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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1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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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合适的。不过,上次大礼议时,杨首辅同陛下闹生分了,因此,我看杨用修入阁的事情有点悬。

  至于其他人,好象也不够资格。这入阁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得到陛下首肯。”

  在他说话的时候,洛伊一直在他怀里用波浪鼓在孙淡头上敲着,“咯咯”笑着。

  “别闹,快下来,爹爹在说正事。”枝娘忙唤着女儿。

  孙淡哈哈笑着,转头亲了女儿一口;“洛伊,听说过豹房吗?那是武宗皇帝以前处理政务的地方,先帝那是一等一爱玩的,还在院子里养了不少仙鹤、梅花鹿,将来我若在内阁值房值守,带你去看梅花鹿。

  内阁值房值守,那得是阁员才行。

  孙淡不觉丰些志得意满。

  而冯镇和汀兰则同时身体一震,一脸的狂喜。

  汀兰故意问道:“去西苑玩,你别惯坏了孩子,那地方是军机重地,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孩子进去。没有旨意可不成。”

  孙淡将洛伊放在地上,一挥袖子:“哪里有那么多规矩,西苑的确是军机重地,陛下也长年住在那里。可陈皇后和大皇子朱载苑一个月三十天当中,倒有二十天住在豹房里,图得就是那里的清净。皇后娘娘本就喜欢我家洛伊,而且,娘娘还说了,大皇子生性木讷老实,大概是因为玩伴太少,以至于性子孤僻。她还巴不得我将两个孩子都带进去呢!”

  他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道:“娘娘见了我家洛伊高兴还来不及呢,也就是下一到懿旨的事情,那里还讲得了那么多规矩。”

  “是啊,洛伊迟早也要进去的。”汀兰连连点头,实际上,孙洛伊就是未来的皇后,这对孙家也大有好处。枝娘的女儿做皇后,而自己的儿子继承孙家,这自然是最好不错。

  洛伊也拍着巴掌笑道:“好好好,又可以见到载挽哥哥了,上次舟尿裤子的时候,还是我告了他的状,结果被皇后娘娘打了屁股。咯咖”

  在座众人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韩月走进院子,阴沉着脸低声对孙淡道:“老爷,出大事了。”

  “何事?”孙淡抬头问。

  韩月却不回答,只看了看枝娘和汀兰,说:“老爷,房山的陈知县和漕帮的汪帮主,还有孙佳小姐都在外面候着,等老爷传他们。”

  这二人加上韩月和冯镇乃是孙淡最得力的心腹,今日竟然一道过来了,孙淡立即感觉到事情的不同寻常。

  汀兰和枝娘知道孙淡要说正事,都抱了孩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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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七十四章 消息

  西苑,内阁值房。

  张媳已经在屋中坐了很长时间了,却没人理睬。

  他的名声实在太坏,可说是不受人待见。上次大礼议事件中,他已经将整个尖官集团都得罪干净。在正人君子心目中,这就是一个j佞小人,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脸都不要了。

  好在当时皇帝权位尚为巩固,而杨首辅还镇得住局面。于是,张媳头顶着弱智光环,被元辅大人打发去南京做刑部主事。

  在所有人看来,这个家伙的政治生命算是到头了。

  可没想到,谁南大水中他做辽钦差副使,好象有东山再起的迹象。

  当然,如果仅仅是做个副使也没甚要紧。只要准南赈济灾民一事了结,他一卸任,自然是哪里来,又滚回哪里去。

  可这家伙也不知道是走了是狗屎运,竟然碰到河工案,再次杀回京城来了。

  回头去想,这个河工案之所以比翻出来,同张媳也有莫大关系。为了把事情搞大,混水摸鱼,他竟然连黄锦这个同盟军都出卖,人品低劣到令人法旨。

  现在好了,h家回京城了,又负责这个案子,想不翻身都难。

  处于对张媳锋鄙夷,等他来到内阁值房的时候,大家都不理睬他,甚至觉得同他共处一室都吸进去肮脏的空气。于是,大家都纷纷起身离去外面对着张媳指指点点,极尽嘲讽之为能事。

  张媳在屋中坐了半天,却没人搭理,心中怒极,只觉得心头火烧火撩,口中干得要麻木了。他忿忿地端地茶杯刚喝了一口,却“噗嗤!”一声吐了出来。

  原来,在入口的一瞬间,他觉得这茶水又酸又臭,好象淆水一般。

  “哈哈!”外面的几个内阁小吏同时哄堂大笑起来。

  张媳低头立即明白究竞是怎么回事,心中是又羞又恼,身体不住颤抖。

  原来,这杯茶是隔夜的剩水,天气这么热,放了一天一夜,早就臭点了。内阁的小吏见张媳过来,故意作弄,在里面续了点热水给他送了过来。张媳一时不防,竟着了他们的道儿。

  内阁,竟然如此下作,张媳只恨不得立即调头离去。

  可他还不能走。

  今日到这里是得到了杨廷和的命令,一来是汇报河工案的进展,二来朝廷考虑到张媳不过是一个南京刑部主事,办这种大案品级不够。在别淡妁提议下,皇帝决定升他做督察院右企督御史,是个四品的高官。皇帝还是没忘记张媳当年的情意,孙淡也有心扶持,如此一来,张媳升官了,又杀回京城来了。

  起来督察院可是清流聚集支出,张媳去那里做官,日子肯定难过。这大概也是皇帝有意给文官们找一点麻烦,有搀沙子的意思。

  张媳暗暗咬牙:我如今也是御使了,如今得罪了文官,得罪了黄锦,可说是茫茫天下,只有孙淡一人可以依托。将来我这个御使可不是好惹的,今天得罪过我的人,等着被张媳弹劾到死吧!

  我要忍,我要忍!

  想到这里,张媳将身体一挺,坐得笔直,一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厚脸厚皮模样。

  “你们闹什么,堂堂内阁,嬉笑玩乐,成何体统!”一个老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威严。

  听声音正是内阁首辅杨廷和,张媳转头看过去,那群小吏一哄而散。

  等杨廷和进了屋子,张媳忙站起身来施礼:“下官张媳见过首辅大人。”

  “秉用来了,坐坐坐。”杨廷一副和蔼模样,好象将当年的大礼议一事完全忘记了一样,实际上在他心目中,张媳还算不上是他的政治对手:“把案情说说吧。”

  “是。”张媳整理了一下思路,将河工案说了一遍。

  这一说大概是花了一个时辰,张媳说得仔细,杨廷和也听得留神。期间,杨廷和还打断过他几次,让他重复一遍。有的问题还反反复复地问。

  张媳心中有些不耐烦起来,仔细看了一眼杨廷和,却发现他满面的皱纹都带着一丝疲惫,心中顿时一动:杨廷和老了,干不了多久,这内阁要变天了。

  听完之后,杨廷和也是沉默半天,好象才将所有内容都消化掉,这才叹息一声:“老了,记性不好了。张媳,你的任命已经下来了。

  张媳振作了一下:“是。”

  他今天到这里并不只为这两件事,其中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这可关系到他张媳,和整个孙淡系官员的身家前程。

  其实,孙淡现在虽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编休,可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班底了。他张媳是一个,房山知县陈榕算是一个。而南河总理河道夏言应该也算是一个吧。

  孙淡官职虽然不高,可他的前程就是大家的前途,甚至关系到陈皇后和未来储君的命运,这就不得不让人上心了。

  张媳突然问:“元辅大人,听说毛相已经向陛下递交辞呈了。”

  “哎,是有这么回事情,毛相入阁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啊。能回乡荣养,也是一件好事。可怜我等毫崖老也,却要苦苦支撑这个内阁。”杨廷和叹息着说。

  “那么,内阁会进新人了?”张媳试探着问:“毛相分管的可是刑部和督察,张媳现在在督察院,这新老交替,真有事,又向谁汇报?”

  杨廷和已经有些昏花的眼神突然发亮地看着张媳:“孙淡还不成,他资历不够,需要外放地方历练。此事,陛下自有圣断。”

  “若是百官公推孙大人呢?“听到孙淡要外放的消息,张媳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天好象要塌下来了。他心中也是奇怪,这么大一个秘密,杨廷和不回不知道他张媳是孙淡的人,却为什么要说出来呢?难蜘…

  于是,张媳大起胆子问这么一句,其中还带着试探的意思。

  整理

  “大胆,官员任命乃是国之重器,这也是你能说三道四的吗?”杨廷和突然板起了脸:“今日能同你说这些,我杨廷和已经坏了规矩,退下!”

  张媳站起来,也不说话,一拱手,大步离去。

  等走出西苑,他跳上轿子,低声喝道:“去琉璃厂孙淡府!”

  轿子飞快地跑了出去,这一路将张媳颠得差点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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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七十五章 分歧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张璁了。”刚打发走张璁,杨廷和就看到杨一清边说话,边朝值房里走。

  “杨相,是我叫他过来的。”杨廷和指了指椅子:“坐吧。”

  “这等刁滑小人,找他过来做什么?”杨一清很不高兴。

  杨廷和淡淡道:“就问问河工案的情形。”

  杨一清更是恼火,不觉得道:“首辅,要问河工案,你直接咨询我就是了。杨一清成天呆在内阁,还怕找不着人?”

  杨廷和知道杨一清楚性格刚直,有这固然是读书人应该有的优良品质,可有的时候未免得罪人。还好他同杨一清乃是同事三朝的同僚,最他也是知根知底,却不放在心上。

  杨首辅今天找张璁过来,确实有自己的用意,不过,这个意思却不便同杨一清说分明。

  杨廷和却没正面解释,只道:“陛下让张璁出任御使一职,我找他过来,除了了解河工案外,还想同他说说监察院的事。”

  杨一清沉着一张脸恨声道:“这种小人,若是放在当年,我杨一清总制三边的时候,早就以军法砍了。如此卑劣之人居然去当言官,真是滑天下之稽。他本就是疯狗一条,真当了御使,还不张嘴乱咬?此事断断不可。依杨一清看来,还是早点将河工案审结了,把他打发回南京去才好。当年,首辅大人将张璁、霍韬之类的小人一一打发,朝庭风气为之一振,当年你下得了这样决心,怎么现在却手软了。如此一来,岂不让朝野正直君子齿冷?”

  杨一清的态度很不好,也只有他有这个资历和威望在首辅的面前发火。

  杨廷和也不生气,只道:“应宁此言差矣。”

  杨一清也不坐下,就那么站在杨廷和面前:“我什么地方说错了,还请教?”

  杨廷和耐心地解释:“的确,正如应宁所说,督察院的言官们都应该是品德高洁之士,如此才有资格风闻言事,如此才能做朝廷耳目,如此才能正风纪扬正气。可是你不要忘了,言官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独立,张璁如今是人人喊打,也没有人同他亲近。可是,这不是一个最合格的言官吗,无朋无党,特立独行。”

  杨一清冷笑:“他是无朋无党,可首辅大人,孙询说过,君子有党,小人无朋,一个人做人做到没有一个朋友的地步,这张璁做人做到这个地步,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一个没有任何朋友的孤家寡人,不正是合格的言官吗?再说,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这是乱命。”杨一清很不以为然:“陛下自登基以来,向这样的乱命不知多少,我们做宰辅的,不能坐视不理。这个张璁,必须回南京去。”

  “就算要让他回南京去,也得等河工案审结完毕啊。”杨廷和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杨一清,不觉叹起气来,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起来。

  “好,有首辅大人这句话就足够了。”杨一清这才坐到椅子上,大声道:“要审结河工案还不容易,只须……”

  “只须什么?”杨廷和皱纹更深,眼睛却犀利地看着杨一清。

  杨一清没察觉出杨首辅的异样,大声道:“很简单,王恕贪墨河工银子,数额巨大,同睢宁大水关系极大,可叛斩立决;漕帮风火龙师徒,乃是炸开睢宁河堤的凶手,斩立决。”他这一声“斩立决”说得杀气腾腾,毕竟是曾经的三边总制,带过山陕边军的,说起杀人来毫不迟疑。

  杨廷和“哦”了一声:“接着呢?”

  “接着,那些受贿的官员也不能放过,此等蛀虫,必须受到国法的严惩处。我准备依照帐薄一一缉拿归案,依照受贿数目多少该罢免的罢免,该收监的收监。”

  杨廷和连连摇头:“不妥。”

  杨一清见杨廷和不答应,声音大起来:“这些贪腐的官员已经触犯了国法,自然有大明律制他们。难道首辅大人还有其他意见?”

  “哎。”杨廷和又叹息一声,耐心地说:“应宁,治国可不是治军,一味用雷霆手段可不成啊”

  杨一清怒道:“首辅说什么,难道还放过这些贪官污吏不成?”

  杨首辅伸手朝下面压了压,示意杨一清冷静,却说起其他的话来:“我朝官员的俸禄啊……自古百官俸禄之薄,未有如此者。像你我这样的阁臣,一个月也只八十七石吧。”

  杨一清不明白首辅为什么会说起这些,心中奇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确是比较微薄,大人请说。”

  杨廷和接着道:“八十七石乃是实物,可官员们维持一家生计,处处都要用银子,全发白米可不成。家中奴仆的月份,手下官吏的薪俸,哪一样哪一种不是一笔浩大开支。可我大明朝四海升平,国家富庶。这物价嘛,就低得不成样子。等领到禄米,换成现银,中间却要损失一大笔。实际上,我朝官员都穷得紧啊。若不给官员们吃饱,他们如何给国家出力?”

  吞了一口唾沫,杨廷和的喉结艰难的滚动着:“像王恕这件案子吧,牵涉进这么多官员。其实,很多官员的日子过得本就清苦,每年的冰敬和炭火占其收入的绝大部分。这也是官场中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不徇私枉法,朝廷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若将这条路也关闭了,这朝廷也维持不下去。这件案子中不少涉案官员,其实还算清廉,为政也颇有建树。若不分青红皂白打尽,未免卤莽。”

  杨一清大怒,腾一声站起来:“首辅的意思是放过他们,我们科举入仕,乃是为君为国为民效力,可不是为升官发财来的。首辅此话,杨一清不敢苟同。”

  杨廷和苦笑:“一网打尽……哎,应宁,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我是老了,不成了,也干不了多久。实际上,我们内阁的三个老人也都累了,是时候下来了。陛下已命翟銮以礼部左侍郎入内阁做事,未来还有提拔几个新人。我是要走的人了,这个家当还得全盘交给你啊。应宁你想过没有,河工案一下子抓了一百多官员,再深究下去,也不知道要牵连多少。如此一来,六部为之一空,朝廷还如何运转?我们老家有一句老话,一个好汉三个帮。还有句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有的事情,不能太认真的。”

  不管是截留赋税,还是收受地方官员的孝敬,都是官场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百多年来,大家都是这么过去的。如今,杨一清却要打破这个陈规,他还如何做这个首辅。杨廷和又如何能将这个胆子放心地交到他手里?

  杨首辅只觉得心中一阵无力:“应宁,你把百官都得罪遍了,将来朝廷有事,谁还肯出力。我们做阁员的说到底子不过是一个裱糊匠,哪里有漏洞,就补哪里,又何必要分个黑白善恶呢?”

  “谬论”杨一清一声冷笑。

  “应宁。”杨廷和还在苦苦相劝。

  “这是谬论”杨一清气得嗓子发干,也顾不得那许多,端起刚才张璁喝过的那杯茶,只喝了一口,就噗嗤一声吐了出去。怒叫道:“来人,这什么茶,都臭了,换一杯过来”

  “是。”一个小吏慌忙端了一杯茶送过来。

  杨廷和一挥手,道:“我和杨相有话要说,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等那个小吏出去,杨一清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首辅,人心不足蛇吞象。圣人虽然说过,人之处,性本善。可这俗世中的人,又有哪一个没有私心,若放任不管,杨一清不认为那些贪墨的官员会良心发现。太祖时曾用严刑峻法惩处贪官,效果就不错。《醒贪简要录》上,太祖就说过,为官者既受朝廷重禄,尚无餍足,不肯为民造福,专一贪赃坏法,亡家果可怨乎?而今,我等若不出发犯官,而专一放纵,这官场还将糜烂下去,直到不可收拾。”

  杨一清说得义正词严。

  杨廷和软软地坐在椅子上,语气中带着深重的疲惫:“应宁……”

  “首辅什么也不用说了。”

  杨廷和:“老啦,心里不能想事,一想就觉得累。老朽准备过几日就向陛下行辞呈,请辞这个内阁首辅。应宁,你是三朝老臣,首辅位置更定是要交给你的。以后,你就是百官之首了。可你想过没有,若你借这个河工的案子将六部一扫而空,甚至断了官员们的生计,于国家又有什么好处,没有百官的拥戴,你还怎么主政。陛下一天天老成厚重起来,这个万岁啊,那是心气高傲之人,有主见,有手段。若效武宗旧事,一意摔性,没有了制约,这国家究竟要去向何方?”

  杨廷和的眼睛里有一包老泪:“人老了,该撒手时当撒手,可我怎么就放心不下呢?应宁,我们做阁员的其实也没什么事,只要协调好各部堂,地方和中央的关系,百官和陛下的关系,就足够了。”

  听到杨廷和这掏心窝子的话,杨一清眼眶突然有些发热:“首辅,你一走,把这么大一个摊子交给我,让杨一清任何承受得起啊?”他突然明白首辅让他放过一众官员的原因,那是怕皇帝乘机扩大皇权,膨胀到无人制约的地步。国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权,却不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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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七十六章 恳求

  透过朦胧的泪光,杨一清看到杨廷和白色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看到他配备的神情。这个杨首辅,在内阁这么多年,繁重的事务已经榨干了他的精气神了。

  起来,杨廷和也没大杨一清几岁,可为什么就老成这样了?

  他的良苦用心,杨一清如何不明白:“可是……就这么放过那群蠹虫,公理何在,大明律何在?”

  杨廷和连连摇头,他如何不知道吏治不清国家危矣。当初,嘉靖皇帝刚继位的时候,杨廷和也曾经想过要淘汰一批不作为的官员,简化机构,提高效率,减少中央财政的负担。可是,真实行起来,却发现那几乎是一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到大礼议的时候,杨廷和依靠整个文官体系的力量战胜了皇帝。到这个时候,再提裁撤官员,无疑是自己动手毁掉这个经营的多年的文官集团。政局的动荡不可避免,国家的动荡不可避免。如此,他也只能放弃了。一利必有弊,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支撑一天算一天吧。

  杨廷和也觉得自己情绪有些激动,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说服杨一清的企图:“应宁,我准备过两日就想陛下上辞呈,你肯定是要出任首辅的,也必将成为百官之首。到时候,内阁肯定会补充新人,按照程序,需要百官公推。翟銮资历和能力都够了,入阁没任何悬念。如此一来,内阁以你为首,翟銮辅之,架子算是搭起来了。不过,蒋冕也到年纪了,估计会一并退下来。如此一来,内阁还需要补充一到两人,你觉得谁合适?若有适当人选,不妨向陛下推荐,向百官推荐。”

  见杨廷和说起这种大事,杨一清收拾好心情,不再纠缠河工案,想了想,回答说:“就目前看来,有三人符合入阁条件:杨慎、孙淡、王元正。如果百官不反对,我准备请众臣公推,让这三人一并入阁。”

  “杨慎不成。”

  “首辅,内举不避亲啊。”

  “不是这个意思。”杨廷和道:“我儿性极刚烈,做不了裱糊匠。”

  “首辅可是担心大礼仪一事,陛下会记恨。”

  杨廷和不点头也不摆头,只说:“他不合适。”

  “那么,孙淡呢?他虽然资历不足,可能力却极其出众,声望也高。国家正是用人之时,可破格使用。”

  “陛下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孙静远不是陛下龙潜时的旧人吗?”杨一清大为惊讶。

  杨廷和还是不回答这个问题,只喃喃地说:“风云突变,大雨欲来。这个关口,孙静远未必能平安过去。”

  “何出此言?”杨一清更是奇怪,不住口地问。

  杨廷和指了指东方,也不说话。

  杨一清神色大变:“东宫?”

  杨廷和这才道:“不管是河工案还是未来内阁人选,都不是重点。东宫才是牵涉整个朝局的大事,应宁,河工案就这样吧,别追究了。那么多官员,若都倒了,哪里去找那么多人来补缺?还有,那么多银子都落到黄锦和张妃手里,若追究下去……应宁,你会被人当成陈后一党的。”

  他眼泪突然落了下来,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应宁,储君之争一起,不知多少人要倒下,不只有变成什么形势。你若倒在这件事情上面,这朝局,谁能支撑,靠翟銮一个人吗?为了国家,我这张老脸今日也不要了。应宁啊往日的情分上,我私人求你,不要再管了。国家乱不得,朝廷乱不得。”他的眼泪不住落下去。

  “首辅你这是折杀我了。”杨一清连连顿足:“这个孙淡,我本以为他是个正直君子。可仔细一想,从武宗皇帝龙驭宾天,到新君继位,大礼议,哪一桩哪一件没有他的影子?这人,就是一个祸害,这种人万万不能入阁。”

  ……

  此刻,孙淡府中,房山知县陈榕,冯镇、韩月,漕帮帮主汪古和孙佳都来了,让孙淡大觉奇怪。这几个人可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是孙淡手头官场、商场、江湖三方面势力的代表。

  见韩月深情严肃,孙淡转身朝书房走去:“让他们都进来吧。”

  众人纷纷进了书屋,孙佳本是孙淡的堂妹,大家见了面也没什么好客套的,径直做到了孙淡身边。她如今已经是孙淡名下产业的大掌柜,两京首屈一指的财神爷,几年历练下来,自有一番气派。而且,她为了方便在外行走,总是一身男装打扮,此刻在孙淡身边一坐,竟如英俊书生一般。

  至于陈榕这个书呆子,他除了与孙淡是同年,又兼是陈皇后的表弟,见了孙淡也没任何拘束,说了一声:“你们议吧。”就走到孙淡的书架前开始找孙淡真珍藏的宋版书边边口中还大叫:“黄山谷,黄山谷,连他的真迹你都有。静远,花了不少银子吧,转让给我好不好?”原来,他找到的的那本《金刚经》,正是黄庭坚亲笔手书,十分珍贵。

  孙淡对他的一惊一乍很是头疼,实际上,就算有什么要事,这个呆子也不会有任何主意。就道:“你若喜欢,就拿去吧,也不值几个钱。”

  “太好了,多谢多谢。我也不白要你的东西,听说你喜欢收藏名人字画,我前日从娘娘那里得了一副范宽的山水,跟你交换。对了,娘娘还给了我几副她画的花鸟,也一并给你。”

  孙淡暗笑:“范宽的山水我自然是喜欢的,陈皇后的画还是算了吧。”

  韩月和冯镇本就是孙淡的保镖、随从,相处得久了,此刻也不会拘谨,倒是那汪古什么时候见过孙淡这种高官和大名士,紧张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口干舌燥,手心里全是汗水。

  再看他身边的小刀,竟颤得像是在打摆子。

  “见过孙大人。”汪古向前一步,带着徒弟就朝孙淡跪了下去,就要磕头。

  孙淡一把将他扶起来:“汪帮主不必多礼,你也是一个统率十万人的大帮帮助,不要见人就磕头,起来坐着说话。”

  汪古还是很紧张:“大人面前,哪里有小人作的地方。”的确,他虽然是个大帮的帮主,可身份却低,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说将他拿了就将他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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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七十七章 风雨欲来

  孙淡哈哈一笑,将汪古按在椅子上:“坐坐,你汪帮主好歹也是一个有这十万帮众的大帮帮主,在地方上威望也高。如果在西北边境地区,一个县也没你管的人多,你汪帮主怎么说也算是一个七品县令。且,漕帮上下那么多口子人的生计都要你来操持。地方上的繁荣和稳定,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如此看来,你对朝廷也是有功的。”

  听到孙淡的赞扬,汪古又是激动,又是局促,连连拱手,却说不出话来。

  孙淡心中对这个汪古还是非常满意的,实际上,房山织造的绝大多数生意都要靠水路运输。就房山现在的生意来说,孙淡已经有意对外贸易。房山防治出的丝绸,很多一部分要沿着大运河南下杭州,再改陆路去泉州外销海外。漕帮和荷兰商人也有接触。有漕帮帮衬,这条贸易通道算是打通了。

  而且,就孙淡所知道的,汪古此人品行不错,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上次在淮南,他孙淡也救过汪古一命。江湖汉子,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以说,汪古如今这条命已经是他孙大人的了。

  所以,汪古虽然认识孙淡迟,却也算是孙淡系的干将之一。

  他这次来京城,是得了孙淡的指示,让他来京城坐镇,顺便打通整个大运河的航运。在此之前,漕帮的势力南到杭州,北只到山东济宁。也就是说,他们所掌握的航运资源仅限于大运河的南合和中河。有孙淡在,漕帮算是将整个大运河的航运业务拿到手中了。

  为了方便在场面上行走,孙淡甚至出面给汪帮主弄了个官身。如今,汪古在京营挂了个把总的头衔,算是七品的武官。

  七品的武虽然屁都不是,可放在江湖上,却很能震住一些人。

  孙淡如此扶植漕帮,怎么不让汪古感恩戴德。如今的漕帮,已经深深的烙上了孙淡的字样。

  汪古就势坐下,却不敢坐实,半边屁股还悬在空中。可怜他也算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大帮帮主,同站在他身后的小刀一样,紧张得浑身都是汗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泡透了。

  等几个家人进来,上了茶之后,摈退左右,孙淡奇怪地看了众人一眼:“怎么了,今儿个怎么都到齐了,可是出了大事?”他心中也觉得奇怪,可这些年的历练让他越发沉稳,表面上看起来却是一脸的平静:“韩月,你成天在京城里转,人面广,耳朵尖,你来说吧。”

  “是。”韩月整理了一下思绪,沉着脸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大的事情也乱不了我们的阵脚。”

  韩月点点头:“老爷,韩月这段日子是在京城里乱蹿,为老爷的耳目。这段时间说来也奇怪,皇宫里的宫禁很严,太监和宫女们无要事不许外出。”

  孙淡:“这事我也知道,河工王恕一案牵涉到一两百号官员,这些官员大多在两京六部任职,有的人甚至身居要职。可若要彻查他们,牵连甚广,加上门生故吏,起码上千人。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大动荡。因此,在案件没有审结之前,为防止走漏消息,宫禁严格些也可以理解。”

  韩月:“老爷说得是,韩月因为以前在北衙做过官,同以前的同僚也有往来,见宫禁如此之严,也留了神。可无论如何打听,就是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就在今儿个上午,韩月去北衙同几个老同事攀谈了半天之后,从里面出来。觉得腹中饥饿,准备去酒楼随便吃点。却不想,还没走进酒楼,就被一人拉住。你猜我碰到了谁?”

  “是谁?”孙淡问。

  韩月:“小人转头原来是在宫中侍奉陛下的王漓王神仙。王神仙一见小人,就说要请我喝酒,就上楼找了个雅清净的小阁楼。这才说有要事要禀报老爷你,还说,事关重大。他也知小人每日都会去北衙逛逛,就在这里等着。这不,正好等着了。”

  孙淡皱了下眉头,不觉问:“这个王漓搞什么鬼,我这里他又不是找不着,怎么反在北衙那边等你?”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心中却是一阵激灵。或许,真要出大事了。

  韩月听孙淡问,沉声回答道:“老爷,正因为事关重大,老爷你这府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探子候着。王神仙前脚来,后脚就要消息传出去了。所以,他才在北衙那里拦住小人说话。”

  孙淡:“说,王漓说了什么?”

  韩月:“大人,大事不好了。王仙长说,陛下写了一份圣旨,准备外放大人去四川做巡抚。还有,黄锦也要被外放去江南织造。”

  孙淡吓了一大跳:“此言当真?”他心中一震,感觉到一丝不妙。

  “王神仙说,已经又人看到了陛下的御笔,应该是假不了的。”韩月森然道:“而且,下来之后,小人马上找到孙佳小姐,将大把银子撒了出去,总算买到了确切消息。据说,这个人事任命已经有人知道了。小人心中一急,忙将大家都招集在一起,赶过来报告老爷。老爷,你还是拿个章程出来吧。”

  孙淡将眼睛落到脚下,心中却是一阵波澜起伏,他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行,四川是去不得,而且是在如今这种形势之下:“那么,是要去做巡抚了,说起来我也算是高升,。从一个七品的翰院编修,摇身一变变成封疆大吏,皇帝待我真是不薄啊”

  孙淡故意这么说。

  他继续问:“你们觉得我该不该去四川?“

  “老爷,冯镇虽然是一介武夫,可也看得清楚。老爷的房山织造、钱庄、漕运都在京城,这里才是你的根基,若现在去四川,这些根本可都要丢了。”冯镇说。

  “对啊,人一走,茶就凉,去不得。”孙佳也说。

  那陈榕将一卷《金刚经》塞进袖子,急道:“静远,你可走不得,你走了,娘娘那边若出了事,找谁商量啊?”

  众人都是大急,同时劝阻着孙淡。

  “这事也不过是王漓自己说的,是真是假尚未可真,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还是先等等。”孙淡心中有些乱,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刚才他还信心满满准备入阁,可没想到时期急转直下,自己不但做不了阁员,反要被外放,这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在没有找到问题根源之前,他还是无法决断。

  孙淡的目光还是落在脚面上,心中一阵高速运转。

  见孙淡深思,众人也都安静下来,巴巴儿地看着孙淡。这些年以来,他们的命运已经完全依附在孙淡身上。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孙淡去四川也算是高升了,可不知道怎么的,所有的人不但不觉得欢喜,反有一种深深的担忧。

  正在这个时候,有下人来报:“老爷,张璁张大人来访。”

  “他居然来了?”孙淡颇有些意外,道:“快请。”

  张璁进屋的时候显得神色慌张,一进门就大叫起来:“静远,静远,你搞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坐得住?这不是坐以待毙吗?”

  张璁这话说得无礼,众人面上都略带怒色。

  孙淡抬头看了他一眼:“秉用慌张什么,天塌不下来。”

  张璁忿忿地坐在椅子上,怒道:“静远大概还不知道吧,你要外放去做巡抚了。”

  孙淡轻轻一笑,站起身来,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巡抚,好啊,从二品高官,封疆大吏,孙淡如今也算是高升了。”

  张璁大怒,抓起茶杯“砰”一声就摔到了地上:“高升高升,我说你离死不远还不自悟,真是愚蠢之极。”

  张璁如此无礼,大家的脸都黑了下去。

  别人知道张璁的身份,还不好多说。那站在汪古身后的小刀本就是一个枪货,见张璁如此狂妄,早就按耐不住了。在他看来,天老大,皇帝老第四,其他人都不过是小人物。

  他手一翻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黄鳝尾小插子,喝骂道:“兀那汉子,当孙大人这里什么地方,再鸹噪,小爷放你的血。”

  众人大惊,忙道:“小刀不可造次”

  汪古也喝道:“小刀,把刀子收起来。这里什么地方,也有你说话的余地。”

  刀这才将匕首收回袖子,依旧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张璁。

  张璁却不将小刀放在眼里,甚至连眉毛也没抬一下,就当那小子是隐形的。只对孙淡道:“静远,你也是足智多谋之人,难道就看不明白吗?”

  孙淡笑了笑:“秉用,你一来就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张璁一拍脑袋:“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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