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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1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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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对。”嘉靖穿着一件厚实的皮裘,让人看了浑身发热。可怪的是,他青忽忽的脸上却看不到一滴汗珠。

  翟客也听说过这事,内心中也颇为振奋。可他做人的原则是,凡事在没有确定之前,绝不对问,一切顺时应变,不可急迫。

  现在听皇帝说起这事,他依旧神色不变,只道:“翟鉴才具不足,如今若身居要职,只怕力有不逮。”

  “不不不,若你翟鉴做不得这个左侍郎,只怕别的人还没这个资格。”皇帝冷笑,显然是对群臣有极大怨气:“杨首辅这个人事任命,联准了。你且放心去做这个宴吧。”

  翟鉴只得点头:“是,臣遵旨。”

  嘉靖和翟鉴都是话少之人,接下来,二人好象都想不出该说什么一样,屋中一片安静。

  坐了片刻,一个老太监蹑手蹑脚走过来,低声道:“陛下,该烫脚了。”

  嘉靖:“好。”

  两个太监抬着木盆走过来,那个老太监将皇帝鞋袜脱掉,放进盆中,轻轻揉搓着。木盆乃是新鲜松木所制,一遇到热水,散发出一股幽幽的松香。

  按臣子面前前烫脚是一种很失体面的事情,若换成杨廷和、杨一清和毛澄等人在这里,只怕早就暴跳如雷了。可翟鉴还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双目低垂。

  皇帝虽然在烫脚,可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到翟塞身上,见他如此表现,嘉靖心中却有些满意起来:这个翟塞倒是一个识趣识大体,不纠缠小节的豁达之人。此人的心胸是比朝中那群迂夫子要开阔许多,倒是一个值得一用之人。

  正在这个时候,脚下的老太监手却一停。

  嘉靖察觉到这一点,皱眉看过去:“怎么了?”

  “陛下!”那个老太监眼中的泪水却涌了出来,滴答答地落在盆中:“陛下,你要保重龙体啊。你的身子……”

  原来,刚才一脱掉嘉靖的鞋袜,那老太监见看见皇帝两只脚上长满了红色斑点,手指按下去就是一个深坑,半天才复原。

  “滚,滚,滚,号丧啊!”嘉靖大怒。

  三个太监慌忙退了出去。

  嘉靖不紧不慢地擦着脚,开始穿鞋子。

  沉默许久的翟鉴这才缓缓开口道:“陛下还是要多保重龙体才好,陛下的身子是天下人的,并不只属于你。”

  嘉靖叹息一声:“联好得很,可命性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就算是修为精深的仙人,不也有三灾九劫,过去了就得到成仙,过不去,就灰飞湮灭。所谓,生死之间有大畏惧,修炼一事哪有一帆风顺的。”

  见皇帝又开始神神道道的,翟鉴也插不上话,只能静下心听。

  突然之间,皇帝的一句话如一道天雷在他头顶炸响:“翟鉴,如果有一天联大行了,联的两个儿子,谁堪继承大统?”

  翟巷被皇帝问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张开嘴,半天才道:“这是陛下家事,自然由陛下一言而决。”

  “一言而决,一言而决……嘿嘿“…”皇帝冷笑一声:“联有的时候说话也不好使,就拿太子位一事来说,有的大臣要立长,有的人要立贤。翟鉴,你也别跟联打马虎眼,现在就回答联,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翟鉴瞬间恢复冷静:“不管是立长还是立闲,现在都为时过早。立长,大皇子才两岁,还不算长大成人;立贤,两个皇字都是孩童,臣眼拙,看不出来。”

  “是啊,看不出来,看不出来,都还是孩童,大的一个才会说话走路。小的一个尚字襁褓,话都不会说。可他们背后的人就迫不及待了,就要争了。自来帝王之家无家事,家事就是天下事。总得要选一个才好,只有太子位一定,人心才能安稳。”

  嘉靖叹息着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红色斑点,说:“一边是联最宠爱的张贵妃,最亲信的黄锦,而且,看那个襁褓里的婴儿,虽然还小却透着一股子机灵,联深爱之。可若立了他,大臣们只怕不会答应。”

  “的确如此,大皇子朱载境乃是皇后所生,按理应该立为太子,就算大皇子是一个傻子瘸子瞎子,大臣们也会拥戴的。

  ”翟鉴说:“这是天下读书人秉持的所谓的公理和人论大礼。”

  “人伦大礼,是啊,大礼,就这么一个礼字,大臣们已经逼得联不能于先帝团聚,现在又将主意打到联儿子头上去了。”嘉靖一想起大儿子,面上就是一片嫌恶:“联看朱载董好象就是一个傻子,话都说不全,两三岁大了,一见到人就傻笑,哪里有一点做天子的模样。可是,联对内阁和六部的人也怕了,联今天与其说是问你两个孩子哪一个可以做太子,不若说是在问你,究竟联应该选择向群臣妥协还是选和…这已经不单单是立一个太子那么简单了。你说,联立谁为太子的好?”

  “都好。翟赛本以为皇帝今天招自己是问一下河工这个案子却不想竟然说到储君问题上去了,他也只能实话实说,想什么说什么。

  嘉靖有些发呆:“怎么都好?”

  “是都好。”翟鉴回答说:“若选择大皇子做储君,也是一件好事。大皇子性格淳良,将来定是一个允付的君王,必将得到百官拥戴,可保持政局的稳定,可这却不凡是一个守成之君;若立二皇子为储君,将来继位之后必将于群臣有一次大冲突,可以二皇子聪慧,必将是一代继往开来的明君。”

  嘉靖听了这话,半天才道:“也只乖你敢在联面前说实话了黄锦、孙淡如今都是各坏心思,不可信任了。”

  他叹息一声,面色突然一片潮红,大口地喘息起来。

  翟鉴有些担心:“陛下,是不是传太医过来。”

  嘉靖从身上摸了一颗红色丹药吞了下去,只片刻,他脸上的红色突然退去,变成了正奔颜色:“不用,联刚才是走火入魔了。翟鉴你准备一下,以礼部左侍郎身份入内阁行走。”

  听到这话,翟客心中剧震,照这样看来,自己是快入阁了。

  就目前的形势看来,内阁只四大辅臣,其中杨首辅年事已高,可以预见,在未来两年会荣幸致仕,杨一清之所以入阁,估计就是来接替杨廷和的,也只有他才有足够的资历和威望出任元辅这个要职。

  至于蒋冕,养纪比杨廷和还大,如今已经有点昏聩的迹象,估计比杨廷和还早退休。

  而毛记是混一天算一天,大家都当他是一个隐形人。

  如此看来,未来两三年中,内阁都需要补充进一大批新人。

  而按照大明朝入阁为相的规矩,需要是翰林院出身,并有朝臣公推和皇帝点头。依照这两个硬性条件一卡,其实未来几十年嘉靖朝内阁人选呼之欲出。不外杨一清、杨慎、王元正,最后再加上一个孙淡。

  他翟鉴本就是庶吉士,又做过翰林院编修,与同僚们相处融洽,让大家公推是没任何问题的,如今又有皇帝点头,入阁已是板上钉钉。

  也就说是,未来,至少在十几二十年内,内阁的五大辅臣的人选算是确定下来了。

  杨一清估计是下一届首辅的不二人选。不过,他也年纪一大把,就是个过渡人物。未来的首辅会是谁呢?

  翟暮心机深沉,又善权谋,立即将心思落到首辅这个位置上。杨慎,依他的声望、才华和资历,当首辅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杨廷和父子同皇帝势成水火,杨慎入阁固然没任何问题。可要做首辅,陛下才不会给自己麻烦呢!

  那么,王元正呢?不不不,他才具不足,威望不足,镇不住场面。

  掐指注一算,我翟鉴或许还真能做到元辅这个位置上。不孙淡呢?

  翟鉴突然一凛然,此人才华出众,又是士林领袖,同一众人老臣如赵鉴、乔宇等人关系密切,又有毕云佐为羽翼宫中还有一批各居要职的学生倒不可小觑了。

  就个人而言,翟鉴同孙淡关系还是不错的,不过,涉及到未来的权力之争,事情又要从另外一方面来看了。

  翟鉴心中c阵推算,已有定计,缓缓对皇帝道:“陛下,立储君的事情也确实要早做打算。毕竟,对群臣来说,储君一日不立,百官不安,百姓不安。”

  嘉靖上下盯着翟赛看,眼神中充满怀疑,突然道:“翟鉴,你也是想到联这里来当说客吗?说吧,你属于哪一派?”

  翟鉴知道一个应对不好,别说入阁为相,今日只怕未必就能从这玉,熙宫里全身而退。从古到今,人议论立储这等大事都是人臣的大忌,多少人载倒在上面,也不少自己一个。

  他吸了一口气,镇静地看着皇帝,道:“陛下立谁为太子,那是陛下的家事,臣眼中只有陛下,陛下说什么,臣自然就做什么。正如臣刚才所说,这种大事自然要以陛下的意志为主,同别的人也没任何关系,也不需要让任何人来说三道四。”

  “说得好。”皇帝深以为然:“联立谁不立谁,那是联自己的事情。可是,有的苍蝇总想去找地方叮,却是烦不胜烦。”

  翟鉴继续不动声色地道:“所以,陛下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他这话已经说得有些露骨了。

  嘉靖皇帝亢奋起来,打断翟鉴的话:“膜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闭嘴,他们自己斗不要紧,不要将联的两个儿子都牵涉进去。联百年之后,难不成还在天上看着联的两个儿子骨肉相残,效玄武门之举?联决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咬着牙,神情狰狞起来。

  翟鉴见自己已经成功地将这颗种子种进了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气,跪地磕头:“陛下圣明,臣告退。”

  “去吧!”皇帝挥了挥袖子。

  等翟鉴退下,皇帝又从袖子里摸出一颗丹药吞进腹中,半天,就感觉那丹药在肚子里化开,化着一团烈火从肚子里升腾而起,直冲天灵。浑身都着火了,眼睛也红了。

  他咬牙切齿,低声咆哮:“孙淡,黄锦,你们就可劲折腾吧,你们自已斗不要紧,还将联的两个儿子也牵连进去。联不会放过你们,好好好,你们要闹,联就将你们分开,让你们一年之中也见不上几次面,看你们还怎么吵。”

  他大步走到长案之前抽开抽屉,拿出一本官员名册,翻了翻,道:“江南制造还缺一个坐堂太监,黄锦你可以去那里呆着。南京乃是六朝古都,天下一等一繁华之地。黄伴,你去那里呆几年,联也不算亏待了你。至于你孙静远,臣实在是拿你没法子了。四川还缺一个巡抚,你也去好好清净几年,联把你的恩情都给还了。等将来联立了太子,朝局稳定了,你们再回来吧,也算是联对你们的一种保护。”

  喃喃说完这一段话,嘉靖也不传近侍,径直提起笔来,写了两份外放孙、黄二人的中旨,扔到抽屉里,准备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再宣布。

  王漓道人这两年呆在皇帝身边,人也胖了些,皮肤也白了。可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显得高大魁梧,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站在他身前,不知道怎么的,陈洪总觉得有些畏惧。

  他看了看四周,王漓所住的院子以前本是武宗皇帝用来打造兵器的。正德皇帝性喜兵事,加上对大明朝工部制造的兵器铠甲非常没有信心,因此,索性自己在西苑开辟出一座院子,建了v灶小高炉,用来打造兵器。

  如今,武宗龙职上宾已经快三年了,可那群匠人中有两个年幼的匠人却留在王道人身边做起了火工童子。而那几座小高炉也成了王仙长的丹炉。

  如今,丹炉里的钢炭烧得正旺,那里面的火苗子已经完成变成了白色,显示出极为可怕的高温。

  见陈洪到了这里,王漓笑道:“陈公公不在司平l监侍侯着,怎么得空跑贫道这里来了。”

  陈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司礼监那边,自从陛下将批红的权力拿回去之后,也没事可干,就下情上达,上情下达,准一个门房。就连我干爹黄公公也闲得烦闷,这几日成天在司礼监打瞌睡。陈洪也是呆得烦了,听说前一段日子孙淡送了不少矿石到你这里来,让你炼丹。王神仙的手段我是佩服的,孙静远送过来的矿石自然是不同寻常。却不知道仙长这几日练出什么要的仙丹来。陈洪心中好奇,想过来开开眼界。”

  他又道:“陛下最近几日功力日见精纯,如果有好的仙丹,或可助他更上一个层次。若仙长真练出新的丹药来,陈洪也好去向陛下报喜,得些赏赐。呵呵,仙长莫要笑话。”

  “哦,这样啊。”王漓深深地看了陈洪一眼:“你来得也是时候,孙静远送过来的绿莹石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贫道将这一千斤矿石都融了,最后提纯出一两精华来。后又辅以一百多味天才地宝,经七七四十九日,终于练出一炉丹药来,总数有二十颗。哎,以后像这种矿石只怕再也找不到了,此丹也成绝品。”

  听王漓这么说,不但陈洪大为吃惊,连随同他一道过来的几个小太监也是瞪大了眼睛,皆说:“我等若能见到此种上品丹药,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福气。”

  便叫着让王神仙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界。

  王漓突然冷笑:“这种丹药有几桩不好,练成之后需要用一寸后的铁盒子盛放,不能沾人气。这里这么多人,若大家都围过来看,人气一染,药效却去了六分。陈公公你是黄公公的身边人,要看,自然是可以的,可别的人想看我的仙丹,嘿嘿!”说完,也不废话,扬长朝屋中走去。

  众太盅面面相觑,都是极为尴尬。

  陈洪这才咳嗽一声:“各位公公,你们稍待片刻,陈洪我先去看看再说。”

  几个太监才无奈道:“陈公公你快些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等进了王道人的密室,四下无人,王漓拿出一个铁盒子:“陈公公,这就是新炼的丹药,请过目。”

  陈洪打开厚实的盖子,却见里面放着二是颗猩红如血的仙丹,红灿灿,晶莹萤煞是可爱。他拣起一颗凑在眼前看了看,只嗅到一股扑鼻清香,不觉道:“好仙丹,好仙丹。”

  “主要是材料难得。”王漓不动声色地说。

  陈洪一边弄丹药,一边装出无所谓的模样说:“最近陛下火气甚大,也不知道这药是否是大燥大热之物,若献给万岁爷爷,也不知道他是否受用。”

  “哦,陛下怎么火气大了?”听陈洪话中有话,王漓留意起来,土下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鬼机灵。

  陈洪叹息一声,装出一副随口而言的模样:“还不是因为谁安大水一事。”

  “那事不是已经定了案吗,不外乎是王恕贪墨了河工银子,而朝中又有不少官员得了他的好处。直接办了王恕,然后让大家把钱退出来就好了。对了,黄公公好象也得了不少吧。

  以黄公公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洪连连摇头:“单就这个案子而享,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大明朝官场上,依百官那点俸禄,若是一文不贪,只怕全家人都要饿死。再说了,人谁没有一个三朋四友,三亲六戚。你做了官,人家求了你,你办还是不办,人总得要讲人情不是。办了事,依照人情世故,人家总要来感谢一下吧。你若不收,未免不近人情,太伤人心了。若收吧,一个贪污的帽子扣下来,弄不好要掉脑袋。哎,这官儿吧,咱看也不好做,那个度不好把握。正如孙先生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凡事都有两面性,要辨证地看问题。”

  王漓笑道:“小陈公公看得明白,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陈洪:“这不,一个南河河工案把干爹他老人家给牵连进去了,这还是小事,问题在与,有人在陛下耳边进了谗言,说干爹和孙先生有意插手立储。这可是犯了陛下的大忌啊!这下好了,可怜我干爹要被发配到江南制造去了,而孙先生则要去四川任驯服。一个是我干爹,一个是我恩师。一想到要好几年见不着他们,我这心中就一阵难过。”

  王漓听到这话,身体一震,眼睛亮得像一把刀子,他直愣愣地看着陈洪:“当真,你怎么知道的?”

  “啊,我失言了。”陈洪这才装出一副惶恐模样:“王仙长,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这事若传了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漓嘿嘿一笑:“你不说也罢,王漓乃是方外之人,对这种俗事也没任何兴趣。”

  “却也是。”陈洪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道:“仙长,不知怎么的,咱家一看到你就觉得亲切,就像是看到自家长辈一样,什么话也藏不住。”他羞愧地吐了吐舌头:“实话对你说吧,这事也只我自己知道,方才我偷看了陛下御笔写的一份圣旨,上面就有干爹和恩师新的任命。此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请仙长不要说出去。”

  陈洪不住地作揖,好象很害怕的模样,可暗地地眼珠子却转了个不停:王仙长本就是恩师的人,这事只要告诉他,恩师也就知道了。如今京城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两年又是人事大变动期,若离开了京城,恩师这辈子就别想再回来了,还谈什么入阁,谈什么官居一品?这事必须告诉恩师,让他早做准备。可惜,恩师那里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根本没办法上门报信。还是我陈洪精灵,想出这么一个好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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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七十二章 论狠

  王漓很是不屑的模样:“此等俗事以后休要在贫凿面前提起,陈小公公,咱们也算是投缘,这种事我若说出去,不是害了你吗,且放心好了。”

  陈洪连连拱手,如释重负:“多谢王仙长,多谢王仙长。若没其他事情,我这就将仙丹给万岁爷送去,也好讨些赏赐。”

  完话,他就伸手去抱那只装有丹药的铁盒,这一抱因为没有准备,只感觉入手沉重无比,一时竟然没抱起来。

  陈洪心中惊讶个铁盒竟重成这样,这可古怪了:“仙长,这东西什么做的?”

  王漓:“外面是铁皮,里面插了几快铅板,所以次这么重。等下,你也别急着走,这丹药可不能乱吃,还有许多讲究。”

  “里面插铅板,弄这么复杂?”陈洪大为不解,问:“又有什么讲究?”

  王漓得意地说:“你等等,贫道得了孙淡的珍惜材料之后,拿出全副本事,这才炼成的龙虎金丹,若没有特意之处,倒辜负了别静远。你且看着。”

  他站起身来,将门窗都关得严实,拉上帷幕,又一口吹灭了屋中的蜡烛。

  古代的房屋没有亮瓦,门窗也开得小,雅幕拉上,又灭了蜡烛之后,屋中竟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陈洪心中一惊,又想起王道人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真实的武艺在天下也算是能排进前十的。就下意识地一耸肩膀,暗自戒备。

  陈洪的反应逃不过王漓的眼睛,王道人一笑,一把揭开铁盒的盖子:“陈公公且看。”

  就在他揭开铁盒盖子的一瞬间,只看到一道亮光从盒子里射将出来,照得屋中满是幽幽的蓝色。定睛看去,那光竟是从那二十多颗丹药上射出来的。

  “淤”陈洪心中震撼,声音也颤抖起来:“仙药啊,仙药啊,吃了之后真的能羽化升仙吗?”

  “不能,此龙虎金丹虽然不能使人直接羽化飞升,却能让修行人提高一个层次。”王漓将铁盒盖上,屋中有黑了下来。

  接着就是敲击火石的声音,蜡烛再次亮起。烛光中,王漓江看到陈洪一张脸已经震得没有了血色,鼻子上挂着大滴汗水。

  王漓将盒子拿起塞到陈洪手里,道:“此丹的药性异常凶猛若不用这种夹了铅板的铁盒盛放,长期放在人身边,会让人大伤元气。而且,每月只能服用一粒。”

  “若是每日一粒呢?”

  “必死无疑。”

  “若是每旬一粒呢?”陈洪还在问。

  王漓一笑:“一样死,嘿,我说陈公公,你问这些做什么。记住啊,一月只能服用一粒子。”

  “是是是。”陈洪慌忙抱着铁盒子,一道烟似地走了。

  嘉靖二年五月三十日,河工案子依旧在审核,而各地也有不少犯官被解送进京,刑部的牢房人满为患,北衙的诏狱也塞进去了不少。一时间,京城有些人心惶惶的味道,案情其实很简单,就看如何处理。因此牵涉到的官员实在太多,没有人敢擅自结案,都在等着皇帝的圣裁。

  其实,皇帝的处置方式不外乎两种若皇权巩固,自然是严办,敲山震虎,树立权威;二,若皇权还未巩固,就只半首恶,胁从不纠,和文官们妥协。

  可皇帝久久不发表意见,让京城的政治空气为之凝固。

  这段时间,皇帝不但不见外臣,连内阁和黄锦、孙淡等人也没有诏见。如此一来,事情就透着分外的诡异。

  大臣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皇帝了,不过,大明朝的皇帝很多时候只是一种如同宪法一样的存在,也仅仅是一种国家的象征,对具体的政治生活却没有任何影响,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早朝是照例要举行的,即便见不到皇帝的面。

  当然,对于皇帝一连半个月不上朝的行为,御使们极为愤慨,口诛笔伐,矛头直指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至于皇帝是否会看他们上的折子,却是另外一回事情。

  散朝之后,天已经大亮,大臣们近日都是心事重重,也没如往日一样攀谈,各自应酬了几句,便匆匆散去。

  内阁阁臣毛纪走出牛门之后,只觉得气喘心跳,头隐隐着疼,眼前也一片朦胧。他站定了,手辅着城门洞的墙壁,大口四喘息起来。

  他心中一阵冰凉,暗叹一声:老了老了,原本以为内阁年纪最大身体最差的应该是蒋冕,想不到蒋相老而弥坚,我毛记却先支撑不下去了。

  正感叹间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扶住:“恩师你怎么了,要不要学生扶你找一个地方歇息一下。”

  毛纪的目光还有此涣散,半天才对准焦距,定睛看去,不时平秋里又是谁。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不用不用,我最近脖子酸得紧,经常感觉头晕,大概是老了。内阁那边还有不少事务,耽搁不得,我还是不歇了。”

  “恩师,要不我扶你走几步。”平秋里说。

  毛纪本待拒绝,可这里离西苑的内阁值房还有一段距离,自己未必能坚持到那个地方。叹了一声,只得任由平秋里扶着自己。

  来也怪,他这阵头晕来得快去得也快。走不了几步,竟恢复了正常。

  毛纪这本想起一事,问平秋里:“秋里,你怎么来早朝了?”

  平秋天回答说:“老师忘记了,再过两日就是立夏。蝼姻鸣、蚯蚓出、王瓜生,按照朝廷的规矩,应该举行一个仪式。”

  毛纪摸了摸额头:“老了老了,竟忘记了这事。哎,我的身子也是不成了,这几日就准备交一份辞呈,向陛下乞骸骨,回家养老去了。”

  平秋里也知道毛记在内阁里呆得没趣,他大节有亏,能够在内阁呆上两年,也算是运气。可实际上,从嘉靖登基的那一刻起,毛记的政治生命已经算是结~快]束了。

  不知道怎么的,平秋里心中有些难过,安慰恩师:“恩师年事已高,是时候回家荣养了。不过,恩师这么一去,学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心中委实有些难过。平秋里以前做过许多糊涂事,很多事情还需要恩师提点。如今的朝局学生越发地看不明白,恩师这一走,学生找谁讨主义去?”

  毛纪深深地看了平秋里半天,这才道:“提点什么,又是什么好说的呢?我是个糊涂人,很多事情看不明白。秋里,你的问题是一心要从孙淡那里找回场子,有的时候未免钻了牛角尖,不太好不太好。”

  平秋里:“干大事不惜身,事到关头,怎么能退让?”

  毛纪突然笑了笑:“秋里,你我都算是过时的人了。如今的形势你还看不清楚吗?内阁就要换人,朝廷也将有大变动。青州一系的力量早已烟消云散,就连杨首辅那一系的官员们,也未必能保全。未来是孙淡和黄锦的,他们一外一内,算是朝中两股最大的势力。且,背后还有张妃和陈后秋里,我知道你是张妃的人,可这宫闱之事,这几朝下来,我也算是看得明白了。那就是蜈蚣爬过的地方,谁粘谁倒,一辈子脱不了干系。若你真想全身而退,不若辞了官回老家去吧。”

  平秋里却不肯放弃,反问:“恩师说得是,依你看来,黄锦和孙淡谁会赢?”

  毛纪将目光从平秋里身上缩了回来,落到脚下。他已经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学生是不肯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的:“如今虽然有些乱,可我却看得明白,老实说,我不看好黄锦,或者说不看好张妃娘娘那群人。”

  “却又是为何?的确,陛下竟批红的权力从司礼监手头收了回去。可据宫里的人说,陛下对的皇子朱载挽非常反感,反深爱张妃娘娘所生的二皇子。只要二皇子在,黄锦就倒不了。”

  毛纪摆摆头:“老朽已经老了,也糊涂了。这几年在内阁也是泥塑木雕准一个摆设,可我眼睛没瞎,有的事情还能看得明白,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平秧里:“什么看法?”

  毛纪突然笑了笑:“反正老朽已经决定辞职,这朝廷的事情再与我无关。你平秋里将来不管怎么样,就算被人将脑袋砍了,也牵连不到我。难不成还被诛九族,诛到我这个老师头上来。”

  毛纪说得难听,平秋里脸色有些发青。

  毛纪用肯定的语气说:“不管怎么说,依我看来,将来做太子的必是大皇子朱栽苑无疑。”

  平秋里冷静下来:“为何?我却不这么认为,孙淡蔫呼呼的,没什每决断力,反倒是黄锦够毒够狠,关键时刻下得了手。”

  毛纪冷笑:“够狠,成天喊打喊杀也叫狠?如果他黄锦是一头恶犬,那么,孙淡就是一条毒蛇。你看看孙猴子这三年所做过的事情无不计划周详,算无不中。等你着了他的道儿时,回头一想,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就被他盯上了,他等的就是最后一个机会,机会一到,一口咬来,躲都躲不过去。”

  毛记:“你说,孙淡是不是比黄锦还狠?”

  平秋里额头上全是淋淋冷汗,沙哑着声音道:“我还是想试试。”

  “随你,保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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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七十三章 哪有那么多规矩

  琉璃厂,孙淡府。

  “哎哟,我的小宝贝儿哟叔叔给你带来了什么?”高大得像一座铁塔般的冯镇此刻脸色竟带着慈祥的笑容。他矮下身去,手中捏着一个拨浪鼓和一个瓷娃娃摇,拨浪鼓“丁冬”响起:“洛伊、晓觉,你们快过来,一人挑一样。”

  “冯镇叔叔,你来啦!”孙洛伊一声欢呼,卜鸟投林一样扑了上去,一把勾住冯镇的脖子,使劲扯着他的胡子:“快给弄快给我,我都要了。”

  “哎哟,哎哟,疼疼!”冯镇夸张地惨叫。

  孙洛伊笑得更响。

  枝娘和汀兰也得笑得弯下腰去。

  枝娘:“这孩子,没规矩,快下来,你冯镇叔叔快疼出眼泪来了。”

  “好的。”洛伊吐了下舌头,这才从冯镇身上下来,一脸渴望地盯着冯镇手中的玩具。

  “小宝贝儿有,府中什么玩具没有。这两件东西你和弟弟一人一件,可不许抢啊!”冯镇笑着说:“你这个做姐姐的,可得让着弟弟。”

  枝娘也道:“洛伊,你只能选一样。”

  “弟弟又不喜欢玩具,给他做什么?”孙洛伊嘟着小嘴,看起来甚是可爱。

  而孙晓觉则木讷地边,突然道:“前几日,爹爹刚教了我《孔融让梨》,自然要可着姐姐先选了再说。”

  听到这话,众人都有些惊讶。

  孙洛伊叫道:“对的,爹爹是给我们说过那个故事,晓觉你今天就让让我好了。”

  冯镇欢喜地摸了一下孙晓觉的脑袋:“我的小宝贝哟,怎么大点年纪都懂得圣人的道理了,不愧是孙老爷的儿。”

  枝娘也有些意外,笑道:“不错,不错,晓觉懂事了啊。”她对孙洛伊喝道:“孔融让梨那是因为他是大哥,要让着下面的弟弟妹妹。你可是做姐姐的,怎么好意思和弟弟争东西。”

  汀兰见儿子表现出色,心中得意,喜得眉开眼笑:“姐姐,晓觉只喜欢读书,倒不怎么贪玩,这两样东西都给洛伊吧。”

  枝娘:“妹妹,你也不要替洛伊说话。这孩子,快被老爷惯得不成样子,什么事情都敢干。你看看她,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就说大前天吧,竟然用笔将族学里孙中的孙子脸上画乌龟,弄得那孩子哭着说以后再不去上学了。这事还没过去,就在前天,竟然点了油灯说是要去毛厕里抓蜘蛛,结果油灯掉粪坑里去,把里面点弄了。那火苗子燃起了一人高,恰好茅房里有一个下人正在出恭,屁股都被烤熟了。老爷说粪坑里有什么沼气,见不得火。”

  “啊,这么厉害!”冯镇大觉得惊骇,这孙洛伊才多大年纪,不到三岁吧,竟刁钻顽皮至此,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还是个女孩子。这偌大一个京城,除了孙府,还能井出这么一个大家闺秀吗?

  枝娘越说越气,泪花都沁出来了,一跺脚:“老爷也是的,却不管,反将女儿抱在怀里大笑,说什么沼气这种东西如果用得好,还可以用来做饭烧水,还说什么等有空要同洛伊一起弄个沼气沁惯孩子惯成这样,他还有点做爹的样子吗?”说到这里,她就要上前给自己女儿一巴掌。

  洛伊见势不妙,一把从冯镇手中抢过拨浪鼓,丁冬摇着朝书房那边蹿去:“我就要这个了。老爹,老爹,你再不出来,你女儿就要被人打死了!”

  “咳,一个女孩儿家,怎么玩起拨浪鼓来了。”冯镇大笑,他本以为洛伊会选瓷娃娃的。

  听到女儿的声音,孙淡从书房垂走出来,微笑道:“别闹了,别闹了,好吵!”

  女儿知道到自己父亲身后就安全了,她躲在孙淡后面,伸出脑袋朝枝娘吐了吐舌头,又挑衅般地摇了摇手中的拨浪鼓。

  孙淡被女儿这个举动弄得没办法,他素来喜欢这个宝贝女儿一把将她抱起来,问冯镇:“你怎么进京城来了?”

  冯镇这才上前施礼:“冯镇见过老爷,见过二位夫人。回老爷的话,冯镇这次进京是为到昌平任职的,老爷你忘记了,上次在淮南你不是说过调我回京城来吗?”

  “啊,冯镇你要回京城了,太好了。”两个夫人都非常欢喜,尤其是枝娘。

  冯镇很早就跟了孙淡,那时候孙淡还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在枝娘的心目中,冯镇就是自己家的人。他如果能回京城,可以时时见面,自然是最好不过。

  孙淡:“我倒忘记了,你要去给武宗皇帝守陵了。你在大河卫已经干了两年,也是该挪挪位置了。京城的住处找好了吗,家小安置好了吗?若没找着,你的家人都搬府里头来住。”

  “是啊,是啊,叫你浑家和孩子都进府来,大家也热闹些。”枝娘心中欢喜,连连说。冯镇是前年成的亲,这家伙是草莽出身,早年苦惯了。一旦当了军官,得了富贵,竟有些把持不住,一口气娶了六个老婆,生了五个儿子,每次带家眷回孙淡这里来,几乎把院子都给吵翻了。

  “不了不了。”冯镇连连说:“可使不得,老爷什么身份,成天操心国家大事已经很累了,我那几个糊栋若再进院子来一再,老爷可有得烦恼。”

  汀兰掌管着孙府,这种事情属于她的职责范围,立即插嘴:“也好,你自己安排吧,实在不行,在京城里买个宅子。你手头宽泛不?”

  冯镇:“回汀兰夫人的话,冯镇家中老婆孩子一大堆,若是在淮南,倒没问题。现在回京城,少了些额外收入,却有些困难。”

  汀兰:“这样,从府中支点过去吧。”

  冯镇:“谢谢汀兰夫人,我手头还积了些银子,还够用,短期内还没问题。只要不在昌平呆太长时间就好。”说着话,他目光灼热地看着孙淡:“老爷,我听说内阁出缺了,若是老爷能补上去,小得们就有个盼头了听到这话,枝娘倒无所谓,那汀兰却一个激灵,精神亢奋起来。入阁入阁那可是宰相啊!

  孙淡淡淡一笑:“你消息倒灵通。”

  冯镇:“老爷,毛纪辞职一事在京城已是人尽毕知,如今,能够补上这个位置的也只有老爷你啦。”

  “冯镇啊冯镇,你一定是听韩月说的。毛相今天上午才递交的辞呈,你现在就知道了?”孙淡摆头:“我估计是不成的,资历不够。若说起入阁的人选,按理,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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