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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第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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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兵器用,只有一根新桥桩,竖在濠河里,半截露出水面。他便蹲下身子,伸手一拔,用力往上一提,不料他用力过猛,那根桩被他拔起,他身子向后一倾,险些儿跌下桥去。

  他赶紧立定了脚,将桥桩拿起来,仔细一看,足数有一丈二尺多长,碗来粗细,原是一根枣树的直干。他笑道:“这家伙又重又结实,倒很合手呢。”

  这时候那头队的黄巾贼,已经离吊桥只有一箭之路了。那异丐横着桥桩,在桥头立定等候。霎时那头队贼兵,闯到濠河边,刚要过桥,瞥见一个人握着碗来粗细的一条大木杠子,雄赳赳的站在桥头,预备寻人厮斗的样子。众贼兵哪里将他放在心上。有两个先上桥来,大声喝道:“该死的囚徒,胆敢挡住咱们的去路,可不怕咱们的厉害么?”

  他冷笑一声道:“好狗头,胆敢在老子面前夸口,识风头,趁早给我滚去,不要怄得你老子性起,教你们这班狗头,一个个做了无头之鬼。”

  那两个贼兵听他这话,勃然大怒,飞身过桥,就要来和他厮杀了。他见他们上了桥,便舞动木杠迎了上来,未得还手,就将那两个贼兵打下水去,冒了两冒,做了淹死的鬼了。后面大队贼兵见了,一齐大怒拥来。他却分毫不怯,舞起木杠,只听得扑通扑通的声音,霎时将贼兵足数打落有数十个下水。还有些贼兵,见他这样的厉害,谁也不敢再来送死了。只得扎在濠河外,大喊鼓噪,不敢再送死。

  停了一会,贼兵愈聚愈多,只是没一个敢来送死。

  后队贼将见前队不行,便知出了什么阻碍,便飞马赶来,向贼兵问道:“为什么停着不走呢?”众贼一齐答道:“桥上那个牛子,十分厉害,前队的兄弟们被他打落数十个下水了。”

  那员贼将听得这话,不由得哇呀呀直嚷起来,催动坐骑,舞动四窍八环牛耳泼风刀,直冲上桥,乞丐立了一个势子等候。

  等他的马到桥中间,他飞身抢上来劈头一杠,那贼将挥刀将迎。

  猛听得啷的一声,那贼将手中的刀早被他打下水去了。他趁势横杠一箍,早将那贼将连人带马全打下水去。众贼兵吓得拨头向南就跑。说也奇怪,头队不利,后队再也没有一个贼兵来罗嗦了。他仍旧守着不肯动身,一直等到酉牌时候,贼队去远,听不见呐喊声音,才将杠子丢下,入村而来。到了村里,静悄悄的鸡犬不闻。

  他暗自疑惑道:难道村上的人全走了吗?他此刻肚中已经饿了,便挨次到各家门口去探听,不独人影子不见,连鬼影子也没有了,他饿得肚皮里面辘辘地乱响个不祝他暗道:这些人家,准是去逃难了,但是人家去逃难,我却怎能到人家去寻饭吃的。

  万一被人家晓得了,还说我趁火打劫呢,宁可我挨饿,不做这些非礼举动。

  他想罢,复行走出村来,迎着月光,只见五谷场旁边,种着许多香瓜,已经成熟。他便蹲下身子,摘了几个又大又熟的香瓜,放在身边,张口便咬。连吃了六只香瓜,饥火顿消,凉沁心脾,他不禁说了一声快活。他便走到那日里睡的所在去寻好梦了。

  到了第二天,众村民打听着众贼兵已经去得远了,便扶老携幼地复又转回村来。

  大家进了村口,只见屋舍俨然,分毫未动,个个好生欢喜,及到了自己家里一查检,不禁说了一声惭愧,连一粒芝麻也不少。

  葛时也跟着众人回来了,到自己家里,见一草一木,未曾动过。他半悲半喜,喜的是未遭横劫,悲的是女儿不知下落。

  葛母对众人说道:“巧儿命该如此,她是一个讨债鬼,你们趁早不要去想她。

  她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教她多少次数《高王经》,她只顾顽皮,一些儿也不理我。

  一个女孩子家,除了《孝经》,这《高王经》,一定是要读的。如今差不多菩萨嗔怒她,也未可知。”

  她说着,合掌对着佛像说道:“阿弥陀佛,要不是老身替众人念佛消灾,这次的横劫怕免得了么?”

  葛时夫妇命人到四处察访她的踪迹,访了多时,连一些影子都没有访到。葛时无可奈何,只好自叹命苦罢了。

  再表那个异丐听得众人说起葛大户的女儿被贼兵劫去,他将那一腔无名忿火高举三千丈,按捺不下,遂不辞而别地走了。

  在他的意思,预备追踪下去,将她寻了回来。

  这暂且不表,单讲葛巧苏究竟是被谁劫去的呢?原来这高头村有两个无赖;一个名字叫芩禄,一个名字叫罗古。他两个本是黄巾贼的党羽,久已垂涎于巧苏了,只苦一些空子也捞不着,而且葛家门深似海,无隙可乘。他两个使尽了千方百计,结果的效力等于零。年深日久,他两个不免有鱼儿挂臭,猫儿叫瘦之感。

  却巧黄巾贼下了一个密令,教他两个在六月十三这天候着。他们接到这个密令,便暗暗地商量道:“如今我们的机会到了,明日大队一到,还不是我们的天下么?

  那时直接到她家,带了就走,还怕谁呢?”他两个打定了主意,到了第二天午牌时候,裹扎停当,头带黄巾,腰悬利刀,预先埋伏在葛家的花园里,等了多时,瞥见她一个人出来,婷婷袅袅地走到梧桐树下,岑禄便要上前动手。罗古忙拦住他道:“你且不要急死鬼似的,现在大队还未到,万一惊动了人,便怎么了呢?”岑禄道:“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这时再不下手,等待何时呢?”

  罗古顿足道:“你又来乱动了,你心急,你一个人去罢,我却不管。”

  岑禄只得耐着性子守候了多时,瞥见流儿和异丐有说有笑的一路径向这里走来,两个人不由的暗自纳罕道:“难道她和这异丐有什么嗳昧的事么?”正在疑虑间,只见东北上烟尘大起,喊杀连天。他两个料定大队已到,便要出去,无奈又惧异丐来干涉,只得耐着性子看他们的动静。只见巧苏吓得玉容失色,粉黛无光,拉着流儿一头走进一个蔷薇架子的下面,动也不动,那异丐却飞也似地向村东去了。

  他们俩从芍药丛中跃了出来,把巧苏从蔷薇架下拖了出去。巧苏见他们凶神似的,正待要喊,岑禄用刀在她的粉颊上面晃了一晃,悄悄地道:“你喊出一声来,马上就请你到外婆家里去。”巧苏吓得噤口难言,只紧闭星眸任他们背走。

  流儿却早已吓得僵了,软瘫在地,半晌不敢动弹一下子。

  等他们走了之后,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奔回去报信了。

  他们一面走,一面商量道:“如今我们得了手,万不能入大队了,如果一入大队,这心肝儿一定要被首领夺去的。”岑禄道:“可不是么?我们费了多少心血,好容易才将这宝贝弄到手,与其替他们做一回开路神,不如我们自己去受用吧。”

  他两个说的话,巧苏句句听见,料知也难活,她却一点不怕,心中也在那里盘算着怎样的应付他们。他两个足不点地的一直跑到日落西山,差不多离开高头村五十多里了。看着天色已晚,岑禄便对罗古道:“现在天色渐渐的晚了,我们也该去寻个住处,先为住下,再作计较罢。”罗古点头称是。

  正是说话间,只见前面灯光明亮。他们走近一看,恰巧就是一个野店。他们便下了店,便喊堂倌教他收拾一个房间出来,让他们住下。一面又叫了许多牛脯鸡鸭之类,买了十几斤好酒。

  二人对面坐下,一齐向巧苏说道:“你也一同来吧,既然跟了我们,就要老实些,我们向来不相信装腔作势的。”

  巧苏听了这些话,真个似万箭钻心,但又不敢露于表面,可惜眼泪往肚里淌,恨不得立刻寻死,死了倒觉得干净。她见了他们招呼自己,又不敢不应,只得含羞带愧地走近来坐下。

  岑禄便倒了一大杯酒,双手捧到她的面前笑道:“亲人!

  你却不要拂了我的好意,快些儿将这杯酒吃了。“

  她见了酒,柳眉一横,计上心来,顿时换出轻颦浅笑的颜色来,将酒杯接了过来,一仰粉脖吃了,便对岑禄说道:“奴家久闻两位将军的英名,无缘相见,深为憾事。妾身家教极严,平日不能越雷池半步,今日有幸与两位将军得图良晤,贱妾不胜荣幸。但是良宵不再,我们今天须要痛饮一场,以酬素悃。”

  她说罢,捋起纱袖,伸出一双纤纤玉手,便替他们满斟了两大觥,笑吟吟地说道:“这一杯是贱妾的微敬,蒙二位垂爱,妾感激不胜,请用了罢。”

  罗古、岑禄听她这一番又香又软的话,不禁魂飞魄散身子早酥了半截,各人将杯中的酒,直着嗓子喝了。她又斟上两觥,说道:“这两觥酒,是妾身还敬的。”

  他们不等她说完,便抢到手中吃了。她又斟上两觥,说了两句,他们又吃了。两杯复两杯,一直吃到夜阑人静,将两个人灌得烂醉如泥,即时从桌上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她便在罗古的腰中将刀拔出,照定他咽喉,就是一送,哧的一声,早已了帐。

  顺手又是一刀,将岑禄结果了。她放了刀,将身上血迹揩抹干净,悄悄地出了后门,也不知东西南北,撒开金莲,拼命价地乱走。一直走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实在不能再走,坐在道旁,呻吟着足痛。

  列位,凭她这样的姿首,又是独身单影,坐在这大道之旁,岂有不动人歹意的道理。停了一会,果然碰上一位魔头,你道是谁?却就是洛阳城有名的大骗潘同,他见了她一个人坐在道旁,便起了歹意,拢近来搭讪着,问长问短了一回,便满口应承送她回去。她本是一个未经世路的人,哪知就里,满口感激不荆潘同忙雇了一乘小轿与她坐,自己雇了一头牲口,在路行了好几天。

  那日到了洛阳,她见三街六市十分热闹,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所在?”潘同谎言道:“这是许昌,离你们家不远了。”

  她满心欢喜,随他走进一个人家,这潘同一去杳不复来。这时鸨母gui头,才将卖与他们的一番话告诉于她。她方知身堕火坑了,但是寻死不得,求生未能,只得暂行挨着不提。

  如今再表刘备领着关、张二人,到了安喜县。谁知这安喜县令是个百姓的魔头,强敲硬索,无所不用其极。这安喜县的面积又小,众百姓的出产又甚少,哪里经得起他来搜刮呢,真是欲哭无泪,天怨人愁。刘备见他的行为不正,屡屡想去告诫于他,奈因自己是个县尉,未便去驳斥上司。未到三月,朝中就有圣旨下来,凡有军功,得为长吏的人,一律撤销。不上二天,督邮到了,安喜县令一路滚去迎接了。

  刘备当下带着关、张也去谒见。谁知这督邮本是势利之徒,见他是个小小的县尉,哪里有眼看得起他,便回绝不见。恼得张飞性起,霍地跳起来,要去和他厮拼。这正是:人情冷暖原非假,世态炎凉实可嗟。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11-115章

  第一百十一回王司徒樽前收义女吕奉先马上拜干爷

  话说张飞见督邮藐视他们,不禁将一股无名业火高举三千丈,按捺不下,大声说道:“什么臭贼!敢来藐视老爷们!俺且去将他一颗狗头揪下来,再作道理。”

  他说罢,霍地站起来,就要行动。

  刘备忙来一把拉住,说道:“你又来乱动了,他没有道理,他是个朝廷的命官,我们怎好去和他寻隙呢?”

  张飞答道:“兄长,你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一味软弱,将来还能干大事么?这个狗头,让我且去打杀他,看谁敢来和我要人?”

  刘备道:“兄弟,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万不可粗鲁从事,任我们的性子,直要去将他打杀,无奈我们究竟寄人篱下,他是上司,看不起他,赛过看不起朝廷。”

  张飞大声说道:“这个区区的县尉,谁希罕呢?我们就是不做,也不致使这班贼子小视了。”

  云长说道:“兄弟,你不要性急,大哥自有道理,也用不着你去乱动,好做也不做,不好做也不做,谁也不敢来强迫我们。如果依你这样暴力,岂不要闹出乱子来么?”

  张飞被他们两个劝着,只得将一股火暂按在小腹下面。

  事又凑巧,不一会,刘备到校场里阅兵,云长又在后面阅史。张飞见得着这个空子,一溜烟跑到馆驿门口。守门的两个士卒,认得是县尉的义弟,便问他道:“张爷爷!到这里有什么事的?”他道:“那督邮在这里么?”那守门的答道:“在后面,你寻他,敢是有什么事吗?”他道:“有一些儿小事。”

  他道:“烦你等一会,让我进去通报一声。”张飞道:“无须通报,我就进去罢。”他忙道:“不可不可,你难道不晓得规矩么?”他大怒,放开霹雳喉咙说道:“我不晓得什么鸟规矩,俺今天偏不要你通报。”那两个守门的见他动了怒,早就吓得矮了半截,忙道:“好极好极,张爷爷自己不要我们通报也省得我们少跑一趟腿子。”

  张飞也不答话,翻起环眼,朝他瞅了一下子。那两个守门的忙吓得将头低下,好似泥塑木雕的一样,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子。他大踏步走到大厅面前的天井里,只见那督邮正拥着两个美人,在那里饮酒纵乐。张飞见了,不禁怒气冲天,走进大厅,仔细一瞧,那两个美人儿,不是别人,却就是安喜县令的两个宠妾。他见了,格外火上加油,一声大喝道:“呔!你这龌龊害民的贼,今天落到爷爷的手里,要想活命,除非再世。”

  那个督邮偎着两个天仙似的美人儿,正在那里消受温柔滋味,不料凭空跳进一只没毛的大虫来,他如何不怕,还仗着胆大声喝道:“何处的野人,胆敢闯了进来!

  手下人,快快给我捆起来。”他说罢,满指望有人给他动手呢,谁知那些亲兵见了张飞那一种可怕的样子,好似黑煞神似的,早已软了,谁也不敢出来和他响一句。

  这时督邮见势头不对,忙将两个美人推开要走。

  张飞哪肯容情,大三步小两步地赶到他的身边,伸手将他揪住,好像摔小鸡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按在地上,挥拳骂道:“你这杂种,狗眼看人低,居然自高自大,目无下士。今天落到爷爷的手里,直打杀你,看你这个杂种的臭架子搭不搭了。”

  他一面打,一面骂,打得那个督邮怪叫如猪。

  这时刘备已经从操场里回来,到了自己馆驿里不见了张飞,忙问云长道:“三弟到哪里去了?”云长道:“未曾看见。”刘备顿足道:“准是去闯祸了。”他说罢,忙与云长到了督邮的馆驿门口,就听得里面吵成一片,闹成一团,只听张飞的声音,直嚷着害民贼狗头。刘备忙与云长赶到里面,只见那个督邮被其按在地下,挥着拳头如雨点一样,直打得那督邮一佛世出,二佛升天,发昏章第十一。

  刘备大声喊道:“三弟!快快住手,休要乱动。”那督邮见他来了,在地下说道:“好好好,刘县尉你胆敢目无王法,派人殴打朝廷的命官。”刘备起首见他打得可怜,倒喝住张飞,及至听他这两句话,不禁又气又忿又好笑,便冷冷地答道:“不错,人是我派的,督邮有什么威风,只管摆出来,横竖我们已经无礼了。自古道,除死无大病,讨饭再不穷。大不过督邮去启奏万岁,将我斩首罢了,其余大约再没有厉害来吓我了。”

  那督邮听他这些话,便道:“只要你们不怕死就是了。”

  张飞听见刘备讲出这番话来,愈加起劲,便霍地将他从地上抓起,直向后面而来。出了后门,就是一座大空场,他将督邮往柳树上一缚,举起皮鞭,着力痛打。

  这时早有人去报与安喜县令。他听得这个消息,吃惊不小,忙赶到馆驿里面,只见大厅桌椅掀翻,碗破杯碎,一塌糊涂,一个也不见了。他忙向后边寻来,走到腰门口,瞥见一个小厮蹲在楼梯的肚里,正自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张望。

  他忙向他问道:“你可看见他们到哪里去了?”那小厮忙道:“到后面去了。”

  他连忙向后寻来,还未曾走到后门口,就听见吵闹的声音。

  他出了后门,只见督邮被张飞绑在树上,正在用鞭着力痛打,打得那督邮皮开肉破,满口求饶不止。安喜县令晓得他的厉害,不敢去碰钉子。瞥见刘备与关羽也站在旁边,却袖手不动,任他去毒打,他不由暗暗地疑惑道:张飞素来是个暴戾的人,刘、关两个待人彬彬有礼,今天不知何故任他去呢?他便走到刘备的身边,满脸堆下笑来,说道:“刘县尉,你今天何故随你们三弟去乱闯祸呢?他是朝廷的命官,岂可任意辱打?万一被朝廷知道,岂不要诛夷九族么?”刘备微微地笑道:“这事一人能做,一人能当,用不着贵县来担忧。”

  这时候却巧张飞一转身,见安喜县令来了,不禁用鞭梢向他一指,骂道:“我把你这个不知羞耻的狗官,忍心害理,将自己的妻妾,送给别人去开心,不怕被后世万人唾骂么?”

  他这两句,骂得安喜县令满面惭愧得无地可入。

  刘备对他冷笑一声,说道:“贵县真会孝敬上司,竟舍得将尊夫人、如夫人送给别人,我们不可不佩服呢。”

  安喜县令听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如血泼。

  这时那督邮被张飞打得满口哀告刘备道:“玄德公!千万要望救我一条狗命,下次革面自新,永远不忘你老的教训了。”

  刘备见他被打得体无完肤,满口软话,不禁将心软了,便在怀中取出自己的印绶,走到督邮的身边,将张飞止住,对督邮笑道:“烦你将这个劳什子,带与官家罢,俺弟兄也不愿干了。”他说着,便与关、张奔回馆驿,收拾上马,出城而去。

  这一去,真个龙归大海,虎入深山,到后来收了五虎将,请出卧龙,十年沙场,争得三分天下有其一,定鼎西川,名为蜀汉。这些事,史家自有交代,不在小于这部书的范围之内,只好从略了。

  再表葛巧苏被歹人骗入火坑,起首鸨母强迫她出来应酬客人,她抵死不从。鸨母gui头肆意毒打,惨无人道的酷刑,差不多都用遍了。无奈她心如铁石,任你如何去压逼她,只是不从。

  鸨母无法,只得用哄骗的手段来哄骗她,教她只做一个歌妓,不卖皮肉。她究竟是一个弱小的女子,怎禁得起这万恶的老鸨来吓诈哄骗呢。而且那些毒刑,委实又难熬,万般无法,只得顺从了。

  鸨母见她答应了,不胜欢喜,便问她的名姓。她只说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鬼儿,一出世就没有父母了。鸨母便替她起了一个芳名,叫做貂蝉。一时长安城中的一班轻薄子弟,涎着她的颜色,不惜千金召来侑酒。未上一年,她的芳名大震,在京都的一班官僚子弟,差不多没有一个不知道她的艳名,都争先恐后地召来她的侑酒。

  一个貂蝉,哪里能够来应酬这许多主顾呢。这鸨母见她的芳名日盛一日,顾客逐日增加,看着有应接不暇之势,便想出一个金蝉脱壳的计来:如果是远道慕名来的狎客,便在众妓女中挑选出一个面貌与貂蝉相仿的出来,做冒牌生意。行了半年,果然人不知鬼不见的被她们瞒过去了。

  鸨母好不欢喜,将她几乎当着活观音侍奉,一切饮食起居,都是穷极珍贵。但是她的芳名愈噪愈远,许昌、长安各大都会的豪家子弟,都闻风赶到洛阳,以冀与玉人一晤。鸨母见远来的狎客,有增无减,从前一个假貂蝉,还可以敷衍,谁知到了现在,竟又忙得不够应酬了。便索性又选出两个来,一个假貂蝉给她们一个房间,都是帘幕深沉,来一个狎客,都由娘姨引到她们的房间。那远来的瘟生,用了许多的冤枉钱,还不晓得,回去逢人便道,我与貂蝉吃过酒的,我与貂蝉住过夜的,夸得震天价响。听的人也十分妒羡,其实何尝见过貂蝉一面呢。

  还记得长安城里,有两个书呆子,一个名字叫李桑,一个叫做郭静。他们每每在街头巷尾,宴前席上,茶余酒后,随时随地都听见人家说起貂蝉如何美丽,如何俊俏。说得他们心中好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决意要到洛阳城里去观光观光。有一天,李桑便对郭静道:“老兄!我们听得人家随地随时地谈着洛阳城里有一个歌妓,名唤貂蝉,生得花容月貌,品若天仙,兄弟佩慕已久,现在值此春光明媚,我们何不到洛阳城里去,玩上一两天。一则是去领略貂蝉的颜色,二则也好先去见识见识帝王的京都,未知你的意下如何?”郭静听他这话,不禁将屁股一拍,笑道:“老兄!你真知道我的心事。我这两天不瞒你说,听人家说得天花乱坠,连饭都吃不下,急要到洛阳去一走,你既要去,那却再好没有,我们就动身罢。”李桑道:“人说你呆,你却真有些二百五,到洛阳去一个盘缠不带,就急得什么似的要动身了,岂不知貂蝉的身价么?她与人接谈一会,纹银五十两,有一席酒,纹银百两,住一夜,纹银三百两,赤手空拳的,就想去了么?你也未免太孟浪了。”他听说这话,才恍然大悟道:“不是你说,我几乎忘了。既如此,我们去一趟,不知需多少银子呢?”李桑道:“如其住宿,八百两,或是一千两,差不多够了。”他翻了一回白眼,忙道:“容易,好在我们家里有的是银子,让我回去偷就是了。”

  他说罢,匆匆地走了,不多会,只见他跟着一个推车的汉子,远远而来。李桑也命家人装了八百两,和郭静一齐动身。

  到了京城之内,四处寻访,好容易才访到貂蝉的住址,他们便到貂蝉住的一所含香院门口,停下车子。这里面的人,见他两个犬头犬脑的在门口探望,便出来问道:“兀的那个汉子在这里探望什么?”李桑忙答道:“我们是来访你家的貂蝉小姐的。”他们见主顾上门,当然竭诚招待,将他请进去,不消三天,将他们所带的一千六百两银子,一齐钻到老鸨的腰里去了。床头金尽,壮士无颜,只得出了含香院,幸喜遇见了一个熟人,将他们两个带了回去。

  他们到了家,还不胜荣幸的逢人便道:“我们去和貂蝉开过心了!”说也冤枉,真貂蝉一根汗毛都没有捞得着,他们过了几天,李桑忽然触起疑来,便向郭静问道:“老兄!你到京城里去和谁寻开心的?”郭静笑道:“这个还问什么呢,自然是貂蝉了。你呢?”李桑诧异道:“这真奇了,你是貂蝉,我不是貂蝉么?这貂蝉还有分身法么?你那貂蝉是个什么样子呢?”他道:“我那貂蝉,长容脸儿,小鼻子,你呢?”李桑拍着屁股,直嚷晦气。郭静道:“得与貂蝉共枕席,还不是幸事么?

  这又有什么晦气呢?”他道:“不要说吧!我们上了人家的当了。”

  不说他们在这里懊悔,再表京都中有一位大臣,姓王名允,官居大司徒之职,为人精明强干,刚毅正直。这天他正逢五十大庆,满朝的文武,都来贺寿,真个是宾客盈门,笙曲聒耳。

  众大臣有的送金牌,有的送万名伞,有的送匾额。独有谏议大夫卢植别出心裁,当席飞笺,将洛阳城里所有的名花,一齐征来,与诸大臣清歌侑酒。一时筝琶激越,笙管嗷嘈,粉黛门娇,裙屐相错,十分热闹。

  众大臣又请寿星出来,坐在首席。王允推辞不了,只得到一席上坐下。卢植便命貂蝉来侑酒。王允一见貂蝉,就生出一种怜惜之意,便向她问道:“你这女孩子姓什么?哪里的人氏?为着什么缘故,要入娼门呢?”

  貂蝉见上席满脸慈祥的老头儿,向她问话,她便知这人一定是朝中的大臣,但是她却不肯将自己的真姓字说了出来,含糊着应酬两句,一阵心酸,止不住粉腮落泪。

  王允对人说道:“这个女孩子怪可怜的,在娼门中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呢!”貂蝉趁势将自己如何受鸨母gui头的虐待,细细地说了一番。王允不禁勃然大怒道:“这些东西,简直是惨无人道了,谁家没有儿女呢,竟能这样地虐待人家么?”

  众大臣听得,便一齐说道:“何不将这含香院的老鸨捉来问罪呢?”王允忙摇手道:“那倒不必,把他们赶出京都,不准他再在京城里营业就是了。”

  他说罢,早有人去将含香院的gui头鸨母赶出京都。这gui头鸨母腰缠垒垒也落得趁势就走,还肯停留么,腾云价地不知去向了。这里王允将含香院其余的妓女,完全遣发回籍,只留下貂蝉,一饮一食均皆极其优渥,所行所为,俨同义父。貂蝉感遇知恩,亦默认他为义父了。

  再说那异丐,离了高头村,追踪寻迹,一直寻了二年多的日脚,才到河内,哪里见有她的一些影子呢。他到了河内之后,人生地疏,连讨饭都没处去讨,只得忍饥受饿。而且黄巾贼日夕数惊,将一班居民吓得家家闭户,人人胆寒,连出来探头都不敢探一下子。这异丐见此情形,料知此地难以久留,便想别处去厮混。他又怕葛巧苏在未来的这一队黄巾里面,所以他进退的计划尚在犹疑之间。

  过了几天,那黄贼到河内的消息,越发来紧张了。他心中打着主意道:这班贼子,来时必走东门外阜邱岗经过的,我何不到阜邱岗去候着呢?他打定了主意,径到阜邱岗下,到几家居民门口,讨了些残肴面饭,吃得一个饱,便到岗上寻了一个睡觉的去处,一探身睡下,不一会,鼾声如雷地睡着了。隔了多时,一阵鼓角呐喊的声音,将他从梦中惊醒,霍地一头跳起,揉开睡眼一望,只见残月在天,星光惨淡,将近三更的时分了,那一片呐喊的声,却在岗的右面。他趁着月光,寻路下岗,才转过了两个峰头,瞥见西边火光烛天,呐喊厮杀的声音搅成一片。他逆料着一定是黄巾贼到了,他便不怠慢,飞奔下关,跑到战场附近,只见那些黄巾贼正和着无数的官兵,在那里舍死忘生地恶斗不止。他见了这班黄巾贼,不由得眼中冒火,空着双手抢了上去。那班黄巾贼,连忙各挥兵刃过来,将他团团围祝他却分毫不怯,觑准那个使刀的,飞起一腿,将他打倒。

  他顺手就抓起他的双腿飞舞起来,当着家伙使用,只打得那一班鸟男女走投无路,纷纷四散,各自逃命。

  这时忽然有一个贼将,持着方天戟,跃马来取异丐。异丐对着黄巾贼相迎,未上三合,那员贼将竟被他打下马来。他夺了贼将的马戟,越发如虎添翼,东冲西突,如入无人之境。原来领兵和贼兵鏖战的首领,却是前将军董卓派来的猛武都尉丁原。

  他和贼兵鏖战多时,看看不支,瞥见一将跃马持戟在阵里横冲直撞,真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禁暗暗纳罕,但见他马到处,肉血横飞,肢骸乱舞,将一班鸟男女,直杀得叫苦连天,躲避不迭。到了四鼓的时候,黄巾贼死伤大半,只得引众窜去。

  丁原好不欢喜,忙拍马到异丐跟前,拱手问道:“将军尊姓大名?宝乡何处?

  望乞示知,下官好按功上奏朝廷,不敢埋没大勋。”那异丐便说出一番话来。这正是:慢道风尘无豪杰,须知草莽有英雄。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二回舌妙吴歌似曾相识腰轻楚舞于意云何

  却说丁原见那异丐厮杀得十分厉害,不由得十分佩服,不多会,贼兵引退,他赶紧催马上前,高声说道:“请将军留下姓名,好让下官去按功上奏。”

  那异丐见他问话,便道:“俺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不过有段隐情,此地耳目众多,非是谈话之所。”

  丁原忙将马头一带,用手朝那异丐一招,斜刺里直向荒僻之处奔去。异丐随后拍马跟上。不多时,到了一个无人之处,丁原兜住马头,向他问道:“将军有什么隐情,请讲罢。”

  那异丐翻身下马,扑倒虎躯便拜。慌得丁原也就滚鞍下马,用手将他扶起,说道:“将军,你这算什么呢?有话你尽管说罢,何必这样呢?”

  那异丐道:“小人姓吕名布,原籍九原,因为犯了命案,逃避出来,改姓埋名已非一日了。常思稍建微功,为国家出力,奈人情冷暖,无处可以作进身之阶,可巧黄巾作乱,小人不辞万死,为国家出些力,不过想冀此稍赎前愆,还敢有分外的欲望么?”

  丁原听他这番话,又惊又爱,忙道:“往事都不去提了,一个人只要能悔过自新,还不是一个有志气的英雄么。如今我且问你,尊府不知还有什么人呢?”

  吕布道:“小人罪恶滔天,一言难尽,只因小人闯下命案,家父家母闻得这个消息,又气又怕,未上一个月,他们两个老人一齐西去了。小子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生平又不喜趋炎附势,加之命案在身,未敢久留,所以背离乡井,飘泊江湖,差不多将近三年了。今天一见明公,料非平常之辈可比,倾肝吐胆,直言上告的了。”

  丁原听他这番话,不由得点头叹息道:“可怜可怜!英雄没路,真是人世间第一件大恨事。照你方才的一番话,竟是孤身只影了。”

  他道:“正是。”

  丁原朝他的面庞看个仔细,便笑道:“将军!我有句斗胆的话,要对你说,未知你可许么?”

  吕布忙道:“明公请讲吧,只要小人办得到的,就是赴汤蹈火,也不敢辞的。”

  丁原捋着胡子笑道:“老夫年过五十,膝下犹虚,今天得晤将军,私怀不禁感触,要是将军不弃寒微……”他说到这里,吕布心中早就明白,忙道:“明公请住,小人也无须客气,老实点寄托明公荫下,倘得收为螟蛉,更是万幸了。”

  丁原忙笑道:“不敢不敢。”

  吕布不等他开口,翻身便拜,口中说道:“义父在上,孩儿这里有礼了!”

  丁原哈哈大笑,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好好好,老夫竟唐突了。”

  吕布忙道:“父亲!哪里话来,孩儿得托在膝下,已算万幸了。”

  丁原便道:“我们且回城去再讲罢。”

  说罢,二人上马,一面命人鸣金收兵,一齐大唱凯歌,回到河内城中。那一班百姓听说是将黄巾贼打退,不由得个个欢腾,人人鼓舞,一齐壶浆酒肉充满街道。

  丁原下令,不准马蚤扰一点。那班士卒素来是守律奉纪的,得着这个令,谁也不敢稍动民间的一点酒食。那一班老百姓头顶酒瓮,手举肉盆,将去路遮得水泄不通,齐声喊道:“将军舍生却敌,救活我们性命,难道连这一些儿我们都不能孝敬么?”

  一个发喊,个个开口,顿时嚷成一片。

  丁原在后面听见,回头便对吕布笑道:“今天如不是我儿,为父的焉有这样的体面呢?”吕布忙道:“父亲哪里话来,这全是你老人家的威风,万岁爷的福气,孩儿有何能何力呢?”

  丁原听得,心花怒放,笑不合口。那一副得意的情形,只恨小子的笔秃,不能描写出来。这时吕布又对丁原说道:“难得他们老百姓有这一番诚意,你老人家倒不可拂掉人家的一片好意呢。”丁原忙道:“可不是么,我正是这样的想着,可是手下的儿郎们,贪心无厌,万不能随他们自主的。”

  吕布便道:“那么,父亲下令教他们这些送犒的人,都送到营中去,令军需处按功犒赏,你老人家以为如何呢?”

  丁原大喜道:“吾儿这话,入情入理。”他说罢,便下令命这班人将犒师的物品,送到大营中去。这班人马连忙又赶奔大营而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拥进大营,将礼物留下,方才空手回去。不一会,丁原和吕布等领着大队进营。丁原便令军需官论功行赏,一方面又命在中军大帐摆下酒宴,预备庆功。他将各事指挥停当,便领着吕布到了后帐,替他换上一身崭新的盔甲,一会子,扎束停当,随着丁原出了大帐,与诸将领相见。

  诸将在战场上已经十分佩服了,现在见他又拜丁原为义父,加倍和他厮近了。

  不多时,大家入席了,欢呼畅饮,十分热闹。

  酒未三巡,守门卒进来报道:“圣旨到!”丁原听说这话,忙命撤退酒宴,摆开香案。他领着众将出门拜接圣旨。那传旨官背着圣旨,与丁原打了一个躬,凸着胸口,直挺挺走进大帐,当中立定,从背上将圣旨取下,口中喊道:“猛武都尉丁原接旨。”丁原忙俯伏帐下,口中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那背旨官将圣旨揭开大声读道:孝灵皇帝新弃天下,太子辩嗣立未久,黄巾猖獗,日盛一日。朝廷多故,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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