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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点的虫子罢了!”
那声音顿了顿,又冷淡散漫地开口道:“好了,你知道的够多了,我也说得够多了……请慢慢享受,临死前的宁静。”
陵沧忽的笑道:“我不会死的,我会脱离这里,然后去寻找你的所在,再请你帮忙救治我的朋友……”
那声音沉寂片刻,冷笑道:“试试看,我等着你……”随即便飘然远去,再无影踪。
陵沧静下心来,不禁长叹一声,虽然他也说了这番话,但如何脱困,如何寻找玄冰宫,如何请求那玄武救治阿离,却仍旧是一筹莫展。
第四卷 北溟有鱼 第二百五十二章 巫族密咒
陵沧虽未到辟谷之境,但也可数日不食,学习了龙息之法后,甚至呼吸吐纳都可以任意掌控,在这里虽然身子无法动弹,但要存活数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如何脱困,他却仍是毫无头绪。
为了保存体力,他闭上了双眼,将神识沉入了扶摇所赠的小鸿蒙世界……
这里却是一片混沌,看上去灰蒙蒙地,四面八方都是一般,也是一样的沉寂,一样的静谧……
然而对于陵沧来说,一直在那冰冷苍白的环境之作,虽然只是换了个眼色,却也让他憋闷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这些日子以来,他只是将这小鸿蒙世界当做了自己的储物袋,任何杂物都散乱的堆放在这里,陵沧心念一动,便来到了自己存放物品之处。
那里也是一片混沌,四周只有灰蒙蒙的雾气……
陵沧有些不习惯,将普天率土旗猛的展开,化作数丈方圆,猛的一抖,幻出数十里的山川土地,直接出现在了这小鸿蒙世界之中。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陵沧有种久违的踏实之意,忙盘腿坐了下来,巡视着自己的东西。
一堆从道门弟子手中抢夺的法宝,什么落星盘归元钟之类,还有扶摇所赠的二十四颗宝珠,都滚落在一旁。
陵沧轻叹一声,这些东西看起来神异,不过在这种绝境之下,也不会发挥什么作用。
眼光落在一旁的九州铜鼎之上,然而这些东西他都不会使用,若要熟练运用,也不可能是短时间的事情,还有那开山斧,倒是有可能派上用场,如果自己会使用的话。
他又翻开那一摞书册,有早年所得的朴丹录、炼气诀等,还有后来从古巫族大巫手中所得的巫族密咒等……
忽的他心中一动,仿佛有一道闪光划过。
“对了,巫族的密咒!这些威力惊天动地的咒法,自己自从离了扶摇等人,一直向北进发,都没有时间修习,这些咒法若真如大巫所说那般神异,说不定倒能够解开自己的困境!”
他心中一喜,忙打开那三册巫咒密解,开始留神观看了起来……
巫族咒法秘籍,共分三册,上卷讲解肉身修炼之道,练到极致,可以仅凭借一己之力,移山倒海,开江断流;中卷讲解巫族咒法,那是役使天地自然的大威力,练到极致,可以呵斥山岳让路,可以召唤水流改行,但也甚为难解,艰深奥妙之至;至于第三卷,则是召唤生灵之法,讲求与万物沟通,与自然和谐,能够统领万兽万灵,为自己所用。
这些都是极为珍贵奥妙的法门,任何一册书籍被世人所得,恐怕都会欣喜若狂,奉为天书。然而陵沧看来看去,眉头却越来越来凝蹙。
因为这些太过艰深晦涩,练成之后固然威力惊人,但关键是,时间不够。
自己能够在这困境之中坚持几日呢?
日?七八日?十几日?!
即便能够有半月光景,但能否练成这些功法都还另说,即便练成,究竟能否解开困境呢?!
“没有时间啊……”陵沧不由得叹息,他也自信自己资质过人,尤其在修炼之道上聪慧灵敏,然而这些毕竟是上古的功法,岂能那般容易就成功?!
“怎么办,怎么办?!”
他眼光游移,环顾着自己所在周遭,心情有些急躁起来。
忽的,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册封面漆黑如墨的书籍之上……
不再迟疑,陵沧立时将这册书籍拿了起来,这乌黑的封面,这一股古朴厚重的味道,却又有些晦暗邪恶之感。
“这就是大巫所说的诅咒之法……世间最为黑暗的功法,可是……一般来说,也应该更容易成就吧?!”
陵沧这么想着,翻开了这册书籍。
“本卷乃巫咒第四卷,最末卷,也是极为黑暗危险之册,一旦流传世间必然遗毒千古;本意有心将其焚毁,奈何不舍先人之心血,故而告诫于此:凡修炼此功法者,必定要以血明誓,绝不会轻易乱用,否则必遭天谴神罚,魂消魄散!此亦本册书卷之第一道诅咒,万望切记,慎之,慎之!”
陵沧见这书籍之上,这一段字迹并不像书籍本身般古旧,而且说话也与世人无异,显然是后世所留,不过还未翻看此书便见到这般语句,也不禁心中一凛。
他翻开第二页,却发现竟是一片空白,没有一字。
“咦?!”
陵沧忙翻到后面,竟每页都是空白一片,没有任何东西记载。
“怎么会这样?!”
他又翻回到第一页,看着那殷红的字迹,字字都仿佛鲜血写就,触目惊心。
“凡习练此功法者,必定先以血明誓……此亦本册书卷之第一道诅咒……”
“原来如此,这位不知道是哪一代的大巫,因恐怕此册书卷流传到歹人之手,故而以自己的精血留下诅咒,要阅读此书必定先留下自己的誓言,否则便连看都无法看到。”
陵沧苦笑一声,当此之时,也容不得自己犹豫,一道金光闪动,自己的指尖便滴出一滴鲜血,洒在了那书页之上。
“大巫后裔,人族子弟陵沧明誓:若非事关紧要,而又无可奈何,必定不敢乱用诅咒,且只将之用于正道,万万不敢当做邪法,残害生灵!”
那血滴在书页之上,立时便形成一道道纹理,顺着那本来的殷红字迹连为一体,忽的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一闪,又立即黯淡了下去。
陵沧明白,自己的誓言算是生效了。
那血迹不减,透过书页,在后面慢慢地散落成无数古朴神异的文字……
这最后一卷巫咒秘法,最为深奥邪恶,但却也并无多少东西,虽然诅咒之术很多,但都是很简单的介绍,仿佛也害怕有人用心研究一般。
陵沧不过用了多半个时辰便将之看完,但心中的忐忑不安却是久久不散。
“这诅咒之法果然邪恶,不但是危险之极,黑暗之极,而且对施咒者本人也并无好处。每一个厉害的诅咒,必然也伴随着一个极为阴暗的反噬。”
不过此刻,恐怕也容不得他多做选择。
“翻遍此书,大部分都是些害人的东西,真正能够帮得上忙的也没有多少……而且要么是代价太大,要么便是太过晦涩,自己也并无把握掌握。”
陵沧眉头紧皱,叹息道:“看来,只有这一道诅咒可以施用了……”
第四卷 北溟有鱼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大巫再临
“诅咒,返祖之法!”
陵沧瞪着这一道诅咒之法,默默地思索着。
这一道咒法,是以自身精血为代价,换取一日夜的返祖溯源之能,如陵沧乃是祖巫蓐收之后裔,如一旦施用此法,则可在一日夜之间,化身为真正的蓐收之体!
上古大巫,其能力简直难以想象!要破开这困境,恐怕亦不是什么难事!
陵沧自然不会忧虑这个,而是这诅咒的反噬效果。
首先,便要以自身九分的精血为引!
以常人来说,只要失去两三分的本身血液,便会立时晕死过去!随时可能死亡!
而这个咒法,不但要以本身九分的精血为引,更需要施咒者始终保持清醒状态,不能有半分的混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困境之中,不可能有另外一个人来帮忙,陵沧只能自己施放这诅咒,而也就是说,自己要在失去九分的精血之时,仍要保持冷静。
这些虽然对于常人来说绝无可能,但陵沧毕竟是武道巫三家同修,体质特异,道行不浅,若勉力施为,应该倒也能够应付。
然而这些只是条件罢了!
那反噬的效果,却是消去寿命二十年。
二十年,只能换来一个昼夜的力量。
“果然阴暗啊……”陵沧苦笑道,然而却又无可奈何,若再迟疑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更别提什么二十年的寿命。
他又仔细地阅读了一番这诅咒之法,待自己完全掌握,心念一动,便从小鸿蒙世界之中退了出来,回到了极冻世界之中。
双眼猛的睁开,那无边的苍白冰冷立时涌入视野之中,那一股憋闷欲狂的感觉立时回到了自己体内。
“来吧!再不这样做,恐怕不被冻死也要被闷死!”
他心念一动,一道金光猛的飞出,直接在他伸出的左腕之上猛的划过!
嗤!
鲜血立时狂涌而出。
这里本是封闭的空间,那鲜血也无处可以任意流动,都淤积在手腕一旁。
陵沧用尽力气,将右手伸出,施用破碎之势猛的一震,将周遭的冰冻暂时松动一些,使得右手可以活动。
伸出食指,将自己左腕的鲜血蘸了蘸,开始在这虚空之中画起了图案。
殷红的血迹怵目惊心,看上去诡异之极,而又阴暗之极。
一个血色的环形出现了,接着又是一个环形,一道微妙的弧形将之连接在一起,又在其中被一道利剑般的血迹所打破。
然后是一个平滑而又诡异的曲线,怪异之极地从所有之前的图形中央穿过,如同血色的蟒蛇一般,曲折蜿蜒,寻找着什么……
陵沧自己本身就是符箓大师,对这些古怪之极的纹路并不陌生,是以只在脑海之中记忆一番,便自信绝不会有任何差错。
然而自己的鲜血还在狂涌而出……
自己不但没有去试图阻止它,反而还在用内劲往外逼迫,使得血液流动的更快一些……
这使得他感觉到一阵晕眩。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道行高深的修道者而已,只是一个有大法力的人,不是神仙。
这般疯狂地血液流失,一样会让他感觉到晕眩,自然,若他想的话,随时可以停止这些,这是他的能力所在,问题是,他不能这么做。
那血液简直如同欢悦的山泉一般,欢快的流出,汩汩不绝。
陵沧的右手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敢颤抖,唯恐有一个地方出错,自己的一切打算可都要落空。
一个葫芦形状划出……
三道流水般的印记在其上,仿佛活了过来一般,那血迹慢慢地往下滴落。
随即是一个太阳一般的形状,只不过散发着血色的光芒。
意识,慢慢地开始模糊……
精神,渐渐地开始崩溃……
然而他却不能,他不能任由自己就这么失败,就好像阻止自己死去一般,这种事情无可奈何,却一直都在做着。
已经失去了六分的血液……
若是常人,早已死去!
但他却不能死去,他连像常人一般结束这种痛苦的权力都没有!
七分……
头脑之中开始出现幻境……
那里好像天堂,好像仙境,好像极乐世界,好像无忧圣地……
这要自己稍稍松懈一丝一毫,自己就可以获得解脱,到达那里,那个无忧无虑,只有欢乐没有痛苦的地方……
可是自己不能!
理智再度复苏,将这一切都抛开,右手仍是细致,一丝不苟地继续描摹着头脑中的符号。
八分……
眼前的一片纯白变作了黑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他的色彩。
仿佛到了地狱之中,什么都已终结,万事万物都已不存在,自己的努力奋斗又有什么价值?自己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在这里,一切都统统归于虚无,一切有生命的都化作灰烬,一切实在的都化作幻象……
意义在这里都没有任何意义。
就让自己这么沉沦下去吧……
阿离!
自己还没有救治阿离,不能死去!
自己没有在这之前死去的权力!
九分!
陵沧努力的咬紧牙关,简直耗费了自己的生命强迫自己保持最好的理智,将那最后的比划缓缓画出!
仿佛一颗大树,从顶到底,慢慢地连为一体,从内到外,化作一个循环……
这之间,包含了世界至理。
然而陵沧都无从理会,只是用开始颤抖的手,将最后一个弧线划出,慢慢地回到自己的,与最初的笔划相接,去完成这一幅图画,这一幅黑暗的诅咒。
啪。
完美的连接。
整个图案完满圆融,仿佛一气呵成,仿佛亘古便存在在那里,仿佛……是一个狰狞的魔神。
陵沧长舒了口气,轻声默念咒语,那血色的图案渐渐地亮了起来,一道道细微的血丝甚至从中轻轻飘出,慢慢地连接到了陵沧身上。
他的声音古朴而又凝重,仿佛跨越了时间空间的界限,在那些世间最顶尖的存在头脑之中响起……
这一刻,仿佛天上的神魔再度复苏……
啊!
啊啊!
啊啊啊!
陵沧猛的一声大吼,整个人的身体仿佛炸裂一般,浑身都开始缓缓流出血丝,身子却是不住地拔高,不住地变大,神情狰狞,五官也完全变化……
那被冻结的空间阻止不了他,那一身的皮囊也阻止不了他,甚至连陵沧自己的意志,自己的灵魂都无法阻止他。
他在梦里挣扎,想要突破束缚,想要再度来到这个世界。
是神,还是魔?!
上古洪荒之时,开天辟地的大巫,再度重临!
第四卷 北溟有鱼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完美躯壳
完美的躯壳!
无穷无尽的力量,充斥着陵沧的身体,世间万物仿佛都在自己脚下,自己甚至能够听到所有生灵的心声,能够看到所有事物存在!
这一种天下尽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仿佛,自己只要一动手,便能够翻天覆地!
过去的一切仇敌,一切困境,在这具身体面前,都不过是云烟罢了!
然而,他还有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
陵沧明白,若自己被这种为所欲为的欲望所控制,自己便会再度沦为那个只知道杀戮破坏的机器,一个完全丧失自己的意识的魔头!
而他现在不能这么做,他还要脱离困境,他还要寻找玄冰宫,他还要请求玄武大帝,他还要救治阿离!
理智,一定不能失去最后的理智!
头脑清明,不能被这种欲望所控制!
然而谈何容易?!
人族的欲望,乃是世间所有生灵之最,正因为如此,人族才会有如此发展,但也正因为如此,人族才会有那么多的争斗!
当一个人突然获得了简直可以称霸世界的力量之时,要保持冷静谈何容易?!
然而他不得不保持,所以他用尽自己最后的精神之力,去压制自己那破坏一切的欲望,去保持心底,灵魂深处最后的清明。
“好了,自己只有一个日夜的时间,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万万不能被这种欲望所操纵而失去自我,到时候便后悔莫及!”
陵沧努力着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和自己想要疯狂破坏的欲望。
“首先,先打破这里的困境!”
虽然他勉力保持清明,不被这种欲望所操纵,但他心底却如何不对这种力量好奇?!甚至渴望?!
“来吧!”
陵沧大喝一声,猛的一拳击出!
根本没有运用任何势境之力,然而那被冰冻的空间却是应声而解,破碎开来!
如穿腐土!
这种感觉,就好比拿着利剑去切割岩石!虽然对于常人仍是有些困难,但对于他来说,却无异于探囊取物!
痛快的感觉!
一拳,又是一拳,仿佛打碎一层层的玻璃,完全没有任何难度,只有那破碎之声,只有那种淋漓尽致的畅快之感!
甚至,他发现,自己哪怕不用出手,便是只以力量移动身子,也可以在这里稍稍活动,便如同那玄武一般!
这就是神巫的力量!
这种力量高高在上,超越一切,陵沧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与玄武究竟有多大差距!
“看来要破开这困境已不是问题,但那玄武的玄冰宫究竟在何处?!”
他忽的闭上了眼睛,运用感知之法,将自己的感知猛的散发开去!
平日里不过能够察觉数十丈方圆的动静,然而此刻,他甚至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感知猛的散开,瞬间便扩散到了不可思议的距离!
陵沧忙控制着不让自己感知到太远,只在方圆千里方圆探查。
不到片刻,那玄武的意识便闯了进来,显然早已发现了陵沧的异动!
“你居然用了黑暗的诅咒之法?!”玄武的声音又惊讶又有些恼怒。
陵沧一笑,立时感知到了他的所在,身子一晃,便向着那方向飞奔而去。
“你是如何做到的?世间难道还有巫族存在?我以为神巫抛弃这个世界之后,便再也无法见到有人施用。”
陵沧瞬间便越过数百里的距离,整个人如同流光也似,在极冻世界里飞驰,只片刻光景,便来到距离玄武里许之处。
他忽的停了下来,眼前便是一扇空虚的门。
在这处处冰冻的世界之中,看起来倒显得怪异之极。
“进来吧!”
玄武的声音回复了平静。
陵沧一笑,也不答话,迈步从那道空虚之门中走了进去。
他环顾四周,但见周遭没有任何修饰,也不过是一片苍白,处处都是寒冰所制,无论门窗床椅,无不如此,处处都散发出无比的寒气,透人肌骨。
陵沧笑道:“你就住在这里?难道不觉得烦闷?!”
玄武走了出来,他整个人也如同四周的玄冰一般,苍白没有血色,神情也是冷若冰霜,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起伏,但那种不经意中透露出的威严与优雅,还是让人折服。
“有何烦闷,你们人世间的种种浮华,不过是另一种荒凉,你们觉得贪恋,不过是因为你们的寿命太短,你们的眼界太小,你们的心胸太窄,罢了。”
陵沧一笑,道:“说得好。可是你真的做到那种视万物为虚无,波澜不惊,大彻大悟的至高境界了吗?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心死了,而不是看开了。”
玄武脸色一变,但又随即释然道:“那是你的看法罢了,我不需要了解。”
陵沧叹道:“你只是选择不去理会,而不是真正的尽数放下,否则你也不会一次次地对玄蒙,你的弟弟手下留情,也不会偶尔出去闲游,更不会这么淡然地跟我对话。”
玄武突地怒道:“你知道什么?一个卑微的人族罢了,居然敢跟我如此说话,真以为你用了巫咒变作祖巫模样,就可以跟我平起平坐了吗?!”
陵沧笑道:“你生气什么?不是我看得起自己,但你能找到几个可以跟你说话的人?!”
玄武冷哼道:“至少你还不配!”
陵沧摆摆手道:“好了,我不跟你争论,你说我必死无疑,我已然逃脱了出来,而且找到了玄冰宫的所在,找到了你,希望你能够帮帮吗,救治我的朋友。”
玄武恢复了平静,淡然道:“我为何要救治于她?不错,你是逃离了那极冻世界,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你之间,并无任何约定,我也没有任何义务去救助谁人。”
陵沧皱眉道:“听闻你这里有玄冰冷焰?!”
玄武淡然道:“不错,就在后园寒冰池之中,你若能够打败我,别说那冷焰本身,就是整个玄冰宫,都可以是你的。”
陵沧叹道:“难道非要动手么?!”
玄武冷笑道:“我能让你说出这番话,已经是看在你巫族后裔的面子上,你还有什么遗憾的么?!你难道不知,若你是个寻常世人,只需我一个心思,你就已然横尸当场!”
陵沧心中一动,想到一件事情,不禁轻叹一声,暗暗点头。
第四卷 北溟有鱼 第二百五十五章 极静之剑
陵沧想到,这玄武原本乃是司命之神,人族中人的死亡之事,无不归他所管辖,虽然后来不知为何他放弃了这职能,但其神力还在,若自己只是以一个人族之人身份走来,恐怕对方真的只是一个念头,就能教自己死去!
然而此刻,他却是以大巫的身份走进来的。
而玄武虽然也是神灵,却无论如何无法左右上古大巫的生死,陵沧心中暗叹,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了最适合,最正确的选择。
一个诅咒,从人到巫,看似只是力量的变化,实际上却并非这么简单。
也是一种身份的变化,只要在这一日夜之中,玄武的司命之神的神力便无法左右陵沧!
而反过来说,只要陵沧诅咒的时间一过,生死便完全的,毫无圆转之地的掌控在了对方手中!
神灵,与大巫的对决。
玄武,北方之灵,掌控极北之地,也是天下万水之神;本体乃是极北之地上古元气所化,后经由神灵赐予神力,化作北方之守护者,掌控人族生死。更在后来得到玄冰冷焰之精,玄龟与灵蛇之气,强横无匹,乃是此时人间界最巅峰的存在之一。
而陵沧,却是运用了巫族最黑暗的诅咒之法,以自己精血为引,以二十年寿命为代价,返祖溯源,化作祖巫蓐收,乃西方白帝之灵,操纵五行之金,肉身强大无比,攻势强横无比,防守也是无懈可击。
而这样两个人世间最巅峰的存在,就要在这玄冰宫之中,展开生死对决。
陵沧知道事情绝无圆转之机,只得率先出手,五指一伸,五道金光恍若霹雳,直接刺向玄武。
那玄武却连躲避都不曾,胸前一道朦胧的气象闪动,仿佛有一面无形的盾牌,将这五道金光尽数拦截了下来。
陵沧心中一凛,这时候自己可是上古大巫之体,这一出手力道何止亿万钧!五道金光虽然是随手所发,但若在人间界,恐怕无人能挡!如当日瀚州大战之时,仙宗长老所布下的防御大阵,自己即便是大巫化身却仍旧要花上半日功夫方能打破,而如今,自己这随手的一击却毫无意外能够直接轰破!
这就是绝对的力量压制!
然而玄武却只是凭借身前的气象,就将这金光挡了下来,可见其实力!
陵沧不敢怠慢,身子一晃,但见金光闪动,已然来到玄武面前,猛的一拳轰出!
那玄武也不敢再度托大,身子急速后退,同时现出一面盾牌状的气墙,将陵沧挡在外面。陵沧怎容他如此轻易逃脱,仍是猛的轰下,将那气墙打得完全破碎,身子却是丝毫不停,欺身而前。
玄武见陵沧步步紧逼,冷哼一声,也不再后退,念动咒语,猛的也变作陵沧一般大小,有数十丈高度,手中幻出一柄灵蛇剑,也有十丈长度,欺身上前。
这玄冰宫可谓是宏伟之至,然而里面有两个上古巨人对战,便显得小了许多。
玄武一剑刺出,陵沧凛然不惧,直接以拳头硬接!
大吼一声,两人同时发力,猛的对撞到了一处!
这一股力道,恐怕人间界已然有上万年不曾有过!
轰!
光是力道的波及,将空间尽数震得寸寸断裂,并不断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那玄冰宫宫墙之上,登时出现无数裂缝,并不断的扩大开来,想那玄冰宫本身就处在极冻世界中心,处处都是凝实无比,更何况这宫墙不知加了多少神巫的禁制,然而仍然被这二人一拳的对决,就轰的裂开,可见这二人的可怕!
两人一出手,便知道在这里施展不开。
那玄武大喝一声道:“去外边极冻世界!”
陵沧大声道:“正合我意!”
两人同时化作一道流光,倏地穿出,来到外面的极冻世界。
砰砰砰!
边飞掠边交了三招,那极冻世界在他们这般力量之下,仿佛豆腐一般,立时被洞穿,崩塌,消逝,化作寻常的空间。
两人快捷无伦的交了数百招,那周遭的空间便被动的承受了数百道力道,却哪里禁受得住?立时节节贯穿,被这两人消散了数百里的方圆,尽数变作了寻常之地。
不过如此以来,两人反倒松开了手脚,正好大打一场!
玄武的灵蛇剑,乃是上古之时盘踞在极北的黑水玄蛇所化,厉害无比,不但可以发挥出亿万的力道,更兼其灵动非凡,实在是天地间少有的异宝!
而陵沧此刻却仍旧没有使用任何兵器,只是以双拳对敌!
但他此刻本身便是大巫蓐收之体,乃是金精化身,双拳便可以幻化为任何兵刃,也并不需要其他异宝辅助。
两人打得兴起,只知道以大力互相轰击,竟也不顾及任何招式拳脚,这般边飞掠边对敌,虽然只是瞬间,却往往交换成千上万招。
陵沧见对方只以长剑或是直刺,或是劈砍,或是横削,仿佛不会任何剑法,心中却有些失望,因玄蒙本身乃是剑术高手,按理来说玄武该更胜一筹才是,怎料他却……
忽的,他猛然发现,原来玄武并非不会用剑,而是已然将剑术练至极致!
因为,他直刺之时,便是直刺,绝不会偏颇半分,周遭空间错乱不堪,却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剑路;他若要劈砍,则只是劈砍,绝不会有一丝的后招,也不容许它有一毫的变化!
这就好比是极冻世界本身一般,刻板到极致,却也是一种极致!
虽然陵沧知道灵蛇剑必然有其灵动的一面,但单单从玄武对自己极静之剑的操纵来看,其剑术上的造诣便不在自己所遇任何一人之下!
这种静,并非是一种简单,而是一种看破一切花巧之后的回归,对于所有的剑士来说,在将招式都学了七七八八之后,都会遇到瓶颈,如何突破,却完全在于自己的理解。
陵沧本身来说,是将所有的招式都融会贯通,熟练圆融而至完全忘记,再到不去纠结于忘记与否本身,使得所有招式都可在他手中信手拈来,但你无法说出任何一种招式的名字,因为那都带了陵沧本人的印记。
那大妖玄蒙,却是选择了将自己的情绪脾性融入剑法之中,这样也脱离了剑招本身的藩篱,寻到了自己的剑道。
而这玄武,却显然是悟透了动与静,这两个极致!
适才他所使得,便是极静之剑,那是一种纯粹的剑法,纯粹到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若常人用剑,无论如何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自己这一剑出便能伤敌;自己这一剑防守,便不会被人所伤。
但对于玄武来说,就是如此!
他一剑出,就必然要伤敌,他一剑守,就必然不会被人所伤!
这里的伤,并非一定要见血,而是一种命中,一种目的的达到。
他的剑法纯粹之极,已然不能用简单来形容。
是以陵沧才觉得惊讶,也觉得兴奋!
铮然而鸣!
陵沧毫无意外的抽出了龙渊剑,遇到了这等剑术高手,若不与他战个痛快,陵沧如何肯善罢甘休?!
那玄武也是个识货的,立时眼神一亮,微惊道:“龙渊剑?!居然在你手中,来得好!”
后面却是陵沧已然将龙渊剑圈转,化作一个奥妙的弧形,向着玄武腰间削去!
第四卷 北溟有鱼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万剑归宗
灵蛇剑下劈,不为进攻,而只是防守陵沧这圈转的一剑!
陵沧的剑法不拘一格,在这一道弧线之后,尚自藏了不知几百个变化,然而玄武的这一剑下劈,却堪堪将之挡格在了身外,并牢牢地与之格在了一起,使得陵沧后续的变化尽数消除!
“好剑法!”陵沧不禁眼神之中亮起一道神采,煞是兴奋。
适才自己那随心所欲的一剑,可以说连自己都无法预知下一步会如何变化,对方自然也本该无法预料。
然而玄武将自己的极静之剑中,极静的剑道倏地传出,与陵沧的龙渊剑相格之际,瞬间将这种极静传导给了陵沧手中剑,使得其变化尽消,后路全无!
那就好比是嗡嗡作响的铜锣,突地被一只手指轻点,瞬间便消去了所有的震动一般。
陵沧不甘示弱,长剑一抖,猛的脱离对方的长剑,反手而出,再度划过一个弧形,削向对方的脖颈,却是非常凶猛狠戾的一招。
玄武冷笑,下劈的长剑一个陡转,划过一个半圆,改为上举,便轻易地将自己的头颈护住,并消去了陵沧的攻势。
陵沧一笑,长剑连续抖出数十个小小的弧形,仿佛平静地湖面之上,飞掠而出的一片瓦片,不停地击打在对方的剑身之上。
每一次激荡,便将陵沧本身的剑意传导一分,试图借此破去对方的极静之势。
但玄武上万年的修为岂是等闲?!
在陵沧这般倏忽变招之极,他却是丝毫不动,便连手中长剑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那般静静上举,但陵沧这数十道涟漪般的剑势,却没有在他剑身之上造成任何波动!
“好厉害!”
陵沧不禁心中暗自赞叹道,能够如此这般承受自己此刻大巫化身,所放出的连续不断的数十道千万钧的力道,而能纹丝不动,这不单单是道行的高深,更是心智的无比成熟。
若在他适才这般试探之际,对方剑势有丝毫变化,陵沧便可以将混沌之势化入剑招之中,顺势而为,在其由极静变化之时,破去他那稳重的剑道。
陵沧想的不错,因为无论如何极静,总有其变化之时,比如他从下劈改为上举,总有那变化的一个瞬间,陵沧便是想抓住这一个瞬间。
可是那玄武竟看穿了他的心思,硬是在陵沧数十次的试探之中,纹丝不动,只凭借长剑硬接了这数十道攻势!
这一个回合过后,二人不禁都是互相生出佩服之心。
玄武对于陵沧能够瞬间看破自己的剑道,甚至立时便找出剑道的破绽之处,也是甚为惊讶,但他自然也立时做出了回应。
不过三招,然而两人的心思已然转了数次,这不仅仅是剑术的比试,也是智慧的比试。
陵沧心道,自己是先出手,自然是以攻为主,而对方的极静剑道正合如此,自己极难破解,其实只需自己不去进攻,对方便不得不放弃这种剑道。
但陵沧心中又不免有些不服气,有心要以攻势来破解。
适才他已将剑势之中的巧发挥到了极致,对方却以静制动,尽数接下,陵沧只得改变攻势,以快为主,通过迅捷无论的剑势,逼得对方放弃极静的剑道。
快!
陵沧的龙渊剑犹如流光电掣,已然到了极致,到了后来,竟连剑影都看不到,只一个瞬间,已经攻出数百剑!
然而只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陵沧却无法攻进去一剑!
还是不够快!
陵沧不禁皱眉,咬紧牙关,将剑势再度催动!
他曾经见过画中的风前辈,在一个瞬间刺出数万剑,达到时间的极致,自己的剑术虽快,却显然还远未到尽头!
再快些!
再快些!
剑影都消失了!
甚至连带着陵沧的右臂都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黑影,还有偶尔稍慢散乱而出的剑光!
一千剑!
一个瞬间陵沧已然刺出一千剑!
然而却仍旧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
还不够,还差得很远!
陵沧右臂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这种疯狂地剑术,看来即便是大巫的体质,都无法长久的施展!
三千剑!
五千剑!
八千剑!
陵沧的速度已然接近极致,若这只右臂不是大巫的化身,在这种高速之下,恐怕瞬间就化为灰烬了!
这龙渊剑若非如此神异,其他宝剑又如何能够经受得起这种速度?!
一万剑!
陵沧终于突破这个壁垒,在达到这个极致之时,那玄武轻咦一声,终于被一剑刺到了右臂衣袖一点!
一道剑痕出现在玄武的衣袖之上。
玄武冷哼一声,终于不再防守,长剑一抖,划出一道流水般的波澜,但听得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陵沧的剑势竟被渐渐荡开了去!
那嗡嗡之声,本是接近一万次的长剑相交之声,然而因为其过于快速,竟只能听到犹如蚊蝇一般的喃喃细语。
玄武终于变招,也使得陵沧终于松口气,他也已然到了极限,若再这么疯狂下去,恐怕大巫的身体也吃不消!
他见玄武长剑一荡,犹如行云流水,潇洒不羁,却又浑然圆转,硬是将自己这最后的几千剑尽数荡了开去,心中暗暗欣喜。
玄武终于使出了他灵蛇剑的另一种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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