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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公子第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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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都不会。”眼眶一红,别过头去,两滴晶莹的泪水掉了下来。

  另一辆车里,胡定璋皱着眉头,侧过脸去问齐芸秀。“陆逸这带着知府的女儿回乡,是何用意?”

  齐芸秀掀开帘子,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陆逸,再望了一下女儿的车。“不用再拐弯抹角打听了,昨晚我已经问过陆逸的意思,柳知府的女儿救过他的命,两人感情已深,我问做大做小,他摇头说一视同仁,我也放心了,想必也不会欺负绿池,这就够了。”

  胡定璋嘴巴张了张,没说什么。

  两天的赶路,终于抵达了上阳县,陆家是此地大户,一举一动都会叫民众看在眼里,族长带着一大帮族人守在道上迎接大青县分支这个话题,自然不会放过,恰好又有人知道陆逸与陆绪之间的矛盾,更是暗暗期待会发生什么事情。

  “听说陆启澄也要回乡,应该在这两日。你们猜到时候,陆逸大人会不会去接他?”有大胆的士子,直接在茶楼酒肆讨论了起来。

  “陆逸大人解救了西山的边境危机,又除了马贼大患,是我辈士子的楷模,他去年被赶出上阳,果然呐,金麟哪会是池中之物,这才多久,就已经如此的炙手可热了,照我说,他肯定不会理会的……”一名士子又是敬佩又是尊敬道。

  “陆启澄这老东西,虽然是按察使,去年遭遇旱灾,又逢雪灾,他可没帮上多少忙。”有人愤恨道,要是叫陆启澄听到,非得一口血喷出来,我一个管刑狱司法的按察使,救援之事也帮不上忙啊。

  几人谈的热烈,言辞中大多是偏向陆逸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此言不虚。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二百零九章 姨母亲情

  上阳陆氏老宅之中。(wen2,-< 书 海 阁 >-网)全文字

  被人尊称为鼎翁的陆氏族长与胡定璋夫妇、陆逸、陆寿邦、陆守围在了桌前攀谈,桌上摆着茶水和桂花糕、杏仁酥之类的点心,陆逸这一路赶过来真有些饿了,对那些客套话没什么兴趣,见有东西果腹,毫不客气的大吃了几块,被噎得伸手要水,陆守见状连忙递茶给他。

  “让鼎翁见笑了,小子肚子实在是饿了。”陆逸把点心咽了下去,朝鼎翁抱歉道。

  “这是自家种的桂花,去年秋天收集的,那时候老十七应该去大青县了吧,要是喜欢,就多吃一点,以后也可以常回来吃……”鼎翁话中的示好意思很是明确。

  陆逸呵呵一笑道。“那敢情好。”心中默然想道,那死鬼可是被赶出来的,老头子这明显是装做不知道此事。

  鼎翁已经发须皆白,但是精神矍铄,非常健谈。“胡大人,老十七,你们舟车劳顿,想必已经累了,老朽已吩咐人收拾好了厢房,稍事休息之后,就可以用晚宴了。”在别人看来,这个陆逸只顾埋头大吃,是不懂礼数,甚至有些人已经忍着笑,但在他的眼里,这个只见过几面几乎没有印象的老十七哪里会这么简单?从容不迫的气度,随心所欲的就像来自己地方一样,是根本不把之前的龃龉都不放在心上。

  陆逸对鼎翁并无印象,但此时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和蔼的老人,虽然陆逸不会被这表面现象所迷惑,但至少在自己要脱离上阳陆氏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多的阻拦。

  鼎翁点了点头,笑道。“后天早上,你启澄族叔回乡祭祖,老十七是不是陪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去迎接?”

  “哦,臬台大人竟然也要回乡……”陆逸虽然早有料到,还是装出一脸惊讶,随后爽快的表示道:“这是自然,小子也勉强算个芝麻官,理当前去迎接上级。”

  虽然陆逸不愿与陆启澄有亲戚关系拉扯,但能表如此表示,也算一个退让了。“那好,老朽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待会再吩咐人来请你们赴宴……”

  鼎翁拄着紫檀手杖,走出了房间。跟在他身后的元敬立刻跟了上来,悄然道。“家主,陆逸这次捅了大篓子,你怎么还对他如此亲近?要是他出事了,说不定会连累陆氏一族啊!”

  鼎翁停下了脚步,缓缓道。“也不怪元敬你都没看懂,局势哪能这么简单,圣上亲自提拔的有功之士,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让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西山近年大事频发,边境战祸、灾情怕是收到奏折,反而会先大发雷霆记恨西山官吏阳奉阴违吧,至于会不会调离此地,那都不重要,能搞好关系就行,陆启澄倒是发达了,可也没见陆家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比起他,陆逸或许更有用处,虽然他已经脱离了上阳,但是如果这个势借的好,对我陆氏的壮大有帮助,所以某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借机会让他们握手言和,至少表面上不会闹起来……”

  元敬一点就透,连忙拱手赞叹道。“鼎翁老谋深算,元敬佩服。”

  ……

  晚宴吃的相安无事,只是礼节甚多,免不得有些拘束,陆逸应付完事,也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告了个罪,摇晃着走了出来吹冷风,感觉舒服了一些,准备回去,转身看到齐芸秀站在身后。

  “离开了半年,我又回来了,要是姐姐姐夫看到你如今这么有出息,肯定会很开心的。”齐芸秀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手撑着木柱站立,明眸扫向了他。“小逸,随我一同去你的旧宅看看吧,看看你爹娘……”

  陆逸一听这茬,差点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会把这事给忘记了,至少也得先回老宅看一圈,装个睹物思人的伤感样子出来才行,但是看齐芸秀有点醉的样子,只好道。“秀姨,你有些醉了,要不明日再去?”

  “要去的,要去的。”齐芸秀摇了摇头,径直往前面走去。

  跟着走出来的胡定璋恰好看到这个场景,连忙喊道。“哎,芸秀,你去哪。”

  陆逸连忙长话短说,向他解释了一下,胡定璋急忙道。“你快跟上去,别让你秀姨摔倒了。”

  陆逸这才大找仆人借了一盏灯笼,追了上去,没把榆儿带回来,他连哪个方向都不清楚,齐芸秀愿意带路,再好不过的事情。

  也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这个老宅可真是破烂,齐芸秀却像是很留恋的样子,陆逸免不得看出来,咳了两声,感慨道。

  “离家半年,此处已经是蛛结尘蔽,苍凉如此……”只有一点微光的黑夜里,陆逸的眸子十分清亮,在自己催眠式的的描述下,隐隐有些带入感,提高了灯笼,四下扫视着这些旧物,从厢房走到了柴房,见房间角落里躺着一架小木马,心道这应该是榆儿之物吧。

  “上次回来没见到它,找了好久,以为弄丢了,原来在柴房角落里。”齐芸秀走了过去,吹去木马上的灰尘侧身坐了下来,轻轻晃荡。“逸儿,你过来……蹲在我身边!”

  “嗯?”陆逸依言走近,蹲下,抬头望着齐芸秀,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能感觉到一道幽香的吐息在脸上扫过,这让酒后的他稍稍有些蠢蠢欲动,连忙咬了下舌尖,暗骂自己禽兽。

  齐芸秀抚摸着他的头,闭着眼去摸脸颊的轮廓、鼻子、嘴巴,忍不住就落下了泪来。“逸儿,你真让我担心死了,离开的这三个月,就像是三年一样漫长,又不能去看一看你,秀姨好害怕,哪一天就看不见你,我怎样跟死去的姐姐姐夫一个交代。”

  陆逸被她这一摸,弄得浑身紧绷,回想起那个初见的夜晚,也正和此时一样,压抑住喉咙里的喘息,感觉有东西堵的难受,沙哑着嗓子道。“秀姨,我已经长大了,未来的路都要自己去走,以后不是你保护我,而是我保护你了……”

  “好,好……”这个对外强硬,内心脆弱的女人抽泣了起来,一把将陆逸抱在了怀里。

  胸?

  被齐芸秀这一按,陆逸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胸前,蹲着又不稳,只好伸手搂住她的腰,绵软又有弹性的肉团,柔若无骨的细腰,将成熟女性的诱惑力一展无遗,要冷静要冷静,陆逸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只是那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脏和下身的丑态,更是让陆逸明白,在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姨母面前,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陆逸对这个如此关心他、爱护他,在这个奇异交错的时空,能触动内心的,唯一给他母亲一般关怀的美妇人,岂是没有感情、能够抗拒的?陆逸直了身子,抬起了头,脖子一歪就吻了上去,柔软的薄唇相接,两人都像是被刺激了一样,放开了束缚,用力的吸吮着对方的津液,手在对方身上到处揉、摸、拉、扯,动作简单而疯狂。

  齐芸秀的身子空旷已久,自家丈夫是个不行的人,自从决心跟陆逸断了这种不伦的关系之后,就再也未曾尝过鱼水之欢的滋味,经历过生死离别,牵肠挂肚的担忧之后,自然有种放开一切的感觉,自己是他姨母能怎样,反正没有血缘关系,自己是他岳母又能怎样,不想再经历生死的威胁了,在这种暗示之下,便打消了原有的顾虑,双手往下去解自己的裤子,拉至膝盖处。“逸儿,来吧。”

  陆逸已经不是欢场初哥,身经榆儿、宋锦二女的雨露洗礼之后,对这种事已是轻车熟路,也急忙褪下了裤子,让齐芸秀转过身去,弯下身子扶着那架小木马,自己则伸手往那火热湿润的花唇之中拨弄了几下便是一手滑腻的涎水,齐芸秀被逗得乱哼不已。“逸儿,啊嗯……嘶……”

  “要来了……”陆逸扒开两片臀瓣,扶着鼓胀的不行的杵子,慢慢的挤了进去又退了出来。

  怎么变大了,齐芸秀蹙着眉头手撑着木马,刚想痛呼出声的时候又感觉那东西离自己而去,忍不住转过身去,朝陆逸可怜兮兮的道。“不疼的。”见陆逸不照做的样子,以为他是在顾忌两人的关系,连忙哀求道。“不要管那些了……”

  陆逸直直的顶了进去,只听见一声闷哼,果然是如狼如虎需求旺盛的躯体,那奇异的吸力让他深感吃不消,深吸了一口气,一面运动一边道。“秀姨,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不会再顾忌的。”

  “嗯……你安全我就放心了。”齐芸秀闭着眼睛,忍受着强烈到不行的刺激,阵阵舒爽散发到每一条神经,身子被撞动,撑着的木马也在摇来晃去的。

  只是沉浸在欢好之中的两人,谁都没有发觉到,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双森冷带着杀气的眼睛。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二百一十章 反扑【上】第二更

  两人弄了一会儿,双双结束,陆逸俯身去为齐芸秀提上裤子,手顺便往腿上一摸,“嗖”的一下朝窗户口掷了过去,只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是快速逃离在石板上留下的急促脚步声。

  “啊!”齐芸秀吓得半死。

  “有人来了,我追上去杀了他。”陆逸匆匆朝齐芸秀叮嘱了一句,人已经破门而出。

  陆逸像是知道这个人是何身份,柳若玉、胡绿池根本就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胡定璋现在是醉醺醺的,此时,谁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唯有那个潜在暗处的危险。

  虽然刚刚大干了一场,但是陆逸的体力丝毫没有下降,腾挪跳跃,没跑出多远,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捂着胸口,踉跄的朝宅子外逃跑,陆逸大步冲了上去,一脚把此人踹飞,脸朝地的噗通摔在地上,胸口插着的刀子直接刺穿心脏,鲜红色的血汩汩的涌了出来,陆逸走过去探了下鼻息,确认死亡才出声道。“又是一个死士,拷问不出东西。现在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干的,你也看到不该看的,就不留你的活口了。”陆逸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转身往回走。

  齐芸秀已经提着灯笼跟了上来,脸色焦急,关切的朝陆逸身上看来看去道。“受伤了没?伤哪里了。”

  “小蟊贼而已,秀姨不需如此担忧。”陆逸微微一笑,张开双臂转了一个圈给齐芸秀看了一遍,她才放心下来,陆逸接着道。“还得马上回去,告诉他们此事,嗯,你处理好没有?”

  齐芸秀腾的一下红了脸,扭扭捏捏道。“粘粘糊糊的,擦不干净,还得回去再洗,都怪你……”女人就是善变,齐芸秀已经埋怨了起来。

  陆逸大叹无语,不过也少见齐芸秀如此小女儿作态,倒也有趣,伸手去捏齐芸秀的嘴唇道。“还敢怪我,那你别吃啊。”

  陆逸与齐芸秀也不耽搁,一起回到了席上,想向鼎翁说明此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出了大事,席上的人早已不见,整个陆府乱糟糟的,上上下下的仆人庄勇都手持着圆棍、快刀,不停的吆喝着“快点、这边”的口号,四处搜查起来。

  “难道不止一个!”陆逸心中顿感不妙,抓住一个从身旁跑过的仆人问道。“这么吵是出什么事了!”

  “啊,原来是十七少爷和胡夫人,宅子里来了刺客……”那仆人是个中年人,他一眼认出陆逸,但转头看到他身旁的齐芸秀,顿时不敢做声了,被陆逸摇了几下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出来。“刚才……胡大人喝醉了回房歇息,被……被刺客……给杀了,还有个仆人也被杀了!”

  “什么?”齐芸秀一惊,摇晃了一下险些晕倒过去,她急忙抓住仆人。“那,我女儿,她有没有事?”

  仆人回答道。“刺客杀了两个人就被胡小姐身边的福管家发现,福管家武功高强,倒没出事……胡夫人节哀。”然后连忙跟着人去围堵刺客了。

  齐芸秀软瘫了下来,泣不成声。“都是我的错,呜呜呜……逸儿,带我去看他!”

  陆逸心情复杂的不得了,愤怒得要抓狂,他也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大的事情,刺客摆明就是要来杀人,要来报复的。目前已知道的有两个刺客,一个杀自己,一个去杀柳若玉,绝对是这样。他对胡定璋虽然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以前也多有刻薄,但毕竟也是名义上的姑父,胡绿池的父亲,就这样身死,陆逸自然心中悲戚。

  刺客最终被福管家抓住了,但在被抓之前,他就咬碎了藏在口中,用蜡封好的毒药丸,一个守牧一方的知县在陆家出了此等大事,实在令人震惊,如何给宁安府、给西山省一个交代?夜半,所有的陆家子弟都聚集在宽阔的正堂之中,不少人都给挤得站在外面,鼎翁怒不可遏,将手杖猛然朝地上一砸,紫檀的手杖很是结实,打在地上,蹦跶了几下,砸到了一个中年汉子,那汉子咧了咧嘴,忍住了痛。

  “陆家居然混进了刺客,还杀害了胡大人,刺杀老十七,这是惊天的案子,这些贼人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元敬,已经通知上阳县衙了吧?叫他们滚过来,看看上阳的治安!”上阳虽不比宁安那么大,但陆家在这片地方却有绝对的话语权。

  “鼎翁,元敬早已派人通知了,他们应该马上就能赶到!”元敬心中一惊,虽然死了一个知县很麻烦,但也不至于鼎翁有如此大的火气,闹大事端,是的!只有如此!不求财不求色,冲着陆逸而来,刺客目的何在?传闻中,西山马贼是受钱庄雇佣,此事怎能没有瓜葛!

  无论如何,鼎翁执意要撑陆逸一把,西山钱庄能脱得了干系?要是事情闹大了,朝廷必然是震惊再震惊,这个钱庄势必要端一端了。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知县大人亲自带队,骑着马飞驰而来,远远下马快步赶了过来,朝鼎翁、陆逸拱手赔笑道。“鼎翁、陆大人,管辖范围内出了这种事情,是下官治理不利,现在,求鼎翁指点,该如何解决?”

  “这是是什么话,我只是一介草民,如何指点你这一县父母官?”鼎翁先摆出了一个恭谦的姿态,随即教训道。“不过,以我的年纪,教训你也无妨,今晚之干系重大,你应当起草书信,明日按察使大人回乡祭祖,带着文武官员禀明此事,西山贼匪刚平,又有刺客为乱,这事不可姑息,我上阳百姓,俱是如此想的。”

  “是是是……鼎翁教训的是,下官茅塞顿开,茅塞顿开!”上阳知县立即派手下的仵作捕快去查验了尸体,随后匆匆离开了陆家。

  陆逸没道理不接受下这一份情,俯身朝鼎翁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道。“我代姨母,谢鼎翁了,上阳陆家、大青县陆家,分隔两地,实属一家!”他要承下鼎翁的这份情,而且要在鼎翁的帮助下,把局势搅的更加混乱,让西山那些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的豪门大户,人人自危。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反扑【下】第一更

  反扑的速度自然极其迅速,有了鼎翁的指示,上阳知县自然不会觉得去拦一个三品大员的轿子有何不妥,为了保住头顶的乌纱帽,只得照做。

  打铁还需自身硬,鼎翁既然敢将局势往更加难以收拾的地方带,自然表面他和陆家,跟西山钱庄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甚至还饱受其害,作为一家之主,鼎翁想借着这个大好机会,趁机削弱其他势力,虽然是利用胡定璋身死这件事做文章,但陆逸并不觉得有何不道义之处,毕竟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陆守走了过来,朝他道。“哥,秀姨哭的昏过去了。”

  “走,去看看。”陆逸叹息了一口气,跟着陆守朝那边走,一边询问陆守。“派人去胡家通知人没?这遗体何时送回大青县,秀姨刚才说了吗?”

  陆守回答道。“已经派人去通知大青县胡氏宗族的人了,秀姨什么都没说就一直哭,福伯一肚子火气,我都不敢问他。”

  两兄弟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鼎翁安排他们住的宅院前,问过福伯才知道,齐芸秀昏倒之后,现在已经被杨桃伺候着去休息了,胡定璋的遗体清洗干净,穿好了寿衣躺在床上,棺材已经备好,还未入殓。

  胡绿池伏在床前哭个不止,柳若玉站在门口沉默,陆逸走了进来,望着床上的胡定璋,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也忍不住悲从心起,眼眶里一阵阵的涩的慌。“绿池,你要节哀。”

  “表哥……”胡绿池回头一望见是陆逸,蓦然的站起扑进了陆逸怀中,她两只眼睛已经肿的像水蜜桃一样了,像关不住的匣子似的一个劲的往外流泪。

  陆逸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还有我在。”

  柳若玉怔了怔,扭头到一边去装成没看到。

  三月的细雨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让这个清明时节显得有些惨冷,胡府的人快马赶到陆家的时候,都被浇得浑身湿透,胡家主脉三兄弟,胡定业体弱老迈,胡定禧流放边疆,胡定璋则惨死上阳,所来的人都是堂哥堂弟,匆匆下马什么都不说,也不脱下身上水淋淋的蓑衣,就闯进了房间,扑到胡定璋的遗体面前就喊着“七哥”,“七弟”的哭了起来。

  柳若玉冷眼退到了一边,看着他们假惺惺的演戏。这些人平日并无多少亲近,怎么会真正因为胡定璋的死而感到伤悲?胡家如今的主心骨已死,主脉算是完蛋了,正是这些旁支上位的好机会。

  身着孝服的齐芸秀连忙把女儿胡绿池往外推,拜托柳若玉道。“柳姑娘,帮我看着绿池,待会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让她过来。”

  几人哭了一阵子才停下来,胡斐的父亲率先发难,寒着声音质问齐芸秀。“七弟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明知道上阳不太平,你怎能还让他来!七弟这一走,胡氏地位必然一落千丈,这个责任,你怎么承担!”

  压根就不问前因后果,一句话把齐芸秀推到了害死胡定璋的罪魁祸首这个位置上。

  平日里睿智多谋的齐芸秀,此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罪人,是老天对不贞洁者的惩罚,这句话可谓是直戳中了她的心窝,不由得流起泪来。“是我的错,我的错……”

  “姨父刚死,当务之急是商量着处理身后之事,你们不想着这些,反而是先来夺家产,是不是太急了点?”问询赶来的陆逸一见此景,顿时就沉下了脸。

  “陆逸,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等是想为七弟报仇雪恨!”这些堂哥堂弟都急了起来,他们都知道陆逸像个缠上就难脱身的狗皮膏药,现在又是西山最炙手可热的官场新贵,自然不敢叫他给反扣一顶帽子。

  陆逸讶然道:“哦?没想你们兄弟情深,那正好啊!初步判断,潜入陆家的刺客,和西山某些豪门大户有些牵连,势力不可谓不大,上阳县衙都插手不进,不过,我已经与上阳知县商量好了,在明日按察使陆启澄回乡的路上,拦路鸣冤奏明此事,请他肃查!你们报仇心切,可以苦主的身份跪地拦路,递上血书,必然会引起轰动,加快案子的查破,就这样说定了……”

  “你开什么玩笑,去拦按察使大人的路?那可是得以冒犯之罪先打几十大板,才能鸣冤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又惊又怒,谁不知道陆逸跟陆启澄有仇,竟然把自己这几人当枪使,怎会不恼火。

  陆逸耐心的劝导道:“你们放心,有我和上阳知县在一旁陈情,绝对不会有事,好了,现在没了后顾之忧,你们既然是为了给姨父报仇,应当不会再找理由推脱了吧?否则,我说你们是趁着人尸骨未寒就想欺负孤女寡母,也不会冤枉……”

  见陆逸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几人想想他的手段,只好咬着牙应承下来,原本以为这是个瓜分主脉势力的好机会,却疏忽了陆逸这个绝户小儿的存在,几人生生吞下了苦水,心中都憋屈的不行。

  几人暂时离开之后,齐芸秀红着眼眶望着陆逸,鼻子酸酸的又要落泪:“逸儿,谢谢你。”

  陆逸笑了笑,异乎寻常的没有说话,显得愈发的稳重,叫此时脆弱无助的齐芸秀更加安心。

  ……

  如此部署周当,第二日,陆启澄毫无意外的遇到了这份难题。

  “草民有冤情上秉按察使大人……”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几个人,举着血红的绢布跪在了陆启澄一行人的面前。按察使回乡祭祖,本来就吸引了很多人在两旁的屋檐下避雨围观,突然闯来这么几个人,更加提起了众人的兴趣。

  “大胆,敢拦臬台大人的轿子!”一干随从霍然拔出了刀,准备赶人。

  “住手!”轿中的陆启澄连忙喝止,脑袋从侧边的窗口伸了出去,朝后面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上阳知县,这桩命案你怎么没有处理,叫苦主来这告状了?”

  上阳知县连忙下了轿子,打着竹骨油纸伞小跑过来,“此事牵扯到马贼同党,下官能力有限,不便处理,想待会再将此事告知大人……”

  紧跟过来的陆逸没有打伞,他就这样垂首站在轿前:“不怪知县大人,此案发生陆家,刺客杀死的还是我的姨父,大青县知县胡定璋,事关重大,无法下手去查。”

  陆启澄坐在轿子里,轿外的人或跪或立在濛濛的雨中,眼神阴寒的望着不远处的陆逸,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朝廷命官意外被杀,而且还是守城的有功之臣,苦主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拦街喊冤,他不可能叫人赶开不去理会。

  更令他奇怪的是,上阳知县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疯,竟也陪着这个绝户子一起闹事。陆启澄知道西山马贼牵扯了不少人,要是接管此案,不知道要成为多少人的敌人,在等待上命的时候,他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以回乡祭祖避开此事,没想到千躲万躲,却在这里被拦下了。

  不敢接状子又不能驱赶,自己堂堂三品大员就这样陪着他们在雨中干耗着?

  轿后的几辆马车坐的是鼎翁,还有陆启澄的家眷,陆绪和胡斐也在其中。

  陆绪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好戏,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看不懂事态的严重,只觉得陆逸淋雨的丑态十分可笑,扭头朝胡斐道:“这小畜生也有今天,胡斐,那个好像是你父亲?”

  胡斐看着雨中跪着的父亲,真是又恼火又嫌恶,自古只有儿坑爹,哪像今日爹坑儿?要不是被陆绪认出来了,胡斐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人,他素来以“至孝”包装自身,真的躲着不出去的话,必然会被人指责,无奈的道:“那人的确是家父,小弟失陪一下……”

  陆斐打着伞下车,他不敢学陆逸,充满怨恨的剜了后者一眼,匆忙走了过来扶父亲道:“爹,你这是在做什么,拦着臬台大人的轿子,影响多坏。”

  被陆斐这么一训,他父亲顿时满脸羞愧的准备起来。

  陆逸只是看着,也不去制止,他们能做到这步就足够了,朝陆启澄拱手道:“望臬台大人严查此案,肃清马贼同党。”

  陆启澄是骑虎难下,无奈答应道:“状纸本官接下了,此案诸多不明,但若真有位高权重之人涉案,也无需忌殚,着令宁安推官为主,上阳知县为辅,肃查此事,若有所获,就由本官奏明圣上定夺……”

  陆逸等人顿时散开,让队伍通行,鼎翁颇为赞赏道:“陆逸的厉害,所言不虚……”

  见陆启澄屈服,那些打赌陆逸和陆启澄会不会掐起来的好事者,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阵嘘声,有些士子甚至笑言道。“我早知道是这结果。”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丧后【二更】

  随后,陆启澄一行便与鼎翁一同到了陆家。

  陆逸一路撑伞走过来的,后背和膝盖以下湿了好大一片,进门之时,正好与刚下车的陆绪的眼神撞上了,便报以一个和煦的微笑。

  “看你猖狂到几时!”陆绪恶狠狠的低骂了句,跟着众人一起进了门。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宴席款待,这次正值中午,丰盛的食材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人一到就可开席。“鼎翁,小辈还有事情,就不参加了。”陆逸告了声罪,带着门外等候的胡定璋的几个堂兄弟一同回到房间,准备商量何时把灵柩运回大青县等事宜。

  直接被陆逸无视的陆启澄差点摔筷子骂人,这小子眼中还有没有长辈和长官?幸好他是低调回乡的,没有其他官吏到场,否则还不成为笑柄?

  上阳知县这顿饭吃的是如坐针毡,宴席一散,连忙告辞。

  “鼎翁,不是小侄不给你面子,可陆逸这小子,是骑在我脖子上撒尿啊。”陆启澄憋了一肚子的怨气,面对着这个对他帮助良多的家主,又不好发火。

  鼎翁笑道。“不管如何,你们都是同宗同脉,骨子里都流着陆家的血,陆逸是个好材料,有冲劲有实力,又受圣上赏识,启澄啊,若是你放下成见,将他当晚辈看待,提携一把,我们陆家只会更加兴旺。”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国势下,只有不断壮大家族势力,为官之道才会更加顺畅。

  “鼎翁教训的是。”陆启澄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鼎翁一走,陆启澄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躲在里间的陆绪连忙走了出来。“叔父,你怎么就答应鼎翁了?不仅不治那小子,还提携他?”

  陆启澄说的口干舌燥,端茶喝了一口,苦笑着摇头道。“为叔虽然官至按察使这等高位,但一直以来都是廉洁自律,从不收受好处,可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仅凭那点俸禄哪里足够?所以还是得借助陆家的财力,若离了陆家的支持,日子也不好过,左右是卖个面子,事情也就这么算了……”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他也算的上封疆大吏,吃穿自然不会缺少,不过,上下打点所费的巨额钱财便只能依仗本家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也只好忍上一忍。

  “什么?”陆绪一脸的愕然,急红了眼道。“叔父,我可不想看到这小畜生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为叔的话还没说完呢,这次我可以放过他,下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还想我提携一把?那是做梦……”陆启澄淡淡的道,随即又叮嘱陆绪不要捅娄子。“此事就这么算了,这家伙就是一团屎,惹上他,自己也弄得一身臭。你以后也少去招惹他,多多专注学业,考个进士再入翰林院我已经不抱希望了,你能中举人就行,这届的秋闱,你一定要全力以赴!”

  见陆绪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陆启澄只有无奈的摇头,他命中无子,哥哥过世之后,就把陆绪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虽然被溺爱的不成器,但每次总不能下狠心去责备。

  ……

  大青县本被陆逸经营的铁板一块,现在随着胡定璋这一死,铁板自然也就不复存在,陆逸紧急召集了县丞许横二,又约了新任主簿耿喜,对两人各自点拨了一下,以后多多照顾一下胡氏。两人自然应承,但人走茶凉,至于会不会听从,陆逸隔得太远,鞭长莫及,也没办法去管了。

  胡定璋惨死在清明节这个日子,对胡氏一族来说,更为这个本就悲戚的时节多添了几行眼泪,只有幼龄顽童不懂事,三三两两的一起出去踏青、插柳,或者围着蹴球踢来踢去,欢笑阵阵,并不会因为家里死了个顶梁柱而悲恸。

  几天的灵前守孝,然后灵柩就送入了胡家的祖坟葬下,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守孝期,不仅是齐芸秀了瘦了,胡绿池也哭的眼睛通红,脸唇惨白,身形消瘦。

  依照礼制,齐芸秀须三日不入水米,但她倒也不觉得饿,直到下葬之后才喝了点稀薄的水粥。陆逸心中摇头,三年守孝,一年小祥后才能食菜果,两年大祥后才能用酱醋调料,三年服满,才能喝酒吃肉,尝尝荤腥,不能居室不能睡床,这三年是绝对的苦行僧日子。

  五服当中,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分别代表了守丧的轻重程度,陆逸是以婿之礼节,是五种丧服中最末等最轻的,身着缌麻,已经算不上守孝了。齐芸秀生麻束发,梳起丧髻,身着最粗生麻布做成的丧服,毛边不修不剪不缝,守孝三年,胡绿池本来哭哭啼啼也要为父服“斩衰”重孝,以表孝道,被齐芸秀一顿呵斥,命其依照已经订婚,便已出嫁女的礼节,只守一年的孝,为齐丧不杖期。她也是一番苦心,陆逸少年风流,要是女儿真守孝三年,不能圆房近身,夫妻之间的关系指不定要疏远多少,柳若玉天天跟在陆逸身边,虽然防不住了,但也不能让她把陆逸的心全抢去吧。

  陆逸还见到了胡知秋与胡定海父子,胡定海是老病缠身,风烛残年,不一定能撑多久,胡知秋看上去精神好上了一些,据说也请了很多郎中,终于只好了隐疾,陆逸表情冷漠心中怜悯的看着他,他独眼里顿时布满了恐惧,下意识的退了几步,躲在了父亲身后。

  “往日的恩怨,尽然散去。”陆逸心中顿时想开了许多,叹息了一口气,不再去看他。

  雷豹戴着斗篷来找陆逸,瞥见同样瞎了一只眼的胡知秋,表情顿时有些古怪,拉着陆逸走到一边说话。“大人,几乎是同一个晚上,吴大人那边也遭遇了刺客的袭击,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死了两个马贼头子……”

  陆逸默然,那些豪门巨富真是决定杀人灭口,有了防备还差点被全杀了,看来请的人本领也不小,继续问道。“那些马贼招了吗?”

  雷豹晒然一笑道。“知道是谁派人来行刺的,那些马贼怒不可遏,还没问就全部都招了……这些供词,应该足矣让大人上交给按察使了。”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陆逸。

  陆逸扫了一眼就收了起来,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去我家?她们都还好吧。”

  雷豹苦笑道。“我不受欢迎……应该都还好吧,有大小板栗在,贼人得逞不了。”

  “还用防什么贼人,最大的贼就在这里。”柳若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一脸揶揄的嘲讽陆逸。“绿池妹妹要守孝一年,不知你可忍得住?”

  雷豹手背挡着嘴,咳了两声道。“这两天有些咳嗽,我回家去了,内人还熬着药呢。”说完连忙溜之大吉。

  “跑的真快。”陆逸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单独面对着柳若玉,他能说的话也多了许多,用审视的眼神望着柳若玉,直到她有些左顾右盼大不自在的时候,才开口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这么不能忍的人?”

  柳若玉冷冷的笑了起来,随口道。“兴许我还高估了你。”

  陆逸顿时哑口无言。

  回到书房,将怀中的原供书留下,誊写了一份给陆启澄送了过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给圣上写奏章,但又过了几天,京城突然有快马朝西山赶来。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二女侍一夫

  接过圣上贴身的高侍卫递过来的火漆信封,陆逸的手有些哆嗦,略带质疑的问道。(wen2 _--)“圣上的手谕?”

  高侍卫恭敬的回答道。“不错,这是密信,圣上说只许你一个人看,看完就立即毁掉。”

  陆逸想了想,连忙准备俯身下拜,被高侍卫一只手托住,陆逸感觉像是有重逾千斤的巨石阻拦一样,竟然拜不下去,陆逸一惊,这人果然是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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