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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画江山第4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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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的,却是王小姐的帖身侍女,英儿。”

  这一次不但是王播等人呆了,就是四下里站的仆役,一个个亦都是呆若木鸡。

  当世之时,最重门弟,张守仁以魏郡王节度使之尊,居然向一个小小使女求亲,却当真是骇人听闻的怪异之事。

  王播呆了半响,甩了甩头,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个英儿到底是何长相。他吭吭哧哧答道:“大帅要她,这自然是可以。只是,只是,大帅是要纳妾?”

  张守仁笑道:“非也。我至今并未娶妻,又哪来的妾。我喜欢英儿聪慧机敏,温柔娴淑,是以要娶她。至于门弟什么的,我的门弟本来也不贵重,我和她却是门当户对,再配合也不过了。”

  “是是……”

  “其实这样的事,应该让媒人过来,今日事有凑巧,我便先讲了吧。等我回去,便令飞龙节度留后吴猛前来保媒,这样可成?”

  “是是……喔,可以,这是我宅门之幸。”

  张守仁哈哈大笑,终觉人生最重要之事得了解决,心中的愉快欢喜,当真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因见王播呆坐席间,脸上肌肉紧绷,显然是从大喜跌到大悲,心中难以承受。又见王怡一脸轻松,并不以失去自己为意,显然是全无情意可言。

  他心中轻松,此时看谁都顺眼的紧,也为自己这个决定而感到庆幸。当下又起身准备离席,却又向着王播笑道:“王翁也不必在意,我固然是你眼中合意的人选,却不是小姐喜欢的。强扭的瓜不甜,此是俗语,也是至理明言。”

  他笑上一笑,又道:“不过塞翁失马,后福将至。我虽然不成,不过还有一个贵人,等着上门来求亲。不过这一次,却是当真来求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也是必定愿意的了。”

  王播心道:“怎样的贵人,还能贵过你不成?”

  却是满脸堆笑,答道:“这自然是再好不过,这个不孝女是我的心事,早一点嫁出去,当真是我的福份了。”

  王怡却是理解了张守仁的笑容和话语中的意思,适才还浑不当求亲是回事的她,却突然在脸上掠过一抹飞红。

  张守仁并不在意她的表情,却又不耐烦与王播多说,当下拱手告辞,只言政事繁多,便离席而去。

  甫一出门,却见王浩紧随其后,不言不语,显是心中有着极是为难之事。

  他这会儿心情愉快,便逗王浩道:“怎么,做不成我的大舅子,心里不高兴了?”

  王浩苦笑道:“我知道姐姐不喜欢你,一直在发愁此事。今日终于心中了然,正是去了一桩心事,我哪里会不欢喜。”

  他脸上稚气早去,肩头上的三颗白色银星闪闪发光,张守仁盯视于他,终叹道:“你历练的成熟了,不再是当年的小孩了。”

  长叹口气,又问道:“说吧,你有何事?”

  王浩低头踢飞花园小道上的一颗石子,向张守仁喃喃道:“末将肯请大帅,将我调离山东巡抚镇守中军,随便编到哪一个军内都成。”

  张守仁脸上变了颜色,怒道:“怎么,嫌中军没有什么仗打,捞不着战功?”

  第一卷 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五)

  他怒气上涌,难以抑制,又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和你父亲学?不要把功名富贵看的太重。越是不在意的人,越是唾手可得。”

  王浩抬起头来,正视着张守仁的眼睛,亢声道:“我若是喜欢功名富贵的人,当初便不会从家中逃离。当时我青州王家,可是一州这主,有什么富贵能强过这个?”

  他的话极有道理,张守仁略一思忖,便知道自己误会。当下点一点头,道:“是我一时想的左了,误会了你。”

  又道:“虽然如此,也该打你的屁股。知道军中规矩吧?若是人人想调便调,随意之极,这是军队么?”

  王浩满脸通红,又低头答道:“末将也知不是,是以适才不敢开口。”

  张守仁笑骂道:“不敢开口你也说了,说吧,为什么要调?在那边有人欺付你是新人?这也是难免的事,哪里都是如此。你逃的了一时,又能逃得一世?”

  “到并不是如此。我身份特殊,身有军正司侦辑一职,各人又知道大帅与我家有些瓜葛,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会敢来惹我。我想调职,到确实是因为中军没有什么仗打。山东的土匪流贼,早被一扫而空。隔着条河,北兵也无法轻易犯境。境内又被张定国巡抚治理的井井有条,眼看着光景一天好过一天,肯造反上山做强盗的人,可也没有几个。如此一来,我岂不是闲置无事?我在讲武堂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可不是想到山东闲的骨头疼。”

  “小家伙志向到不小。不过,现下飞龙军都在驻屯训练,也没有仗可打。”

  王浩诡密一笑,向张守仁道:“大帅不必瞒我,眼看就有大仗可打,我早就知道了。”

  张守仁吃了一惊,停住脚步,狐疑道:“你如何知道?谁向你走漏了风声?”

  他脸上一阵青气掠过,怒道:“是谁敢泄露我的军机大事!”

  王浩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忙道:“没有人同我讲,只是我自己分析出来的。”

  “喔,怎么说?”

  “近日已来,山东各州一直在调动库存粮草,帐目上却是并不肯透露半点破绽。还有铁石甲仗,也是一直往准南各州运送。据我所知,这也多半运到了扬州各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不是要打仗,打大仗,却是为何?再有,兵马也不是未动,这段时间,第三军的各部借口剿贼,或是修整,由山东秘密撤出,调住准南各州,这却也是很明显的征兆。这种事,瞒骗的了老百姓,却是骗不过我。”

  张守仁缓缓点头,答道:“诚然,你说的对。”

  王浩又道:“其实不但是我,山东境内许多消息灵通的人,也都觉察出不对。好在张巡抚掩饰的好,借口频出,一时间还没有露出破绽。不过,末将以为,这么大的动作,也只能瞒的了一时,过上一段时日,想必又会有许多人知道。这样一来,敌人也不是没有细作,只怕是瞒骗不住了。”

  “不错。虽然我小心谨慎,定国也很会办事,不过这终究很难瞒的很久。你做的很对,我很喜欢。”

  说罢,他拔脚便走,却听着王浩急道:“究竟末将能否调职,还请大帅明示?”

  张守仁头也不回,答道:“你一会子到军政司,就说我同意了,调你到第三军。”

  他也不理身后欢呼雀跃的王浩,心中已经是紧张之极。他调动兵马钱粮,事情已经做的很是隐密,颖州城内安然无事,莫说是寻常官员,就是帅府内,知道此事的人也没有几个。总道是水漏不通,却不料王浩这个楞头小子都能通过细节瞧出端底,若是换了有经验的大将,稍一分析,便知道他的这些动作是何用意。

  好在此时动作不大,还在对方可以接受的范畴之类。就算是有小小疑心,也绝不会象王浩那样,就断定飞龙军将有所行动。

  他一边想,一边急急回到节度府内,也不理会老黑的问话,便回到自己处置政务的节堂内,一边急急坐下,一边向人道:“来人,速传张仲举方子谦等人来见我。”

  数日之后,山东境内飞龙军的调动基本停止,原本一直输送的钱粮,也开始放慢了速度和数量。

  而不久之后,就在仲秋将至,秋收已经顺利完成之时,颖州城内传来喜讯,飞龙军的主帅,一代名将张守仁终于决定完婚。

  在吴猛为媒,张仲举等人为迎接使者的隆重的婚礼后,魏王终于有了王妃,而诺大的一片江山地盘,也终于有了女主人。

  虽然对王妃的身份有所不满,飞龙诸将和张守仁的方镇大员们都齐集颖州,向着主帅贺喜。

  而在此之前,也传出了张守仁因李天翔骄纵跋扈,免其第三军的军职,仅仅贬为参军的消息。

  李天翔这样的一员虎将,是飞龙军中最为擅攻的优秀将领,此时却被调离军职,闲居颖州,这也允分说明,魏王在连续征战了五年之后,终觉疲惫,看来是要下定决心,暂时沉迷在温柔乡里,享一享艳福了。

  就在忽必烈等人放下心来,大楚朝廷为了给张守仁的赐礼而头疼时。新婚不久的张守仁,却是彻底不眠,在自己的节度府中,下发着一道又一道的军令。

  娇小温存的英儿,婚后已经被人称为王妃而不名。她深夜起身,在一声声恭谨的请安问好中,到得帅府节堂之外。

  眼见节堂内外行人奔走不停,四周的火光将节堂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她却并没有常人的那般兴奋,却只是觉得一阵阵的心疼。

  张守仁的身材原是极为魁梧,身形长大,体态匀称。而在此时,却是黑瘦干巴,体重一日轻过一日。

  她没有嫁给她之前,看到的只是他诙谐体帖,温存轻松的一面。待嫁过张府,日夜相伴,方才知道,这个节度大帅的工作量,当真是非常人所能及。

  几十个军州,三百多个县境,百姓众多,生齿渐众。而每天的政务,多若牛毛。张守仁虽然尽力将这些交给张仲举等文职官员来办理,却仍然每天需要处理几百件公文呈件。除此之外,还有数十万大军的军务等他料理,这是他的根本,绝对不可以假手旁人。

  他累,每天凌晨即起,练武骑射,以保持精力。然后从早至晚,几乎端坐不动,不等熬到凌晨子夜,绝不肯将息。

  新娘妻子,他也并不敢怠慢。他是真心疼爱英儿,总觉得自己陪她陪的过少,做丈夫的责任尽的不够。于是每天忙里偷闲,一定要抽出时间,陪她聊天说笑,或是出城游玩。

  只是到了这个决战在即的时刻,他才彻底的抛下家庭和妻子,将全部身心,投入到了这个决定命运的大决战中。

  胜,百姓多了几近千万,地盘又大了一倍有余。战略空间增大,拥有许多名城险地,蒙兀人再凶,就算是能重新打回河南,山东,也休想一下子把他一口吞掉了。而他,可以借着丰富的人力物力,不停的打造自己的军队。败一场不怕,败十场不怕,他在的威望和管制下,可以最大限度的使用着自己充足的力量,不论打多久,最后得胜的,必定是他。

  若败,则困难倍增,局势 要比现在险恶的多。他的精兵强将,将折损于对方的坚城之下,他积攒了好几年的财富,也要徒然的消耗一空。实力大损之后,北方的恶狼还在打着他的主意,南方却又要多一个骂他为不义,说他造反的大楚朝廷。对待草原群狼,朝廷还有畏惧怯战,不肯死战。而对付他这样的叛贼逆臣,却一定是痛骂之余,必将痛打。甚至于暂且和蒙兀人结盟,也要一定将他消灭。

  如此一来,他经营多年的一切,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土崩瓦解。他若是个胜利者,就算有人对他不满,有人说他不臣,也只得暗中隐忍。而败了,则他什么也不是,光环退去,小人从生,军队不稳。不高压,则弹压不住,一味的高压,则人心尽失。

  这一战对张守仁,委实是太重要了,太重要了,重要到不容有一点闪失的地步。原本什么都没有的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输不起了。

  他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便厉声问道:“子谦,是你?怎么,你还没有去传令给唐通,让他全师移动,不可拖延?”

  张守仁在灯下皱眉,盯着沙盘上的一支支红色的小旗,每一支,都代表他的部署,他的军队的位置。

  而唐通动作太慢,慢到了他不可接受的地步。

  他的嗓门突然尖厉,大声道:“唐通是何用意?故主之情难消?他若不肯打,我便亲自前去,我不相信,第二军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他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却只看到一双白皙的双手,正端着一只青花瓷碗,放在自己的眼前。

  热气蒸腾,他看不清楚,闻着香气,却觉得很是开胃。于是推开眼前乱七八糟的文书,接过碗来,大口饮着。

  “不错,味道很香。”

  他含糊其辞,夸赞了两句。却又突然想起有两件紧急的军务没有批示,于是放下碗去,又俯身在桌案之上。

  待他又抬起头来时,却正看到他新婚的妻子,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张守仁心中一阵惭愧,站起身来,居然跳过桌子,握住英儿的双手,调皮的笑道:“你总说我身体不好,你看,我办事时精神十足,这么高的桌子,轻轻一跃便已经跳了过去。”

  英儿抿嘴一笑,夸道:“是,我的夫君真是身手了得。”

  又接着笑道:“不过,也还是喝了我亲手炮制的羹汤,这才能如此的精神!”

  张守仁将她拥在怀中,闭紧双眼,感受着她的香气和温存。半响过后,方才低声道:“我一直就想有这么一天。有一双玉手,为我调制羹汤。而她,是真心待我,不为我的权势,我的财富,只是为了我这个人。”

  第一卷 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六)

  见她喜笑盈盈,显是极为开心。张守仁却神色黯淡,向她道:“天下战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享太平之福。我和你也不必住这种大房子,天天人来人往,吵的要死。人虽多,却没有几个交心的。我只盼和你一起住在一个小院子里,有老黑,再养一条大狗。邻居们都很好,大伙儿天天一处,彼此照应,真心相待。那样,可比什么都好。”

  他摩擦着她脸上细嫩的皮肤,喃喃道:“你知道不,我很累。我真的好累……”

  英儿心中酸痛,却用欢快轻松的语调答道:“你说的真好,那可也是我最想的日子了。天天被人王妃长王妃短的叫着,我真怕折福。还有,看一双双眼睛,只有畏惧,讨好、憎恶,就是亲热的眼神,你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守仁,我好想做一个平凡普通的妻子。”

  见他也微笑着点头,英儿又笑道:“不过,统天下的人看着你。你是英雄,你是大帅,这是你躲不了的责任。等你打跑了蒙兀鞑子,把咱们汉家江山收复了,你想怎么样,还不由你么。”

  张守仁叹一口气,答道:“我也知道,适才不过是和你抱怨几句罢了。”

  他挤挤眼睛,笑道:“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每天睡在一起,若是还有话不能和你说,这成什么话。”

  英儿没来由的羞红了脸,轻轻捶打了张守仁几下,便道:“我不吵你了,这会子是你最重要的时候,不要想着我。我在后宅,每天几十个人侍候,还少你一个不成。”

  “是。等我打完了这一仗,陪你到泰山看日出,游岱庙,向神灵许个愿,让你来年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英儿轻轻啐他一口,便捡起汤碗,因见热汤已经冷了,却还有着大半碗没动。她心中不悦,却也不便再让张守仁再饮。只打定了主意,明晚过来时,一定要让他先把汤喝光。

  见张守仁已经坐回了案前,英儿本欲离去,却突然向张守仁道:“守仁,我知道我不该说,不过我还是同你说了吧。”

  张守仁见她神情郑重,便笑道:“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说吧。”

  “我适才见你发火,怀疑唐将军。我以为,唐将军还是一个小军官时就跟随于你,现下做到了兵马使,又是你亲封的中将军,他对你还能不忠?况且他的家属,全在颖州,一家老小几十口人,难道他能弃之不顾?我前日见了唐夫人,见她轻松自若,根本不知道这场战事的要紧,也说明唐将军并没有同她说过什么。以我的眼光,她想做伪,也绝无可能。唐将军行军缓慢,必定有他的原故。我想你还是不要先斥责他,问清楚了再说,免得寒了大将的心。”

  张守仁以掌抚额,答道:“还是你见识的清楚,我忙晕了头,适才是有些太过紧张。”

  英儿含笑点头,答道:“你知道就好。你适才的样子,可不是我喜欢的你。再有,老话说的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和唐将军共事多年,他是怎样的人,我看你更清楚。”

  她说完了话,知道张守仁很是忙碌,便轻着脚步离开,不肯再打扰他。

  张守仁一直看到她下了石阶,被一行人打着灯笼送往后宅,这才转身回头,击掌叫来一个亲兵,令道:“追回方大人,让他先不要发斥责唐通的文书,行文问清楚了,再说。”

  见那亲兵领命去了,张守仁颓然坐定。他观看着身旁的沙盘,低语道:“一切我都谋定好了,底下的事,一看你们,二看天命了。”

  他在这里担心唐通,却不知道,唐通在几百里外的唐州,却也是心急如焚。

  身为一个职业军人,他从没有质疑自己上司的想法。对飞龙军攻打大楚的意义,也是尽量避而不想。

  不论如何,他只是张守仁的部下,是他的将军,是他的心腹。他只需要按张守仁的命令来行事,把张守仁交待的事办好,至于别的事,他不必想,也不敢想。

  他执掌的第二军,也是飞龙军中最为稳重,战斗力最平衡的一支军队。胜不骄,败不馁,永远保持着淡定从容的气质。从整支军队的表现,也便可以知道,这支军队的主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性格。

  自从接到张守仁的命令,他便将自己属下散开布防的三万大军,集中一处。他原本是在邓州署事,自接命后,日夜兼程,赶往唐州。

  原本按照命令,早在两天前,他就应该覆命张守仁,报告他全军已经布置到位。

  只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虽然道路都是青石大道,不影响行军,却有一道桥梁被大水冲跨,为了重新修桥,这才耽搁了时间。

  他深知张守仁的性格,知道他必定不会怀疑什么,在督促士兵重新修好桥梁,成功到达唐州的时候,他一直镇定自若,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别样的情绪。

  只是一直到接到方子谦代表参军处的询问文书时,他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张守仁还是当初的张守仁,这一结论,委实让他欣慰。

  “末将自接命时,便召令全军。自邓州各处,前往唐州。原本应按时到达,却因暴雨突至,冲跨桥梁,以至耽误时刻。罪责在我,非在军伍。现全师三万人已经全至唐州,整军待命,以大帅之令,隐而不发。迟误军机之罪,还请大帅治罪。末将唐通顿首拜。”

  眼看随行参军文书官将这一封书启写完,唐通亲自动手,烙上火漆。看着一队骑兵狂奔而去,向张守仁覆命。唐通手按腰刀,长吐口气。

  “各人听了,约束部下,不得喧哗,不得外出。所有饮食排泄,均在此处。若是有人敢随意外出,暴露本军行踪,斩立决!”

  他下完最后一道军令,便折身回自己的营帐。

  士兵不会报怨,因为他这个主将,也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陪着他们在这个山谷内的狭小营地内,一同等待着出击的时机。

  藏剑于鞘,时机一至,它必定会划出耀眼的光辉。

  大楚平帝四年秋十月,建康镇军指挥使张仲武,统帅六千强兵,突然自准水之南犯境,号称铲平王,攻击飞龙军的驻地宿州。

  五日之后,宿州沦陷。张仲武引军东向,攻往徐州。

  张守仁闻警大怒,诏命第三军还击。同时,移文至大楚朝廷,质问朝廷是否纵容这支贼兵入境为祸。

  除此之外,文书中还攻击了大楚朝野上下,将朝中文武贪墨不法,以致激起大规模的民变一事,狠狠数落了一通。

  十五日后,第三军因失去了主将李天翔,竟似不能野战。前锋两营六千人,与贼兵人数相当,激战后竟不能支,全师溃败而逃。

  而第三军的管区太大,调集的这两营人马是就近召集,失败之后,徐州竟致空虚,这样的重镇名城,竟被攻陷。

  张守仁闻讯后,立命封刀斩杀当日的两营指挥。又命第四军于归德东援,协助第三军补充防御空隙。

  一支小小的贼军,竟将号称天下最强军的飞龙军搞的鸡飞狗跳,狼狈之极。大楚朝野上下,又是害怕这支流民军队给自己带来说不清的麻烦,忙着应付张守仁那封暴怒的文告,又是在暗中欢喜,各人都道:“原说飞龙军天下无人能敌,看来竟是虚枉?”

  他们却并没有能议论太久。张守仁布局数月,一朝发动,自然是雷霆万均。那支攻陷了徐州的流民部队,并没有一直北上,而是折返身去,就在第三军的准南防区里,大摇大摆的穿城而过,自扬州西去,渡过长江,再次攻克采石。在采石呆了一段时间后,这支强悍的贼军,居然顺江而上,乘坐着几百支小船,来到了建康城外的龙湾驻扎。

  这样的行动,已经是这支军队的第二次。城内的主将惊奇着张仲武的愚蠢,自然不会放过这上天送下来的功劳。

  于是一声令下,全城守兵大半出动,准备在采石包围敌军,务求全歼,不可以让那个神经病张仲武再次逃脱,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是的,他没有什么好怕的。对方不过几千人,拥有十万大军时,还不一样被击败?现下虽然没有了中央禁军的支持,可是他要用事实说明,建康驻军也一样拥有着强大的战力。

  除此之外,北面的大敌居然被这一支小小的流民军搞的大乱,也允份说明,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道理。

  第三军没有了李天翔,不但攻击力锐减,好象连守城都很吃力。若是朝廷允许,他真想带兵北上,教那些顶着北伐名将和功臣的飞龙军们看看,什么样才是真正的职业军人。

  踌躇满志之下,他也不等朝廷区府允准。反正敌兵犯境,事出仓猝,只要打败了敌军,大获全胜,还怕有人来寻他的麻烦,指责他违反军制不成?

  吹了无数次军号,战鼓擂的山响,整理好了队列,四万人的建康守兵穿过城门,到得狮子山下的广阔战场上。

  “真是胡闹。这张仲武也是正经的大楚将军,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在楚军眼前,却是一支破烂流丢,手中拿着各式武器,甚至有砍刀锄头的破烂军队。

  除了表面上的破败之外,这支军队到也还有点军人的气质,看到守兵出城,便紧急列队,六千多人的队伍,转瞬间整列完毕,排列出整整齐齐的几十个方阵。

  感受到了对面传来的肃杀之气,统兵出城的建康主将反到是放了心。他与襄城统制吕奂不同,并不是纯粹的文职官员,而是由武人出身,后来转的文职。与普通的文官不同,他完全能感受到,对面的那支军队,有纪律,决心,也有勇气。

  “这是一支能战敢战之军。诸位将军,谁愿意打头阵?”

  第一卷 第十卷 纵横捭阖(一)

  感受到对方的强大,这统制官却是更加放心。若是诱敌之计,断然不会用这么一支明显是嗜血和勇武的军队前来。

  张仲武明显是自视太高,他攻破了飞龙军的几个城池,打败了敌军,就以为自己能够横行天下了不成?

  不但是这统制如此想,便是其余楚军的将领,亦都是如此的想法。

  对手不管如何强大,这么一点人数,只怕半天功夫,就可以全部消灭了。

  “末将愿往!”第一军的兵马使李普郎应声而出。

  身为建康守备第一军的主将,自然也有着打头阵的特权。楚军规制,第一军、指挥、团、队,在队伍序列上,要高于其余诸军。而指挥官的资历和能力,也要求是最好和最老的。一旦有事,则第一军的指挥官,等若是半个统治官。

  他既然出来 ,旁人自然不会与他相争。

  当下由统制下令,第一军的一万人开始向战线之前移动,一股绝大的威压之势,向着张仲武直逼而去。

  张仲武眼看着对方越逼越近,不禁在心中骂道:“诱敌便诱敌好了,偏要我狠狠打上一场。浑不当老子的部曲的性命是命不成?”

  心里抱怨,却是大声笑道:“儿郎们,老李的第一军攻过来啦。大伙儿对他可熟悉的紧,人家可是第一军,建康守备军中最精锐的啊。”

  他话音未落,眼前的部下们就暴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声。

  是的,就是在几个月前,李普郎的第一军还在他们手下吃了大亏,被张仲武领着人在第一军的阵内杀入杀出,几乎全军被歼。

  按着楚军制度,一支军队一旦被全歼过,番号就永远取消,不得再用。李普郎那一次吃了大亏,几乎是他军人生涯中最危险的一次。如果成为一支被取消番号军队的最后一任指挥官,李普郎是绝对没有脸面活在世上的。

  他今日肯请命第一个出击,而绝不心疼部下的损失。一来是因为必胜之局,不用担心失败,二来也是因为有这个前恨,心中难以释怀的原故。

  看着对手越来越近,士兵脸上的惶恐和紧张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兵器耀眼,早仗眩目,呼吸之声沉重可闻,脚步声震天撼地。

  张仲武也觉得手心冒汗,手中的铁矛变的湿滑。他到不是害怕,只是敌阵之际,面对这样的场面,任是你心如铁石,也不能一点儿触动也没有。

  “儿郎们准备,今天就让第一军的番号,在此取消。”

  回答他的,却是近似于狼嚎一般的吼叫声。这是张仲武下属们独有的号角,军号,每当它响起的时候,便是一次不要命的冲锋。

  待对方又逼近了一点,张仲武瞅准时机,将手中铁矛一挥,叫道:“随我上!”

  他的带兵风格便是如此,从来不会说:“给我冲。”

  而是一直说:“随我上。”

  在他的带动之下,六千多人的军队如同铁流一般,蜂拥而上,瞬间之间,就将铁壁一样的第一军的队列冲乱。

  张仲武如同一个高明的剑客,左冲右突,不断的在对方的薄弱处冲入,打击,扩大缝隙,然后又继续寻找,冲入,杀戮。

  在他身后,是一群群不要命的疯子,好象自己的命不是命一般,他们没有精良的盔甲,也没有锐利的武器,却能跟在张仲武身后,不断的冲击着对方的阵形,虽然人数远远少过对方,却使对方一直感受着绝大的压力,仿佛自己一方才是弱势,人数少过对方。

  不过小半个时辰,第一军的阵形已经被冲的稀烂,而它的直属主官李普郎早就丧失了信心,骑马溜走。

  上行则下必效,在他的带领下,一群军人成了一群绵羊。他们丢掉武器,仓猝之际,甚至还脱下沉重的盔甲,扔掉盾牌,一路狂奔,向着本方大阵的方向狂奔。

  “这么多人,武器盔甲远远精良过人,居然被打的大败亏输,连缠斗一会的功夫都没有,这便是我无敌的楚军?你是怎么带的兵,我必定会向枢府弹劾于你,罢你的官,剥你的职,让你用最丢脸的方式离开军队。”

  建康统制气的脸色铁青,大声训斥着先行逃回的李普郎。在李普郎的身后,则是正在溃逃回来的残兵败将。

  而在这些逃兵身后,却正是一群群笑的东倒西歪,正在捡拾着对方盔甲盾牌和武器的贼兵。

  也难怪他们笑。六千对一万,才冲杀了几个回合,对方就挺不住劲,拼了老命的窜了回去。各人的刀剑没有抡过几次,身上还没有染到鲜血的人大把都是,而对方,居然就这样败了。

  “这真是太过丢脸。”

  那统制官也是意外,上次在流民大举起事时,建康守备军也曾出城剿贼,常常以少打多,并不吃力。也有苦战死战的时候,士兵们也并不如今天这样丢脸。就是打张仲武时,对方有职业军人,有谋士,有出色的将军,建康军也被打败,不过以少敌多,虽败不乱,也并没有这样的丢脸啊。

  他自然不会知道。眼前这支军队,这几个月间,天天经历着地狱一样的训练,而他们的军官和将军,也在讲武堂里,学习着飞龙军以鲜血换来的战争经验,必求以最简单的动作,最根本的战术技术,给予敌人最沉重的打击。

  再加上张仲武也是一个天才的指挥官,他出色的嗅觉使得他总能找到敌人最薄弱的地方,以有心算无心,虽然是以少打多,却使得敌人承受着远大于他部下的压力。

  建康统制虽不知道原因,却也知道,眼前这支军队,看来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容易对付。

  他一边下令,逮拿了几百个由前方逃回的士兵,当场问斩。如此这般,来激励士气。一面又令第一军不可后退,就算有不少赤手空拳的,一样往回冲锋,若是再敢逃回,逃一个就杀一个,绝不手软。

  眼看着第一军又重新排好阵形,开始往敌军进逼,他们身后的三万人的楚军也一起动作,分开行动,隐约间,将张仲武围在了包围圈中。

  “他娘的,要动真格的了。”

  张仲武吐了一口口水,叫骂一声。呆眼看了片刻,便令道:“一会子还打第一军。刚刚吹了他们几百个脑袋也没用,刚刚打败过,心里更是害怕的时候,强逼着上来,能打个鸟蛋。”

  他一边大声下令,一边向几个心腹军官示间,待他们接近了些,便小声令道:“咱们这点家底儿,可不能一次就打光了。一会我带人冲,把第一军再次打乱,趁着这个当口儿,你们就算能顶住也不要顶,带着兄弟们撤。趁着这乱劲儿咱们跑了,可比硬顶住再撤,要少死不少兄弟。”

  他麾下的军官都是跟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虽然已经对张守仁心悦臣服,却并不能让这个野心很大的将领放弃私心。

  在他看来,乱世中保命的不是钱,也不是土地美人,而是手中的军队。只要有这几千兄弟在,他张仲武进可以建立功郧,成就伟业。退也可以保全自身,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吩咐好众人之后,他便带着一千前锋,径直冲向第一军的方向。几番冲杀,又将对方杀的大乱。

  近万人的军队散乱不堪,不但乱了自己的队形,也同时将邻近友军冲散。就在建康军又以为将遭遇到失败的时候,张仲武的右翼在没有受到太大压力的情况下,突然崩溃,两千多人乱哄哄的退向江边,开始上船逃走。

  好在前军打破了敌人阵形,看到后队混乱,便掩杀一阵,护卫着后队先退,待拉开了与敌军的距离后,稀稀拉拉的射出几百支箭矢,竟使得建康军不敢近前。

  眼见看几千敌军从容逃去,建康守备军统制礼怒气勃发,面色铁青。

  四万装备精良的铁甲楚军,竟然让六千出头的贼兵打败,而对方占足便宜后,在没有受到太大损失的情况下,居然从容离去,这样的结果当真令他不可忍受。

  若是消息传出,让京师枢使们知道,不知道他的这个统制官,还能做上多久。

  “来人,传檄诸州,大集州镇兵马,由庐州、镇江各处集结,不得让贼人重新溜走。”

  礼想到对方流窜各处,攻城掠地,占了便宜就跑的作风。心中大急,自己之前还笑话飞龙军无能,此时方才知道厉害。

  若是让张仲武成功逃走,那么下一步受到嘲笑的,便是他和他的建康军了。

  好在他身为建康军统制,境内有六州的驻防军也一向由他节制。以建康城内的守备军为主力,加上各州最少可以集结三万兵马,以十倍于敌的大军包围敌人。他就不信,那张仲武还能生出翅膀不成。

  他的军令连接而下,不住发往四处军州。与此同时,下令麾下水师肃清江道,穷追敌军。

  大楚水师精强,不论是海上大船还是适合江湖用的小型战舰,都是当世最好的战船。水师的战法和水手,也是当世之时无人可比。

  只是长江大河毕竟太过广阔,又没有先进的侦察和防御措施,大规模的军队进犯,水师自然不会坐视。然而象张仲武那样几千人的流寇,来回几十条小船就可以运入运出。水师指挥不胜其扰,却也是苦无办法。

  建康城下一战,张仲武以诱敌之计,先引开了水师,这才进驻龙湾。战后逃走,居然就是在礼面前,用小船载着部下大摇大摆的离开。

  而建康水师军中,随便来上几艘装有弩炮和火箭抛石机的战船,就能将他们全歼于江上。

  第一卷 第十卷 纵横捭阖(2)

  礼大怒之余,也痛斥水师指挥。骂他江防疏散,纵敌为患。然后言道,若是还让张仲武抓着漏子,或是逃到江北,或是又杀上一个回马枪云云,到时候,必定先斩水师指挥,以谢天下。

  如此一来,张仲武的几千兵马,将整个建康军七八万大军,加上水师的几百艘战船,统统拖在江南路狭小的的一块区域之类。

  他也偏生有趣。张守仁给他的任务,到了这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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