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游戏小说 > 干部子弟 > 干部子弟第73部分阅读

干部子弟第73部分阅读

  最新网址:www.shixunet.net

  是你啊。你爸这个样子,肯定是会印(影)响你的。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啊。妈妈真的很想你,你要是在就好了,你比妈有主义(意)。不对,你还是不在的好,看到咱家现在这个样子,你的星子(性子)会受不了,会难受的。你问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给你写信。我不感(敢)写,我怕你知道了会出事。再说我也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孩子,要是能来信就给妈妈写封信来吧。信寄到老四一个最要好的同学叫张小娟那,寄给我的信那些人要检查。天啊,我该怎么办啊。

  信纸上很多地方都被水浸湿了,有些模糊,再加上语无伦次,莎娜是猜着看下来的。莎娜仿佛能看到母亲边写边哭的样子。

  她的泪水不断涌上眼眶。她怕别人看见,就低下头,硬是把泪水给忍了回去。

  哭完了,莎娜反而冷静下来。事情就像早就预料到的那样,该生的都生了。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爸爸出事这么久,为什么队里一直没有人和她谈过,简直就像什么也没生过一样。这种消息传播起来就跟触电一样,快得很,上面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学院肯定会及时通知的,但是为什么迟迟没人找她,甚至还让她演主角,这就很叫她费琢磨了。

  九 政治事件

  第二天晚上,部队观摩会演,全军师级以上干部以及各师文艺宣传队骨干也都来了,礼堂里黑压压一

  吴青华的辫子是假辫子,平时是和真头紧紧梳在一起。那天因为只是演一段洪常青为她指引革命方向的折子戏片坐得满满的。

  晚上要上演现代革命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的片断,莎娜扮演吴青华。后面还有节目,要换装,所以化妆的时候,莎娜对化妆的人说:“不用梳了,怪麻烦的,挂上就行。”假辫子上有挂钩,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化妆师就把假辫子给她挂上了。

  该莎娜上场了。莎娜稳了稳神,心里面嘱咐自己千万别出错,就上场了。

  这一段舞蹈莎娜太熟了,所以她跳起来驾轻就熟非常流畅自如入情入戏,很有中央芭蕾舞团独舞演员的风范。礼堂里十分安静。很多人来就是为了看莎娜这段演出来的,还有的是来专门来观摩学习的。

  吴青华在这里有一个动作,就是把辫子甩到胸前,垫脚尖抬腿两手紧握辫子挺胸抬头作一个面带坚毅表情的亮相……

  莎娜跳得兴起,忘记辫子是挂上的了,使劲过大,辫子刚一甩到前面,莎娜双手往胸前一拽,辫子的挂钩脱开,辫子掉了!

  乐队指挥在乐池里看见这情景,手举在空中,停住了,不知怎样是好。乐曲戛然而止,灯光下的吴青华拽着根假辫子傻呆呆站在舞台上。

  台下顿时由寂然转为哗然!

  正在后面“观摩”的童小月大吃一惊,一时竟然忘记拉幕。几秒钟之后她才反映过来,急忙紧拉幕布。

  已经来不及了。台下所有人的眼光全部集中在莎娜的身上。莎娜那会儿真恨不得从台上跳下去。可是那一刻她大脑缺氧一片空白,她一动不动,就那么等着幕布一点点将她隐蔽起来。

  柯小红瞪着莎娜眼睛差一点就掉出来了。还没等幕布完全合上,他一步蹿到莎娜身边,喊道:“你是怎么回事?!你,你这是政治事故,是政治事故!完了完了!全完了!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人来看演出?平时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今天你是……”

  隔着幕布,可以听到台下是一片嘤嘤的议论声。

  柯小红顾不上再多说什么,急忙转头招呼下一个节目上场。回头对仍然傻站在台上的莎娜说:“你还戳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下来。”

  莎娜仿佛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身子瑟缩在一起,战抖起来。

  直到演出结束,莎娜就一直坐在幕布后面,一动不动。

  武之奎到后台来了,一眼看见坐着的莎娜,背起手来想要说什么,最后终于什么都没说,鼻子哼哼一声转身走了。

  他走出礼堂的时候,对迈着小碎步跟在他后面的柯小红说:“一定要严肃处理,影响太坏,影响太坏。你们怎么能这么不重视,这是样板戏,你们懂不懂。这事上面追究起来,连我都要作检讨。”“那小齐她……”“马上停止她的演出,把她隔离起来,做深刻检讨。还有要仔细查一查,到底是她自己梳的辫子,还是别人给她梳的。要查清她是不是有意在这搞破坏,制造恶劣影响。”“政委,不会吧,她怎么会……”武之奎严肃地看着柯小红说:“你这个人的思想就是太麻痹,阶级斗争那根弦总也绷不紧。齐莎娜她家里现在的情况你了解不了解?她的父亲上了贼船,已经被隔离审查。我早就通知你们要提高警惕,你们就是大意。她是她爸的女儿,这个时候她的任何举动怎么能说不和她的家庭变故有直接关系呢。看问题一定要全面考虑,不要单纯片面地看问题。你们宣传队在这方面就是放松管理,所以才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把这件事当作一次反面教训的典型,批深批透,批出效果来。”停了一下,他又说:“知道她家里这样的情况,还敢叫她上台演出,这叫什么?这叫丧失革命阵地你知道不知道。这事要给你上纲上线我看你怎么办,吃不了兜着走!我最近太忙,也疏忽了这个事情。齐莎娜是明显带着情绪上台的,这样的状况不出问题才怪。这次的事你也要负起责任你知道不知道?”柯小红急忙低下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明天你把你的检查也交上来。”“是是是。”

  武之奎之所以这些日子没动齐莎娜,就是因为他想再等等看看。等到火候到了,齐新顺的问题定性了再说。如果齐新顺的问题定为敌我矛盾,那这事还得认真考虑了,真的要把齐莎娜说给何金峰,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这个媒人还得给担着,让别有用心的人说我是为齐新顺的女儿找出路,是立场问题,那我不是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齐新顺出事以后,他冷眼观察那丫头,现她成天就是练功、排练,话明显少了许多,人也收敛了不少。哼,这就对了,这还算是识时务。这种人就是欠收拾,狠狠摔打上几个像样的跟头,就知道天高地厚马王爷几只眼了。他知道那丫头心气高,不会甘居人下,挣扎不了多久自己会想办法摆脱困境的。等到那丫头熬不下去了,她自然而然会乖乖地来找他。

  你不是狂吗?你不是给我抻着吗?那好啊,我看你还狂什么狂,我倒要看你怎么低三下四地求我。到那时候,你就是来求我,我还不一定要你呢。什么玩意,没了你老子作后台,你个臭丫头片子一钱不值!

  他没想到,事情比他料想的还快,还要顺当。

  这么快那丫头就出事了。这可真是怪不得我了,是你在这个时候不争气,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

  十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那一夜,莎娜没有合眼。

  莎娜的眼泪浸湿了枕头。恍惚中她想起了萧晓阳。

  你现在在哪呢?要是这个时候你要是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好得多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缺乏自信,缺乏面对生活,面对现实的勇气。她多么希望这会儿有个人来倾听她的诉说,哪怕只是在他的肩膀上靠一靠也好啊。

  萧晓阳恐怕是等不到了。莎娜已经多少猜出萧晓阳为什么迟迟不露面的原因。

  哪怕出来个张晓阳、李晓阳,莎娜都会感激涕零的。患难见真情,谁要是在这个时候主动拉她一把,哪怕对她说上几句表示同情的话,齐莎娜就嫁给他,绝无二话。

  那个晚上莎娜甚至还想起了杜品忠―那个遥远的杜品忠。她能百分之百地打保票,品忠如果还和她好的话,决不会对她的现状坐视不管的。这个管就是说对她的事不会不闻不问,起码还会给她来信。那个书呆子,不会轻易接受强加给他的任何违拗他意志的东西,包括爱情,当然也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情感。这么长时间以来,莎娜还是第一次细细地想一想这段感情。想起当初,自己做的是有点那个了,是太伤人的心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来不会婆婆妈妈的她以为她早就把他给忘掉不会再想他,可是偏偏就在她最失意的时候想起他来。

  第二天一早,柯小红传达了武政委的指示。人们知道,这回武政委是动真格的要整整齐莎娜了,甚至不惜停止她的排练,她可是军宣传队的台柱子。

  莎娜被隔离审查的第二天,她提出要见武政委。

  柯小红带回武政委的答复:继续深刻检查,在灵魂深处闹革命,否则过不了关。

  “那他没说见我?”柯小红摇摇头,说:“没说。”莎娜感到懊恼,她仿佛看到武之奎那张得意的脸和他的潜台词:“想见我?你也配!早干什么去了?”莎娜强压下心中的屈辱,装作若无其事地听柯小红训话。

  “你的检查我看了,不够深刻。你别看我,你对一些重要问题避而不谈。所以上队支委讨论肯定不能通过。我认为既然叫你在这隔离审查,你就借这个机会好好查找一下思想上存在的问题,别老想着回去排练,那样你的检查通不过,你还得在这检讨。”“你老说让我检查,我觉得我的检查挺深刻的了。再说这是因为我的疏忽造成的事故,别总是上纲上线,把什么事都和有意的、成心的挂钩吧。”“齐莎娜,你让我怎么说你啊。原先我还认为你政治上挺成熟的,谁知道你是这么幼稚。你说是因为疏忽那就是疏忽啦。这就是因为你是干部子弟,从来都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当然了,过去你要是有个什么事,从上到下总有人替你担着,护着你。这在工农子弟战士中造成很坏的影响。大家认为你最爱搞特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据我所知你父亲的问题还不小。我们一直没有停止你的演出,就是因为重在个人表现,主要看你在对待你父亲的问题上是不是能够站稳立场划清界限,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经受这次考验。在这个时候你还不好好清醒,认识这次问题的严重性,还想像原先那样蒙混过关,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不要以为宣传队没你不行。武政委说了,宁愿宣传队走上几个业务尖子,演出质量下降,也不能让演员的思想出任何问题。说到底还是要突出政治,不能让思想有问题的人占领无产阶级的舞台。你不跳又怎么样,你下来,我们用b角。照样能够演好。所以什么也别想,把你的检查好好下下功夫,一定要真正触及灵魂。”“这事怎么能和我父亲联系起来,再说我爸的问题还没定性呢。”“糊涂!你这话也能说得出来,任何事都不能孤立、片面地看问题。的辩证唯物主义你没学过是怎么着?什么没定性,我看也差不多,他那是路线问题,你以为就是些男女生活作风鸡毛蒜皮的小问题可以忽略不计啊。”莎娜见柯小红一口的官腔,知道再求他也没用。

  “我会不会为这事复原?”莎娜情绪低落地问。柯小红摇摇头说:“我说不好。但是我今天明确告诉你,原定这个月支委讨论你的组织问题,现在看来也要暂停了。”

  入党提干是每个当兵的梦寐以求的大事。解决组织问题是提干的第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现在看来泡汤了。

  莎娜真的急了。“你们不能这样,因为一次事故就否定我到部队一年多的表现。”柯小红看说不通莎娜,就说:“我知道你可能想不通,我还想不通呢,因为你这事我也得作出深刻检查。影响太大了。你看那几个师级宣传队的队长,那天散会以后见到我真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就差当着我的面笑出来了。小人!他们早就巴不得我们出事,好看我们的热闹。”

  柯小红走了以后,莎娜继续写她的检查。但是她写不下去。她一想起武之奎的态度就感到愤怒。对我要求见他连答复都没有,他这是成心在给我难堪,是在羞辱我。

  莎娜用笔在纸上乱画。画来画去,她停下手,竟然现她画的是一个个“何”字。

  莎娜吓了一跳,她知道这两天来她想的是什么了。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关于齐莎娜在会演的时候出重大事故,被隔离审查的事被炒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她是林立果组织武装政变“联合舰队”的成员,接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到后来传来传去,成了齐莎娜是林立果选中的妃子,现在被关押办学习班,等待进一步处理。

  宣传队请示领导的处理意见。武之奎当天下午专门到宣传队来了一趟。

  一看见武之奎,莎娜便把脸调过去。

  武之奎看见她那个样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个臭丫头,真是疯狗咬月亮,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看你还能狂妄到什么时候去。你不怕不是吗?那好吧。武之奎在莎娜身后站了一下,就往外走。柯小红急忙小声对莎娜说:“齐莎娜,你不是要见武政委吗?现在长就在这,你怎么不说话啊。”就在武之奎的脚要跨出门槛的一瞬间,莎娜突然大喊一声:“武政委,我有话要说。”武之奎站住了,他回过头对莎娜说:“你找我?我以为你没看见我呢。好啊,你说说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莎娜看了一眼柯小红,柯小红出去了。

  十一 给英雄找老婆也得政审合格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你要是再这样不说话,那我可就出去了。我的事很多,哪有时间跟你在这消磨时间。”武之奎神气活现地说。莎娜突然说:“我答应你的事。”“什么事?”“就是你上次提出来的事。”

  武之奎停了片刻,他明白莎娜说的是什么,可他就是不说,就是要让她自己说出来。他不耐烦地说:“你说清楚什么事。”“就是你上次提出的那个姓何的事。”“你说的是何金峰的事情?”莎娜挺费劲地点点头。“你不是坚决不同意吗?”莎娜不愿看武之奎那副得意的小人样,转过头去说:“我经过慎重考虑,我同意。”

  武之奎回到莎娜身边,转了一圈,然后笑了,说:“齐莎娜,我说你把事情想得是不是太简单了。这么严肃的事你以为是你们小孩子玩过家家啊,你说愿意就愿意,你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今天这样,明天那样,你以为你是谁啊?什么事都你说了算?”“你们不就是要给他找个老婆嘛。”“谁告你的?找老婆?找老婆也要看找什么样的,给英雄找老婆,那先得政审合格才行啊。你以为你符合标准吗?在你父亲没出事之前,也许你还可以,可是今非昔比,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跟我这谈价钱了。”

  武之奎说完摔门出去了。留下莎娜一人在屋子里。

  莎娜这时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羞辱。

  就这么完了吗?莎娜一人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唯一的稻草飘走了。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到如今她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可是谁能早知道呢。莎娜想起那个又黑又土反映迟钝的何金峰,不由得咬了咬嘴唇。我抽风了吧,竟然跟武之奎谈起要给那个家伙当老婆的事,我也太掉价了。去他的英雄吧,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不就是复原吗,复原就复原,怕什么!我齐莎娜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只要能复原回北京,我还可以到地方文工团去工作,我就不信凭着我的条件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工作。

  可回不了北京怎么办?

  不可能!我是北京出来的兵,复原回北京天经地义,凭什么不让我回去。不回去他们能把我放到哪去?总不至于让我们全家都去宁夏干校吧。

  想到这,莎娜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人生下来就得学会忍受,忍受是接受和战胜困难的最好法宝。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都说的是一个忍字。

  莎娜觉得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也就什么都无所谓了。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考虑不了那么多,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天晚上莎娜睡得挺踏实。

  没想到,事情又有了变化。

  何金峰回部队后第一次向上级表示想要在部队解决对象问题。

  他那个军的政治部主任展向涛见他这个问题提得突兀,就问他是不是相中什么人了。何金峰听了这话笑了,笑得腼腆羞涩。可是随即他的正色回答却干脆准确一点不黏糊,直截了当表明相中的是xx军宣传队那个会踮脚尖跳舞叫齐莎娜的女兵。他看过她的演出,至今难忘。然后说愿意和她建立革命家庭,希望组织上考虑。他这番回答让一直以为他大脑受到损伤的展向涛立马对他刮目相看,觉得何金峰在这个问题上头脑灵活反映敏锐极有主见。站在他面前实实在在就是一个知道羞赧懂得追求出色异性的年轻人。这个时候谁要跟展向涛说何金峰大脑受刺激什么也不懂他非得跟谁急。

  对英雄提出的要求,展向涛不敢怠慢,他马上给武之奎打电话,征询他的意见。

  展向涛和武之奎原先在军政大学培训班是一个班的同学,那时候展向涛还当过班长,武之奎不过是小组长。毕业以后,武之奎却比展向涛进步整整快了一级,这让展向涛心里很不舒服,对武之奎颇有微词,所以一直就没有主动和他联系过。今天是这么多年第一次给武之奎打电话,这让武之奎多少有些意外。

  武之奎一听展向涛的话觉得有点犯难。按理说这是桩好事,也是他早就看准了的事,可是那天和齐莎娜谈的结果并不好,再去找她有点自己打自己嘴巴的意思。可是英雄开了口,而且是展向涛亲自做媒,武之奎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老展啊,如果是几个月以前你跟我提这事,这可是个大好事,可是现在这事有点麻烦。”“怎么了?”“那个齐莎娜是齐新顺的女儿。”“我知道。”“你知道?那你怎么还要提这门亲?你管她干吗啊,有人要是追究起来,这可是原则问题。”“那何金峰正式提出来了,你说我能不问吗?”“这事还不好说,就说对方不同意。”“你说齐莎娜不同意?她家里那个情况,能找个何金峰还会委屈她了?你叫她别不识时务,放着阳关道不走,非走那独木桥。再说你以为何金峰傻?那只是表象,通过这事我才知道,他不傻,一点不傻,而且很拧。他要认准的事,不容易说服他。”“拧也没有办法。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是一个命令能够解决的。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他喜欢齐莎娜了,可是你说咱们为这事老虎嘴上拔毛,划得来嘛。”“我知道你不愿意管这事,可是我告诉你何金峰不糊涂。要是为这事他闹到上面去,你说咱们被动不被动。到那时候,你管了还不落好。”“你说落谁的好,何金峰的好?”“那当然,你不知道吗,他马上要被提拔了,正师级,就等命令了。”

  十三 跟她吵架我还嫌掉价呢

  齐莎娜被关了一个星期以后,恢复了训练。

  她几次向柯小红打听她的处理问题,柯小红都说不太清楚。“你就抓紧排练,其他事情你先别管。”“我想知道了心里有底。”“你错了,小齐,有时候有些事还是不清楚或者稀里糊涂的好。这样你会过得舒坦些。”见齐莎娜不说话,柯小红说:“你看我说的你还不信。原先我当教导员的时候,下面的战士出了事死了,要处分我和营长。营长想不通,天天脾气,还和上面吵,我就没有吵,因为我知道吵也没用,结果下来了,给我一个处分,那营长转业。其实按理说我们俩都有责任,为什么我的处分轻,就是因为他老去闹,闹得上面烦了,嫌他不体谅上面的苦衷,干脆叫他滚蛋。”“你厉害。”莎娜没好气地挖苦他一句,又说:“你不知道人一天在这等待是啥滋味,就像慢刀子割肉。”“我不这么觉得,这是考验你定力的时候。什么都别想,是不是办法的最好办法。”“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啥叫稀里糊涂的?这叫表面糊涂,心里清楚。有时候霸王硬上弓不行,软功比硬功更好使。你要记住,领导都是顺毛驴,得顺着他们,领导永远正确。”

  关于齐莎娜演出出事故的处分决定终于下来了。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既没有让她复原,也没有给她大的处分,只是一个警告处分。

  童小月老谋深算,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名堂。晚上临熄灯的时候,她突然问莎娜:“唉,美人,你是怎么活动的,也给咱教教,让咱也弄个明白,以后好学两招。”

  莎娜知道她在开玩笑,苦笑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实话告你吧,我早就准备好复原了。所以什么事你就往最坏的地方想,没准就能收获到意想不到的好的结果呢。”童小月摇摇头,说:“你想过没有,哪有那么简单。如果一般人遇到像你这样的事,早就滚蛋了,再往坏处想也没用。可你为什么还能在这坚持抗战啊,这就说明有人在你的事情上下功夫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听说你的警告处分还只是口头警告,就是还不用装档案,这就意味着你这事完全可以石桥上跑马―不留痕迹。”“真的?”“这就更让人搞不明白了。”“本来这事就没什么嘛。”“这会儿你说没什么了。关你紧闭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我还能怎么想,只有一个念头,复原。”“复原?你是说回北京?”莎娜点点头,说:“这还用说嘛,哪来的回哪吧。”“想得美!”“什么意思?”“你真的不知道?”“好像听说点什么,可是不太清楚。”童小月说:“我说了你可别想别的。我听说凡是参与反党集团被审查人员的子女,无论何种情况不准入党提干,一律转业复员。转业复原特别强调的是北京上海的不能进市区安排工作。”“啊―?你这是听谁说的啊?”“你别管听谁说的,反正说是上面有明文规定。所以我说你现在还不得感激涕零啊。”“感激涕零?我感激谁啊?”“给你处分决定的人啊。”“你是说武政委?”“反正我觉得这事肯定得经过他,别看你是个当兵的,可是连着领导的心啊……”童小月说完乐开了。“去,你胡扯啥。”“这可不是我说的。”“谁?”“曲丽影。”

  曲丽影是宣传队跳b角的舞蹈演员,甘肃白银招来的。她小时候在甘肃歌舞团学过两年舞蹈,身材好,基本功不错,就是老有股子小地方出来的人的小家子气,什么事爱和莎娜争个山高水低。莎娜当主角的时候,演出基本没有她的份,莎娜也决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莎娜出了事被审查以后,她觉得齐莎娜是秋后的蚂蚱再也蹦?不起来了,她出头的日子到了,于是兴高采烈眉飞色舞上上下下搞了不少小动作。结果没想到莎娜不仅毫未损,还照旧跳女一号,这把她气坏了。到处叽叽咕咕,暗中传播,说是莎娜和上面的人有一腿。

  她和童小月有意无意扯起莎娜的事,眼睛看着童小月说:“你最清楚齐莎娜了,原先靠的是她老子,现在老子倒台了,赶紧又膘上个后台。一般人要是碰上她那事早就歇菜了,可她为什么还是那么红火,就是因为和上面的人有一腿。”老童装作听不懂,问:“你说的什么呀?”“呦,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谁不知道齐莎娜的后台在军里。每次那人来咱们这检查必定要见齐莎娜,这正常吗?齐莎娜被关的时候,我就看见他去了禁闭室两次,那可是军政委啊。一个小兵凭什么能调得动军政委大人,还不是凭她是女的,还不是凭她那点姿色。上台演出,就知道往下抛媚眼,还以为下面坐的个个都是她的武政委呢。作风不正,台风不正。北京兵又怎么啦,我听说她爸也就十三级,还是造反上去的。你看她那架势还以为她爸是大军区司令员呢。一天就知道马蚤,把军装改得又瘦又小,走起路来来回拧大腚,甩大奶,还不是知道男的爱看。”“你怎么知道男的爱看?”童小月皱着眉头问。“我……反正不是男的爱看,那还女的爱看啊。”“曲丽影,你的胆子可够大的啊,背后议论军领导,还说人家那么难听的话,就不怕有人给你反映上去?”“我不管。我到底要看看,这个黑脸妖精凭什么这么张狂。”“她比你差远了。”“谁?”“齐莎娜啊,她哪有你漂亮啊,黑不溜秋的。”说完童小月用下巴指点一下曲丽影的胸脯,说:“她那也没你那大。”曲丽影一听这话高兴了,说:“当然了,别看她是北京来的,一点不会收拾,脑门前面都不知道收拾点刘海,光秃秃的,像个光葫芦瓢。”说完曲丽影把她那点刘海轻轻地捋了捋。

  莎娜一听童小月说的话,顿时气坏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了,破口大骂:“曲丽影那个表子养的乌龟王八蛋,早就知道她是落井下石的小人!瞧她那德性!还不服气,她不服气怎么着,想要跳女一号,别白日做梦了。我偏要好好的跳,气死她!而且这事没那么便宜,想在我后面搞小动作,她也不看看她是谁!你看着吧,这事绝对没完!”

  莎娜一生气,把她妈的那点撒泼耍赖遗传基因全都抖搂出来了。把老童吓了一跳。“你可别跟她说是我说的啊。”童小月想赶紧把她摘干净。“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不是,我是怕你跟她吵架一高兴,把我给卖了。”“吵架?跟她?嘁,我还嫌掉价呢。”

  十四 报 复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莎娜在食堂排队打饭。她回头看见曲丽影在她后面不远处排着。

  莎娜打完饭往回走,经过曲丽影的身边时,突然“唉呦”叫了一声,身子一滑,刚打的一盆菜和一碗滚烫的白菜汤一点不剩全部扣在曲丽影的身上!

  曲丽影一声尖叫,身上已经沾满粉条白菜叶子。

  曲丽影顿时像个打开的警报器,不停地尖叫。把周围的人吓得都躲在一边不敢碰她。莎娜惊恐万分一个劲地朝曲丽影点头作揖:“哎呀,你说这是怎么搞的啊。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不小心,这地上怎么这么滑啊。”说完她上前拉曲丽影,曲丽影吓得往后一跳,差点滑到。

  后面的冯平看见了,急忙上前硬把曲丽影拉到水管子跟前。冯平叫大师傅拿来一把剪刀,先把曲丽影新买的的确良衬衣袖子剪开,然后把她的胳膊拉到水管子下面冲洗。曲丽影疼的吱哇乱叫,冯平一边把她的头往水管子底下按给她冲洗脖子一边喊道:“叫什么叫,要想好得快,你就配合点好好冲。”那一刻冯平一反常态神情镇定自若说话很有威势,把一旁的人都看呆了。

  柯小红来了,一看这情景,急得喊起来:“你们还在这搞什么名堂,赶紧送卫生队吧。”“再冲冲。”冯平皱着眉头说。柯小红问:“你这是干什么?”“我弟弟被烫伤过,就是我给他冲洗的,到现在连个疤都没有。”

  曲丽影被诊断为二度烫伤,脖子和胳膊上起了一串明晃晃的大水泡。大夫对她说:“你得感谢冯平,幸亏她有经验,把你的衬衣是剪开的不是撕开的,还给你及时冲洗,所以你这胳膊过两个礼拜就好了,要不就要留疤了。”

  柯小红把齐莎娜叫到他办公室。

  “说说吧,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装吧你就。怎么那么巧,就碰在她身上了?”莎娜瞪大眼睛说:“哦,你的意思是我是故意的啦。柯队,说这话你可得负责任啊,我和曲丽影无冤无仇,我干吗要害她,也亏你能想得出来。”莎娜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多新鲜哪,我向保证我不是故意的。我齐莎娜还不是那么狠毒的人。”柯小红死死盯住莎娜看了半天,最后收回目光。

  他又去找了曲丽影调查。曲丽影也知道莎娜是冲着她在背后议论才下手的。她再糊涂也明白这事她只有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根本说不出叫领导替她作主的话。还得表现出宽容和大度,说点大局为重对莎娜无意的过失不予计较的高姿态的话来。

  晚上宿舍里只有莎娜和童小月。

  童小月看着莎娜长出一口气,问:“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莎娜装糊涂,眨巴着眼睛看老童,一脸的天真无邪。

  “别装了,你这一手有点毒。”

  莎娜脸色一凛,鼻子哼哼了一声,说:“先,我没要害她,再者说了,跟她那张毒嘴比起来,我还算是厚道的。”“那你觉得什么样才算不够厚道?”“置人于死地。”童小月眼睛看着地上,身子没动,半天才转过头盯住莎娜。“怎么啦,看我干什么,不认识了?”童小月点点头,说:“一个全新的你。”莎娜一听,笑开了,正要说话,冯平进来了。

  莎娜一见冯平,马上不冷不热说了句:“呦,雷锋回来了。”冯平一听这话,气得把挎包往床上一摔,说:“少讽刺挖苦我啊,我想到那时候,谁都会上手帮一把的。你把人家弄成那样,怎么都不去看一下,连个道歉的话都没有?”莎娜一听这话就急了,跳起来喊道:“谁说我没给她道歉了,刚把汤洒上我就一个劲地道歉,再说怎么叫我把她弄成那样,我又不是成心的,要是老跟着她没完没了地道歉,人家还真以为我是成心的呢。”说这话时莎娜的眼睛紧盯住那两个人,看她们的反映。

  那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干自己的事,对莎娜情真意切的话语没有任何反映。

  最让莎娜生气的是,老童竟然当着她的面问冯平:“她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她。”“她刚睡着,我才从她那回来。”“那让她好好歇着,我回头再去。”

  这是干吗呢,一来一去成心恶心我呢是吧?

  莎娜盯住老童,见她不看自己,气得真想把眼前的小马扎拽过去。

  “童小月,你怎么那么阴险啊。还不是因为你在背后挑唆,现在你可倒好,还假模假式地关心起她来了,而且还当着我的面。”童小月不慌不忙地说:“我在你跟前挑唆什么了?”“是你说的曲丽影说我的坏话。”“所以呢?”“所以什么?”“所以你就去报复她?”“我没有。”“曲丽影是有她不对的地方,可是她还是我的同志加战友。战友受伤,我想去看看她,这有什么不对的吗?你不能因为你不去,也不让别人去看她吧。”这话噎得莎娜无话可说。

  说的好听,同志加战友,墙头草两面派,好话、好人都让你一人说了作了。莎娜愤愤地想。

  三个人一夜无话。

  从那以后,童小月和冯平对齐莎娜多少有些敬而远之。

  莎娜不愿意太孤立了,都是同一个宿舍的,连话都不说,那不明摆着让曲丽影那些家伙看热闹啊。

  她屈尊迂贵主动找两个人“一帮一、一对红”谈心,效果不大。童小月是个老油条,油盐不进,你说什么她都有她的老主意,你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莎娜啊,我觉得你再这样就有点此地无银的味道了。”“不是,我觉得那天晚上我那么说你有点不太那个。”“哪个?”“就是不太厚道。我当时也是生气,所以才那么说的。”“那你现在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哪有老生好朋友的气的。”童小月笑着说:“看看你这境界,就光这句话,就够我老童学一个多月的了。”

  而冯平对她这个走下神坛的人态度冷淡得让她真感到很不适应。冯平一向对她仰视,是她忠实的崇拜者,莎娜从未把她当回事。往常冯平像个勤务兵似的帮她打水、排队买饭、刷球鞋、整理内务,现在索性什么都不管了。这一下莎娜觉得过去还真低估了冯平,也真的生气了。莎娜索性对两人说:“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爱咋地咋地,不管了。反正我就这样,革命者就是在孤独和寂寞中完成他(她)未竟的革命事业的。”

  宣传队所有的人对曲丽影烫伤事件都说不出什么来,因为当时在现场的人都亲眼看见了,齐莎娜滑倒很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过后齐莎娜走路还一拐一拐的,说是把脚扭了。可是自此以后,大家看莎娜的眼光自然多了点内容。

  十五 我想和你组成革命家庭

  一个星期后,柯小红突然叫莎娜到队部去一趟。

  莎娜一进队部,看见何金峰正坐在屋里。旁边陪着的是军政治部的王副主任。

  何金峰一见莎娜,马上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王副主任不由得也跟着站了起来。

  莎娜看见何金峰,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厌恶感。她第一个反映是转头出去。王副主任马上叫

  最新网址:www.shixu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