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历史小说 > 轮回巅峰 > 轮回巅峰第197部分阅读

轮回巅峰第197部分阅读

  最新网址:www.shixunet.net

  划过的灿烂,复有表情的本尊,的确要比冷冰冰的楚翔,更具魅力。

  “你所谓的友情判定方式究竟是以因果羁绊的程度还是在你眼中的用处我果真无法从你的行为中,再去揣摩你的心思。我怕若恶意,终究辜负了释迦的苦心。我更怕善意,遭到恶果的回报。楚翔,为何你总是让人,感到矛盾与茫然那一次挥剑,是理智同意志第一次分歧,却最终,被意志驾驭的理智,失败沉睡。我是本尊,原则,理当以我尊,你却偏一次次打破规则。你是本真,那么,在那一刻,你又是如何做想?果真,同与我争执时,固执的念头一致,只因为他挡了你的道。又或者我竟然,开始怀疑”

  “太虚天境?太虚天境!这里,就是太虚天境入口?”

  清风自言自语,站在一处残破的石碑前,仙界某处尽头。

  他的身旁,是一名恭敬垂立的长须小仙。那小仙原本代步的仙禽,自然被清风骑在身下。

  “是,当然是。上仙莫要怀疑,我紫赤阳道人别的不敢说,仙界私密最是清楚不过。倘若这里不是太虚天境入口,那大仙日后想要报复,尽管来首阳山赤焰峰找我便是,我赤阳子行止不更名姓!”

  拍着胸脯,那长须仙人正气盎然,几百根道骨都得瑟的抖了起来。

  他忽而又是变得一脸谦和,仿佛超然于世外之高人,纵然身份使然,原本便是。

  他灿烂的笑了起来,径自把手伸到清风面前,拇指同食指搓动。

  “上仙,不知”

  这厮果然是胆大包天,好似不晓得面前之人,乃仙界近万年来闻名疯魔,诸天众避之唯恐不及,还敢公然索要好处。

  清风见状,笑,笑得比长须仙更加灿烂。

  “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一片片撕碎?”

  残酷的话,右手五指若有灵性跃动起来,明明并未触碰什么。长须仙人发髻遽然散开,三丈青丝乱舞。

  身上刺痛的感觉,犹似完好肌肤下,筋骨被人一根根拆断,那欲折未折的滋味,当真是欲仙欲死。

  好在他是仙,不是人,否则只怕已然晕厥

  “上仙若有兴趣,烦请劳驾。不过你我说好的条件,却是临时变不得的本人承载着新任太虚天尊怒火,犯下这大不敬之罪。上仙这般待我,实在是”

  啧了啧嘴,摇着头,长须仙人,脸上露出情绪化的鄙视。

  清风眨了眨眼,不怒反喜。他哈哈一笑,跃下麋鹿,飞身朝着那处界碑电射。

  “你果然有趣。”

  伴随着告别的传音,一道明光包裹着不知何物,自薄雾里飞出,射向了长须仙人。

  那本当载个大跟头的小仙,竟是眨眼爆发百倍的气势,凌空把流光定住

  “咦?”

  谁的疑惑,似乎想要回头,却只是几步,就已然迷失了方向。

  谁的箴言诉说,永远不要相信眼见。

  形形色色,总会把你欺骗

  诸天众仙理当同天道般威严,刚正不阿、上善若水,不是吗?

  诸天众仙理当同机器、同电脑、同草木一样无情,是吗?

  常理,其实最容易,被非常之人,打破。

  卷 四 血浴废土 第九十六章 尽头

  世界之树,天涯海角。

  枯了的山石非止一朝一夕,海的尽头,能够仰望无垠星空。

  原本当有巨树屹立,如同犄角刺破了天空。

  此刻,却独荒芜残留。射日神箭,腐朽。

  箭?哪里还能看出箭的原形。

  那分明就是一堆凌乱插在地上的破竹。

  叮叮当当的铁链碰撞声,又是从何处传来。

  一只破烂的草鞋首先出现在大地上,一脚踏落,连山崖都为之震动!

  他来了,一如当年,带着射日的弓!

  当年的他,意气风发,取走了天地孕生之神箭,势不可挡。

  如今的他,却似千古罪人,披挂沉重枷锁。他只是,来取走曾经,寄存之物。

  “生于斯、长于斯、养于斯、安于斯”

  “我曾答应、曾承诺,再不会打扰了你,却终归无法守下这诺言,一如一如”

  大巫羿,昔日天地间最耀眼的强者之一,他的故事,甚至可以撰写一部辉煌的史诗。

  现在,他半跪于荒弃的海角天涯,一堆破烂枯枝前,犹若正忏悔深深的罪孽。

  “我大巫羿!此刻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是否还愿意助我!便似当年,不畏那天?!”

  羿振奋,仰天咆哮,怒吼声回荡在旷野之岸。他的乱发披洒,露出那张清俊的面庞,以及诡异魅惑紫色的眼眸!

  “嗡!!!”

  何物震颤?!是枯枝!是那堆枯枝!

  究竟是风赢了挑逗,还是意承诺守候!我们无法以眼见色相来判定真意,却又为何,那种喜悦甚至溢出了言表!

  羿见状,哈哈大笑。他震碎了身上麻衣锁链,草鞋成灰。一匹狂风怒嚎着卷来,呜咽中似有千万意志在宣泄。

  “巫!巫!巫!”

  风成卷,化成束腰劲装,把那雄健的身躯勾勒的宛若刀刻斧凿。

  焕然一新,还是披散着那头乱发,却偏不见颓废,倒显得桀骜不逊。

  大巫羿,抬手收摄神箭十枚,背着弓,唱起了豪歌!

  “风兮云兮,有巫飞翔。日兮月兮,夸父逐阳。巫有神通不畏强,巫有烈血性本刚”

  他背着星海,仍由长发舞成旌旗。

  他一步落,总令得大地颤栗,仿佛,连天地都对他存下畏惧

  他来了,又走了。来时不比往昔,去时直若当年!

  “变数、渐渐浮出了水面,我这枚暗棋,也是时候,该出去溜达溜达了”

  第八高等位面,凡间界生灵涂炭,四海枯竭,龙龟伏尸。

  就连号称当世第一禁地的青丘,都在雷火下毁于一旦。唯独那北海,曾经据传隐藏着太古第一秘、却被近古强者怀疑、以致最终从禁地序列中除名的归墟,平静如故。

  整个北海上空罡风乱舞,本当处于三千丈高空的凛风,几乎是一次次贴着海面刮过。把那无尽汪洋,都压的没了脾气。

  宛如一柄剔骨钢刀,一次次怒卷而过的烈风,都会把海面生生削去一层,水汽不知所踪。

  却见海域尽北之地,那里水面突兀隆起,似乎汇成了一座汪洋大厦。

  但凡罡风卷去,总是于无声无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惜,这样神奇的一幕,却无人看见。如今四海早已成了死地,阴风肆虐尤其严重。海面上,一缕鹅毛漂浮都要被绞成灰烬,遑论人迹。更何况,如今有能力凌空去到北海的大能者,死的死,躲的躲,又有谁还关心,那样一个曾经连是否存在、都被人怀疑过的地方?

  归墟,其实亦是断层空间的一种表现,却被人、或者说被某种意志,施以较之位面规则更庞大的禁止。这事儿究竟是哪位存在做下,无人知晓。

  诸天众惟懂,天地间最危险、亦是最安全的地方,从来非凌霄宝殿一处。只怕归墟囚笼,那号称圣人去了、都要孤掌难鸣的地方,更甚。

  闲云早已散去,宝蓝的天空,也不复往昔清明。黑压压,究竟是云低了,又或者那天幕之外,其实有着一片巨大的阴影,正等待降临。

  在这无日无月,只有白昼天外散发着蒙蒙微光的末日里,任何美丽的异景,其实都能唤醒在沉默中等待死亡之人斗志。

  那一道遽然窜出海面,令得水瀑都倾斜的长虹,不正如末日里总要出现、拯救苍生的英雄,从不可知之地到来?

  可惜,那虹闪逝太快,凡人视界捕捉都极困难。

  更可惜,那虹升起的地方,恰在无人之域。直如归墟异象不会被人察觉,这仿佛代表希望的虹光,莫非就能超越现实,带来奇迹?

  兴许对于大能者,令得光耀洒遍万界亦是等闲。兴许对于大能者,弹指就能算透一切,一言一行,引导凡间格局变化。

  然为何如此,缘何如此,又何必如此?

  拥有凡人心者,于末日惶惶,总期盼着神人的救赎。而对于心灵早已超脱凡俗之辈,仙神?本身其实业已成为异类。

  非吾族,其心异。心异者,焉止善恶?想法、观点、视界出发角度不同,遇事决断自然不同。何谓我?何谓异?己之我,怎得不是彼之异之异?

  如此,诸天众,又哪般,一定会降下怜悯?早非一类。

  那种词眼,对于自尊极强之辈,本就污秽。而对于毫无自尊,亦或一些无奈的弱者,却又是最大的安慰、仅止安慰。

  有了人心,脱不去枷锁,无望仙道,不知仙意。

  失了人心,便能一定脱去枷锁,成就仙道?倘若成了仙道,知了仙意,莫非果真就属意本心?

  何谓人,何谓仙?有识之辈皆道仙人无情,诸天众,本来居高而忘情。

  谁人又曾想过,无情的,莫非一定是仙?那遍地枯萎草木,浮游,亦是一样无情呵

  情者,得之也好,失之也罢,不过末节。心者,有之也好,没之也罢,谁去在乎

  那白虹自北海腾起,呼啸刺破了罡风,划开天幕。

  它高高在上,早已明白本心所求。

  它甚至,不曾俯视,那涂炭的大地,哪怕半个瞬间

  天道如斯,逐道者何如?

  “咦?他破笼了?!”

  本尊诧异望着楚翔,依稀间,情绪稍稍波动。

  太虚天境、太虚神殿。

  末日也好,诸圣围攻也罢,待在这里,总归、理论上是最安全的。

  楚翔少有的坐上神王宝座,这位置恰好处于太虚天境中心,通过王座、甚至能加强座上之人与太虚神殿、太虚天境深层沟通。当然,身为空间之灵,早已完美融合太虚天境的楚翔。这些许助益,根本属于鸡肋、浮云。

  “他又为何,不能破得牢笼。你本体确定,他多半属于分身、化身,本源同他一样,不知藏在哪里。那只是你本体一面之词,我可没这么说过。倘若那牢笼中的本就是他全部,那么破开禁制,又借着末世之势,甚好奇怪”

  楚翔顿了顿,当提到本尊本体,也不知是否错觉,他的语气,似乎刹那变得轻佻、不屑。

  本尊一时不曾细辨,欲回顾。楚翔这时却是笑了笑,在身前画了面水镜。

  镜中,画面连闪。有凡间众生疾苦,山崩地裂海啸;有诸天众围在引仙台上,透过天道之门,漠然视察下界;忽而一道白光刺目,镜中场景变幻,却是一名同楚翔长得一模一样、紫袍男子,御风直上九天。

  他二人自是无需借助手段,随意就能看破三界。然处于中央位置,却终归躲不开被人注视的命运。仅仅太虚神殿中数人,楚翔知道,自己每时每刻的行为,都会被善意、或好奇的关注。某种程度上,几人甚至、不知不觉中开始模仿。不记从何时起,楚翔有了如此习惯,每每当觉得有所必要,从来不藏着掖着,直观的通过术法,把自己视界所见投影。这样,理当能更好的,让一些关注他的人,揣摩。

  指了指那御风之人,后者毫无知觉,不晓被人窥视,高下立判。

  楚翔叹息,整个太虚天境,似乎空气里都多了一些轻松。

  指尖敲击着金属王座扶手,每每恰好落在狰狞兽头眉心。撇着头,观察着正在观察水镜的本尊,直到后者与他对视,示意明白,这才颔首,撤去了法术。

  “你懂了,他果真,不值得在意。阴谋藏得再深,失了大气,在大势面前终究要落空。我不知,他是谁埋下的暗棋,是你、是我、是他自己,还是总之,善意也好、恶意也罢,他完全无法左右大局。为了隐藏自己,甚至多半,把本源都藏到了归墟之地,他花了多少时间,令得你本体都难辨他此刻深浅。可惜,他又花了多少时间浪费在这上头,一入一破,凭白耗费力气。倘若他不是行这等取巧之举,一步步走来,凭借不知‘谁’告知他的先机,未必,纵然本身潜力最低,不能对你我造成影响。可惜,得之桑榆,失之”

  楚翔的话并未说尽,本尊只是站着,低头思付。

  这时大殿门被人推开,青铭款款而来。

  她淡淡看了看本尊,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喜人的笑,她的到来,为原本沉闷的环境增添色彩,金壁生辉。

  注视楚翔,并不如何在意仰视。她嘟了嘟嘴,学着先前楚翔,在身前画了面水镜。

  镜子里可没有疾苦民众,有的只是,一个困在迷雾中,茫然少年。

  “楚翔,这孩子好可怜,你还要困他多久?”

  越熟悉,胆子也就越大,若一万年前,她多半,是不会这样理直气壮质疑楚翔行为的。当然,也是他总表现的那般不在乎,对于朋友的包容,的确比许多人想象中的,他愿意给出更多。

  眉头一挑,并不是生气,而是好奇。

  楚翔指着青铭所绘水镜,眨了眨眼。

  “我有,困住他吗?”

  卷 四 血浴废土 第九十七章 不回头

  画地为牢,坐井自闭。()

  太虚天境,外围迷仙障,号称能困住天下诸仙。

  曾经楚翔亦被迷眼,如今本尊怕是都不敢轻入,何故?

  迷仙障,根本就不是寻常迷局禁制,不存在所谓破局之法。

  它不过是把太虚天境规则延伸,把那种空、虚、至大的概念,假托于有限一地。

  当有限变成无界,自然,不拘你如何神通广大,便如身堕掌中佛国。怎么翻腾,就算知晓真相,也不可能出的去。

  唯有太虚天境之主,特别楚翔这种,完全融合天境空间本源、在一定范围内、彻底掌握类似“道理”“规则”的存在。才能无忧出入、甚至完美操控迷仙之路。

  青铭定睛,朝着身前一尺见方水镜观去。

  却只看迷雾变淡,一条并不如何漫长的道路出现。

  那清风,从始至终不过在入口处打转儿,茫然无知。

  他每一步似乎都跨的极大,可诡异的,完全同道家缩地成寸法术背道。每每他脚步落下,其实走出的距离,甚为有限,几乎就是原地踏步。

  而在他的身后,却不正是入口,近在咫尺。

  其实只要他肯回头,纵然有迷雾遮挡。

  这有限的距离,再怎被无限扩大,也不可能当真拦得住他。

  何况,楚翔此意,分明就告诉青铭,他早有送客之心。

  “你看,非我囚他,不过自囚尓。自欺欺人、自恼恼人、却不自知。可怜、又可悲的家伙”

  说起曾经对自己忠心耿耿,甚至抛头颅、洒热血绝不皱眉的下属,楚翔没有半点精神负担,极尽贬低之词。

  青铭听着,倒不觉得不妥。连她都看出,清风的状态十分古怪、那种眼神

  只怕,现在掌控清风行为的,根本就非本我念头,而是某种难以坎破的魔障此清风,非彼清风。

  青铭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变得心慈,对于本身究竟好坏。每当情绪化模拟,总有一些把持不住的感觉。

  也许楚翔先前,令她行怪异之举,果真起了效果。又或者那些手段,都不过是为了,让她释放出被轮回蒙蔽的本心。不至于最终才发现,陷入自我的魔障,就和清风一般。

  “那那你其实,可以直接把他送出去啊,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看着镜中,蓬头垢面,消瘦怜人的少年,青铭还是有些不忍。

  她这仁慈出现的完全没有征兆,也毫无意义。当然,这些结论,都是依据表面推测。

  盯着二次为清风出言求情,底气已经有些不足的青铭。楚翔温和一笑,并不叱责。

  “放他出去,去做什么?我未曾囚他,甚至有心送客,这不代表,就果真愿意直接让他离开。你不懂,我只是试图成全他,而非无意义的怜悯。他明明已经放弃了那条道路,却如今偏要执着着拿起。他在被命运眷顾时,为了理想,抛弃了命运。那么当被命运抛弃后,他反而不满于现状,怀念那时感觉。我其实,并不一定要他追随我,为我效力。事实上,从根本而言,他已经完全不能威胁到、影响现在的我。就如同那个男人,他们的挣扎,在我眼里,都只是徒劳。那么,有着过去因果,以及如此基本条件。我为何不索性成全他,令得破了虚妄。只要他肯回头,放下这无谓的执念。究竟是做魔也好、成佛也罢,与我并无半点干系。青铭,你又是,为何定要替他求情呢?”

  叹息,身影在王座上淡去,他这是在告诉二人,已经与道合一,神游太虚去了。

  青铭愕然,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善意,对于清风,竟然是错的。

  本尊摇头,飒然离去,同她擦肩而过之际:

  “不要,被轮回的意志,左右了自己。”

  “我们逆了命运,时刻都要提防命运的反噬。假如不能贯彻本念,终归,会成为造化的傀儡”

  命运?造化?一点妇人之仁,又关造化鸟事?

  本尊的话,玄之又玄。青铭听了,脸颊竟是有些潮红,额间沁出一些冷汗

  她,懂了

  身为主角,诸事畅心无比,身上披着光环。

  大能者,知情,自不愿与之为敌。

  无能者,不知,而被某种莫名的意志操控,不会与之为敌。

  其余,要么不过主角足下踏脚顽石,要么

  每个人出生,就都背负上了一条命运。而当无数命运交织成洪流,也就是历史轮回的轨迹。

  轨迹发生了偏移,大势会尽力把这种波澜抹平。命运呢?

  命运的曲线,蜿蜒、曲折,最终又会走向怎样的终点

  顺命者,一辄识途。

  逆命者,独木蹒步。

  足落,又是一蓬雾气散开,那卷起的白色波纹,究竟是嘲笑他无力的雾霭,还是令得神智疯狂的毒药。

  “锵!”

  “啊!!!!!”

  天殛剑出,龙吟虎啸,雷光电闪。伴随着清风状若疯魔的咆哮,他的双目中两道血色光柱,并着一匹蓝紫色天雷剑芒,同时电射。

  呼啸声仿佛都要把空间撕裂,他在那乱舞着神剑,一人于无尽处独秀。

  一匹匹剑光升了又落,来得快,去得更快!

  有声而来,无息离去,仿佛连本身愤怒的意志都要被空旷吞没。

  清风嘶吼,很快沙哑,哽咽。

  他把剑扔在地上,颓然跪倒,双手捶地,只把裂地狂风阵阵掀起。

  砰!砰!砰!

  一声声锤击,一次次回荡在空旷之地,一次次落在他空虚的心里,不致自弃。

  清风一边无意识的呐喊,一边流着血泪。可惜,连他自己都不懂的怜悯自己,又哪会有外人顾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第几遍撕心裂肺的质问?一千遍、一万遍、十万遍?

  令人战栗、为那狠心而颤栗。回答他的,一如既往,是淡淡回音

  回音,本不该出现于空旷之地,清风却听到。不多想,他把这,当成某种,最深刻的嘲讽。

  “为什么!为什么!出来!楚翔!你这老狗给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在害怕!你在愧疚!你愧对于我!给我出来!你这杂种!给我滚出来!”

  猛的抄起落在一旁的天殛剑,清风遽然弹起,对着空气就是一阵胡乱砍劈。

  他那血红的眼眸早已经失去了理智色彩,甚至连瞳孔都开始涣散。

  清秀的俊颜扭曲,握剑之手,五指骨节突出,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疯子、任谁人看到他,都会产生这样念头。

  曾经多好一个少年,一次涅槃,原本已经看到希望。向左或向右,对于重生后再来的他,都该是通坦正途。他却偏意外蹒跚中央,一步步朝着悬崖迈去,不可自拔

  雾聚、愈浓,一道人影浮现。

  威严的形貌,一丝不苟、凌空屹立。它是楚翔,但也不是,也许仅仅一点小小法术,用来传话死物。

  “愧疚?我为何要愧疚?只因为你曾经心甘情愿追随我?只因你自主决定,为我牺牲?笑话!莫非如此,我便理当要愧疚!”

  “若这般,那天下人皆愿为我去死之时,我岂非万死,难谢天下恩情。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何以报善恶,全在我心。莫非,挟恩者便可自重,善人者定要人善以报?你如何待我,决定在你,非我求你。我如何待你,决定在我,你亦不曾求我。一厢情愿的付出,哪里一定就能得到对等回报。莫说你不是清风,即便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缘何,定要愧疚于你?”

  高高在上的态度,居高临下的眼神,这雾影是如此蛮横,颐指气使。

  原本就陷入疯魔状态的清风,哪里还顾得,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刺激他一番的人形,究竟是不是楚翔。

  他嗷嗷咆哮,熟练的挥舞电光,雷火闪耀。雾影被劈烂,很快散去!

  “不!不!都怪你!都怪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引导了我!惑我本心!是你误了我!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清风仰天怒吼,不知所谓。

  他的耳中忽然透入一道传音——

  “哦?我的错?呵。倘若你真这般认为,何必还要纠结我的回应。倘若你只是逃避着自身当负责任,一辈子都只能做个悲剧。回头吧,清风,现在的你,在我眼里,真的很可笑”

  对错?这本不重要,我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便一定是对。然于我本心,这是对的,足矣。于你来说,又从另一面出发,那究竟对错,与我何干?倘若连你自己,都在纠结能否得到我所认可、承认你的正确。那么你所谓本心坚持的正确,可还有半点意义?

  世间本来没有绝对的对错,不过出发角度不同,视野高度不同。但倘若连本身所坚定的正确,都需要别人去承认。摇摆不定者,又哪成得大事。固执也好、刚愎自用也好,终归于本身一面,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屹立不倒的山峦,再让人讨厌,好过摇摆不定,被人一脚踩烂的墙头杂草,不是吗?

  “不!不!!!”

  清风脑海里出现纷乱的意识,他抱着头,蹲了下去。

  他痛苦的委顿,扭曲打滚。

  他完全无法回头,非不愿,而是在一次又一次刺激下,早已不能

  青铭叹息着,收回了视线。

  她看到,那个怜人少年,犹在迷仙路徘徊。一千年、一万年、虚无中连时间概念都模糊。这很残酷,不是吗?

  她闭目自修,想到了本尊方才话语。定了定心神,终是把一切抛出脑海

  本尊本尊现在一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吧他是骗她的是骗她的

  倘若果真把一切抛出了脑海,纷乱的念头,又从何处升起?

  逆道者,魔由心生

  王座上,楚翔淡去的身影,复出现。

  紧闭的太虚神殿大门,悄然,隔断了外人查探。

  他冷静、冷漠的看着下首,空无一物之地。

  变幻的面色,时而闪过慈悲,时而划过狰狞。

  在那一切表象之下,一颗不过纯粹是由空间虚拟构成的心脏,比铁石更硬

  (ps:昨日电信抽风,区域网络错误,到今天还没修好。今天,果断跑了半个小时,到别的地方发了。抱歉、抱歉。)

  卷 四 血浴废土 第九十八章 当断

  俗世红尘任遨游,苦海无涯谁泛舟。-_(凭听惊雷碧落处,了却心愿胡可求?

  都道凡间苦,只把苦做舟。一花一木开了谢,众生苍茫,谁醒谁独醉。

  譬如纪元世末,首当其中,便是凡尘遭罪。

  那跳出五行的,当真就没了牵挂,超然世外?

  剑断红尘,便可成圣!剑断红尘,真可成圣?

  一剑落,断的岂止红尘,还有俗念。

  我有心,心却无落处。栖禽之木,譬如昔日苍梧,不知所踪。

  情之无碍,终不得忘,情理二者并容。

  情之心,迸发激烈之火花,感人肺腑,为奇迹之源。

  理之念,恰如薪尽时续接的火种,立身不迷,是打开成功之门的钥匙。

  情理者,常人皆有,却终为其所惑,迷情而失理,亦或者执理后无情。

  唯情之辈,理之可弃,热血冲动、不顾大局,亦甚舍己为人、私忘血亲,果真值当?

  唯理之人,情之无用,冷酷智知、不为外物所摇,执剑割头似割草,果真至此?

  唯情唯理,早非凡人,天众仙魔,焉能如常。

  独情专理,尚且如此,并御情理,何解?

  那心,充满活力,磅礴着力量,洋溢了朝气!

  那心,藏着善念热血,深埋曾经为人的感知。

  那心,容纳了爱、包容了情。

  那心,却落在哪里

  心落在胸腔,空空荡荡,独自跃动。

  为何要跃动,非是了热血,为动而动!

  那哪里还是什么心脏,那分明就是空间!

  那哪里还是什么心房,那里面,分明空无一物。

  爱有了寄托,心却没了落处。心本无落处,有了寄托的爱,当真如想象般,牢不可破?

  太虚神殿,神火通明。

  大殿中心,太虚神王座上,楚翔斜倚着,虚托双手!

  他的右手,五指若山,山上,是一颗完美的心脏!

  扑通!扑通!扑通!

  那心脏跃动着,惟美惟肖,仿佛一件艺术品,不会让人觉得血腥。

  那种频率,简直就蕴含了道的至理,比什么天籁之音都来得更加玄妙,与天地共鸣。

  那是,他的心!纯粹由空间构。表象看着、似心的心。

  楚翔笑,笑的坦然,笑得令人心寒。

  他又把目光移向左手,左手上,仿佛托着一尊白玉神山,有道盘肠,勾勒纹理。

  那是他用来容纳理智盛放智慧的大脑

  空间之灵,身化空间,识存虚处。他化自在虚空,念之所致,意之所达。

  从踏上这条道路起,除非自毁,否则、否则他却还需要什么!

  诸天众仙,元神大道,尚离不得肉身温养。

  神祗魔王,神格奥妙,终归,神体不可或缺,为容纳神力之载器。

  独独空间之灵,只要本身十万亿空间不灭尽,逃得一缕残辉。自在心完全可以寄托虚无,不死不灭。

  空间构成脑域,数据处理中枢,比之单纯物质神经结构,不知强出多少。哪怕是神体脑域,单讯息处理能力而言,也是万万不如。

  可这、真有必要?数据处理中枢,假托空间本身容纳、分辨、梳理数据能力,此空间本能之一。如此,形态如何,又是何妨?

  一发一肤,皆可思索。

  空间构成心灵,几乎万法难侵入。有为法、无形念,皆不可伤。

  可那心,果真,还能感觉到热量?

  剑是冷的,心却热呵。曾经身化为剑,人身时,心终究还有些热乎。

  如今,心又何在?

  人形、人性,不过为了缅怀过往。他化空间自在,哪里还是凡人,凡仙、凡圣

  外人不懂,终究,连本尊都不曾达到自在心境界,如何会懂。

  本身,他身为空间之灵,又自知几分。

  心入腔,脑入首。楚翔叹息着从王座上走下,步入虚空,留下回音——

  一声,没来由的叹息。

  何苦,悟那通天的道。

  山路蜿蜒,一线入玄,摇摆左右,皆是地渊。

  道可道,非常道。得道,本就无可道。

  得之若失,矢志有得。得失之际,谁明了。

  站得更高,看的更远。回首苍茫一片,俯瞰大地,开阔了视界。风景如画,我心飞扬。伸手欲牵,故人何在?

  左是浮云,右是烟霞

  那得到的,总是绘声绘色,肉眼可见。是风景,是清气,是本源离自由更近。

  失去的,为何无声无息。总以为把握住了,不曾失去。然而终归不过自诩。

  算来算去,如愿站到微寒的高处。叹昔日之叹寒露,今朝可倦?悲之悲者,忘悲而无悲。心之无挂碍,神游太虚。纵有意为它套上种种枷锁,终要放飞。

  楚翔站在太虚神殿之顶,身形飘忽,明灭不定。

  他站在彼端,却连圣人视界,都被欺骗。

  有空间处,我身不灭。有虚无处,我心无碍。

  除非连虚无都无,连无都无,他方能虑败但那,又怎么可能?

  楚翔摊开双手,这次并未托着什么。

  他低头,看着掌心纹路。

  那本该刻满了痕迹的地方,空白一片

  “我从不后悔,走到了今天。然也许最值得后悔的,便是我,甚至完全忘记该如何去后悔。这般,我又何必,再纠结?我本不曾纠结,没奈何,总想找些自扰,不曾、不愿习惯如今的空明”

  “假如那般,我又何必还要存在。假如那般,又还有什么,能够抹去我的存在。造化?天道?我曾经恐惧、为之奋勇。我如今恐惧、为之奋进。曾经的无可奈何,却哪般还能比得,现在如之奈何。其实其实我明白,自己亦在疑惑,造化能否毁得掉我。我执着着,只是不希望,某一刻果真去尝试,遭遇原本不该出现的毁灭”

  “争?又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去争的,超脱吗。”

  “为何,我觉得它离我,这般近”

  “当梦寐以求唾手可得,这究竟是引诱、还是诱惑,二者,岂有本质区别”

  “我承认,也许我在畏惧,畏惧命运背后,连它都被操纵的,那只大手”

  风起了,明光和煦。太虚天境里并无日月星辰,光暗的交替,却是每夕更迭。

  衣袍猎猎响动,再怎么柔和的微风,站的高了,也显得凌冽。

  长发飞舞,散了聚、聚了散。

  三千青丝凌空编织,总像是在演绎着一副又一副,黑色的画面。

  “你来了。”

  楚翔的声音幽幽,他的身形,亦在刹那于实质定格。

  背后不远处,空气绽放幽兰波纹,一抹纱裙露出了衣摆。

  仿佛早被预示到了,又或者画面出现的次数频繁,果如他所料,下一刻,碧落仙子娉婷而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三分疑惑,七分理所当然,究竟是疑惑,还是理所当然,只有话者自己才清楚。与天齐高,楚翔,又怎会不清楚?

  碧落仙子婉婉走到楚翔身边,看着他温柔中透着冷漠的侧脸,欲言又止。

  良久,直到楚翔显然又把注意力放在远空,碧落仙子这才舒息,香气逸散。

  “你总是喜欢呆在这里,不是吗。眼睛看不到,习惯却知道。强大的神通,甚至能够欺骗圣人破妄的视界,但它,不可能连习惯一起欺骗。呆的太久,总是看的更清,你以为别人不懂,别人其实未必不懂。智慧也许不够,高度总是需要仰望,但时间,能够弥补一切。你和过去,真的、真的很不相同。”

  语气复杂,多半连碧落仙子,自己都不明白,这是在感慨,还是缅怀。诚如她所言,人看别人,总要比看自己,更加清晰,尤其在时间的累积下。她又是为何,偏要等楚翔注意力不在己身,才发出感慨呢?这本无意义,但在两人之间,就有了意义。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我不是他。我不清楚,你口中所谓的我,是否当真是那时的我。纵然是,那时我所延续的道路,也已经在许多年前,随着一个非常白痴的家伙,陪着他那规划白痴的神国,一起埋葬到了时空深处。如今的我,只是我,也许延续了一个、两个、不是三个人的命运,但不拘如何,我走上了一条原本不会出现,但已经出现的,谁也不知终点何处的道路。我承载了什么,是你不可能凭着观察,就明悟的。”

  顿了顿,他的背后,那本被烈风拂动着的长发,齐齐披洒到肩头。那感觉,就像一池泄闸的湖水,终于从最初的澎湃激烈,渐渐变得平缓,形成了一道激昂、却至少不会再激起万丈叠浪的瀑布。

  “我承认,也许你,或者你们,甚至已经捕捉到了我的一些行为习惯,思维模式。但请,不要再试图把他同我比较,那结果,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对你却太残酷。何必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用试探,来惩罚自己。感情于他,于那个白痴,也许是某种无法割舍的羁绊。但对我而言,却只是故意套上、不让心意脱缰的枷锁。自由和放纵,差距往往只有一线你要记住,我已经把心栓到了你身上,不要轻易让它飞走,那会连我,都无法捕捉”

  漠然的话,究竟承载了怎样沉重的男人,才能说出这样

  最新网址:www.shixu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