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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5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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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不是我在这说他,就他那样的,我不告密,那伙计不告密,迟早得有人叫警察收拾他的,迟早他也得让人逮走。

  叶平被抓的第二天就被戴上手铐脚镣移送到市局。他因为盗窃军用汽车、入室盗窃、拦路抢劫、参与北京市多起著名的打架斗殴事件而被关押起来。有人指证他是六八年北京几次有名的打架斗殴事件的犯。在一次群殴中,他的头被打破,缝了十针,而对方一个叫老马的混混,则被他和他那帮弟兄捅了十几刀,还没送到医院就一命呜呼。

  叶平被关押半年以后,被判了极刑。当时的公检法都已经被砸烂,请律师辩护更是听说都没听说的。何况那年头也没听说过还有替“坏人”辩护的律师这么一种职业的。像这么个扰乱社会治安,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罪犯,怎么还能为他辩护,连想都不敢想。谁为他辩护,那那个人不是想找死就是脑子有病。谁会干这活啊,那不找着让人骂缺了祖宗八辈子德嘛。

  多让他活半年都便宜他了。

  其实要是叶平有人罩着他,帮他说话或是打点一下的话,顶多判个几年劳教就出来了。可是当警察找到他家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去了干校,而他的继母,听说警察的来意以后,高兴地连着拍了三下巴掌:“还等什么啊,那么个罪大恶极的流氓、人渣,留着他,就是祸害,留着他,这社会就不得安宁!枪毙!你们枪毙了他,就是为这个社会除了一大害,人民会感谢你们的啊。我坚决支持,没一点意见!”

  几天以后,没有宣判,更没有公审,叶平和几个社会上的混混一起被押上一辆大卡车,押往郊外的一处临时刑场执行枪决。

  警察让叶平跪在地上。当他跪下时,看见被脚镣磨得出血、化脓的脚腕时,突然想起在那个初春的早上,他和那个叫云娜的美丽女孩说起的话:“那我戴手表总不能藏着掖着,把它戴脚脖子上吧。好,我要看表,还得蹲下来掀开袜子再看表,那我的脖子都得拧折了不可。”想到这,叶平嘴角咧了一下,笑了。因为他想起他说过这话以后,云娜笑了,笑得很美。那是她第一次对着他笑。

  他想最后再看一眼蓝天,看看太阳,再看看远处的山。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叫做留恋的感情。很强烈的依恋的感情,他舍不得走,他才只有十九岁。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让他留恋的东西……他还想再想想还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眷恋的东西,但是来不及了,枪响了,一切都像风一样散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未能如愿,很遗憾,天是阴天,天不蓝,没有太阳,没有远山,他的面前,只有一座很丑陋的不高的黄土坡。

  叶平被枪决的第三天,一个电话打到齐新顺的家里。这回打电话的人没有遮遮掩掩,直呼其名要找云娜。云娜接了电话,她听出对方是沈小军。“我告你唉,那小子让毙了,我一哥们儿去法场看了,特惨。”小军等着云娜来骂他,他连回的话都想好了。你那情儿死了,伤心了吧,哭去吧你,傻丫头!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云娜一句话没说,把电话放下了。小军拿着电话愣了好一会儿神,这臭丫头,哼是还没醒过神来呢吧。

  那个英俊的大男孩死了。就云娜的想象力,她想不出来,叶平在死的那一刻在想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想,也想不出来什么了。因为死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我为什么这么难受,我劝慰自己多少遍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他只不过吃过一次饭,拌过几回嘴。那个人在我的一生中也许就像一颗匆匆划过的流星,太快,也太短暂,我连他的长相都记不大清了。可是不行,我还是难过。是因为世界上少了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吗?我还小,以后还会有很多男孩喜欢我,呵护我。但是他不在了,那个不叫我名字,叫我‘宫爆鸡丁’的男孩,那个用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奇怪的眼神看我,让我的心会没来由的砰砰直跳的人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这个人了。我能保证,在今后的日子里,不会有人再这么看我了,不会有了。其实我挺喜欢他的,真的。云娜在心底对自己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哭了。

  一 鱼儿离不了水,瓜儿离不了秧

  杜品英是在文革前一年参加的高考。

  那一年,品英玩命地复习,打算凭着自己的优异成绩考一所重点大学。可是尽管他的高考成绩和他哥品忠一样,拿了个全校第一,物理的单科成绩还是满分,但因为父亲的原因,还是被分配上了一所二类的机械学院。

  上了一年的大学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文革开展得轰轰烈烈的时候,他这个出身不好的人,成了哪派都不要的逍遥派,于是他开始了从未有过的逍遥生活。

  学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宿舍八个人,只剩下品英和另一个叫夏勇的学生。

  夏勇家是武汉的,父亲是一家工厂的厂长。文革一开始的时候,夏勇串联回过一次家。正赶上单位里的造反派上他家来揪斗他父亲,夏勇和他弟夏明一人拿根棍子站在家门口的楼梯上,挡住那帮要来他家的造反派。上来一个,夏勇和他弟弟就拿棍子打一个,把那伙人直打得不敢再上来。那架势真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那会儿还是太年轻,以为我们俩这么拼着命保我爸,就没人敢来了。”夏勇一边细心地卷一根纸烟,一边说。“那天晚上,我跟我弟抱着棍子,一人一边守住我们家门口,心想,谁要是敢进我们家,除非从我们身上踏过去。我妈和我妹就从里面给我们递吃的,真有点要打持久战的味道。可是我们就没想,这么干什么时候是个头,能维持多久。我们也知道,我们成了众矢之的,整个武汉市,还没有像我们家这样的‘保皇派’。造反派肯定集结在一起,想方设法对付我们。”“你们坚持了多久?”品英问。夏勇笑了,说:“还多久呢,第二天晚上,我和我弟照样一人抱一根棍子坐在家门口。前半夜特别安静,静的都有些森人。到了后半夜,我和我弟都睡熟了,突然我醒了,听到我们家里好像有了点动静,然后就听见我妹在屋里喊:‘哥,快来啊,快来人啊,有坏人啦!’文革以后,我们家每个窗台上都放了一溜汽水、啤酒瓶子,那是我妹的主意,就是怕万一家里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就把瓶子往楼下砸,好给外面的人报警,因为我们家就住在工厂的家属院里,这院子里还住着些保我爸的人。我妹一边喊一边把那些瓶子劈里啪啦往外扔。院里吵吵嚷嚷的人们都起来了。我当时第一反映就是家里出事了!我叫我弟守在门口,我拉开门冲进去,当时的情景把我吓坏了,整个屋子里全是烟,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后来才知道是造反派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催泪弹,直接扔我们家窗户里了。当时我不顾一切大声喊叫我爸和我妈,可是烟马上把我呛的喘不过气来。这时候,我突然看见我妹和我妈一边一个搀着我爸往外冲,我爸有病,我妈早叫烟给熏糊涂了,那么危机的时刻,全仗着我妹了。你说我不得不佩服我妹,那丫头真是有勇有谋,临危不乱。说起来她也就是高三的孩子,怎么就什么都不怕呢,嘿嘿,人家管梁红玉叫什么来着?巾帼英雄。对,我们家也有一位!

  楼上呆不住了,我们全家都下了楼,一下去,我们都傻了眼,人家就在门口等着我们出来呢!那阵势就像往黄鼠狼洞里灌烟,在洞口等着逮黄鼠狼一样。嘿嘿,说的是不太好听,可就是那么回事。等我们一家人狼狈地出来时,你看那帮小子的得意劲,一个劲高呼口号,说这是思想的伟大胜利。”“那你们怎么办了?”“我跟你说了,院子里还有一帮保我爸的人,还有我妹妹的同学,都是些走资派的子女,她早和那些人说好了,一旦谁家里有事,都出来帮忙。那伙人也不少,两帮人互相对峙,谁也不敢轻易下手。快到天亮的时候,造反派增援的人又来了几百人,把我们家那个楼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一边要带走我爸,另一边要保我爸,不让带人,两边眼看快要打起来了。关键时候,还是我妹,去找了救兵。院子里我妹有个同学,她哥是武汉‘百万雄师’的副总指挥。天快亮时,全副武装,手持长矛、大刀、匕,头戴柳条帽的上千的‘百万雄师’的人开着几十辆汽车,把我们院子团团围住。那阵势,把所有的人都吓傻了。光是那车灯晃的就跟白天一样。他们搞不清来的这帮人到底是帮谁来了。正在两边人都犹豫的时候,‘百万雄师’的人过来架起我爸就走,我和我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想拼死抢回我爸,叫我妹拦住了。

  我们一家人先是被安排在‘百万雄师’总部住了两天,后来我爸觉得在武汉呆下去迟早要出事,索性带着我们回了湖南老家。我们这一家人,就像丧家之犬,让人从家里给赶了出来,连件换洗衣服都没拿,我妈成天念叨她养的那几盆君子兰。我弟就说她,人逃出来都不错了,还顾得上那几盆花!他这话说的是不错,可是这世界上就有太多的东西舍不得扔掉。拣了命就又该想着别的身外之物了,你说是吧?那个‘百万雄师’的副总指挥看来也是有所图的,后来他又亲自跑了两趟我们老家,给我们送来不少东西和钱。我说那家伙怎么对我们那么好,原来他早就看上我妹了,正好这是给他的一次表现机会。”“这有点像《西厢记》里的张君瑞搬兵解普救寺之危救张莺莺的故事啊。那你妹愿意吗?”“不知道。谁的心里都清楚,可谁也不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丫头特有主意,谁也做不了她的主。后来我爸觉得在老家长久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个事,而且怕造反派又追到老家来,给老家的亲戚惹麻烦,就把我们几个都叫来,先是分析了一下当前国内的形势。我爸他就这样,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当他是厂长呢,给我们做起政治报告来了。然后决定他和我妈回厂里,因为他是员,就不能脱离岗位,脱离党的领导。我知道他们这些人跟党跟惯了,听组织的指挥听惯了,一旦离开了党,真跟鱼儿离开了水瓜儿离开了秧一样。哪怕回去挨整挨斗,也比这像断了线的风筝飘着强。我猜想这是老头的第一个用意,再有就是他不愿让我妹为难。他知道我妹不喜欢那人,可就是为了一家人,还得跟‘百万雄师’那小子打游击战和持久战。三个孩子我回学校,夏果,嗷,就是我妹,还有我弟夏明他俩留在老家。”“你爸回去后怎么样?”“刚回去的时候让那帮造反派天天揪斗,后来武汉造反派内斗太厉害,武汉三镇的几十万造反派全都给搅了进去,厂里的这些造反派也搅入了社会的帮派斗争之中,没时间管这些走资派,就把我爸给关进牛棚,现在每天在打扫厂房。老头子打仗的时候受过伤,挨斗次数多了,伤病犯了。每挨一次斗,他都像是受过一次大刑。忍着伤痛挨斗。说起来我老爸的骨头还是挺硬,批斗挨打的时候,他时刻记着宁可往后直挺挺地倒下,也决不能往前跪下。不能下跪,这是老头的原则。我也后悔,为什么不在武汉,多少还能帮一下他们。老头子不让我们跟着回去,大概就是怕我们看见他受辱受不了闹事。我妹就回去了,每次斗我父亲,她就在台底下最前面站着,她是怕万一老头挺不住了,她好上去救老爸。她说她宁愿看着我爸挨斗,也不愿想着我爸怎样挨斗。当时我还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现在我多少明白点了,相比之下,这种看不见的煎熬更让人受不了。”说到这,夏勇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惭愧啊,我这个作长子当大哥的,躲得远远的,一想到这,我这心里就觉得难受。”

  二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停了一下,夏勇问品英:“你呢?你怎么也不回家?”“我在这陪你。”“扯!说的好听。”品英不愿回家,主要是觉得在学校比较自由,没人管没人问,再就是林兰听说齐新顺和马容英在找他,不让他回家。运动开始不久,他的宿舍也被齐新顺带人给砸了,没有办法,他就在系里各个宿舍打游击,最后看看没有动静了,和夏勇又搬回他们宿舍来了。他每个礼拜回家一趟,剩下的时间就和夏勇在学校晃荡。

  冬天,学校宿舍的暖气早就停止供暖,两人的被子单薄,冻得直打哆嗦。有暖气的时候,人都爱挨着暖气片睡,停了暖气,两人都把床搬得离暖气片远远的,因为那玩意冰凉的,还吸人身上的热气。品英想起小时候学过居里夫人把椅子压在被子上取暖的故事,于是他和夏勇就把椅子都压在身上。睡到半夜一翻身,椅子会哐当哐当翻下来,于是他们迷迷糊糊起来,把椅子翻上去继续睡。第二天早上如果有人进来,看见被子上落着椅子,被子里还缩着个人,都得吓一跳。

  星期天品英回家去,林兰常常会给他带回满满两瓶子肉末炒雪里蕻之类的咸菜,两人弄了个煤油炉子,把咸菜在炉子上热了再吃。肉末雪里蕻的香味把全楼仅剩的几户单身汉都给招来,也招来了全楼的耗子。晚上品英把吃剩的咸菜放进罐头瓶子,连同一瓶猪油罐头还有烧饼、窝头一起装在书包里,然后吊在屋子中央加固的灯绳上,反正晚上也没有电,灯也不会亮。那是他们俩一周的口粮,也是他们最宝贵的家当。光是一天看着那个宝贝书包,就能让他们这一周的心里都充满温暖踏踏实实。他想这样哪都沾不上的储存食物的方法,肯定会叫老鼠望而兴叹了。可没想到,睡到半夜,品英被一阵声响吵醒了,他打开手电一看,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两只老鼠正在耍杂技,像走钢丝一样顺着灯绳爬进他的书包。

  最要命的是学校的臭虫。人都走了,臭虫就开始向有人的地方集结。品英觉得全校的臭虫都到他们这两张床上来了。品英的身上被咬的疙瘩落疙瘩。晚上品英起来小便,觉得背上有点痒,他把手背到背后一抓,一个手指按住两只大臭虫。

  每天晚上,品英和夏勇在天黑之前趁着还有点光亮之际要先捉一次臭虫,就像鬼子的清壁坚野,来个大扫荡。说是捉臭虫,其实是用一根针扎臭虫,就像在鱼多的池塘里捕鱼,不是钓鱼,也不是捞鱼,而是下网网鱼。两人看谁扎的臭虫多。最多的一次,十几分钟,品英的一根针上就像穿糖葫芦一样穿得满满的,数了数,扎了二十多只臭虫。刚开始品英只抓那些吃得肥鼓鼓的会动的活臭虫,后来现,连只剩下蝉翼一般的“死”臭虫也不能放过。别看臭虫只剩下一张皮了,这吸血虫却冥顽不灵,只要一沾人的身体,干瘪的臭虫顿时能像吹鼓的气球一样血呼呼地饱胀起来,看的品英目瞪口呆。

  最大的乐趣是百~万\小!说。

  学校的图书馆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说是光顾,其实不走门,翻墙。图书馆门都封了,工作人员都去闹革命了,他俩只有翻墙进去找书看。天黑前进去找书,把找来的书装在麻袋里,然后等到天黑。一人先翻墙出去,麻袋的端口栓一根绳,甩出墙去,外面的人使劲拉,里面的人往上推。把麻袋弄出去后,里面的人再出去。他们干这活经常是在晚上干,所以从没出过什么事。

  书,太多了,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两个人进了图书馆,就像两个饥饿的流浪汉进了一个摆满精美食物的级豪华的餐馆拼命地饕餮一顿一样,他们只有不顾一切把所看到的书拼命往口袋里装。

  两人对书籍的挑选上,基本是一致的。这也是品英之所以喜欢夏勇这个朋友的原因。一点不掩饰、不矫情。不像有的人明明想看的是谈情说爱小说类的书籍,却还要装模作样地拿些哲学、历史或者个人传记做挡箭牌。明明对那些情爱细节描写如醉如痴,却还要装作道貌岸然的老夫子,摇头晃脑地扯些诸如男盗女娼万恶滛为之类的屁话。夏勇第一次拿回的书是《包法利夫人》、《傲慢与偏见》、《红与黑》、《安娜&p;8226;卡列尼娜》。他说这些书都是他妹妹曾经给他介绍的。读书读的昏天黑地,忘记了烦心的现实世界,忘记了吃饭。直到天黑了,书看不成了,两人才停下来。

  在没有灯的漫漫长夜,品英和夏勇就讨论书里的情节。但是不管聊什么-革命、战争、历史、音乐、英雄……,最后终将归结到一点,那就是女人。黑着灯聊女人,是两人每晚最后也是唯一的主题。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夏勇问品英。“什么样的女人?”“胖的还是瘦的,黑的还是白的?智慧的还是小鸟依人的?醋劲大的还是热情似火的?”夏勇带点兴奋坐起来看着品英,黑暗中,他想看清品英到底是什么表情。品英摇摇头,说:“说不好,反正我觉得女人关键的一点是要善良。”“错。”“为什么?”“我个人的意见是,女人必须要温柔。善良不一定温柔,可这是我选择女人的第一要务,别的都是闲的。再说温柔是女人的专利,你可以说男人善良,但不能说男人温柔,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别扯了,给你弄个丑八怪,我看你还想不想温柔。”“我忘记给你说前提了,前提是这个温柔的女人一定要漂亮,不光漂亮,还一定要有一些胖,啊,当然也可以叫丰满。”“胖?你以为你在挑肉哪。”“愚昧、愚昧。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对女人的看法、认识还处于懵懂的初始阶段。”“你处于什么阶段了。”“我已经初步地了解了女人。”“吹吧你就。”“真的。”“你怎么初步,我听听。”“我见过没穿衣服的女人,瘦的和胖的我都见过。”“假人吧。”夏勇赶紧说:“真人。”“在哪?”“运动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串联去了广西,我中学同学家前两年搬到了南宁,我去找他时正赶上他们院子里在斗一个走资派和他的老婆,斗着斗着,那女的突然疯了,跳起来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把身上的衣服往下扯,当时全场的人都惊呆了,没有人阻拦她,就这么看着她把身上衣服一件一件都脱光。”“全脱光了?”“全脱光了。”“那她男人呢?”“还提她男人呢,那个窝囊废,一看他老婆成那样,居然蹲在那哭起来,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后来呢?”“后来几个人上去把那女人按住,有人过来把衣服给她穿上。她还死活不穿,又哭又闹。有人就说她是装的,别管她,可是一没人管她了,她跑到街上去了。我觉得她不是装的,再装也不会那样的。我见过有人装疯的,吃蚯蚓,舔地上的痰,还有女的把她的例假纸往男的身上扔的,可是你把她衣服脱了你试试,那她不会干。所以我说检验一人是不是真疯,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这个法子来试试。”“你小子够损的。那女人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我是说脱了衣服怎么样?”“我看一般,主要是太瘦,这小,才一点点大。”黑暗中,夏勇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那你那算什么见过啊,你见的是一个非正常的女人,严格说她都不应该算是女人,只能算是一个病人。”“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一次我去我爸他们厂洗澡,那个澡堂年久失修,正洗着,突然男女澡堂之间隔着的那堵墙塌了,两边的人一下子‘赤诚相见’,哈哈,哎呀,人们那个叫唤啊,尤其是女的那边,就跟杀猪似的乱叫,真的挺逗的。那次我一下看到好几个,可真饱了眼福了。有比较才有鉴别,比较之后,我才觉得还是胖的好看。”

  三 有时放弃比得到还难

  停了一会儿,品英说:“我也见过。”“别吹了你,你见过?在哪?”品英没有回话,黑暗中,他的脑子里突然霹雳一般闪过鸣娜的身影。“澡堂。”夏勇一听乐的差点背过气去,看着品英问:“澡堂?你也是在澡堂?你不会也是赶上墙塌了吧?要不就是你小子蔫坏,男扮女装进去偷看的?看见几个?好看吗?”“……完美。”“完美?这是什么标准?太抽象。”“完美就是完美,毫无瑕疵,令人叹息!”品英说完不再说话,睁大眼睛望着糊满报纸的破窗户。一时间,屋子里面很静,楼下一辆卡车理直气壮大声按着喇叭隆隆地驶过。

  “你是不是爱上那妞了?”夏勇在黑暗中努力想看清品英的脸。见品英没有反映,他又说:“你小子在恋爱。”“是的,我是爱上了那个女孩。深深的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夏勇一听品英这口气,差点笑出声来,他极力忍住,问:“那你怎么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啊?”“我伤害了她。我对她的伤害可以说和我对她的爱一样深,无法挽救的深。”“那么严重?你说给我听听,看看是怎么无法挽救。”“我不想说。”“那女孩现在在哪?”“不知道。”“不知道?你小子真有点意思。既然伤害了她,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不当面向她解释。”“我根本不能去找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说出来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不过我觉得如果得不到,那就放弃。”“说的简单,有时候放弃比得到还难。我心里真的放不下她。曾经有段时间,我把她视作我心目中完美的化身。我一想起她,浑身就有劲,就觉得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甚至我认为我这一生都是为她而活着。”“后来呢。”“后来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之间再不会有后来了。”“为什么?”“由于我的过失,我把她毁容了。”说完这句话,品英似乎轻松了一些,几年来像磨盘一样一直沉甸甸压在他心头的这句话,终于让他说出了口。听了这话。夏勇仰头长长地吸了口气,“我的天哪。”“我跟你说,我这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这事,那个时候,我死的心都有。”夏勇在黑暗中点点头,表示他相信品英这话。“可是我又怕死,我还想活,尽管我觉得我这样毛无损地活着时候件很可耻的事情,可是我就是这样活着,而且还活的很不赖。我不知道我今后还会不会再找女人,因为只要一想起任何女人,想起我和别的女的干那事,我就觉得罪过。”“你跟她干过那事啦?”“没有。可以说我们连手都没拉过。”品英想起那个初吻,他闭了一下眼睛,极力赶走那个念头。“你可真……”“怎么啦?”“没怎么,你让我认识一个全新的你。”“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黑暗中,夏勇好像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停了一会儿他说:“你让我怎么说你啊。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很认同你的观点,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可以用你的行为去帮助她。比如说你娶她。”“根本不可能。”“为什么?”“为了她的事我差点被判刑,他们家里怎么可能同意我们的事情。再说关键是她怎么看我,和一个伤害过她的人结合,她会愿意吗?那是不可能的事。”“那就看你有没有诚意。”品英不说话,表示他在听。“你如果真的有诚意,你去找她,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说你,骂你或者打你,你都要去找她,豁出去了。有了这股劲头,你的事情就算是成不了,也表现了你的诚意了。不是我在这说不好听的,老弟,她被毁容,便宜你小子了。要是真跟你说的那么好,你根本配不上人家,你知道不知道。”

  品英没有听夏勇的话,他想起了当初自己对鸣娜许下的誓言。这才短短的几年,一切仿佛过往烟云,显得那么虚无飘渺,世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又是这样的残酷,它使得这个年轻人根本无法适从,也无法承受这一切。现在想起那些誓言,真的很苍白无力。

  不能说这些年品英没有想过女人。

  他早已是成年人,来自女人的诱惑在他成熟的身体里像只不安分的狗越来越狂野暴躁,只要稍不留神这只狗就会突破他的束缚挣扎着奔跑,至于跑到哪去,去干什么,他一无所知,他越是压抑,这样的就越的迫切。有的时候这样的使得他一整天心烦意乱心不在焉,他就象个饥饿的饿汉,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可爱的不怎么可爱的年轻的女人,像注意美味的食品一样他开始注意女人的身体,那些该看不该看的地方他都已窥视过。从那些身体部位隆起的程度他可以比较准确地揣摩出这个女人、臀部的大小,他还能用眼睛描绘出那个隐秘的地方的轮廓。他喜欢在心里反复地吟哦那些在他看来含义深刻无比亲切的名词:奶、奶头、、臀部、大腿、细腰、荫部、||乳|罩、内裤……就像个饥饿的家伙反复地吟咏:饭、吃、熘、炸、烹、盛满、满满一大碗、下筷子捞、狼吞虎咽……这些可爱的字眼,咀嚼过这样的字眼之后,他会感到一时的快感和满足,但是接下来他又会陷入无休止的渴望和欲念之中。身体内部那股要命的无法控制的热流不定现在什么时候会翻腾起来,闹得他坐卧不安。

  从图书馆偷回的书不光只有小说,还有诸如人体解剖、《法医学》之类的书籍。他开始没有注意,只是现夏勇奋苦读捧着本厚厚的书夜以继日地看。他还笑着说还没现夏勇这么刻苦学习,要是不偷书的话,真该评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了。学校宿舍晚上停电,只有走廊和厕所有电,品英有一次现夏勇竟然蹲到厕所攻读那本宝贝书,这引起他极大的好奇心。他觉得诸如语录、著作,决不会引起夏勇那么大的兴趣,再说那年头看那些书生怕人家看不到,大可不必钻到厕所里去,完全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公共场合阅读、记笔记,甚至可以大声朗读,也许还能混个学毛著积极分子当当,就是看那些小说也大可不必偷偷摸摸躲在厕所百~万\小!说。于是他有一天乘夏勇真的上厕所去的时候,把藏在枕头底下的书找出来,现是本《法医学》。这书他从图书馆偷回来以后,没太注意。

  夏勇回来时品英有意问他:“没拿毛选上厕所?”夏勇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品英问这话的用意。咧嘴一笑说:“操,亏你想得出来,厕所那等污秽之地岂是阅读毛选的地方。学毛选不说必要先焚香净手吧,也得毕恭毕敬,蹲在那怎么领会伟大领袖的谆谆教导,诬蔑,简直就是诬蔑!再说让人家看见我在厕所读毛选,还以为我是如贡的手纸不够,拿毛选解决呢,再把我当反革命揪出来,这罪名我可承担不起。”“去你妈的吧,你丫真不够意思。偷偷摸摸看那书。”夏勇羞赧地一笑,说:“我有顾虑啊。一是咱们的思想境界不高,怕给你介绍这些书,有误导革命青年步入歧途,丧失革命斗志之嫌,还怕被你等有志之士嗤之以鼻,再是咱可是以探求科学真理的观点去读这本书的,切不可以小人之心揣度君子之腹,三就是怕你给咱打个小报告什么的。”“小人之心。”“是是是,小人就该看小人看的书。你还是离小人的书远点的好。”两人笑骂一阵之后,夏勇以极大的热情向品英介绍了这本书,于是他也立即以极大的热忱投入到对法医学的研究之中。读过这本书后,他感觉自己不论心理还是生理从理论水平上都得到了升华,就是说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就像同样是画画儿的,美院出身的画家和农村给人在炕柜上描龙画风的画匠有着本质的区别。从此他和夏勇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描述女人时经常爱准确地引用些法医上的术语,就像有些文化人显摆自己有文化经常爱有意无意地拽些半生不熟的英语单词。

  具备了这种理论水平的他的心理更加成熟,他已经不太满足仅仅是窥视,他开始渴望接触或者是抚摩。

  四 我已经堕落得无可救药了

  他有下手的机会。

  在公共汽车上,商店里,这样的机会太多了。每当他要到这些地方去,他都会极力抑制自己的,他相信别人和他一样也有这样的,就像在潜意识里人们都会有偷东西的一样,只不过有个社会道德公民意识捆绑束缚着。而且他现这样的愿望并不是单方面的,不知是不是因为酷似父亲杜敬兰的品英面相俊雅倜傥,行为儒隽潇洒,再加上他带着野性不羁和挑逗的眼神,令被他看中的女人神魂颠倒不能自持,反正那些他看上眼的女人竟然和他一样,对他注视的回映不是冷冰冰的,有时甚至可以说是大胆的,辣的。

  有一次因为公共汽车猛地刹车,品英和站在他前面的一个女人撞在一起,两人的手同抓一个把手时重叠在一起。那女人回望他一眼后,把要骂的话硬是咽了回去。品英没有马上放开手,那个女人也没有挣脱,重叠的时间大约有四、五秒钟,这样就给了他一个鼓励。品英的胆子大起来,他渐渐把自己的身体挨住那女人,他的下巴抵在那女人头上,女人的头显然有些日子没洗了,头油味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嗅觉,使他的脑袋一时有些蒙。随着汽车的前行,他们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接触的面积也越来越大,看到那女人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他开始勇敢地把自己那个敏感的部位贴在那女人肥实温暖的臀部上。汽车在行进中,他不能保证一直紧贴着女人,但是只要有机会,他会立即迎上去。那一刻他感觉浑身的血液全部集中到了那一个接触点上,就在接触的短短的一瞬间,他的那个家伙会狠力地蹭一下,就像在石头上磨刀,次数不多,但一下是一下。他们就这样碰撞着,摩擦着,直到终点站。整个过程他根本不知道车到哪了,该不该下车,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在一次接触后,下一次能不能有效而且更长时间地接触上。终于那女人该下车了。他能感觉得到那女人在往车下走时,转身非常地夸张,明明可以往前迈一步就下到台阶上,她却要有意识地先往后缩一下,等到肩膀和胳膊碰到他时,尽可能多停留一点时间后才下去。那女人还要作出很不耐烦的表情,嘴里小声嘟囔:“挤死了。”那一刻他和她配合默契,凡是允许范围能碰到的部位,他们都结结实实地碰上了。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很自然地撞在一起,极不情愿地挤在一处,可实际上这样的结果是他把她抱在了怀里。他们都装作挤得受不了的样子,出对公共汽车极为不满的怨言,这样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上了话,周围也有人在牢马蚤,但是品英只听见那女人一个人的话,女人的话只有一两句,但是他却感到她的话另有一曾含义,别人听上去没什么,可是在他来讲却是言者有意,听者也有意。接下来他随着女人下车,女人身体好象一块磁铁,他可以感受到这块磁铁的力量,这股力量牢牢地吸引着他,使得他理所当然地跟着那女人走下车去。他估计她也和他一样,并不在这一站下,可是却坐到了终点,这个终点他从来没来过,可是他不着急,因为那个女的看样子也不着急,她站在车站牌下,假装看站牌,品英知道她是假装的,实际她是在等待品英下一步的行动,比如和她搭话,或是问路什么的,但是下了车的品英,置身于另一个环境之中的他,仿佛“哗”地一下清醒了,当他在阳光下清楚地看见女人飘动的头里一根迎风飘扬的雪白的丝时,突然感到身体里滚动的那股热情骤然降到了零点,身体里那只不安分的狗像是听见指令,一下子喘息未定地卧倒在地。就在这时,他看到对面返回的车开过来了,于是不顾一切地奔了上去,在拔脚跑的那一刻,他用余光看到那女人在注视着他,她不再装做漫不经心,而是专注地看着他上了车。

  品英上了车后找到一个座位,舒坦地伸直了长胳膊长腿从车窗里看着那个女人。那神情仿佛是在看一个被自己和挑逗过然后觉得不怎么太好又给抛弃了的女人。在占有欲满足之后,精神上顿时具有了极大的优势。女人仍旧站在站牌下,脸上挂着失望和一点怨恨,那一刻他记住了女人的样子,挺年轻,顶多二十岁的样子,但是不好看,嘴撅得太厉害,有点像北京猿人,进化得不太好。长相大体属于下等偏下,不仅是嘴撅脸黄的缘故,还有说不清哪里看着有些别扭,等到车开出去一段了,他回过头,才注意到那女的腿很短,突显出的很大。那双脚出奇的大,穿着一双白球鞋,站在那里傻呆呆地像个袋鼠。

  回到宿舍后品英有些神不守舍,他不停地反省自己,最后总结出了一点:堕落了,我已经堕落得无可救药了。

  他被这样的总结惊得一呆,他不知道应该怎样看待自己的堕落。

  晚上,品英实在忍不住,向夏勇叙说了他半天的经历。夏勇看他半天,最后竟然出一声轻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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