太迟吗?”

  “现在正是你们归阴的时候,晚来也不算太迟。”

  雷响摇首笑道:“不然,不然,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四大神通这几条命早就交代给你了。”

  石砥中目泛血色,怒笑道:“那么你就拿命来吧!”

  他挫身一移,左掌平贴胸部,右手一抖,一股绝大的气劲横空而出,澎湃的掌风激起一道巨流,直往雷响身上翻掌击至!

  雷啸见雷响受袭,身形一晃跃出,拍出一掌,喝道:“小子,你敢动我大哥?”

  石砥中背后空门大露,他斜引右掌,身形如电而起,足下交叉一闪,一股汹涌翻滚的劲气,反向雷啸的身上撞去!

  “砰!”

  雷啸身形剧晃,踉跄地退了五、六步,面色一变,喘息不已。

  他一抚胸前,忖道:“这小子的功力好深,数月不见,内力又增长不少,如此下去,我们四大神通哪还能在江湖上混。”

  雷响见雷啸抚胸变色,不由急道:“你没受伤吧!”

  雷啸苦笑道:“还好,只是气血有些浮动。”

  他喘息了一下,道:“大哥,今天可不能放过这小子。”

  雷吟冷哼了一声,道:“今天怎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石砥中见四大神通各守一个方位,把自己困在中间,顿知这四大高手今日非置自己于死地不可,眼前形势分明,已不容他多加思考。

  石砥中长笑道:“你再接我一掌试试!”

  霎时,气旋激荡,“般若真气”随着衣袖拂动,往雷啸身上疾拍而来!

  雷啸气血尚未平复,一见掌影如山压来,面上立刻掠过一丝惊悸的神色,怒哼一声,双掌斜推而出。

  “不能接!”

  雷鸣斜身一掌拍下,急道:“快布‘天雷轰顶’。”

  四大神通各自脸色凝重,跟着石砥中绕行了数匝,八道睁目露出窒息的凶芒,注视着石砥中,一齐将长剑拔了出来。

  雷啸一剑上挑,剑影片片,喝道:“雷响八方——”雷吟自后一剑攻到,跃身踢出一足,喝道:“雷吟八日——”石砥中神色凝重,冷笑一声,以臂当剑,一招“将军弯弓”,护住身子,只听雷鸣道:“雷鸣九霄——”剑风乍起,有如雷击,隆隆之声不绝,三枝铄铄的长剑自三个不定的方位横削过来,剑刃划过,锐利的剑气闪过蒙蒙的青光。

  “雷啸万物——”

  雷啸横剑凝立,大喝一声,如负千斤重担般地迎着石砥中的身子缓缓推出一剑!

  剑声如雷星似芒,四枝铄铄的长剑划起耀眼的银虹,盖天覆地绕着石砥中周身上下飞舞。

  石砥中曲伸左臂,掌刃朝外,迎向四大神通袭来的长剑,施出“将军十二截”的“将军挥戈”,刹那之间,掌啸斜拍,至猛至刚的“般若真气”如雷击出,四柄璀璨的寒剑,登时被震得荡了开来!

  但是,自四方袭来的千钧之力,使石砥中感到压力奇重,如负重石,那涌现的浩潮的劲道,似是愈来愈大,通身护绕的“般若真气”,有似要被震破一般——雷啸喘着气大喝道:“天雷轰顶!”

  只见四柄寒光四射的长剑,这时爆出缕缕灿烂夺目的剑芒,四剑高举,缓缓地逼将过来。

  石砥中沉喝道:“你想同归于尽?”

  他面色沉凝,双掌倏落胸前,黑暗中,他目中碧光大盛,泛出碧绿色……雷鸣惊呼道:“这小子的眼睛怎么变色?”

  石砥中冷哼一声,揉身垂直而跃,对着四柄斜落的长剑横空抓去,嘶嘶的指风,有如千道锐利小剑!

  “呃!”

  光华乍闪即隐,五道人影陡地分了开来,周遭霎时变得沉静至极。

  四大神通额前见汗,面色俱呈苍白,他们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往后抽拉,但是那缕缕指风竟扣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像要把他们撕裂一般。

  石砥中双手一松,大喝道:“去吧!”

  四大神通只觉得身上的压力一失,胸前似有受到巨锤的一击,闷哼一声,四人同时翻倒在地上。

  这四柄寒芒射舞的长剑落地之后,竟片片而断,有如腐朽的枯骨,一摧而毁。

  雷吟惶栗地道:“你是五毒门的……”

  石砥中承受这四柄长剑的一击之后,自己全身的经脉有似纠结起来一般,丹田之处的真气流窜奔放,也像散了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今日你们的死期到了!”

  他目中碧光大盛,像是两盏绿灯一样骇人,四大神通望着逼人的目光,不觉得各自打了一个冷颤,一丝恐惧倏然掠过心头。

  雷啸急喝道:“快退!”

  四大神通各自一晃身形,倏落丈外之处,石砥中望着他们狼狈的情形,不由冷笑道:“你们跑不了的!”

  雷鸣从地上一跃而起,他一曳袍角,自七尺之外横跨而至,闪向一块巨石之旁,冷笑道:“小子少狂,你死定了!”

  说至此处,他突然巨嘴一张,立时喷出一道血箭,身形一晃,爬前两步,又道:“石砥中,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他巨掌在石上轻轻一拍,石洞中忽然啸声大作,石砥中愕然回顾,不由忖道:“这是什么声音?难道这里还有更厉害的埋伏。”

  雷响哈哈狂笑,道:“你上当了!”

  石砥中怒叱道:“你敢!”

  他身形方动,已是无及,只见一张银色巨网罩上他的全身,这层巨网来得无声,石砥中愕然失顾,只觉全身已遭巨网拉向半空,动弹不得。

  雷吟抚胸喘息,狂笑道:“石砥中,这下可没人救你了!”

  那层巨网愈收愈紧,渐渐把石砥中拉向空中,他奋力一挣,只觉那层网丝坚硬如铁,竟然无法扯断。

  他暗中一骇,忖道:“这是什么东西做的?这么这般坚韧……”他正忖思间,已响起雷鸣的笑声,道:“小子,你别白费力气了,这是千年蜘蛛网,不管多大的力谴都无法把它震断,更不畏任何神剑利器。”

  他面现狞笑,道:“我们现在杀你易如反掌,但我们现在不愿杀你,因为我们已想出处理你的方法。”

  雷啸上前大踏数步,道:“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了。”

  他一挥掌罩着吊在半空的石砥中击出一掌,这一掌十分用力,掌缘削过,结结实实地击在石砥中背上。

  石砥中见那层纯如星芒的银丝愈收愈紧,竟动弹不得,雷啸这一掌击来,他根本闪避不了,冷笑一声,忙运力于背上,硬接下这沉重的一击。

  他目眦欲裂,怒笑道:“雷啸,等会死的第一个就是你!”

  这一句话沉猛有力,竟使雷啸全身一震,恍如遭到雷殛一般,丝丝凉意直冒心头,他全身顿时凉了半截。

  雷啸心中大骇,只觉这句话像宣判了死刑一样,他厉声一笑,怒道:“好小子,你还敢发狠!”

  雷响疾然一挡雷啸,道:“这小子已死定了,还理他作甚,咄!石砥中,大爷成全你了!”

  只见他嘿嘿一笑,朝向石砥中背后徐徐推出一股劲力,把石砥中推往洞外而去!

  石砥中只觉脑中嗡嗡作鸣,自四方吹来寒冷的凉风,袭得他通体寒悚,他瞬目一睁,只见自己身在高空,那只蛛丝网捆得他喘不过气来,顺着顶空那条绳索,他身子渐渐往下直掉落去了。

  他暗中往下一瞧,登时心中一冷,忖道:“完了,下面黑烟直冒,显然是个火山口,他们这手好狠,竟要把我抛在火焰之中。”

  倏地,地下的雷吟哈哈狂笑,道:“石砥中,我们再会了!”

  石砥中只觉身子一震,倏然往火山口处落去,他索性闭上双目,任凭荡动落去!

  烈焰四射,黑烟腾空,高耸在云霄之中,石砥中的身子被吞噬了,没落于火山口里。

  居于火山下的四大神通开始笑了,他们笑得十分得意,四人相互拥抱而笑,笑声震彻了山谷,笑声……突然,雷鸣的全身一震,笑声突然一敛,他的目光泛出了骇然之色,良久说不出话来。

  他颤声道:“这是不可能的!”

  事实胜于雄辩,石砥中好端端地站在他们眼前,四大神通齐都呆愣住了,惊疑地望着这个不死的年轻人。

  石砥中衣衫已经焦破,满脸的灰黑,他冷冷地道:“你们以为我死了吗?”

  雷响垂头丧气地道:“是啊!”

  石砥中冷冷地道:“千年蛛丝网虽然不畏任何神剑利器,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是因为你们把我丢进火山口而救了我一命,这个不是你们所想得到的吧!”

  雷吟惑然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石砥中冷笑道:“很简单,天下凶物锐器必然相制相克,蛛丝网虽为百柔之最,却最忌烈火焚烧,一遇热灼,便化水而失,我就是在这种情形之下遇救的。”

  雷啸听至此处,气得狂叫一声:“气死我了!”

  只见他身子一颤,嘴角上倏然流下一缕血水,双目翻白,便已死去,但那股暴戾之气,依然支持着他,未曾倒下去。

  雷吟上前一摸鼻息,雷啸身子才轰然而倒,他惊道:“他死了!”

  石砥中冷笑道:“攻敌先攻心,他是被我气死的!”

  雷鸣气极,怒笑一声,一振长剑,斜刺而来,吼道:“我跟你拼了!”

  石砥中转身轻掠,冷笑道:“咎由自取,这也怨不得我!”

  语音一落,身形忽然卷起,左掌溜溜一转,雷鸣尚未看清数路,全身已经离地而起。

  雷响怒喝道:“石砥中,你敢再伤他?”

  石砥中这时愤怒至极,他受七绝神君柴伦之托,必须把四大神通杀绝,手下已不再留情,长笑一声,把雷鸣的身躯往前一举,迎上雷鸣、雷吟的长剑砸去!

  “呃!”

  雷鸣惨嗥一声,雷鸣的左臂与头颅尽削而落,血影溅起,洒落满地,死状凄惨,不忍卒睹。

  雷吟厉声一笑,道:“大哥,二位兄弟已逝,我们还留在世上做什么?”

  “锵锒”声里,手中那柄闪亮的长剑连断数截,只剩下剑柄留在手上。

  他手腕一抖,雷响一见大惊,急道:“弟弟,你……”雷吟惨然地道:“大哥,我去了!”

  他说话之际,陡地一掠身形,朝身前六尺的那块巨石之上撞去!

  脑浆四溢,血影飞溅,地上留下了一滩鲜红的血,染遍了巨石,润湿了黄土。

  雷响见三个弟弟先后而去,心中伤痛欲绝,狂笑一声,拔足往火山口飞去!

  石砥中这时心中自有一份感伤,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思想掠过脑际,他神色一惊,骇道:“你做什么?”

  雷响回身,惨然道:“我连死的自由都没有吗?”

  石砥中一呆,呐呐不知所云,望着雷响逝去的身影,发出低声的叹息,他沉重地提起步子,向石洞外行去。

  火山口上扬出一股焦臭的黑烟,一切又归于寂静。

  辘辘的车轮声,从西方辗转过来。

  遥遥望去,一辆黑色的马车疾驶而至。

  马上的铃声,细碎的蹄声,驰过村庄,穿过小溪行至大阳庄前,嗄然而止。

  赶车的那个满头长发、瘦削矮小的中年汉子望了望大阳庄,在车上哈哈一笑,弓身一跃,飞身落地,他轻拉车门,道:“韵珠,下来吧,今夜我们在这里等他。”

  车帘掀起,自车中缓缓走出一个紫肩披风、头盘发髻的秀丽少女。

  她望了望彩云密布的天空,又理了理额前的二绺黑发,道:“大舅,他真会从这里路过?”

  千毒郎君丁一平颔首道:“一定一定,这是通往昆仑山的惟一道路,我已打听清楚,中午不到晚上必能赶来!”

  施韵珠黛眉轻舒,嘟着嘴道:“大舅,石砥中若是不来呢?”

  千毒郎君丁一平嘿嘿笑道:“不会,不会,石砥中连毙四大神通,已传遍整个天下武林,江湖人现在对他的行踪甚是注意,他人虽然还没到来,已有传言飞来。”

  施韵珠疑惑地道:“二帝三神君、四大神通这都是江湖上顶尖高手,他真能把四大神通一举消灭?”。

  千毒郎君想了一下,道:“这很难说,石砥中福缘奇厚,功夫学得很杂,也许他已有新的险遇,遂能把四大神通格毙,不过传言是真是假,只有见了面才知道。”

  他皱了一下眉头,道:“说实在的,这小子那副打不死的狠劲,连我老毒物都自叹弗如,深深佩服。”

  施韵珠听到千毒郎君丁一平称赞石砥中,芳心不由一甜,暗中欢愉不已,她狂喜忖道:“砥中!实在令人喜欢,我施韵珠能嫁个这样的丈夫,这一生也足堪欣慰了。”

  忖念至此,芳心中倏然掠过石砥中那潇洒不羁的样子,如影浮现闪过她的脑海之中,她双颊发烧,忙以掌抚颊,忖道:“嘿,羞死了,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想这种事,给大爷知道了.他不取笑我才怪!”

  她忙一整衣衫,羞态毕露,千毒郎君丁一平不知她心中所想,一见这种情形,以为她在担心石砥中的行踪,怕又碰不上面……他冷冷一笑,道:“韵珠,你放心,这次非把他找到不可。否则被柴伦那老小子赶下山来岂非冤枉?”

  他顿了一下,道:“这次为了你的婚事,我们跋涉万里长途来到昆仑,若不将你嫁掉,我也不好过呀,唉!女大十八变。”

  施韵珠心中狂跳一下,尚以为自己的思想让千毒郎君丁一平看出来了,羞得低着臻首,扭捏地道:“大舅!”

  千毒郎君丁一平哈哈拂髯,再道:“怎么害羞啦!”

  这才羞人呢!施韵珠只觉得全身不舒服,胸口有如小鹿直撞,一种少女的矜持,使她低头转过身子。

  谁知她方转过身子,忽然望见大阳山庄的大门缓缓而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玄绿衣衫、双睛泛碧的少女,冷冰冰地走出来。

  施韵珠神色一愕,猜不出这女子是何路数,既然从大阳庄出来,必是庄中之人,她也懒得多问。

  奇怪的是,那双目泛碧的少女出得大阳庄后,一副冷憨的样子,对千毒郎君丁一平和施韵珠瞧都不瞧一眼,自己孤零零地伫立在路旁,望着前方那条大道。

  千毒郎君丁一平心中一震,望着那双碧绿的眸子,他恍如中魔一般,深深注视那女子的一举一动。

  这女子行动怪异,古怪处确实令人怀疑。

  他电疾掠过一个念头,忖道:“这女子双目诡异,像是练有一种绝毒神功,莫非是我毒门中人?但除了那双勾人魂魄的眸子有异外,其他倒也找不出可疑之处。”

  敢情她也在等人?等谁?是否也是冲着石砥中来的,若是——施韵珠见千毒郎君丁一平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噗嗤一笑,轻声地道:“大舅!”

  千毒郎君丁一平对这声低低的轻唤,充耳未闻,依然窥视那怪异女子的一举一动,就是细微的地方,他都不肯放过,好像发现了一桩与他有关的大事。

  那女子突然一声冷哼,侧首望了千毒郎君丁一平一眼,面上一冷,薄怒地叱道:“你这老不死的,尽瞧着我作甚?”

  千毒郎君丁一平神色微变,他不愧是老江湖,哈哈一笑,掩饰过自己的窘态,尴尬地略略拱手,道:“姑娘人中灵凤,敢问姑娘出身何门?”

  那女子碧目一瞪,怒道:“我问你为什么瞧着我不放?”

  千毒郎君丁一平大怒,道:“我瞧我的,管你屁事!”

  在他想来,这冷傲的怪异女子听完话后,必会暴怒非常,哪知这个老江湖估计错了!

  那女子非但未怒,反而和缓地笑道:“你这对眼珠子很是讨厌,干脆我替你挖出来算了。”

  这些话听来平和已极,绝不像是发自一个西域第一魔女高手的口中,她语声婉转,悦耳醒目,语气未带丝毫杀伐之意。

  她身形随声而动,未见起步作势,身子已直欺而来,骈指如戟,电疾往千毒郎君丁一平双目刺来!

  千毒郎君丁一平暗中大骇,何曾料及那女子身法如此快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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