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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作歹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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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拉出城的不准超过二十斗,你瞅瞅你这马车队?最起码也有五六百石粮了吧?充公充公,既然有粮,赶紧都充到官仓里,等统一给灾民们熬粥。”

  谢西风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一把扯下斗笠面纱,走上前让赵明臣退下,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凌厉之色,上下打量了那官兵首领一眼,只把他看的不自禁便缩了缩脖子,只觉脸上似是被小刀刮着一般,不知为什么脸就有些发红,好像被这姑娘一看,这几天练出来的厚脸皮都被削薄了不少。

  “官爷,我不想在这里和您多说,公道自在人心,多说了,你们脸上也过不去。我只和你说,这些粮,我是非要送出城给灾民们熬粥的,你若放行,我们一切好说,这周围的百姓们也赞你一声光棍,好汉。你若是不放行,就别怪小女子不给你们官府留脸面,咱们便在父老乡亲和城外嗷嗷待哺的几万灾民面前好好的论一个是非曲直。”

  谢西风这番话一说完,那官兵首领便知道这下糟糕了,谢家二姑娘的名声在清远城中那是如雷贯耳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初那商家公子只是因为言语间辱及她们姐妹两个,结果怎么样?让这二姑娘一番唇枪舌剑,给训斥的颜面扫地,最后人财两失。大概全清远城的男人加起来,除了那位今年的乡试案首洛老爷之外,也没人敢惹这夜叉,偏偏那洛老爷听说还一准是谢家的乘龙快婿了。哦,这难道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那官兵首领想到这里,情知这次无法开交的,便忙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飞速去请知府老爷。自己则在这里陪笑道:“二姑娘,不是我们不让您行善,实在是官仓里的粮食也要预备啊,不然灾民们饿的不行的时候,可怎么办呢?”

  谢西风冷笑一声,轻蔑的看了那首领一眼,忽然高声道:“官仓里的粮是粮,难道我们的粮不是粮吗?既然都是粮,都是要给灾民的,还分什么官仓民仓?只要给灾民们熬了粥,就是让这些粮食有了归所。现在灾民们已经在外面挨了二十几天的饿,每天就指望着那么有限的几个人家去施粥,一天还不过二十斗。十几万的灾民啊,官爷您就是再不会算数,这点账应该也不至于算不过来吧?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一餐要吃多少饭?更何况,你口口声声说官府放粮,官府的粮在哪里?又说要等机会,现在听说灾民们每天都要饿死几百人,那还要等到什么机会?是不是想着等灾民都饿死,这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一句话唬的那官兵首领脸色都变了。因为迟迟没有放粮,所以城外灾民的情绪很不稳定,这话要传出去,立刻就是一场大乱子。当下不由得厉声道:“你这女子妖言惑众,小心我把你抓起来。你知道城外是个什么情况吗?这句话传出去,惹得灾民们造反攻城,你立刻就是个煽动造反的罪名。”

  谁料谢西风却怡然不惧,只见她一撩裙角,竟一步登到了马车之上,气势万千的叫道:“官爷说这话什么意思?你也知道城外灾民们已经在爆发边缘了是不是?”说完她像四周的百姓们叫道:“父老乡亲们,你们刚刚都听见了,灾民们聚在城外,没吃的没穿的,已经就快要崩溃了。如果是你们,你们肯不肯安心的等着饿死?再想一想,一旦灾民们聚众闹事,攻破了城门,咱们清远城又将是什么样子?我为此情况忧心如焚,为了消弭祸事于无形,这才不得不舍出米铺里的粮食,到城外安抚灾民,让他们安心等待钦差到来官仓放粮。乡亲们,你们都知道我们谢家是商人,商人重利,难道我不知道这些粮若留着,是可以卖大价钱的吗?但我更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灾民们若是闹事,咱们的家,咱们的清远城就全完了。可是现在,我们的粮车被官爷们堵在这里,说什么要把粮食充公,一起发放给灾民。我问问乡亲们,历朝历代,可有没有过这么荒谬的事情?该交的税我们一分不少,凭什么还要强征了我们的粮?我谢西风是个女孩儿,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所以名声不好我知道,可你们想一想,我们谢家有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对不起清远城官府和百姓的事情?今日我们家的赈灾放粮之举,是一片赤诚日月可鉴。我不是想闹事,若是官府现在接收了我的粮食,立刻就派人出城将这些粮食发给灾民,我谢西风二话不说,立刻双手奉送。哪怕就是以官府的名义熬粥,我亦没有任何意见。”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谢西风说完跳下车来,又将斗笠戴在头上,然后一扬头,那面纱在周围帅气的晃荡了一圈儿,荡起一丝丝美好的涟漪,接着她大声问那首领军官道:“如何?官爷怎么说?是放我们的粮队出城?还是由你们官府接手,立刻出城赈灾?”

  此时四周早已是群情汹涌。老百姓们的呐喊声直冲天际,纷纷叫嚷道:“谢二姑娘是好样儿的,一片大善之举,凭什么不让人家出城?自古以来也没这个道理。”还有的人嚷道:“呸,官府也给自己留点儿脸吧,这是人家自己出的粮,凭什么给你们官府顶缸?你们官仓里的粮都喂了老鼠么?还是喂了你们这群人形的硕鼠?”更有人嚷道:“谢二姑娘说的没错啊,灾民们要没有吃的,真会造反啊。要我我也不肯等着活活儿饿死。官府到今天也不放粮,还不让别人熬粥,是想让灾民们冲进来把我们都抢了吗?”

  一片叫嚷声中,那官兵首领脸都发白了,暗道这个谢西风真不愧她的母夜叉罗刹之名啊。就这么几句话,真真是把我和我们老爷都推到了刀尖上去。他头上急的直冒汗,脑袋四下里转动,却到处不见老爷踪影。忽见谢西风伸手虚按了按,于是人群便安静下来,听她转身对那首领语重心长道:“官爷,刚刚小女子这番话,并非是针对各位官爷和兵爷们,小女子也知道,你们只是奉命行事。但这事有轻重缓急,相信即便知府大人在此处,看见灾民情况,也不会不体谅我们一片拳拳之心。官爷们也是爹生娘养,家里也是有妻有子,人说将心比心,请官爷们想一想,若是您的老母亲,您的妻子儿女就在灾民当中,随时可能被饿死,只要有一碗粥,哪怕这碗粥并不厚,甚至就可能捡回一条命。官爷会怎么做?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城外那黑压压的一片,是人命,不是禽兽畜生啊。官爷,西风求您了,就放我们出城赈灾吧。”

  这番话一说完,谢西风竟一撩裙子直挺挺的跪在了那官兵首领面前,大声哽咽道:“西风在这里替城外那些朝不保夕,嗷嗷待哺的孩子们求您了;替那些眼睁睁看着儿女饿死的爹娘求您了;替那些奄奄一息的老人们求您了。”她说一句话,便磕一个头。她身后的赵明臣和丐帮子弟一见她这样,不由得个个眼泪夺眶而出,忽见永怀也一下子跪下去,梗着脖子大声道:“我们替二姑娘跪着求官爷,但是若你们还不放行,我们就打出去。”

  此言一出,围观而来的所有百姓全部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那首领的脸上都没有血色了,腿肚子也直打哆嗦,他今日算是知道了谢西风的厉害,这女子何止是辩才无碍,那字字句句,更是打动人心,就连自己,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都为之震动,他想起一句话:仁者无敌。想来别说自己,就是知府老爷,此时此地也只有放行了吧。

  刚要挥手放行,就见刚才派出去的那个小兵忽然跑过来,在他耳边悄语道:“老爷来了,也听见刚才那谢二姑娘的话了,老爷说放行吧。”话音刚落,就见自家大人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把手一挥,对谢西风道:“二姑娘起来吧,我们老爷说放行。”

  话音刚落,周围掌声雷动。一阵阵欢呼声震长空直达云际。这么多日子里,那官兵首领竟是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动骄傲过。眼见谢西风就要从自己面前走过,而他是深知自家老爷的性情的,那脑袋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发起热来,左右看看无人,便一低头,飞快的对经过身前的谢西风道:“老爷未必肯善罢甘休,姑娘万万小心。”

  谢西风脚步都没顿一下,行云流水般从他身前走过去,若不是那随风飘来的一小声“多谢”钻入耳朵,那首领几乎要以为对方是根本没听到了。他怔怔看着那袅袅而去的窈窕身影,心中忽然间就窜出一句话:这才智,这定力,他妈的这女人要是生成了男儿身的话,天下间还有谁能是她的对手?

  城外的十几万灾民在十几天的等待中已经绝望了,正有几个人商量着要造反的时候,忽然就见从城门处驶出了一队队的粮车,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揉了下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直到那庞大的车队驶到面前,他们才真的相信,是有人放粮来了,而且一放就是放了这么多,看来今天,终于可以喝点带米粒的米汤了。

  灾民们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便彻底爆发了。便有人上来问是不是官府从今日起放粮。丐帮的弟子们撇了撇嘴,答案几乎是异口同声:“屁,指着官老爷,你们情等饿死吧。若不是谢二姑娘慈悲,宁可得罪官爷,也要赈济你们,到这时候你们也别想看见一粒粮。为这个,谢二姑娘都给人跪下磕头了。”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灾民中流传,很快的,几万灾民就知道了有一个女菩萨,人人都称她谢二姑娘,为了他们这些灾民,不惜把自家能卖大价钱的粮食拿出来给他们熬粥,还为他们得罪了官府,甚至下跪求情。无数灾民感动的热烈盈眶,直说若是有命回去,定然要替西风立长生牌位。

  但这些谢西风都没有在意,她不是什么小女孩儿,会为这种万众瞩目感激的感觉而欣喜和飘飘然。她只是用最快的速度令人支起了几十口大锅,一袋袋白花花的大米下了锅里,顿时就把其他几个大户家的粥棚衬托的好像蚂蚁一般。

  不到半个时辰,空气中便开始飘散着米粥的香气,无数灾民争相涌来。锅前已经站满了丐帮子弟和米铺里的伙计,一碗碗粥流水般施放出去。谢西风倒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于是她看了一会儿,见一切都上了轨道,便带着秋香走到灾民中,还不等向里迈步,忽见永怀跑来,拦着她道:“姑娘,都是灾民,病的病死的死,死了的甚至都没办法送到别处埋葬,姑娘富贵身子,千万别再让这里的腌臜气味给熏坏了。”

  谢西风叹气道:“你的好意我明白,没关系,我只是随意走一走罢了。你看这满目凄凉,若是人人都能在这里走一走,便是铁石心肠,怕也要软化几分,也许就没有那么多囤积米粮等着哄抬米价的黑心商人了。”说完永怀也没了言语,垂头退到一边道:“既这样,那我不扰姑娘了,姑娘请便吧,只是别走太远。”

  谢西风点点头,顺着那些或蹲或躺的灾民中走过去,入耳的是无数呻吟声,其中夹杂着一些欢呼:“啊,这么厚的粥,天啊,好久没吃着了……”再就是狼吞虎咽争相吞粥的场景,只看得西风心有戚戚。

  忽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惊了西风一跳,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手里端着碗刚领到的白粥,眼泪滚滚而下,在他身边是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哀叫的声音直穿天际:“儿啊,儿啊,你睁睁眼,你爹爹拿回粥了,是有米的粥啊,儿啊,娘没用,要是娘能在粥碗里多找出几粒米,你或许就能挨到这个时候儿了,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吧,是你一直念叨着的白米粥啊,你闻闻,多香啊这粥……”

  西风听见身边有人叹息道:“唉,作孽啊,那女人为了给儿子省口粥吃,和她汉子两个从来不吃一粒米,只喝那米汤,结果到底还是没保住这孩子,唉……”她走过去,只见抱在妇人怀中的孩子已经瘦的皮包骨头,望过去就好像是一具骷髅一般,越发衬托的那两只没有闭上的眼睛又大又亮,虽然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

  秋香捂着嘴,眼泪滚滚而落,慢慢的那哭声越来越大。却见西风走上前,伸出手将那孩子的眼睛轻轻合上,“啪嗒”一下,一滴泪水滴在那孩子的脸庞上,可惜他已经感受不到这来自城中的最后一丝温情。

  远处忽然又传来一声惨嚎:“娘,娘啊,你为什么就不听儿子的?那观音土吃不得啊,吃不得啊,你怎么……你怎么就到底吃了呢……娘啊……”

  “姑娘,回去吧,我看不下去了。”秋香拉着西风的衣袖大哭着哀求,却见西风一双泛泪的眼睛已经红了,听她恶狠狠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要看,我要看着,我要好好看着这人间的活地狱,我要永远把它记在心里。永远记住……”她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鲜血蜿蜒而下,滴在这片悲惨的土地上。

  当永怀等人再次看到谢西风的时候,差点儿就吓傻了。他是见过谢二姑娘发飙的时候的,当初那么强悍的土匪首领,这位姑奶奶眼都没眨一下就把刀戳进了对方的心窝。可是现在他却觉着,他宁可对着那时候的谢西风,也绝不愿意再看现在的谢二姑娘一眼,这哪还是位姑娘家?根本就是个刚从地狱里出来索命的罗刹。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不想面对也得面对,永怀硬着头皮走过来,挠挠鸟窝脑袋,对谢二姑娘作揖道:“我的好姑娘,怎么去走了一圈儿,就变成了这么个模样呢?”说完看了看谢西风身后的秋香,只见她脸上满是泪痕,眼睛都有些肿了,他心想这才是女孩儿家该有的正常样子吧?哪有像谢二姑娘似的,从灾民堆里走一圈儿,倒像要吃人似的。

  谢西风愣愣的看着永怀,她还没感觉到自己通红的眼睛满布着杀机。不过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她倒是稍稍平静了下情绪,再多的悲愤,也要压在心里。想真正为这些灾民们做点事儿,就不能让悲愤冲昏了头脑,那样不但救不了灾民,连自己和亲人也要搭进去。

  夕阳西下,谢西风终于回到家中,众人忙问她这一天都做什么去了,听说她去了城外,谢老爷谢夫人差点儿吓得跌下椅子,直叫道:“我的儿,你去那里做什么?听说他们都吃人的,你这样的女孩儿家,怎么……怎么也敢去那里?”

  谢西风勉强笑道:“爹爹放心,女儿没事。其实那些灾民不像你们说的这么可怕,他们也是人,不是长着毛的禽兽畜生。”说完将自己今日在城外的所见所闻将给谢老爷谢夫人听,秋香忍不住又哭起来,也在旁边帮腔道:“太惨了,老爷夫人没看见,若不是跟着小姐,人说给我听我都不信的,那哪里还是什么朗朗乾坤的人间,根本就是活阎王地狱,太惨了。”

  谢老爷和谢夫人都是不知道这些的,闻听也不由得都愣住了,谢东风更是忍不住掉下眼泪,对妹妹道:“明儿我也亲自去城外熬粥,为他们尽一份力吧,也许就能少饿死两个孩子……”

  谢西风道:“不必你去熬粥,要帮他们,不是在这上面。”说完转向父母道:“爹,娘,女儿是什么人你们都清楚。自我管家以来,尤其是这二三年,商场相争,我从未对谁手软过。我知道人们背地里都叫我夜叉罗刹,我不在乎。我从来不想当什么人善被人欺的贤良淑女,所以从没有妇人之仁。我也逼的别人家家破人亡过,虽然都是各有原因,但我绝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然而今日在城外,女儿真的是被震动了,那个孩子……他……他看上去还不满十岁,身上……身上的骨头却根根可见,只是一层皮包着,他死不瞑目,小嘴巴还张着,似乎生命中的最后关头还在喊着饿。随处可见饿死无人收的尸体,老人,妇女,孩子,几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神情木然的抬起一具具尸体随意堆放到人群外,连坑也不挖,更别提裹尸的席子……”

  说到这里,谢夫人已经听不下去了,流泪道:“孩子你别说了,娘听了心里难受。”谢老爷也道:“好了好了,爹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干什么事,就去干吧。咱们谢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每年修桥铺路的,但这些年,却也没干过丧良心的事儿。何况如今你管家,更是不知挣下了多少家业,也该往外散一散了。只是你记着,家里最原本的那一千顷地,是你姥爷家几代传下来的,你不许变卖,这也是给咱们找个安身立命之所,总不能为了救人,最后全家人也跟着饿死,你爹我……我……唉,我就是不想着自己,我也不舍得你娘和你啊……”

  谢西风“扑哧”一笑,过来搂着谢老爷的胳膊,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呢,娇声道:“爹爹说哪里话?女儿是那么个没算计的吗?女儿的确是想尽力帮那些人一把,但也绝不会把整个家都给搭进去。爹爹放心,有您这句话,女儿便可尽情施为了。”

  “你……你可别惹出什么祸事来啊?”谢老爷有些不放心,到底还是叮嘱了一句。西风笑道:“爹爹放一百二十个心,女儿是要救人,能惹什么祸?哼,想来算计女儿的人,现在还没生出来呢。”话音未落,就被谢夫人啐了一口,听她笑骂道:“一个闺女家,还有脸说这个,你啊,将来是真找不着婆家了,我听你姐姐说那个小花子虽然是丐帮的人,但长得不错,功夫也好,你看他对你有没有意……”

  “娘。”谢西风满头满脸的黑线,跺脚道:“你在说什么啊?永怀他只是个小孩子。”

  谢夫人撇撇嘴,喃喃道:“那有什么?只要对你好就成,你今年不也才十九吗?算什么大人?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

  “够了,娘你别说了,我要么独身一辈子,要么就给你找个和姐夫一样的好女婿成吗?”谢西风忍不住告饶,然后拉着姐姐就逃出来,听见身后的谢夫人还在那里啐她:“呸,还想找好女婿呢,人家小叫花子肯要你,娘我已经烧高香了,好歹一表人才还有功夫嘛……”

  这个时候半开玩笑的母女两个谁都没有想到:谢西风真的一语成真,她不仅有人要了,而且这个要他的人还是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她的那个婆家,也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所在。当然,这是后话,先按下不提。

  与此同时,知府的后衙中也是气氛凝重,知府老爷刚刚砸了一张凳子,但他的怒气似乎丝毫没有消去,城里几个有名的大户和乡绅们都有些为那张八仙桌的命运担心,不知道大老爷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它。

  “好好的计划,就让那个丫头给破坏了。”张逢春张大老爷气的面色都铁青了,自从清远城外聚了灾民,城里这些日子的粮价可以说是日新月异,每天都能上一个新的台阶。但他已经和平日里这些往来甚密的大户们商量好了,谁都不先出手,一定要等到粮价达到更高的高度时,再由知府大人带头,将官仓和自己的米慢慢卖出去,那可是一笔极大的利润,大到足以让他们头脑发热眼睛发红,连灾民们有可能闹事的危险都视而不见,反正灾民闹事,派兵镇压一下就好,然后大人自会上本朝廷,一切的罪名都有那些不知好歹的贱民承担,他们只要安心的挣自己的钱,顺便让知府老爷挣更多的钱就好。

  但是谁也没想到,谢西风,一个女流之辈,今天竟然会闹这样一场戏出来。被她在城门口一煽动,城里的百姓们在心生激愤之下,立刻将矛头对准了迟迟不放粮的官府和他们这些没有半点慈悲心的大户,小老百姓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唯有去照顾谢家的各项产业,以实际行动来支持谢西风为赈济灾民,保卫清远城而做出的巨大牺牲。今日整整一天,他们的各大粮店前再没有排队买米的百姓,所有的百姓都涌到了谢家的米铺油铺甚至是绸缎铺子胭脂铺子,总之,只要是谢家的买卖,就绝对是生意兴隆,和他们的门前冷落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老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一个大户凑近张逢春,一边苦着脸道:“若是老百姓们都不再来买咱们的米粮,这粮价不到两天,就得下去啊。我们能撑,那些小店可撑不住,到时候我们就控住不住他们了。”的确,这些大户基本上控制了清远城绝大多数的其他中小商家,但只有一家,是他们不能也不敢控制的,那就是谢家。而他们也没想到,就是这个谢家,竟然用一己之力就让他们所有人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那又能怎么办?今天她在城门口的那些话,难道你没听到?本官当时都没办法出去,只怕出去就要被人围殴死了。”张逢春气急败坏的道。忽见这个大户嘴角一撇,露出一个狡诈笑容,凑近他耳旁道:“大人,小民有一条妙计,可以让那谢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能帮主大人得到一笔不菲的钱财。”

  “什么计策?快说。”张逢春这时候正是心乱如麻,一听有人献计,不由得喜上眉梢。于是那大户便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于是众人便看见知府大人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差一点儿就把嘴给咧到耳朵根子后面去了。

  接连赈济了城外灾民们三天。这三天,谢家的米铺几乎都搬空了,要知道,那不是一天六百石粮食,而是马车不停的循环往复拉着粮,粥锅很快便从十口增加到了一百口,二百口,最后是五百口。从早上卯时开始,一直到夜里申时末为止。好在谢家乡下有地,那些佃户们感激谢家平日里的恩义,除了留下自家吃的之外,都积极把剩下的存粮以贱价卖给谢家米铺。这让谢西风感动之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好人多的,自己也永远都不会孤单。她和赵明臣说好了,只要能帮灾民们度过这段难关,他日灾民还乡之后,自己要将三个月里所有铺子赚到的利润全部分给佃户们,

  令谢西风有些意外的是,知府衙门中这三天竟然没有任何举动,甚至那些和知府串通一气,等着发黑心财的大户们也都如同哑子般的没了声音。这个情况引起了她的警觉,立刻就让永怀发动丐帮的力量,看看他们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最后得到信息说,这三天那些大户们和知府老爷用掩人耳目的方法,假意称往城外运货物,其实都是把粮食运到了山上藏起来。神通广大的丐帮弟子甚至将那些个藏粮的地点都打听了出来。所以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丐帮,在他们面前,你什么秘密都没有。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虽然知道了确切的消息,谢西风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暗道这些人把粮运到山上干什么呢?若说是认为灾民一定闹事,那知府大人怎么样也不该不放粮啊,若说之前他有胆子冒着危险屯粮的话,现在他就绝没有这个胆量了,因为钦差明日就到,虽然听说那是个糊涂钦差,但是若让他在清远城中见到灾民闹事,这可不是张知府使银子上奏折就能瞒天过海的,钦差大人性命攸关之下,哪里肯替他遮掩?

  谢西风琢磨不出张逢春的意思,也就不予理会,她想着钦差到后,不管多少,总要放些粮食意思意思,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喘一口气了。这些天放出了大概十万石粮,因为邻近城的灾民听说这里有粥吃,也都奔了过来,自己的米铺,就快山穷水尽。若是没有那些乡下的地,她早就拿不出米粮来了。

  果然,钦差的仪仗在第二日就过来了。然而令谢西风大失所望的是,这位钦差以粮食都在别的地方发完了为由,竟召集他们这些大户献粮,声称自己是一粒米也拿不出来了。谢西风气愤无比,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怏怏回来,和赵明臣查了一下米铺中的余粮,不过一万石左右,已经是他们最后的一点家底,这些米,只堪堪够那暴增的几十万灾民吃一天的。

  “没想到到最后,我还是救不了他们。让他们多活了几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坐在椅子上,谢西风头一次升起一股无力感,身边的赵明臣轻声安慰着她,却又哪里能够稍解她心中的痛苦。几十万条人命啊,就要断送在那些黑心勾结的官商手里了,而她,对此竟然无计可施。

  赵明臣看出自家姑娘情绪低落,便命人好生送她回家。当夜西风辗转反侧,直到三更之后,才因为疲累之极而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似乎是在做梦,混沌黑暗中一片喊杀之声,让她怎么也睡不安稳。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谢西风伸手揉了揉脑袋,睁开眼睛坐起来,那些梦中的喊杀声似乎仍在继续,她甩了甩脑袋,正想喊秋香倒水,便听见房门猛的被撞开,秋香跌跌撞撞跑进来,点上烛火后将手里一封信递给西风,一边惶急的道:“小姐,刚刚有个人闯进了老爷夫人房里,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让把这封信立刻给您。”

  谢西风的精神一下子清醒了,忙伸手接过信,一边沉声问道:“外面的喊杀声是怎么回事?”

  秋香摇头道:“不知道,松月出去打听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说完,只见谢西风已经将信打开,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诬陷姑娘煽动造反,谢家所有商铺丝毫无损,姑娘早做定计,千万小心保重。”信上没有落款,字迹也不甚好看,却是力透纸背。

  秋香也看到了这几行字,疑惑自语道:“什么意思啊?诬陷咱们煽动造反?凭什么啊?和铺子有什么关系……”一语未完,忽见西风猛的站起,一张俏脸上连血色都没有了,窈窕的身子似乎也在颤抖,好半晌,方听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好,好狠的手段,好高明的手段。”

  “姑娘……”秋香还要再问。却见谢西风迅速的换好了衣服,转眼间便冲出房门,谢老爷和谢夫人问她话也来不及回答,便旋风般的出了后院,秋香吓得忙打着灯笼追上去。

  来到前院,喊杀声又清晰了一些,谢西风刚刚打开院门,便见松月迎面跑过来,惶急道:“姑娘,城里现在整个儿都乱了套了,那些灾民在街上喊打喊杀的,您可不能出去啊。”

  谢西风却恍若未闻,一把抓住了松月的胳膊,急急问道:“你知不知道永怀他们的落脚点?快带我去。”

  “我……我是知道,但是……但是有什么口信儿就让我带过去就完了,姑娘可不能出来啊。”松月伸出双手拦着西风,又对秋香道:“你快拉着姑娘,万一有了闪失,不是玩笑的。”

  秋香死死拉住西风,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对松月道:“你去告诉永怀,让他和兄弟们立刻联系认识的灾民,告诉他们去谢家米铺领米,另外,你让永怀派出几个人,把谢家所有的铺子全部打砸一番,只要是带着”谢家“字号的,全部打砸,越狼狈越凄惨越好。”

  “啊?”松月都听傻了,却见西风惶急道:“让你去你就去,晚了一步,我们全家都没命了。你记着自己的干系,遇到闹事灾民,就亮出这块玉佩。”她将腰间的那块玉佩摘下来,因为这么多天在灾民中,所以身上的首饰那些灾民已经都熟悉了,这块玉佩造型又十分奇特,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花样,因此这会儿倒也有些作用。

  “告诉永怀,务必照我说的做,今次我们谢家的身家性命,全部系在这两件事上了。”谢西风再次郑重叮嘱了松月一句,便见他答应一声,转身没入夜色。

  “姑娘。”忽听秋香惊慌的叫了一声,谢西风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软了,整个人都靠在秋香身上,夜风吹来,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原来早已是汗透重衣。她也不回房,只在院里等待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街上的喊杀声渐渐小了下去,松月也回来报告说一切妥当,她才忽然起身,对秋香道:“吩咐亮叔把马车赶过来,送我们去米铺。”

  且说知府衙门,从知道灾民冲入城中闹事的那一刻起,钦差大人就吓得钻到了椅子下。他是太后的侄子,身份金贵无比,此次揽下了赈灾的差事,原本是想着顺风发财的,哪想到发财的愿望倒是实现了,却在这最后一站等来了现世报,这若是被灾民们攻破了府衙,自己这没带一粒粮食来的钦差肯定就被一刀咔嚓了,赚那么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

  钦差大人一边在床底下瑟瑟发抖,一边就有些悔不当初。他希望上天能听到自己诚恳的检讨,从而因为自己态度良好而放自己一马。

  也许上天是听到了他的呼唤,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便听见门外张逢春的声音道:“大人,钦差大人,暴民已经被镇压下去了,下官让大人受惊,特来领罪。”

  钦差大人乐得一蹦三尺高,却撞到了脑袋,连忙从床下钻出来,正了正衣冠,才让张逢春进来,假装威严的训斥了几句,然后才恨恨道:“这些暴民太可恨了,一点儿都不想想朝廷和本钦差的难处,张大人,你要多派兵,狠狠的镇压一下,必要时多杀一些,本钦差给你担着。”

  张逢春笑道:“钦差大人放心,下官自然知道要怎样做才能给大人出气。只是这一回,却有一个比灾民更可恨的人,若非他们妖言惑众,漏出了钦差大人没带粮来的消息,那些暴民们也不至于就胆大到聚众造反。”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快快说来,本钦差定要治他一个抄家灭九族之罪。竟敢煽动造反,这就等同于谋反叛乱,是要千刀万剐的。”钦差大人怒声嚎叫着,这个时候倒的确显示出几分钦差威严。

  张逢春凑了过去,沉声道:“就是那个谢家,那谢家的二女儿向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就一味抹黑官府,偏偏她善于蛊惑人心,以至于人人都认为本官赈灾不力,可钦差大人您也看到了,官仓里哪还有官粮?还不是全给那些灾民吃了?但他们不但不感激,反而只因为那妖女施舍了一些粮食就对她惟命是从,刚刚下官得到禀报,说灾民们在街上闹事打砸抢,唯独放过谢家的那些铺子不动分毫,这代表了什么,不是一目了然吗?大人说,这妖女是不是该问首罪?”

  “该,当然该。那个……张大人,你这就带我去他们家拿人,哦,不对,是先去看看他们的铺子,这个可是铁证,别再被她破坏了,将来让她巧言辩过去。”钦差大人拉长了声音,似乎很为自己这次的智谋而得意。

  “钦差大人真是心细如发明察秋毫,有孔明之智啊。”张逢春当然不介意丢过去几句好话,反正又不用花钱。于是点齐了仪仗,浩浩荡荡的去“保护现场”了。

  “姑娘,来了,钦差的仪仗来了。”谢家米铺前,一个小伙计猫着腰跑了进来。正在看伙计们发粮的谢西风点了点头,沉声道:“知道了,你去一边帮忙吧。”话音落,她慢慢站起身踱了几圈,才停了脚步,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立刻来到她不远处站定。

  “你们虽是灾民,也是我大顺子民,便该知道造反是要杀头的。无论是什么理由,也不应该如此冲动鲁莽。”谢西风声音清脆,不疾不徐的说着,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大汉便开口道:“我们……我们也不想的,偏偏今天下午听了几个才来的老乡说的话,才知道钦差一粒米也没带来,姑娘你说,这不是断我们的活路吗?几十万口人,怎么着也得等水退了才能回乡,这半个月一个月吃什么?难道要我们等着活活饿死?”

  “那你们也不该进城抢夺闹事啊,知道这是形同谋反的罪名吗?更何况钦差大人现在就在城里,你们只知道说他没带粮来,可怎么就不想一想他为何会如此做?他是钦差,难道不希望风风光光带着一大队一大队的粮来当活命菩萨?但凡没带粮来,必然是有他的苦衷。你们或许不知道,去年收成不好,朝廷这一次本来就没筹到多少米赈灾,偏偏我们这里又是最后一站,钦差大人即便再精打细算,到了这里粮食告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若是有一点办法,能不给你们解决问题吗?如今钦差大人不过刚来到这里一天,你们晚上就来闹事,连让他想办法的时间都不给,你们自己说说,到底是谁更过分一些?”

  于是几个汉子就低了头,其中一个呐呐道:“但是……但是我们怎么办?姑娘……姑娘就剩了这点米,不过够我们吃一天,往后……要怎么办啊?”

  “你们先领了米出城,省俭着些,这些米也能吃两天了。我想钦差大人机智聪明,这两天时间,或许能够想出什么办法,至不济,我乡下那里还有两三万石粮食,必要时也可以拿出来应个急。总之你们不许闹事,也不许再在城中逗留,要相信知府大人和钦差大人,而?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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