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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作歹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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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露出会心一笑。

  江晚也不知道西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旁边津津有味的听着这些学子们说那些百姓人家的故事,有两个人是家里富贵的,这一路走来,只顾着看山看水看古迹,哪里会去关心民生疾苦,还有几个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即使见到百姓疾苦,也都差不多忘光了,因此虽然都是能说会道之辈,却往往不几句后便没了声音,西风也在珠帘后摇头叹气,心想这些人,连我都打动不了,又怎能去打动那些只顾自己的嫔妃呢?

  “下官廖仁义,进京时路过香河县,正逢天降暴雨,整个县城全淹在水中,百姓们所住的,都是用茅草打起来的草棚,哪里禁得住这些暴雨……”一连听了几个人,听的西风都快睡着了。在珠帘内悄悄歪着身子倚在椅上,忽听这廖仁义开口,西风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

  廖仁义将自己路上所见的百姓各种惨景娓娓道来,听的江晚和那些学子们都目瞪口呆,包括那个掌院在内,大家知道百姓苦,却怎么也没想到竟苦到这个地步。独有西风在珠帘内不住点头。待这廖仁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完了,已经是过了大半个时辰。

  这时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是个名叫初章慧的男子,这名儿乍一听,西风还以为是有人女扮男装混进来了,不由得有些想笑,但是看到掌院等人的肃穆哀痛神情,又连忙忍住了。收敛心神听这初章慧说些什么。

  原本没有抱太大期望,但是初章慧一开口,西风的眼睛就又亮了几分,暗道真是上天眷顾,没想到最后这两个人竟是如此出色,太合我的心意了,因见身旁的香桔都开始擦眼泪了,她才点头道:“行了,廖大人和初大人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便有几个人将又羡又妒的目光向初章慧和廖仁义投来,二人却浑不在意。忽听容妃娘娘在帘内道:“香桔,樱桃,打起珠帘。”两人吓了一跳,忙都跪伏下去,一眼也不敢抬头看,只听环佩叮当作响,接着一段云彩般的裙角从自己眼前掠过,淡淡香风冲进鼻端,让人心旷神怡。

  “你们抬起头来。”听见上面的吩咐,二人才大着胆子抬头,只见一位明艳照人的年轻女子笑吟吟和皇上分左右落座,此时正亲切的看着他们。见他们抬头,便开口问道:“你们刚才所说,俱是自己亲眼所见吗?这只是你们进京时一路的见闻,其他的时候呢?你们有没有游学过?见识过当地百姓的疾苦呢?”

  廖仁义和初章慧都连忙答自己好游学,因为没有父母牵累,所以进京之前都是在各地行万里路,接着又略略说了点见闻,及至见到皇上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才讪讪住了口。却听西风道:“很好,你们两个明日便来后宫报道,本宫要你们将这些见闻说给其他嫔妃听,有问题吗?”

  两人张大嘴巴,不明白西风的意思,西风也不容他们多问,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后,这才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拿眼去看江晚,却见爱人怒容满面,一拳捶上桌子,恨恨道:“地方上的官员都是吃白饭的吗?老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里了,他们怎么也不管一管?报上朝廷的,倒都是歌功颂德。”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太后喜欢听吉祥话,喜欢看天下太平繁荣盛世,地方官揣摩她的心意,自然报喜不报忧了。”西风将杯里的茶喝尽,才起身走到江晚身边,叹气道:“以前我和皇上说那些事,皇上心里大概也明白大顺朝是什么样子,只是终没有今日他二人说的这样透彻。没错,若只说是一方百姓遭难,但总不能每一个地方的百姓都遭难吧?皇上,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咱们大顺朝的确到了危急关头。你说百姓水深火热,其实你和我又何尝不是坐在了风口浪尖上?现在您明白臣妾为什么要爹爹和沈大人去扬州,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就要暗暗走出改革第一步,为什么不顾自己根基未稳,就要下手整顿后宫了吧?”

  江晚叹气点头道:“朕虽然明白,可是不明白的人太多,西风,朕……唉,朕真的担心你,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帮你……”不等说完,就被爱人抱住,听她笑道:“放心,我有分寸的。皇上只要远离丹药,给我做出那木犁,便是帮臣妾的大忙了。”

  江晚点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夫妻两个相拥无言。他抬眼看去,只见外面天色阴沉,北风呼啸,不由得轻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西风,这条路……可不好走下去呢。

  “无愧于心,即便是在刀尖上跳舞,血流成河,又有何惧?”西风脉脉闭上眼睛,轻淡的语气中,所包含的却是一往无回斩钉截铁的气势。

  冷清了好几天的归月殿,今天却着实热闹起来。

  归月殿是林贵妃的居处,不同于梁贵妃和其他嫔妃,她是太后最倚重的妃子,可以说,太后在的时候,她便是这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宰者,许多事情都是她亲自打理的,加上她又会讨太后的欢心,也的确有些手段,在西风之前也算受宠,所以说她是炙手可热的后宫第一人也不为过。

  但是所有这些荣耀,都随着太后出宫礼佛而结束了。西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夺过了后宫的生杀大权,皇上甚至过分的连凤印都给了她。这在前朝和本朝的历史上是从来都闻所未闻的。林贵妃气恨之余,最恨的一个让便是皇后夏三凤,暗道都是你这个无能皇后,凤印被夺,你就该一头撞死以保皇后气节,真不知道你怎么还会那么开心,还亲自将凤印交到了那个河东狮的手上,你是皇后啊,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自持身份的自觉?

  她在心中暗骂的时候,倒忘了若是皇后有这份自觉的话,后宫中这些事物哪里有她插手的余地?就连太后,怕也不得不让着对方几分呢。

  总之,大权旁落之后,原本车水马龙的归月殿就冷清下来,林贵妃管理着后宫许多事务,平日娇纵惯了,只是因为她掌权,所以宫妃们才不得不陪着笑脸,如今谁还肯理她?也只有另两个平日帮着太后办事的妃子常来她这里坐坐,一起抱怨皇上偏心,抱怨太后贸然离宫,不但没要挟到皇帝,反而让自己等人的权力也被夺走了。

  不过今日,归月殿又重新热闹起来,不是因为林贵妃重掌后宫权力,而是因为西风把所有的嫔妃都召集到了归月殿。

  “前两日皇上震怒,认为我们后宫奢靡太过,大家都是知道的。皇上委了我重掌后宫,便是要刹这股风气。姐妹们大概还不知道,皇上如今以身作则,一日三餐已经由定例的八十六道菜减为二十二道菜了。”人都到齐后,西风方款款而来,在台上刚刚坐定,一开口,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嫔妃们听说堂堂的九五之尊,如今的一日三餐都只剩下了二十二道菜,不由得个个大惊失色。忽听林贵妃大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皇上啊皇上,您是真龙天子天潢贵胄啊,天啊,祖宗的定例,御膳是要满百的,您却只要八十六道,这已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容妃娘娘,你如今弄权横行,竟将皇上的御膳改成了二十二道,你……你知罪吗?”

  谢西风早知道她要发难的,闻言也不慌张,只是将茶杯重重一顿,冷冷道:“弄权横行?我初掌后宫不过天而已,哪里来的这个机会?更何况,你以为我有本事左右皇上?实话不怕告诉你,皇上正是听了翰林学子廖仁义和初章慧游学和进京路上的见闻,深感百姓苦不堪言,才主动要求减掉御膳的,这固然是一片爱民体恤之心,却也是要给你们提个醒,皇上都这样做了,我们身为嫔妃的,难道还敢越过皇上去不成?”

  话音落,西风用眼扫视了众人一圈,果然就见没人说话了,连林贵妃也怔怔站在那里。她这才对身边的香桔和小墩子道:“你们把我重新制定的各宫定例发下去,让大家都看看,姐妹们有什么意见,赶紧提出来,若是没有意见,后宫以后便按这个例发放月银布匹食物了,再往后,包括一针一线一根蜡烛,也都要省减下来,虽然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然而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后宫这么多的嫔妃宫女太监,若人人俭省,一年时间怕也就能节省出一座银山来。”

  西风说完,香桔和小墩子忙把印刷好的纸张全部散发下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下面的嫔妃们仿佛炸了锅一样的议论起来,这情景早在西风的意料之中,也不打断,任由她们议论。果然,过不一会儿,就见林贵妃和平日里与她交好的那两个妃子大哭道:“这……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姐妹们,咱们还哪里是皇上的妃子?就是那些卖唱的歌女,也比咱们强啊。容妃娘娘,做人不能太绝,你休要仗着皇上的宠爱,就如此的无法无天,你……我们要是活生生饿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这一哭,其他嫔妃也跟着哭骂起来,场面一时间就有些难以控制。偏西风稳坐钓鱼台,却是动也不动,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见这些嫔妃骂也骂够了闹也闹够了,她才慢慢喝了一口茶,然后拿起手边的镇纸狠狠向桌上一拍。

  “咚”的一声巨响,将下面所有的宫妃都吓了一大跳,潮水般的哭骂声倏然就退了下去,变成落针可闻般的寂静。

  “都哭够骂够了吗?”西风冷笑着看那些哭的梨花带雨的面孔,最后目光定在林贵妃身上,然后讥讽道:“饿死?你们真当饿死是那么容易的?本宫在清远城赈过灾,那些灾民们,瘦的皮包骨头,但是一天只要大半碗稀粥,是稀粥,不是厚的可以插筷子不倒的那种粥,没错,他们只要大半碗稀粥,就能够活下去。那些吃了观音土的,肚子鼓胀如球,就这样,也是要两三天后才会活活胀死。是了,你们自然是说,像你们这样的贵人,怎么能和那些贱民比呢?只不过在我看来,除了身份高贵之外,你们和那些百姓也没什么异常之处,都是一张脸两个眼睛一个嘴巴,身子里也没有两个胃袋,如何就那么容易饿死了?”

  她说完,站起身来在台上走了几步,眼睛从嫔妃们的脸上扫过,冷笑道:“你们骂我苛刻,不过我却不领这个罪名。究其根本,造成今日后果的是你们自己,若不是你们浪费太过奢靡无度,后宫何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若不严苛起来,怕两三年后,皇庄土地卖光了,宫中宝物卖光了,民怨,遍地都是揭竿而起的农民军,到那时,你们便想要今日这样的定例也难。别和我说什么天下哪里就能乱之类的屁话。难道不闻君如舟民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古训吗?天下不乱,从古至今经历的这几十个朝代是怎么更迭的?咱们太祖爷又是怎么得的江山?你们又说到过不得的时候,要给百姓加赋税,一人一两银子也够养活你们一年,这更是笑话儿。可知从先皇去后,已经在百姓头上多加了几十道赋税吗?现在天下的老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不要说一两银子,你就是从他们手里抠出一枚铜板也不容易。我料想着你们这些人大概不会听信我这一面之词,不过没关系,你们不信我的,就听听别人怎么讲。你们都有脑子,自然可以判断这些话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说完便对小墩子道:“去请两位翰林学子过来。”

  小墩子忙答应一声去了。西风又道:“昨日本宫和皇上亲耳听到两位大人讲他们游学和进京路上的见闻,皇上听的潸然泪下悲愤不已,当即传下旨意,御膳由八十六道减到二十二道。你们都是皇上的嫔妃,理该和皇上同心同德,今日也让大家来听听,本宫想看看,你们这些女人,是否比皇上还要铁石心肠。”

  话音落,听见小墩子在殿外道:“容妃娘娘,两位大人到了,是否就在这里开讲?”

  西风道:“就在那里讲吧。”众嫔妃回头,这才发现大殿的门上已经挂下两道珠帘,帘外有两个影影绰绰的人站定,想来便是西风口中说的翰林学子了。

  第 86 章

  一时间殿内都静下来,众人心中愤愤,却又有一丝好奇,暗道就凭这么两个人,当真能把皇帝说哭了?哼,无非是舌灿莲花,使劲儿说老百姓如何凄惨罢了,其实哪里会是真事儿,就好像编故事一样,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心里想着,却因为西风的话,而不得不做出用心倾听的样子。

  廖仁义和初章慧得了西风的命令,回去后仔细思考了这些年游走各地的经历,尤其是初章慧,他向来在民生上用心,可以说,从十六岁父母双亡他离家游学开始,是亲眼见证了大顺朝由繁华到迅速衰落的过程的。偏偏这些年饱读诗书,心中只想着报效国家,然而进士及第之后,却只能死守在翰林院内修书立传,根本做不了半件于国于家有益的事情。如今忽然得了西风命令,让他觉得似乎有一扇门正在慢慢打开,哪里敢怠慢,拼着一夜未睡,将自己数年来的经历仔细捋了一遍,今日便是顶着两个黑眼圈过来的。

  廖仁义是个油滑的人,知道西风要听百姓疾苦必然是有用心的,因此今日里格外的添油加醋,那些宫妃是什么人,当下岂有听不出来之理,一个个便撇嘴咂舌,颇有不以为然之态。西风冷眼看着,也不说话。及至廖仁义说完,轮到了初章慧,他起始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沉浸到自己述说的那些往事中了,一桩桩一件件,这一说竟足足说了三个时辰,活脱脱就是一部大顺朝从兴盛走向衰败的百科全书。那些宫妃们起初还不在意,但是也很快便听进了心里,就这样说者慷慨激昂悲壮无奈,听者心有戚戚泪流满面,竟是所有人都忘了吃饭的时辰。

  西风一边听就一边在心里感慨,暗道这便是说话的艺术。作假容易,要打动人却难。说真话也容易,但打动人也难。唯有像这初章慧,既有口才又说真话,且真情流露感情饱满,方能打动这些高高在上的嫔妃们,看来本宫果然没有选错人。有那个廖仁义之前夸张的言辞,更能显出初章慧这番话的真实坦诚,这样的安排的确很不错。

  初章慧这番话并不仅仅是空洞的慷慨陈词,结合那些他亲眼见过的实际例子,真正是血泪合流感情饱满,说到动情处,自己也忍不住痛苦呜咽。可以说,这三个多时辰的讲演,将他心底这些年对大顺王朝,对天下百姓的担忧痛心全部讲了出来,心里轻松了一些的同时,嗓子却是哑了。

  “有劳二位了,来人,带二位大人下去用膳。”西风待初章慧说完,这才从座位上款款站起,一边笑道:“姐妹们都听的入迷了吗?竟是连饭时都误了。香桔,快快下去安排传膳,刚刚初大人说的有一件事很有趣,便是百姓们将各家各户的米扫出来,做一大锅粥,只盼着那米汤能浓一些,吃了也好果腹,今日我们便也学那些百姓,吃一回大锅饭,既不误事,又可增进姐妹们之间的感情,大家觉得如何?”

  事已至此,便有精明的妃子知道这一次后宫的裁减是万万躲不过去了,且那初章慧一席话,也让她们动容,这才知道原来宫外的天下竟成了这么个样子,不是皇宫需要钱,再给百姓们加些赋税就行的。因此众人都默不作声,独有仪妃站起来笑道:“容妃妹妹的提议很好,我也从没和大家一起吃过这大锅饭呢,即便是除夕团圆节,也不过是各自坐着桌子,倒少了些其乐融融的氛围。”

  谢西风点点头,就让香桔去传膳,这自然都是她安排好的。不一会儿,一道道御膳摆上来,共是百八十个菜肴,配着莹润的白米饭。香气一阵阵传来,大家这才觉得腹中着实饥饿了。

  “妹妹不是说,皇上才吃二十二个菜吗?怎么我们这里却摆了这么多?”昌嫔看见满桌子的佳肴,她素日里是个最胆小谨慎的,这时候也并不是发难,而是真心疑惑。话一出口,就同时接收到许多嫔妃的白眼,心想怎么皇上当日就立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嫔。

  昌嫔越发惴惴不安,却听西风笑道:“姐姐万万别这样说,您看看咱们今日是多少人?妹妹我虽然裁减了各宫的用度,但每一宫里可也没少于十个菜肴,今日聚在这里的姐妹总有二三十个宫殿的吧?每宫每殿里加起来,就是二三百道菜,如今我们只吃这百八十道菜,倒也不为过。”她这样一说,昌嫔方明白过来,连笑自己愚蠢了。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方才吃完,其间服侍的人络绎不绝,却是不闻半点声音。西风这个时候也端起了娘娘的做派,一举一动无不优雅斯文,和她素日里的彪悍大相径庭,只看得那些嫔妃个个心里称奇,暗道原来商户人家也是这般讲究礼仪的吗?她们哪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商户人家注重礼仪,而是西风在穿越前就身居公司的高位,这些端庄高贵都是在一顿顿的应酬中锻炼出来的,以至于如今重新捡起,竟丝毫不觉别扭生疏。

  待都吃完了,方命人将桌子收拾了。西风便对众嫔妃道:“大家误了饭时,想是肚里饥饿,可是你们刚刚也看到了,一大桌子饭菜,还剩了一小半,平摊下来,你们一个人都没吃上三盘菜。这样看来,我给你们每一宫的主子十个菜的定例还算少吗?给宫女太监们每人四个菜的定例少吗?那些布匹,也够你们每人一月裁上件宫装了,够那些宫女太监每月裁两件衣服,我问过含烟,她在家那会儿还是大小姐呢,尚未有这样待遇,姐妹们细想想,这些难道还不够?”

  嫔妃们都低头不语,西风知道她们的气势已经被自己安排的那两个奇兵给夺了。于是又款款道:“姐妹们怕是到现在还以为我谢西风是个好弄权势的人,太后一走,我便在这里无法无天了。可是你们想一想,我若是好弄权势,便不是那蠢笨如牛之辈,怎能不知锦上添花拉拢关系向你们卖好的道理?为什么初掌大权,就提出这裁剪的法子,把你们都给得罪了?真心实意的说,哪怕有一丁点儿的退路,我也乐得个得过且过。实在是大顺朝没有退路了,连我们也没有退路了。这江山若是民怨烽烟四起,不管乱上多少年,百姓们无非还是做百姓,即便改朝换代了,上位者也不会去寻平头百姓的麻烦。但是咱们呢?咱们是大顺朝皇宫里的人,是皇上的妃子,一旦到了退无可退之地,咱们除了一根绳子自缢殉国,还有什么道路可走?刚刚初大人和廖大人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廖大人或许还有些夸张之处,但是初大人说的那些事情,你们问问自己,可是不是能编出来的?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不信你们连个真伪也听不出来。若是心里都有数了,你们再想想,我刚刚那番话,可是危言耸听吗?真真是再不想着裁减,国破家亡就在眼前了。”

  众人仍是不做声,好半晌,才听那林贵妃冷哼一声道:“说得轻巧,我就不信,你对月嫔也是如此?我怎么听说,这阵子御膳房的补品流水价往明漪殿里送,月嫔妹妹吃的一个身子都涨起来了,这次裁减,可也有她的份儿吗?”

  西风早就知道她们不会这样轻易的服输低头,事实上,能取得现在的局面,已经让西风很满意了。这还多亏了初章慧那三个多时辰的演讲,是真的把这些嫔妃内心里的同情悲悯以及对后路的恐惧都给激发了出来,不然再没有这般顺利的。因此听到林贵妃的话,她便轻轻一笑,站起身道:“没错,月嫔妹妹的补品吃的是不少,这宫里,也唯有她的定例没做一分裁减。只不过这是有缘由的。”

  她说到这里,双眼便亮晶晶的盯着林贵妃,那锐利含笑的视线,无端端就让林贵妃心脏乱跳起来,察觉到自己有可能是问了个自取其辱的问题,果然,还不等再说话,就听西风一字一字道:“谁让月嫔妹妹的肚子争气,怀了龙种呢?林姐姐若是也想要这特例,便只能靠自己努力,也怀一个龙种,那时妹妹必定也给你特例。否则,人人都要裁减,连我也不例外。”

  她一边说着,深沉的目光就从每一个嫔妃的脸上扫过,见她们果然都是脸色白了一白,这才笑道:“所以说,万事皆要讲究个缘法,也莫说诸位姐姐了,就是小妹,有幸得皇上恩宠,不是也至今没有消息吗?所以这种事情,就不必强求了。大家目前最要紧的,是万众一心,和朝廷一起,度过这几年的难关,皇庄的土地和宫中珍宝也不能再往外卖了,不然这皇宫,不到三年时间就要成为一个空架子。我想,这种事情也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吧?”

  “不卖土地和宝贝,日后的生活怎么办?”梁贵妃也提出了疑问,之前才听林贵妃说,又到年关,正是卖土地和宝贝的好时机,那些大户人家都争相购买宫中宝贝回家摆放,这时候是最能卖出好价钱的。更何况过年的花用是一年中最多的,仅凭现在内廷里剩下的那点银钱,即便是裁减了,怕也支撑不了几天。

  “这个便不劳大家操心了,少不得,我又要做一回得罪人的事,捅一个马蜂窝。”西风的表情有些落寞,看的一些软弱无能的贵人答应和那些嫔们心中都不由得一紧,暗暗叹了口气,想着这女子也着实不容易,明明是为大家日后筹算的事情,却不知要让人背地里咬牙怎么咒骂怨恨呢。

  “不知众位姐姐对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异议,若没有,妹妹这边要传令下去,宫中大小宫殿,皆按例裁减了。”西风见时机成熟,手里拿着那几张裁减的定例,又问了一遍,果然再无人答应。她心里也明白,这并不是众人都心甘情愿心服口服了,固然被初章慧打动的成分的确是有,但更多的,是这些嫔妃们现在没了主心骨,太后不在,自己背后有皇帝,所以她们不得不忍气吞声,这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定然在想,看太后回来你怎么收场。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这件事便这么定下来吧。”西风哪管她们心里怎么想,一锤定音。正要站起来吩咐众人散了,忽听门外有人道:“启禀容妃娘娘,月嫔娘娘求见。”

  “含烟?她怎么来了?”西风不由得十分奇怪,忙命人将含烟请了进来,就见她扶着肚子慢慢走到西风身边,一贯软弱的脸上竟是一股斩钉截铁的神色。

  “姐姐,我刚刚在书房看到您拟的各宫定例清单,姐姐怎么倒忘了裁减我的?”

  西风没料到含烟一开口竟是问这件事,不由得笑道:“妹妹怀着身子呢,何况日后小皇子出生,布料吃食哪样少得了?到那个时候,不给你增加定例就是了。”话音落,却见含烟摇头道:“姐姐时常说,众生平等。妹妹虽是宫嫔,却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那些平民百姓,不得温饱尚且能生儿育女,妹妹如今身在皇宫,衣食丰足也就够了,何必还要每天那么多补品布料?姐姐,妹妹自请裁去一半定例,求姐姐恩准。”

  “含烟……”西风唤了一声,只觉心中涨的满满的全都是暖意,她知道含烟是怕自己因为她而难做。平心而论,如果连唯一一个怀了皇子的妃嫔都照例裁减,其他妃嫔还有什么怨言可说呢?

  “姐姐,妹妹是真心实意的,如今的生活,比妹妹在家和做女史那会儿,已经好的很多很多了。民间常有富贵人家的孩子起贱名的事例,便是为了怕孩子承受不起那些富贵夭折。妹妹肚子里的是龙种,本就富贵至极,却也更害怕他被富贵折了福寿,有心和他过的俭省些,也当做积些阴德,求姐姐恩准了吧。”

  事已至此,无需多言。西风点点头,哽咽道:“好,我便准了妹妹所请,我们一起,将这几年的难关度过去。”

  “但不知,泰和殿那边的定例是否也要裁减呢?”林贵妃却又发话了,西风厌恶的皱了下眉头,冷冷看着她,一字一字道:“自然也要裁的,皇后娘娘通情达理深明大义,虽然她性子恬淡平和,但本宫做这样的大事,又怎么可能不去知会她?娘娘不但同意我的所作所为,甚至带头裁了自己宫里的定例,林姐姐的眼睛是怎么了?这纸上面的第一个,不就是泰和殿吗?那么大的字,你没看清楚?”

  林贵妃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方冷哼道:“我是看到了,我的意思是,不要阳奉阴违才好,免得我们傻傻的过着穷日子,有的地方……”不等说完,就听西风断喝一声,然后慢慢逼过来,冷冷问道:“姐姐这话什么意思?你又怀疑谁阳奉阴违?姐姐若是心中存疑,大可去查,妹妹给你这个监管的权力,你尽管查个翻天覆地,若是能抓到阳奉阴违的人,妹妹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这个时候,倒是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这些没凭没据的话,无端端伤了姐妹们的和气,难道素日大家在你眼里,就是这样阳奉阴违的人吗?还是说,姐姐平日里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没少做,因此这会儿才会疑心别人。”

  “你……”林贵妃气的面色发白,张开嘴,却只说了一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来,好半晌,方愤愤的一甩衣袖,冷声道:“好,我就看你能把这后宫搅得怎样一个翻江倒海,就看你日后要如何向太后娘娘交代。”说完便扬长而去。

  这里西风自然不会去理会她,别的嫔妃上来假意表表关心,她也乐的和颜悦色的去说话,顺便诉诉自己的苦处。如此一耽搁,便是申时末了。这方和含烟一起往明漪殿而来,途中见含烟只是盯着自己看,她不由得有些奇怪,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难道长花儿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姐姐太劳心劳力了,唉!”含烟摇摇头:“虽然是多事之秋,姐姐也该保重身子才是。”

  “这还用你说,我自然晓得。”西风含笑回答,忽见前方站着一人,趁着夕阳的几点余辉,影影绰绰看着倒像是江晚。见她们走过来,那人影便迎上前,走近了才看清,果然是江晚。

  “皇上怎么站到这里来了?”西风十分诧异,却见江晚手中搭着一件狐皮大氅,到她面前亲自给她系上,微笑道:“朕知道你还和嫔妃们在那里纠缠,也不愿过去听她们诉苦,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你。看看看看,这才几天功夫,就累的下巴都尖了,长此下去,可怎么得了?”

  “怕什么,这几日忙完了,不就可以清闲下来了吗?再狠狠吃几顿,还怕我吃不胖?”西风不愿意在含烟面前和江晚太亲热,便暗地里握了他的手一下。果然是心有灵犀,江晚立刻便知道了她的意图,不再提了。

  第 87 章

  至夜间用完晚膳,却见西风又派人把那些女官给叫到明漪殿,江晚只急的跺脚道:“何苦要这样一鼓作气,也不歇一歇?明日再弄就来不及么?”说完却听西风笑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难道皇上不懂?正经去做你的活计,我还得一会子呢,要不然,您看看先回寝宫?臣妾这里事情忙,怕扰了皇上睡觉。”

  “睡不睡觉有什么关系?只是朕看你这样的操劳,实在是于心不忍……”江晚握着西风的手,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偏偏你是个心里有主意的,朕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唉!这时候朕倒希望你怕我,最起码就不敢违逆我的命令,也能乖乖的休息了。”

  再平常不过的话,承载着的却是满满的情意。西风心中感动,握了江晚的手道:“还记得那时的誓言吗?夫妻同心生死相随,如今为你做这么点事情,算的上什么呢?只要臣妾和皇上真的能同心同德,再苦再累,臣妾的心里也是甜如蜜糖。”

  “朕又何尝不是这番心思?”江晚也紧紧握了西风的手,一时间,四目交汇,彼此的心意都在对方眼中,再无需过多言语。

  最终江晚还是回到了寝宫,自从西风封妃明漪殿之后,他便没回来寝宫过过夜,此次回来,看了自己那专门做木匠活的房间,不由来了兴致,想到西风这时候定然又是在和女官们交代事情,自己又怎么好偷懒?于是拿出木头,兴致勃勃的开始雕刻那木犁上所需要的两个零件。

  江晚是最喜欢木工活的,拿起木头就再也放不下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看这个小零件就要雕刻成功,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轻柔脚步声,接着一个软糯的声音道:“于公公,皇上可是在里面?本宫来给他送一碗莲子汤。”

  江晚皱皱眉,心想这不知道是哪个妃子,如此的手眼通天,连朕今晚回来寝宫她都知道了。正要在里面告诉小于子谁都不见,却听小于子已经答应了声“是”,接着脚步声响,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

  江晚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女人,他依稀记得这是一个贵妃,姓林,好像太后很是喜欢,不过自己却不太喜欢。不过这怎么穿成这样就跑过来了?不怕活活冻死吗?江晚傻愣愣看着身穿抹胸,外面只罩着一件轻纱的林贵妃,欺霜赛雪的肌肤若隐若现,因而显得性感无比,好半天才吞了一口口水。

  那林贵妃还以为自己费尽心思的这身打扮终于惹得皇上情动,心中又是得意又是骄傲,面上却半点不露,盈盈一礼后方站起身来,低头敛目,含笑道:“皇上,且将这碗莲子汤喝了吧,是臣妾亲自熬的,足足熬了一个时辰,最是滋补身子的。”

  “朕觉得,爱妃还是自己喝了吧。”江晚咳嗽了一声,又看了看林贵妃身上的轻纱,见对方含羞带怯的别过头去,他身上不禁打了个哆嗦,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爱妃,你不冷吗?朕……朕看着都替你冷的慌,虽说这屋里暖和,可……可这毕竟是入冬了啊。”

  “为了皇上,臣妾自身的冷暖又算得了什么呢?”林贵妃幽幽回答,然后便抬起眼,无限哀怨的看着江晚,灯光下,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妩媚动人。

  “不……不是,朕……朕看爱妃你的……你的脸都冻的……青白了,那个……这身上也……也好像个死人似的。这……这是何苦来的?快回去吧,回去好好暖和暖和。”江晚真的是出于一片好心,也是真心觉着林贵妃浑身上下白的不像活人,他是皇帝,向来有什么说什么。除了西风之外,谁能令他三思后言?因此他自己个儿丝毫也不觉得这话有多伤林贵妃的心。

  “皇上若怜惜臣妾,何不让臣妾在皇上的龙床上暖和一阵?”林贵妃一口银牙都差点儿咬碎。这要不是皇上而是一个太监的话,早命人拉出去杖毙了,竟然说自己的皮肤白的不像活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为谁才牺牲到如此地步的?

  “去龙床上……暖和一阵?”江晚犹豫了一下,不过看看林贵妃那惨白的脸色,心中又泛起不忍,虽然心中老大不愿意,却仍然艰难的点头道:“好吧,那你过去躺着吧,朕让他们把地龙也烧起来,这个时候要是再回去,怕是要冻病了。”

  “臣妾谢皇上关心。”林贵妃惊喜的差点儿跪地上磕头,见江晚挥挥手:“去吧去吧,再在这儿站下去,怕是就要结冰了呢。”她连忙又是盈盈一礼谢恩,便欢快的迈着步子进了寝宫,躺在那透心凉的被窝里,心里却美滋滋的,暗道虽然冷的厉害,不过这一趟,真是来的值了。哼,那谢西风以为能独宠后宫,本宫就偏不信了,你容貌虽艳丽,也不过和我差不多,你能拴住皇上的心,焉知我就不能?不过是抓个机会罢了。“

  这里小于子直着眼睛看林贵妃袅袅娜娜的走进了寝宫里,心想哎哟我的妈呀,这明儿的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吧?皇上竟然让林贵妃进了寝宫,他……他是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难道……难道不怕容妃娘娘生气?皇上平日不是最在意容妃娘娘吗?还是说……还是说,皇上有心重振夫纲,哎哟这到底是个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看上去应该是好事儿,可万一皇上因此和容妃娘娘吵架,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我这两头受气的小太监?

  小于子在这里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见江晚把工具什么的都收拾了,他连忙上去帮忙,刚要谄媚的问问皇上要不要和林贵妃一起进宵夜,就见江晚将一边的大氅拿过来,自己披上了示意他过去系带子。小于子心里疑惑,连忙赶上去一边系带子一边小声问道:“皇上,这是……这干什么还要穿大氅呢?”

  “你小子脑子坏了?这会儿都是亥时了,西风那边也该完事儿了吧?咱们自然也该回去。不穿大氅,把朕冻病了你小子替朕上朝啊?”江晚一边说着,见大氅都系好了,便对小于子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拿灯笼,怎么今儿这么惫懒?”

  小于子何止是惫懒,这小子眼睛都直了,看着江晚说不出话来,听见他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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