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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1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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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急糊涂了,刚才我从杨首辅那里来,听说你的事情了。”说着话,他就将先前的一幕一一同孙淡说得分明,只隐去了自己受人白眼那一段。

  孙淡仔细听完,又问了问其中几个细节,这才问:“秉用,你觉得这事有什么异常?”

  “这还不叫异常,马上内阁就要大换,够资格入阁的算去算来就你、杨慎、翟銮、王元正区区数人。这个时候调你去四川,你觉得正常吗?”张璁怒得眼睛都红了。

  孙淡若是离开,后果很严重。自己好不容易杀回京城,正欲卷土重来有所作为。张璁知道自己如今是声名狼籍,若没有孙淡站在自己背后撑腰,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要被人整死。

  无论怎么看,孙淡倒不得。

  “只能不正常了,朝廷估计是看我孙淡缺乏地方从政经验,让我下去历练呢?”孙淡淡然道。

  “历练,历练?连黄锦都下去了。”张璁哼了一声:“我怎么就跟静远你说不明白?”

  “说不明白就不说嘛。”孙淡故意逗着他。

  张璁大声道:“静远你自己心中敞亮,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激我?罢,在座的都是你的心腹,我不妨将话说白难听。静远,你和黄锦同时被外放,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在宫里。”

  完话,他用手沾了点茶水,在桌上下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东”字。

  孙淡:“东宫?”

  “对。”张璁点点头:“如今这个万岁爷英明神武,乃是古往今来一等一的明君。这天底下的事情,无一不装在他的心中。而且,万岁爷意志坚定,最讨厌别人对他的事情说三道四。陈后和张妃争斗,其实他心中明白得很,也有自己的主意。可是,却见不得别人插手。静远你和黄锦这一斗,牵涉太大。万岁心中也是恼怒,索性把你们都外放了。”

  孙淡点点头:“你说的这话我却是明白的,不过,这又有什么。连黄锦都外放了,难道我还能不走?其实,去地方走转一圈也是不错的。”

  “不不不,静远还是不明白。”张璁连连摇头:“静远你和黄锦虽然都是陛下龙潜时的旧人,可你别忘了,你和黄锦却有很大区别。陛下和黄锦从小玩到大,按照北京人的说话,那叫发小,私交比你孙静远好多了。再说,陛下使黄锦使顺了手。黄锦就算去南京,未必不很快被被诏回来继续使用。倒是你孙淡,陛下用你是用你之才,内心中对你是又敬又怕。当年,陛下皇权尚未巩固,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自然敬你。到如今,他内心之中对你却只有一个怕字了。你去四川,只怕在回不来了。在四川做上两任巡抚,十年之后就算再回京城,物是人非。到时候,你政治上的同盟老的老,退的退,别说入阁,能自保就算不错的了。静远,你可走不得啊”

  张璁将这个厉害关系屋中众人这才明白其中的厉害,一张脸同时变成了白色。

  可以说,孙淡这个利益集团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陈榕猛地站起来,叫道:“静远,什么话都别说了,我马上进宫去见皇后娘娘,让她马上去见陛下,务必请陛下收回成命。”

  “站住”孙淡低喝一声:“去不得。”

  陈榕:“怎么了?”

  孙淡:“宫不得干政这是大明朝的祖宗成法,你这个时候去见皇后,犯了陛下的大忌。”

  陈榕:“难不成什么也不做?”

  孙淡:“大家别慌,如今情况依旧不明,韩月。”

  “小人在。”韩月立即站了起来。

  “孙佳。”

  “在。”

  孙淡:“孙佳,你马上给韩月一万两钱票。韩月,你马上出去利用你以前锦衣卫的关系,把宫中情形打探清楚。”

  “是。”韩月接过孙佳递过来的钱票,匆匆跑了出去。

  孙淡又对孙佳说:“你马上去见毕云,让他把东厂的番子派出去,掌握一手情报。”

  “好,我这就去。”

  孙淡:“至于其他人。”

  众人都站了起来。

  孙淡:“先吃晚饭,等消息。”

  所有人都是心中慌乱,自然是食不甘味。可看孙淡的样子,依旧一脸平静,酒来即饮,饭来即食,大家的心中稍微有些安稳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等到大概是后世北京时间晚上七点的模样,孙佳和韩月都回来了,说是已经安排妥当,若有消息,即刻来报。

  不知道怎么的,大家都觉得今天晚上会什么事情发生,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等在孙淡这里没有离开。

  天刚黑尽,突然之间,有一个下人走过来说:“老爷,外面有一个山东来的客人求见。说是老爷的舅舅家的,说是无论如何要见老爷一面。”

  孙淡一呆,心道:老子这个世上的老娘去世许多年了,老娘家人丁稀薄,早死干净了,怎么又钻出一个舅舅家的亲戚。

  孙淡问:“那人什么模样?”

  家人回答道:“回老爷的话,那人蒙着脸,天又黑,却看不清楚。”

  孙淡更觉奇怪:“连模样都不给人看?”

  家人道:“来的那人将老爷家的事情说得一毫不差,已经确定是老爷的亲戚了。本来,这事应该禀告夫人的,可那人说一定要见老爷,还让小人给老爷带一句话,说是关于绿莹石的事情,说老爷一听就知道,会见他的。”

  “绿萤石?”孙淡和汪古互相看了一眼。

  孙淡点点头:“叫他进来。”

  因为来人实在可疑,冯镇、韩月和汪古相互递过去一个眼色。于是,冯镇后韩月同时走到孙淡身边,将他团团护在垓心。

  而汪古和小刀则走到书房门口,一左一右将门把住。

  很快,那人就被带到书房里面,来者身材倒也高大,可却是一身黑衣,面上裹着一袭黑布,只露出一双忽闪的眼睛。

  等那下人退出去之后,冯镇一声低喝:“何方好汉没,为何藏头露尾?”

  “好一个戒备森严,好一个如临大敌。”来人发出尖锐的笑声,一把拉开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白净的太监脸。

  “陈洪”张璁大吃一惊,忍不住叫出声来。

  孙淡知道张璁并不知道自己同陈洪的关系,如今,陈洪突然到访,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出了泼天大事。他也来不及向张璁解释,沉声道:“陈洪,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学生陈洪,见过恩师。”

  “起来说话,出什么事了?”

  陈洪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道:“恩师,大事不好了。陛下……陛下刚才一脚将陈后娘娘踢到吐血,并……并着锦衣卫指挥使陆松带人过来捉拿恩师了。说是……说是,若遇抵抗,一律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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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七十八章 暴戾

  第四百七十八章暴戾

  陈洪这一句话只能用石破天惊四字来形容,没有人能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应该今日之前,孙淡还是志得意满的。在他看来,内阁大换血也就是这一段时间的事情了。毛纪已经退了下来,接下来就该轮到蒋冕。翟銮入阁应该没任何悬念,至于杨慎,因为有杨廷和的关系,应该做不了阁员。而王元正威望不足。那么,以孙淡和皇帝的关系,剩余一个名额就应该落到他孙淡的头上。

  可是,形势的变化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因为孙淡和黄锦反复争斗,为立储一事掐了个你死我活,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犯了嘉靖的忌讳。于是,双双被贬到地方上去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或许还有回天之力。毕竟,皇帝的圣旨还没有颁发,还有做工作的余地。即便无法说服嘉靖,不得以去四川也可以接受,好歹是一个从二品的巡抚,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政治上也算是上了有个台阶。

  可是,到如今,陈洪干冒奇险连夜赶到孙府,却带来了一个噩耗:皇帝派陆炳的父亲陆松带兵来捉拿他孙淡了。

  听到陈洪这个消息,屋中众人都惊得站了起来:“当真?”

  孙淡心中也有些乱,可作为众人的首领,他却不能让大家看到自己慌乱时的模样。

  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下狂跳不止的心脏,孙淡沉声问韩月:“韩月,你刚才不是从锦衣卫那里过来的吗,怎么没听到这个消息。”

  韩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如果这样,那只可能是两个原因。一,是陈洪在说谎。陈洪可是黄锦的干儿子……”

  韩月说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陈洪身上,目光中满是杀意。

  孙淡立即打断韩月的话头:“我相信陈洪。”

  就这么一句就足够了,陈洪面上也满是激动。

  孙淡一把将韩月拉起来:“事情紧急,不用那么多虚礼,有话说话。”

  韩月道:“第二,那就是老爷你身份特殊,普通北衙的锦衣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个消息。”毕竟,捉拿一个翰林院编修,未来的阁臣,皇帝的心腹,实在太骇人听闻,这种事情也只可能被有限几人知道。

  孙淡点点:“应该是这样。”他看着陈洪:“说,把你所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陈洪:“是,天擦黑的时候,万岁召见黄锦那厮。皇帝已经许久不理睬黄锦,又夺了他批红的特权。估计是黄锦那鸟人心中也是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本就是一个蠢人,一听到陛下说要见他,心中就慌了,说陈洪我为人机灵,让我随他一起过去。”

  陈洪知道时间紧迫,说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将先前所发生的一幕同孙淡等人说了。

  ……

  原来,得了嘉靖的命令之时,黄锦个人还是觉得很振奋的。毕竟自从皇帝将黄锦批红的权利拿回去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理睬他这个大伴了。黄锦能力不足,之所以能够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上坐得这么稳定,同皇帝的特殊关系有莫大关系。可以说,他个人荣辱全系于皇个人的好恶。

  如今,皇帝总算愿意见自己了,黄锦心中一阵狂喜,同陈洪商量了半天,这才急忙刚去玉熙宫。

  在见皇帝之前,黄锦和陈洪已经商议好了,反正一句话,不管皇帝说什么,他黄锦就低不语,任由嘉靖发泄心中的怒火好了。

  可刚一到玉熙宫,就听到皇帝在精舍中大声咆哮:“你怎么知道了,你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后宫不得干政那是祖宗成法,国家大事自有朕乾纲独短,什么时候容得上你这个女流之辈来说话了?”

  紧接着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响起了陈皇后愤怒的大叫:“陛下,孙静远当初可是为你立过大功的。你如今却要将他贬去四川,岂不让天下人耻笑万岁你卸磨杀驴,今后还让天下的能人志士如何为你效命?”

  听到这一句话,黄锦身体一颤,心中激灵:这个孙淡什么时候要去四川了,他刚从淮南回京,根本就没同皇帝见过面,什么时候就惹得万岁如此龙颜大怒?

  黄锦和陈洪互相看了一眼,快步朝屋中走去。

  还没进屋,嘉靖皇帝愤怒的叫声又传来:“能人志士,能人志士,哼,朕天纵英才,所用之人只取公、忠二字,能不能倒无所谓。他孙静远是个大才,可良心却大大地坏了。在朕面前耍小聪明,还真当朕是傻瓜了。”

  大概是因为太激动,在黄锦跨进屋的一瞬间,他看见皇帝一把抓住皇后的胳膊,面目狰狞。而陈皇后则痛得眼泪长流,大声叫起来。

  皇帝:“说,你从什么地方知道孙淡要去四川的事情。”他愤怒地大叫起来:“朕就知道,你一直觊觎着太子位,那个孙淡不是要将女儿嫁给朕的大皇子吗?好好好,将来你儿子做了太子,他孙淡就是太子的岳父。哈哈,荣华富贵啊,他孙静远好深的算计。”

  陈皇后大叫:“万岁,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吗?正如你所说的,祖宗自有成法,无论是立长还是立嫡,我儿载荼都应该是太子。”

  “若朕不同意呢?”皇帝一张脸已经扭曲了:“所以,你就来偷看朕的圣旨。朕知道,孙淡有钱得很,这几年,你靠着他手中白花花的银子,不知道买通了多少宫中的太监和宫女。那些奴才,为了钱,为了攀附你这个皇后,为了攀附未来的太子,连朕的圣旨都敢偷看。朕……誓杀之。”

  这个时候,黄锦和陈洪总算明白这事的来龙去脉。相必是皇帝写了一份让外放孙淡的圣旨,可不知道怎么的,这份圣旨被人偷看了,又将消息传到了陈皇后耳朵里。

  陈皇后心中一急,也不考虑后果,直接跑皇帝这里来为孙淡求情。结果犯了皇帝的大忌,二人就吵了起来。

  如今的孙淡可是陈皇后在朝中第一大臂助,陈后在宫中收买人心,所需的大笔资金都由孙淡提供。而且,孙淡又是她的首席智囊。如果孙淡被外放做官,以陈皇后的能力,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被张贵妃给压制住了。

  黄锦固然心中一喜,那陈洪心中却是一惊。他因为常年随侍在帝后身边,这才有机会偷看这份秘旨到圣旨之后的第一时间里,他就跑去找王漓江通风报信。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份圣旨陈皇后也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了。可见,陈皇后,或者说也不知道孙淡已经在宫中布置了多少眼线。

  看来,恩师还真是算不遗策,所有的暗棋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布置完毕。当真是让人又敬又畏。

  黄锦看到陈皇后被皇帝大声斥责,心中固然一阵大快。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个样子。他快步地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连声到:“万岁爷,些须小事不值得生气。陛下,气坏了身子可是你自己个的,还请您保重龙体啊”

  他不说话还好,他刚一开腔,皇帝放开陈皇后,冷冷地看了黄锦一眼,突然道:“黄锦你总算肯来见朕了?”

  黄锦被皇帝的语气吓得浑身冷汗,颤声道:“万岁爷啊,你不召见奴才,奴才又怎么敢来见你。”

  “嘿嘿,黄锦你发财了呀?”皇帝大声冷笑。

  黄锦大惊,不住磕头:“万岁爷,黄锦一个月就几十两俸禄,又从什么地方去发财?”

  “没地方发财吗?你是内相,直接替朕批红。可以说,地方官员的生死荣辱全捏在你的一念之间。大家敢得罪你吗,得罪朕不要紧,得罪了你这个司礼监掌印把子的,他的前程也到头了。嘿嘿,黄锦,你每年的冰敬和炭火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吧?”

  黄锦更是畏惧,一个响头磕下去:“万岁爷啊,底下的人送些土产孝敬什么的,黄锦也不想接着。可是,你替人家办了事,别人总得要送些东西给你才安心。若你不接着,他总觉得你对他有成见,臣身为司礼监掌印,不管是内臣外臣,总不可能因为些须孝敬就闹得红了脸,总得给他们一个台阶下才是。”

  “土产,真的是土产吗?”

  黄锦声音颤得说话都不完整了:“就一些土产,就像前一段日子,那甘必达就送过来十几坛子咸鸭蛋。臣是一个都没吃,全丢进金水河喂鱼去了。”

  “几个咸鸭蛋你黄锦自然是看不上的,你要的是钱。”皇帝阴森森地说出这么一句:“一百多万两银子,你黄锦至少拿了一百万。你可富裕了,可怜朕连宫人的月份都发不出来。本想抄了王、甘二贼的家,怎么说也将这个亏空弥补了。可怜那钱全落到你们这群蠹虫手中去了。好大胆子啊,你们连朕的钱都敢抢。黄公公,黄相,你可不得了啦?”

  “陛下啊,臣冤枉啊”黄锦眼泪长流,不住地磕下头去,额头上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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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七十九章 行险

  第四百七十九章行险

  “冤枉,你还喊起冤枉了,狗奴才,胆子大到包天了。”嘉靖气得眼睛都红了,“好好好,反正朕的那道秘旨意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今日不妨同你明言。朕在那份圣旨上写着,外放孙淡去四川做巡抚。而你黄锦,则去南京做江南织造的做堂太监。你们不是喜欢争斗吗,如今将你们够赶了出去,看你们还怎么斗,朕也落了个清净。”

  嘉靖越说越气:“别以为朕一心修炼,就不管你们了。”

  黄锦听道皇帝连自己都被发配了,心中一急,不禁负气着顶了回去:“万岁爷的心自然如明净一般,雷霆雨露莫非天恩,陛下无论如何安排,臣也只能生受了。”

  见黄锦绣不服气,嘉靖越发地恼火了:“狗都不吃的杀才,朕念着你往日的情分,本打算让你去南京那里享几年福。却不想,你如此不惜福。污了朕的银子,不但不知悔改,还同朕使起小性子。朕今日就剥了你的情分,南京你也不用去了,哪里来,回哪里去,明天你就去湖北替先帝守陵吧。”

  嘉靖也是气头,二话不说就要打发黄锦回安陆去。

  作为一个看着嘉靖长大的大伴,没有人比黄锦更清楚皇帝的禀性了。这就是一个爱钱的主子,有钱什么都好说,若是动了他的小金库,直比要了他的命还严重。

  好在这一切都在平秋里的预料中,他已经同黄锦商议好对策。

  看皇帝的意思果然是因为钱同自己翻脸,黄锦慌忙长号一声,一把抱住皇帝的腿,就大叫起来:“陛下啊,我的万岁爷啊,那钱你真当是臣贪污了。其实,你们是错怪了奴才。天理良心,那钱臣可没厘落进了自己腰包。”

  皇帝大奇,怒喝道:“那么,钱去哪里了,难道都落到张妃子手中?”

  黄锦:“陛下,那钱也没落到张妃娘娘的手里。抬头三尺有神明,陛下只需抬头看看天,再看看脚下,自然知道臣是冤枉的。”

  皇帝奇怪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藻井,又看了看地下的金砖,沉声道:“怎么回事?”

  黄锦抹着眼泪:“陛下忘记了,在淮南大水之前,内阁和司礼监众臣就在这里议事。恰逢大雨,这里还漏了水。堂堂一国之君,住的地方居然漏雨,连普通富贵人家都比不上。”

  他伸手拉开皇帝裤腿,指着上面的红斑点哭道:“陛下住在这样的地方,若患了风湿,若凉了身子……让臣于心何忍。没错,臣是从王恕那里得了不少银子。可这些银子都用在维修玉熙宫上面去了,臣可是一分一文都没留在手上。”

  皇帝悚然动容,问:“当真?”

  “当真啊,陛下,臣若有一句虚言,让老天收了我。”他的眼泪一串串落到地板上,号叫道:“陛下仔细想想,这两年你总共才拨下多少银子用在玉熙宫维修上面。陛下国务繁忙,大概是记不清楚了,但臣身为大内总管,却记得真真的。这两年,宫里总共才拨下来一万两银子不到。而匠人们已经在宫里干了两年活儿,这一万两,光开他们的薪水都不够,更别说购买材料。上个月,光宫外那三组汉白玉栏杆,所费就是十万之巨。陛下,你好好想想,何时拨下来过这十万两纹银?”

  嘉靖默然语余,低头看去,那黄锦面上满是皱纹,泪水顺着那深深的皱纹流淌。心中计算了一下,这几年,玉熙宫一直在维修,而自己何尝有拨下来过多少银子。

  嘉靖记起黄锦往日的情分,心中突然一酸,一把将黄锦扶起来,突然叹息一声:“黄伴,你老了,你也不容易,朕家底子薄,苦了你。”

  “万岁爷啊”黄锦哭得浑身都在乱颤:“臣吃再多苦,受再多委屈都不要紧,只要万岁爷住得舒心,臣就算是死了,也甘心啊”

  嘉靖还在叹息:“原来那银子你都用在朕身上了,你当时怎么不明说,倒让朕错怪了你。”

  黄锦知道自己已经顺利度过这个难关,心中对平秋里已经佩服到十足。他得意起来,不坏好意地看了陈皇后一眼,忍不住落井下石:“回陛下的话,臣虽然是掌印太监,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家生奴才,陛下修院子,这钱还得从后宫里支。而宫里就那点底子,臣不忍心看到陛下问人要钱。”

  嘉靖听黄锦这么说,又看了陈皇后一眼,嫌恶地说:“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来替孙淡说情吗?国家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除非朕死了。”

  陈皇后一直在擦眼泪,听皇帝这么说,忍不住朝皇帝怒目看去,目光里全是不屈。

  黄锦见自己不但顺利度过着一道难关,且更受宠信,心中得意,顿时有些忘形。他脑子一热,也顾不得什么,又“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万岁,臣有机密要事禀告。事关皇后和孙淡。”

  皇帝奇怪地问:“什么机密要事,怎么又关系到皇后和孙淡了?”

  黄锦一咬牙,暗道,孙淡啊孙淡,如今是板倒你的绝佳机会,看我整不死你。不但是你,连陈皇后也要陪葬。

  他大声叫道:“臣已经查得清楚,孙淡与陈皇后通j,而大皇子朱载荼就是他们的私生子。”

  “什么”听到这个霹雳一般的消息,皇帝身体一晃,趔趄几步,坐到椅子上。

  “黄锦,狗贼,居然血口喷人,坏本宫名节?本宫要将你挫骨扬灰”陈皇后被黄锦这一句话惊得悲愤地大叫起来。

  陈洪在旁边听得惊心动魄,几乎被黄锦这一番失心疯的话吓得灵魂出窍,只呆呆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黄锦狠狠地咬着牙齿: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

  他立即大声喊道:“陛下,当年皇后在豹房召见孙淡,听他说《庄子》,据臣所知,孙淡每次去豹房都与皇后独处一室,此可以者一。且,大皇子,生性木讷寡言,而孙淡的儿子孙晓觉也是蠢笨少语。二人性格如此相似,眉目间依稀有相同之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铸成的。这可疑者二。”

  “放屁,放屁”陈皇后惨叫一声跪在皇帝面前:“陛下啊陛下,你就听任这种小人污我名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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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八十章 玉碎宫倾

  第四百八十章玉碎宫倾

  皇帝听到黄锦这话,一张脸变成青色,整个人如遭雷亟一样定在那里,只用失神的目光看着脚下哭号的陈皇后,既不说话,也不伸手去扶。

  黄锦如今也是豁出去了,继续高声叫道:“皇后好好的坤宁宫不住,偏偏要来西苑,陛下你好生想想吧,这西苑有什么呀,还不就是为了同孙淡私会吗?陈皇后与陛下大婚这么多年,在安陆的时候一直没能怀孕,怎么一认识孙淡就坏上了。还不就是为了诞下皇子,保住她皇后的位置吗?为了权位,她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你放屁”皇后大叫一声从地上蹿起来,朝黄锦扑了过去,伸出十指就朝黄锦脸上抓去。

  可怜那黄锦虽然武艺高强,而陈皇后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可她如今好歹也是一国之母,黄锦却不敢躲闪。

  只见,“唰唰”几声,黄锦脸纵横交错,满是血痕。

  他疼得眼泪都快沁出来了,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皮都快要被陈皇后给剥下来了。

  偷眼看去,皇帝还是那副失魂落魄模样。

  黄锦继续大叫:“万岁爷啊,孙静远此人本就是色中饿虎。他虽然是大名士,可其实却是一个十足伪君子,为了什么廉耻都顾不得了。他家中自有妻一妾不外面还养了外室。臣听人淮安的时候,还与睢宁知县的女儿行了苟且之事。那睢宁知县尸骨未寒,孙淡贪他女貌美,以权势逼其就范。”

  “此话可当真?”许久没说话的皇帝突然问了一句。

  陈皇后呆了呆。

  黄锦得了喘息之机:“陛下,臣若有一句虚言,让我不得好死。还有……还有,孙淡以前在会昌侯府中读书的人时候就觊觎堂妹孙佳,并行了之事。并长期霸占了她的身子。

  以至于孙佳今年都二十岁了,还没有许人家。不是她不愿意,实在是畏惧孙淡的权势。”

  “如此说来,还有几分可信了。”皇帝的声音更是阴森:“朕也听说过孙佳的事情,她是孙淡的堂妹,青春貌美丽,京城中有不少公卿大夫家的公子上门提亲,可都被孙淡一一回绝了。换成普通人家,这么大的女儿怎么可能还留在家中。所谓女大十八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自然是十分可信,孙淡就是一个伪君子。”黄锦连连说:“陛下,臣请诛此恶贼。”

  “你放屁,孙先生是个君子。”陈皇后继续大叫。

  皇帝突然冷冷地看了皇后一眼:“还孙先生,叫得这么亲热?”

  陈皇后愣着了,正要再说话,嘉靖突然飞起一脚踢过去:“贱人”

  这一脚正好踢中陈皇后的小腹,只感觉一阵剧疼袭来,陈皇后“哇”一声,口中就有新鲜喷中,然后委顿于地。

  这个时候,陈洪这才醒悟过来,大叫:“太医,太医,快来人了,皇后不成了。”

  几个小太监惊慌地冲进来,刚要去扶皇后,可皇帝又是几脚踢出去,将那几个小太监踢得像滚地葫芦。

  几人大惊失色,连连跪地磕头:“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

  陈洪扶起皇后,低声道:“娘娘,你伤着哪里了,奴才这就送你回宫去。”

  “放开本宫”陈皇后已经气得满面都是怒气,她也不知道陈洪是自己人,提起右手就给了陈洪一记响亮的耳光:“滚开,狗奴才”

  “陈洪,放开这个贱人”嘉靖满面狰狞地盯着陈皇后冷笑:“在朕的面前,你还在耍皇后的派头吗?来人,把这贱人押去浣衣局面,等候朕的发落。贱人,你不是杨贵妃,朕也不是头上油绿的唐明皇”

  那就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都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后。

  黄锦心中一阵狂喜欢,呵斥道:“你们几个奴才还在等什么,陛下有旨,废去陈皇后皇后尊号,贬为庶民,还不快动手,想抗旨吗?”

  这几个小太监这才慌忙爬起来,架着陈皇后就往殿外跑。

  外面传来陈皇后凄厉的叫声:“黄锦你这个狗贼,我做鬼也不能放过了你。”

  “黄锦”

  “臣在。”黄锦脸上还在流血,听到皇帝喊,忙站直了身体。

  嘉靖走到案前,提起笔“唰唰”地写了两页纸,扔了出去:“传朕的旨意:即刻起,着黄锦都督东缉事厂,带兵入西苑戒严。”

  “臣遵旨。”

  “你传朕的旨意给陆松陆炳,命他二人立即带兵捉拿孙淡入监狱,待朕发落”

  “臣遵旨”黄锦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声调中充满了欢愉。同孙淡斗了这几年,他处处落于下风,今天总算全盘扳回来了。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两道手谕,转身就走。

  陈洪看到这一切,心中一阵发冷:恩师这回是完了不行,得快点出去报信,让他快点离开京城,怎么着也要保住他一条命啊

  可等他刚要跟着黄锦退出的时候,嘉靖突然叫住他:“陈洪,你帮朕拟一道旨意,朕要废了陈皇后,通知尚宝局准备玉玺。”

  陈洪心中虽然大急,可皇帝有命,却不得不留了下来。

  通知了尚保局,准备好玉玺之后,陈洪调好了朱砂。

  他也想快些将这道圣旨写完,也好早一点跑出宫去通风报信。可此刻的他心如乱麻,只觉得手中的笔重如千金,怎么也写不下去。

  “怎么了,怎么不写了?”皇帝的问。

  陈洪突然发现皇帝的声音又沙又哑,好象是换了一个人。转头看去,只见皇帝一张脸有青又紫,眼球突出,呼吸声音响得像一只漏气的风箱。

  陈洪大惊:“陛下,你是怎么了?”

  “朕……朕好象有些走火入魔了。”嘉靖面上的青色开始变黑。

  陈洪高声道:“来人了,来人了,传王漓。”

  “不,不要叫他。”嘉靖艰难地摆了摆屁股坐在蒲团上:“朕……朕自己调整一下……就,就可以了。”

  陈洪突然明白过来,这个万岁爷是天下一等一爱面子之人。他刚才听到黄锦诬陷孙淡和陈皇后私通,又急又怒,一下子走岔了气。如果现在传王漓过来,只怕这个消息要走露出去,就要变成京城政坛上的一大丑闻。而且,嘉靖一向以半仙之体自诩,如今却修道练走了火,传出去也是一大笑话。

  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铁箱子:“打开来,服侍朕吃一粒仙丹,朕自己就会好。”

  “是。”陈洪忙走过去打开那个铁箱子,迎面就是一道晶莹的霞光,正是王漓用孙淡所送原炼制的龙虎金丹。

  陈洪呆住了。

  “狗奴才,发什么呆……朕……朕……”嘉靖喘着气:“朕昨天服用过一粒,很是受用。快,朕已经挺不住了。”

  陈洪记得王漓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丹药若每月服用一粒,自然是固本培元的神仙妙方。可在一个月能多吃一粒,却是刮骨钢刀,穿肠毒药。

  但不知怎么的,陈洪却像是中了梦魇,机械地将一粒丹药塞进皇帝的口中,然后连退几步,直到撞中长案在稳住了身形。

  他怯生生地喊了一句:“陛下”

  嘉靖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已经闭上,面上带着一副餍足的神情,好象已经魂游天外。

  龙虎金丹药力凶猛,只瞬间就将嘉靖带进了初禅境界之中。

  “万岁”陈洪又小心地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人回答。

  可嘉靖面上的紫色却突然一闪不见,变得通红如血。

  陈洪身一颤。

  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之间,有几道细细的红色液体从嘉靖的耳朵和眼睛里渗出来。

  陈洪骇得只想从这精舍中逃出去,可他也知道自己这一逃,以后就别想再回来了。不但如此,恩师和陈皇后也活不成。

  他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中突然明白:万岁……就要归西了……不能走,现在不能走……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恩师的大恩还没有报呢?

  想到孙淡那张微笑着的面容,陈洪冷静下来,大步走到案后,提起笔就开始写了起来起来:“……朕自知大限已至,大皇子朱载菟温恭宽厚,日后必为厚德之君。这即位为帝……”

  如今,皇帝估计是死定了。而此间精舍中只有他陈洪一个人,圣旨又由他秉笔,自然是他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且,刚才尚宝局那里又留了玉玺的记录,从法理上来看,这份遗诏从现在开始已经具备法律效力了。

  写完这份诏书,陈洪额上黄豆大的汗水不住楼到纸上,等到用玺的时候,他因为太紧张,右手已经痉挛地缩成一团,怎么也张不开。用左手使劲地拍了半天,这才恢复过来。

  等用完玺,留好档,用火漆封口,一切都依足程序之后。陈洪这才将圣旨揣在怀中,大步朝门口跑去。

  可刚跑到门口,嘉靖的眼睛突然睁开,沉声问:“写了好,给朕看看。”

  这一声传来,陈洪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嘉靖面前,连连磕头:“万岁,臣该死,臣该死”

  “哇”一口热血从嘉靖的口中喷出来,在地上溅出一朵大花。

  “陛下”陈洪吓得猛地抬头,却发现嘉靖刚才好殷红如血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青灰色。

  皇帝没有再说话,就那么坐在蒲团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泥塑。

  “陛下”陈洪的心脏跳得仿佛要从口中蹦出来,试探着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答。

  他一咬牙,壮起胆子,伸出手去在皇帝的鼻子下摸了摸,哪里还有半点呼吸。

  “我我我……陛下陛下……陛下服用丹药暴毙了……”

  陈洪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嘉靖身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在灯光下,皇帝吐出的那摊血已经凝固成黑色。

  不能这么等下去,再不能等了

  陈洪猛一用里,将舌头都咬破了。咸咸的血涌得满口都是,剧痛袭来,他突然恢复神智,从地上站起来,大步走出屋去。

  等走到屋外,几个押送陈皇后去浣衣局面的小太监已经回来了,见了陈洪,同时上前行礼,小声问:“陈公公,陛下那里还有什么吩咐。”

  陈洪低声喝道:“你们几个蠢货听着,先前陛下同皇后娘娘置气,已经龙颜大怒了。他老人家如今正在屋中闭关修炼,有口喻,没有万岁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去。否则,扰了他的清修,你们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几个小太监同时骇然道:“是是是,我等就守在门口,绝对不放任何人进去。”

  从玉熙宫出来,陈洪走到西苑门口问值班卫士:“今天晚上是谁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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