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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月苍灵经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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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的徒弟。来送《贯月苍灵经》的。你说可笑不可笑,哈哈……一个十一年前就死了的人,还能重现江湖。他还敢重现,哈哈……”四下出奇的安静。“只可惜她这么一跑,你师兄我又要独守空房了。哈哈……“

  荣尚紧锁眉头,没有应声。捏起酒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话说此时,陆瑜清随康粱东逃。趁着黑夜,摸出了城门去。

  “大哥。出了城要去哪儿啊?”

  “往东走是洪州,那里地儿大,人多。他们不容易找到咱们。”

  “可是大哥,我书丢了,应该按原路回去找啊。”

  “你先别急。刚才我跟总舵的兄弟打听了,曹邦主现在人在洪州和小老婆团聚呢。你回去找,要不回蟠龙镇,要不绕过去。总之,也不一定能找到,那么小个玩意。没准儿早让人烧了玩呢。再说了,一路上好端端的怎么会丢呢,也许你压根就没带身上。你,要么回去找书,要么,跟我上洪州找曹邦主。自己挑吧。”

  二人跳到路边草垛底下。“啊?不会这样吧。那,看来也只好去找曹邦主吧。可是到了洪州怕也不容易见到邦主吧。”

  “到了洪州以后,就凭你这个身手。你就“蹭”一翻,进了他家大院,这不就找着了。再说了,咱在洪州有落脚的地方。万一他们又要抓你,你也能躲起来啊。”

  “落脚的地方……”

  “是啊。你想想,没有落脚的地方。吃、穿、住怎么办!我以前在洪州大户人家做杂役。这会儿回去,兴许还能被收留。连带你一块儿。”

  “这样啊。这样也好,先到洪州再做打算吧。”

  “就是!走吧。”

  “诶?大哥,为什么不从大道上走啊?”

  “诶呀!你怎么这么笨啊。人家在大道上骑马追你,你跑的了么。走小路啦。”瑜清带着疑惑和不安跟在康粱后面。

  (四)洪州

  洪州城内气派繁华,商旅络绎不绝。黄雁桐骑着高头骏马,后跟小厮富安一名,来到了洪州曹府。

  黄雁桐纵身跳下马背,曹宅的小厮们立马忙活开了。牵马、引路,各司其职。“六爷,小人们已备好茶水。您且在此休息,我先去禀报老爷一声。”

  “等一下,叫人打盆热水来。没看见爷一脸灰尘么,再找几个小丫环来伺候我,听见了没有!”

  “要漂亮的啊。”富安又补了一句。

  “是,是。”小厮们连忙撤下。

  “师兄好兴致啊。”

  “唰”黄雁桐打开扇子,缓缓坐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八师弟不愧是上等的猎犬。”黄雁桐端起茶杯。“衔了个蚂蚱也得掉给主子。”黄雁桐饮了一口茶。

  “你!哼,留着话跟师傅解释去吧。”荣尚按了按刀柄,转身离去。

  看着荣尚远去的背影,黄雁桐又轻蔑的哼了一声。“啪”又合上了自己的名贵檀香木雕纸折扇。此时几个小丫环也走了进来,替黄雁桐擦脸外加捶背和揉肩。

  荣尚一肚子怒火,低头急行。刚跨出西院门,就险些和别人撞上。

  “八师弟,干什么去啊,如此着急。”

  “啊?”荣尚猛抬头,“二师兄啊。我,回去收拾东西。师父让我尽快回总舵去。”

  “既是师父交代的,就别耽搁了。我去叫老六。”

  荣尚拜别二师兄,压着怒火快步离去。

  黄雁桐此时全然没有了旅行的疲惫。一手抓着一个小丫环的手,另一手拥在另一小丫环腰间。他满脸堆着坏笑冲向右手边的小姑娘。“诶哟。小妹子,你长的可真漂亮啊。当个丫环可惜了,赶明儿爷送你去香翠满楼,保你盖过他们的头牌。”说话间又顺势把嘴凑了过去。小丫环自是千百个不愿意,但也不敢反抗,只是后撤几步小声叫着爷。

  “黄雁桐!”

  “啊!二师兄。”黄雁桐大吃一惊,立刻规矩起来。收回两只游荡的手,并催促丫环们赶紧下去。

  “走,快走。”富安往外轰人。小丫环们见状纷纷退下,仓惶中又带着几分庆幸。

  “二师兄别来无恙啊。”黄雁桐这会儿已镇定了许多,打开扇子,上下扇了起来。

  “师弟看来是一切都好啊。走吧,师父叫你。”

  黄雁桐起身跟随着来到了正厅。厅上正襟危坐一人,年逾五旬,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徒儿拜见师父。”黄雁桐右手秉扇,左手掀起长袍,右膝曲跪。

  “起来吧。”声如洪钟

  “谢师父。”黄雁桐起身坐于左侧。

  “骏德也坐吧。”

  “是。”此人坐于右上。

  “你自不必紧张。”曹常说与黄雁桐。“只需要把事情详细地讲给我就行了。”

  “师父多虑了。”黄雁桐摆弄起折扇来,“那人本是骗子,只因施计不成便仓惶而逃。我们无需为这些小事忧虑了。”

  “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么。那女子多大岁数了?”

  “跟老九差不多吧。”

  “和泉儿差不多,也就是说十一年前,她才四、五岁。她那时就听闻了《苍灵经》之事,倒也厉害。”

  “那最多是什么人指示,想害邦中大乱,从中渔利。”

  “一个消失了十一年的人让他的徒弟来送还经书,然后书又不见了。这中间一定有问题,绝不简单是来捣乱的。你还是把整个事情说清楚,任何细节都不能丢。”

  黄雁桐遵命,叙述一番。

  “鲤镇陆瑜清?她是这么说的。”

  “她具体怎么混进来的,应该问老九。”

  “邱庄主送人过来是我也知道的。但肯定是个男的,至于陆瑜清,想必是代替那人混进来的。难道是邱义崇故意为之。老九跟我说那人剑用的不错,我本想进一步提拔的,现在倒要提防了。”

  “师父。这事应该和邱庄主无关。师父先不必怀疑邱庄主。此事定有人幕后操作,不如让徒弟去鲤镇调查。”

  “也好。我的小外孙也有一岁多了,应该让你恢复些工作了。”

  “师父……”迟俊德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还是我去吧。兄嫂和小侄子都需要师兄照顾,这事我更清楚。”

  “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添乱!给我老实在这儿待着吧。”

  “师父。这、我……”黄雁桐一时语塞。

  “骏德,你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吧。”

  “是。”

  “好啦。此事就议到这儿,都下去吧。”

  “是。”二人拜别师父。

  洪州南郊是片竹林,清风徐过,苍竹摇曳。荣尚骑着高头骏马,穿行其中。行至松、竹相杂之地,荣尚一跃而下,左右徘徊。恰在此时,林间风起,白雾弥漫。一阵扑鼻的清香令荣尚好不陶醉,闭目细品,心旷神怡。竹枝相撞,沙沙作响。风住声停,人语响。

  “荣少爷有礼了。”细嫩娇嗔,正是妙龄女子悦耳之音。

  荣尚忙睁开双目,见白纱女子已立于面前。荣尚抱双拳曲腰回礼:“久候姑娘了。“

  “荣少爷无需多礼。直须交代我们所需的消息。”

  “是。我将经书一事禀于师父,引起了他的警觉。师父对此事正在调查中,今天黄雁桐已经到府上见师父了。具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荣尚叙述全部。

  “只有兴龙邦对此事有行动吗?”白纱薄衣女子又上前一步,清秀容颜略施粉黛。清新典雅,正是南方秀美之韵。

  “我想,此事已经在江湖传开了。各路人等,想来是伺机行动吧。”

  “邦主派何人调查此事呢?”

  “二师兄迟俊德。”

  “很好,有劳荣少爷了。”说罢,白雾渐稀,纱衣女子转身欲行。

  “红姑娘且慢。”荣尚跃前一步。“荣少爷还有何事?”红姑娘回身。“我什么时候能见她?我想……”

  “少爷不必焦急。当见之时,自会相见。”红姑娘行入竹林深处,白雾散尽。无耐,荣尚只得骑上马背,轻叹一声,策鞭而去。

  月下洪州繁华如昼。车流穿行,人头窜动。

  黄雁桐安坐于兴龙酒楼的雅间里,喝着闷酒。

  “爷,这种屁大点的小事不值得您烦心。您等着,我一准儿能抓来那个野丫头!到时候,往您跟前一送,您还不是想怎么的就怎么着。”富安在一旁谄媚地说。

  黄雁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捏着杯子端详了好一阵子。

  “爷!爷您怎么了?爷您说话啊……”

  “别叫啦。”黄雁桐大怒一下,“没看爷我正琢磨这事呢吗!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陆瑜清在蟠龙镇的时候说她要找邦主。”

  “是,是这么说的。”

  “那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性。她会打听到师父在洪州,然后再跑来找她。”

  “那也有可能是回去找了,您说呢?”

  “是有这个可能,如果她所说属实的话。难道,闲极真的没死?”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这就是个骗局啊。”

  “看她的武功套路,内功底子。应该不是什么江湖杂耍的或是不入流的闲野之辈。很有可能真是匿迹江湖十余载的月乙教的招数。如果真是这样……”

  “那依您的意见,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

  “守株待兔。”黄雁桐冷哼一声,又饮一杯。

  (五)变故

  清晨,几缕阳光如丝般轻连在朦醒的大地上。鸟儿欢悦的鸣唱萦绕在耳畔,黄橙的稻谷在微风中“唰唰”地响着。瑜清和康粱先后推开盖在身上的草垛。

  “唉……又见着光了。我这刚梦见抓着一个鸡腿,就被这帮该死的破鸟给闹醒了。”

  瑜清搬开草垛,看了一下睡眼惺忪的康粱,不禁一笑。“康大哥。若不是这小鸟闹腾,怕你还醒不了呢,这些日子是累了些,可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洪州郊外!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吧。”

  “这是郊外!洪州这地界可不是咱们那些小镇子,这还得走上两三天呢。不歇够可到不了。”说罢,康粱又一头倒进草垛里。

  瑜清四下一望,成片成片的稻田,金光灿灿。踏着微亮的晨曦,忙碌的农人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再向东望去,也望不到洪州城的西城墙。“还有那么远啊……”瑜清喃喃感叹到。随后,她“轰”地一下也躺进了草垛,闭上双眼。

  康粱吓了一跳。他支起身子看着瑜清 ,“唉,大小姐。我只是稍微,这么一躺。没有不走的意思。您快别生气了,咱这就起程。”康粱连忙掸了身上的稻草,站了起来。

  瑜清摇了摇头,睁开双眼也站起身来。“康大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件事本来就与叫你不相干,我应该感谢大哥一路上得分照顾。可方才听了大哥的话,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绵薄无力。在这偌大的天下,怕只是个碍了他人的负累吧。连师傅交代的这么点任务都完不成……。”

  “哎呀,瞎想上了不是。”康粱大手一挥,“等咱们找到了曹邦主,把事情一说。你再回去跟你师父一说。他俩自己直接谈去,不就行了。江湖上不就这点儿事。为了个啥子秘笈,杀呀,打啊,抢啊的。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瑜清听了此番话,低下了头,若有所思。

  “好啦!大小姐,走着吧。”康粱一拍瑜清的肩膀。他一边拽着瑜清一边摸出了一个馒头递给她。

  “我跟你说……”康粱嚼着馒头就开了口:“我以前就是在洪州贺家当差的。贺家你知道不?”“不知道”瑜清干脆地回答。

  “洪州贺家都不知道!”康粱惊讶着。“我们贺至劳贺老爷,那可是京城里的大官。什么什么侍郎什么的。”

  “哟!原来,这就是康大哥说的那个大户人家啊。那我还真是孤落寡闻了。”瑜清一笑。

  “可不是什么寡闻么?寡闻什么意思。”

  “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不知道。”

  “呵。还行啊。看样子识几个字。这几天光顾着赶路了,张嘴就是吃了。也没细问问你的情况,白让你叫我这久‘大哥’了。”

  “也是。”瑜清表示同意,“我光顾着着急了,也没和大哥好好说说话。

  “可不是嘛。怎么着,先听听你的。”康粱又咽了口馒头。“大哥先说吧。”瑜清推辞着。

  “那好吧。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十岁那年,家里穷得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就跟一个亲戚出来找生计。十二岁那年到贺家的时候,在这里以住就是二十年啊!这次还能回来,心里还挺那什么的。”康粱笑了笑。

  “原来大哥在洪州生活了二十多年啊!难怪对这儿这么熟呢。”

  “那是。我刚到贺家的时候,老爷已经置办下一大份家业了。我先伺候的大夫人和她俩儿子。喝,那叫一个累。那大夫人的脾气,是动不动就打我。她那俩儿子都比我大不少,可是还老欺负我不说,有什么屎盆子都扣我头上。唉……直到夫人过门,我又被当器物送了过去,结果才又有了做人的感觉。”

  “贺老爷一共有几位夫人啊?”瑜清探问。

  “那可多了。夫人排在第八个。要说他们这帮大人物,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听说那什么京官、王爷什么的妻妾能有二十几口子呢。那皇帝老子可就更多了!可怜我们这些粗人,穷的叮当响,到现在也讨不上个媳妇。”康粱愤懑地叹了口气。

  “我爹就没有那么多妻室啊。除了我娘,也就还有一个二娘,一家人住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瑜清坦露出思乡之情。

  “这事也也分人吧。反正洪州城里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跟老爷一样。你看曹常那家伙,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我走的那年还娶了个小的呢。也不是什么好出身,香翠满楼过了气儿的头牌。咳……不说这些了。”眼见瑜清眉头紧锁,康粱就转换了话题说夫人公子是如何的好。

  就在康粱大谈特谈之际,身后传来了“吱吱”的车轮声。康粱下意识地回了下头,“嗯?哎哟!王得财!得财!”康粱叫了起来。瑜清一瞧,只见身后来的是辆破牛车,十分简陋。车上堆着些草料、麻绳、竹筐之类的杂物。一览无余。一个穿着满是补丁的暗灰粗布衣的小伙子赶着牛车。

  “哟!是康大哥啊!哎呀,好久没见着你啦。”王得财下了牛车,奔到康粱跟前。二人好一通寒暄,问了问彼此,又问了叔伯婶子一堆人。

  “噢,这就是咱弟啊!见过,见过。我叫王得财,往后你就喊我得财哥就行了。我跟康粱那可是好兄弟,你是他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是啊,是啊。快叫啊。”康粱捅了一下瑜清。“得财哥。”瑜清压低了嗓子。

  “嘿,我说康粱。你这弟弟跟你可一点都不像啊。你看你,一张大黑脸,一瞅就是粗人。再看咱弟,生得这么白净跟个女人似的啊。”

  “白、白净怎么了!”康粱和瑜清都一慌。“就不许我们老康家生个像样儿点的啊。都跟你们老王家人似的,又丑又懒。”康粱倒也机灵。“对了,你这是哪儿去啊,这大清早的。”

  “昨晚上我四叔家送菜,今天得赶早回家干活去。”

  “哈哈,正好。拉我们一程。我们要进城去。”不等王得财答应,康粱就蹬上了牛车,又一把拉上了瑜清。“你看,这不省劲儿多了。”康粱冲瑜清一笑。王得财一看,也没了辙。“只是这牛老了,拉这么多人怕不行吧……”“这老黄牛拉俩人没问题。我弟轻,不占分量。”

  无奈,王得财一皮鞭下去。负重倍增的老黄牛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我说康粱,你不是上兴龙邦了么。这怎么又回来了,怎么的,这么快就干不下去了。”

  “别提了。整天提心吊胆的,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见了阎王了。”

  “这我早就告诉过你啊。您当时说的可是要混成个绝世大侠,风风光光地回来。这才三年,您就大侠了。”王得财回头冲康粱一笑。瑜清忽的感觉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康粱也不会离开兴龙邦。

  “当大侠也就那么回事,没意思。我还是乐意伺候我们家夫人和公子。”康粱炫耀起来,“弟。你可不知道,打这儿再走上小半天,往后的田地可都是贺家的了。呵,那叫一个大……”

  “哪儿啊!看康大哥,早不是了。”王得财打断了康粱。

  “啊?什么不是了?”康粱瞪大了双眼。

  “哦,你还不知道吧。现在那一百来亩地都不姓贺了。”

  “不姓贺了。怎么回事?”康粱脸色大变。

  “好。我从头说起吧。也就是这一年前的事儿,刘管家告诉我们地卖给李重耕李老爷了。李老爷还愿意雇我们接着种。一开始,我也纳闷,这好好儿的怎么就把地给卖了。后来一打听,贺老爷在京城出了事。好端端的大官给罢免了。听说他跟京城也敛了不少财,还有些个买卖。索性就卖了洪州这儿的地,拿了钱在京城扎下去了。王家村的地全卖光了,就留了城边上那五十来亩给夫人和公子做生计。现在还是我大哥帮着种呢。”王得财一口气说完,又赶了下老黄牛。

  康粱挺了后半晌没有反应,张着大嘴,吃惊不已。瑜清些白了贺家的情况。她推了推康粱,“大哥,大哥。“

  “那夫人和公子还好么。有没有受什么欺负?”康粱些许缓过劲来。

  “那到不至于,夫人和公子平日里待人都那么好。你们不是正要投奔夫人么,正好过去有个安慰。”

  “是,是……”康粱又发起呆来。

  “得财哥,还有多久还能进城啊?”瑜清嫌牛车太慢。

  “再有个半天能到王家村了。过了王家村就是了。”

  “哪儿等的了这个呀!”康粱一下子激动起来,拉起瑜清跳下车。“走!”不容分说,拉着瑜清就开始跑。

  “大哥!康大哥……”任王得财如何催赶老黄牛,但它就是慢慢地挪步。

  淡淡的晨雾完全散去了。路两旁的农田里,农民正热火朝天地耕耘着。农人们起早贪黑,忙碌不停。只盼着风调雨顺,国家太平。

  陆瑜清和康粱猛跑了一阵子,又快步疾驰。康粱的脚力一下子可以和瑜清一较高低了。他们一口气行进了两个半时辰,康粱的力气似乎一下都用完了,突然间瘫坐在地上,着实吓了瑜清一跳。

  “大哥,大哥!”瑜清蹲下身来。只见康粱大口喘着粗气,“我……我……我实在走不动了……”“噢……”瑜清长出一口气,“累了就休息嘛,反正欲速则不达么。”瑜清也顺着路沿儿做了下来。

  康粱继续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是,是啊。我……我,快、累死了我。”

  “康大哥竟然快得让我也吃不消了。可见大哥心里是多担心贺夫人和公子啊。”

  “那,那是。夫人公子有恩于我啊。”

  “我还是不太明白,夫人人这么好。为什么贺老爷上京城,却把他们母子留下了呢。”

  “我,我也不,太明白。”康粱深吸了几口气。“老爷是在洪州时娶的夫人。听别的下人说。是老爷在街上看上的夫人。夫人当时孤身在洪州一家医馆打下手,没有任何亲人。后来经不住媒人的口舌,就嫁了过来。不过很快就不受老爷重视了。公子生下来后,也不招老爷待见。”康粱咽了口吐沫又接着说,“公子从来就没得到过老爷的疼爱。没两年,老爷就上京城了。把他那大大小小好几个老婆分批分次的都带走了,唯独留下了夫人和公。”

  “这样不是很不公平。”瑜清皱起了眉头。

  “谁说不是呢。可是夫人什么也不争,老爷走后也从没抱怨过。夫人总是这样。”

  “夫人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放心吧。”瑜清冲康粱笑了笑。

  (六)赫阳剑

  此时的洪州城中热闹非凡。

  集市上的商贩们卖力地吆喝着,大店面的老板满脸堆笑地招呼着。在匆匆而过又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有一翩翩俊少骑着高头大马,往来于其中。此人身着白绸缎衫,上绣精致纹图。手里持把折扇,上下摆弄。没错!此人正是黄雁桐。

  “六爷。咱们找了快两天了,也没见个人影。我看那毛丫头准是逃跑了吧。”富安牵着高头骏马。

  “着什么急。从蟠龙镇到洪州,最快也要两天。更何况她得走着来,我看也就这几天了吧。”黄雁桐目光便扫四方,所有女性都留意几分。

  “六爷。倒不如我们派人守在城门,见识个独行的年轻女人就给她逮起来。这样不是也能清闲点儿。”

  “我说,你怎么脑子也不动一动啊!我难道愿意天天跟这儿风吹日晒的啊。派人呢还。师父能同意么,那人是随便派的么。”黄雁桐边说边用扇子敲打富安的头。

  “是,是。”富安毕恭毕敬的。

  “还见个女的就抓起来。你以为这是蟠龙镇呢啊!”

  “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黄雁桐倒也没生气,随手又打赏给富安一个小物件。“你说这个陆瑜清,要是换回女儿装,该是个什么样子啊?”

  “咳,再怎么打扮。也是个乡下人。”富安一脸不屑,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出身。

  “鲤镇陆瑜清……”黄雁桐凝视远方,口中轻语着。

  正当此时,有人穿梭于人群之中,以最快的速度赶至黄雁桐马下。

  “哟?这不是小芋头么。慌慌张张的,耗子啃屁股啦。”富安说完哈哈笑起来。

  小芋头深吸几口气,稳住了气息。开口道:“六爷。邦主叫您马上回去,说有事情交代。”

  “哦。知道啦。走吧。”黄雁桐拉了马缰,调头而去。

  到了曹府门前,又是几个小厮前呼后拥的把黄雁桐让了进去。不过他们只负责把黄雁桐伺候到大门内,牵马下去安顿。曹府管家赵财走了过来,一路陪着到了正厅。

  曹常正在与高账房对账。见黄雁桐进来,就示意高账房下去。高账房见了黄雁桐一拜,算是打了招呼。赵财奉了茶,便匆匆下去。

  “我明天回蟠龙镇去。最近生意有些多,荣尚恐怕应付不过来。骏德也不在邦中……”

  “那师父就交给我好了,我绝对比荣尚强!”

  曹常平静地望了一下黄雁桐,想来这个徒弟平时就爱逞强。这些年也没有委任过大任务,看来是有些不服气了。“我会和承佑一块儿过去……”

  “我和二公子去好了。”黄雁桐还是没容得师父把话说完,“师父还是叫回荣尚吧。”黄雁桐目不直视曹常,斩钉截铁地说。

  曹常嘴一拉,欲言又止。端起茶杯,一饮而下。且暂压住怒火。“你既不用回蟠龙镇,也不用留在这儿。我自有其他要事安排你。”

  “要紧的事您都交给二师兄了,还要我做什么。”黄雁桐口气丝毫不软,这下着实惹恼了曹常。

  “我让谁做什么事,还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吧。”曹常“啪”一拍桌子,起身而吼。“平时看你年少气盛,不想太管教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放肆。限你今天就收拾好你的东西,明天一早就上路。押货去安平府。若出了差错,绝饶不了你!”曹常盛怒之下,声震屋梁。

  黄雁桐见师父动怒,起身不语,却也不直视曹常。

  见大事不妙,富安和赵财一路小跑而入。“邦主息怒,息怒。”富安忙站到黄雁桐身旁。“爷,您这是又干什么啊。快向邦主认错啊。”

  黄雁桐自觉理亏,转身跪下认错。“徒弟错了。”

  “哎呀,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啊。”曹常的小妾也走了进来。曹常一挥手,叫所有人都滚出去。

  黄雁桐扭身便走,富安和赵财前后脚出了门去。

  几人出了正厅。“哟。六爷怎么这么大脾气啊。”曹常的小妾朱氏怪声怪气的。黄雁桐突然停步,吓了富安一跳。“刚才,谢过五师娘了。”

  “哎哟。这是怎么话说的啊。都是一家人……”

  “那我先下去了。”黄雁桐头也不抬,一个箭步扭去东院了。朱氏瞪着个眼睛,恨得直咬牙。

  黄雁桐坐在院中大理石圆桌前,怒气冲冲,不停地扇扇子。

  “爷,您这是怎么了。邦主毕竟是邦主……”

  “好啦!”黄雁桐一吼,“你下去!”

  富安闻声一惊,又欲言劝。“六爷,您别生气了……”

  “滚!”黄雁桐大喝一声。富安一愣,长大了嘴巴,出不了声。

  “哎哟。几年不见,脾气见长啊。”

  黄雁桐猛一抬眼,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身白绸轻衣,双手背后。满面笑容,慈眉善目。又小又圆的眼睛,炯炯有神。话音自是和风细雨,丝丝入扣。黄雁桐再定睛一看,先惊后喜,瞬间笑逐颜开。“您,您怎么在这儿。”

  富安也抬眼一看,此人倒也认得。正是曹邦主的亲九叔,江湖人称太白金星的曹木。“小的富安,见过九老爷。”富安连忙作揖。

  “富安啊,没什么变化呀。”曹木一笑。

  “富安快去泡茶,别愣着了啊。”

  “是。是。”富安连忙跑了下去。

  “您老身体还好吗,怎么感觉又老了呢。”黄雁桐与曹木一同坐下。

  “你都出息成这样了,我还能不老么。”曹木眯眼一笑。

  “您什么时候到的啊?夫人和介才哥呢?”黄雁桐一脸兴奋。

  “我的事,不忙说,有好东西给你。”说着,曹木抽出背在身后的左手,往石桌上一放。一把长剑赫然在目。“这叫赫阳剑,是牛耀打的。今年他一共打出来两把,这是其中之一。”

  黄雁桐缓缓起身,横剑在手,细细品看。棕红色的剑鞘上盘了一条长龙,龙鳞之上满布金光。剑柄自成古铜色,亦是盘了一条小龙,纹理有深有浅。握入掌中正是不滑不涩,拿捏刚好。黄雁桐静气凝神,右手一抽,长剑出鞘。只见红光一闪,直冲云霄。左右一晃,金光万丈。

  “此剑削铁如泥,锋利异常。在牛耀看来也是十年难得的好剑。”见黄雁桐面目僵直,眉头微锁,曹木不禁一笑。

  “削铁如泥,锋利异常。一般的兵器商也都这么说自家的剑。我看牛耀不过只是徒有虚名罢了。”黄雁桐口气不小,一双眼睛却也没离了赫阳剑。

  “是么?呵,你看看真是糟践了东西。不过也说不定这个牛铁匠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铁匠吧。只是不勤劳,心情好了几年也就打出两把剑。要是心情差了,一、二十年也打不出来。物以稀为贵吧。可怜那邱家庄来的人今年是没排上。早知道你不稀罕,我何不送个顺水人情呢。”曹木缓缓起身。

  “茶来喽!”富安三步两步端了盘子上来。“咦?六爷,什么宝贝啊?”

  “可不是宝贝。咱们这位六爷,还看不上眼呢啊。”曹木端过茶杯。

  “不是有两把呢吗?那把归谁了?”黄雁桐还未收剑,这会儿用手触了触剑身,果然剑气凌然。

  “归寿山了吧。”

  “寿山?”黄雁桐一惊。“寿山谁啊?”

  曹木见他好奇也不回答。“富安,这泡茶的水可烫了。这种茶,这样泡就糟践了。”

  “小人的错,小人的错。”

  见曹木没回应自己,黄雁桐又补上了几句。“他们不是自己也造兵器么。怎么想起要牛耀的了。”

  “怎么了。你不稀罕,自有人喜欢。”曹木抚下胡须,“你能不能先给老夫耍几下看看啊。你要事真不想要,那老夫我就留下来了。”

  黄雁桐听罢,一个跟头翻至院中。“嗖,嗖”几下,在院中舞起剑来。虽只是练了一套龙吟骨十三式,但黄雁桐明显有些兴奋。剑光四溢,左右横扫。剑到之处,落红一片。起身之时,如龙踏日。人剑相辅,交相辉映。

  林泉此时正打东院而过,闻舞剑之声便驻足观望。这是何剑?怎么是金光灿灿?正纳闷的功夫,黄雁桐剑已入鞘,正出神地回味着。林泉猛醒,想这六师兄平日就是爱炫耀之人。今天不想,又得了此剑,定要在自己面前得意一番了。想着,正要拔腿离开,不料已被曹木发现。

  “林泉吧,快进来啊。”

  林泉只得应声而入。“见过九老爷。”

  “呵呵呵……一眨眼的功夫,连老九都这么大了。”曹木示意林泉坐下,黄雁桐也一道入了座。“老夫在家的时候,可都听说了。江湖传小九过‘无头城’的事了。是块好料,将来定能有大出息。”

  “九老爷过奖了。‘无头城’只是让一群毛贼占据了,大家疑神疑鬼,传的可怕而已。”

  曹木打量着林泉,看到他手中握着的大刀。“不止这些。咱小九这把金阳刀,在江湖上可算是声名鹊起啊。”说着又瞟了一眼黄雁桐。

  “没有,没有。哦,对了。师兄手上是何剑啊?刚才我在外边一看,可是不同寻常啊。”林泉想来还是怕师兄不高兴,不如趁此机会,让他炫耀个够。

  “这,这啊,是赫阳剑。估计是火候不对,给烧成铜色儿了,又红有黄的。”不成想,黄雁桐今天却改了腔调。

  “赫阳剑啊。很好啊,师兄也算是有了趁手的兵器。以后再向师兄讨教几招。”林泉边说边起身,他感觉黄雁桐今天有些奇怪。心里想,怕是谁招他了。不然怎么这么安静,我看我还是先走为妙。“九老爷,我还有点事儿,这就先走了。”

  “嘿。这小九,还忙得很。走吧。”曹木笑呵呵地送走了林泉。

  “小家伙,你这是怎么了?就算你和曹常置气,也不至于不领他这份情吧。你想想,他要是不想重用你,为什么还叫我带这么好的剑来给你啊。知足吧你,骏德,公西奥他们哪个使得这么好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算了吧都。”曹木拍了拍黄雁桐的肩膀。

  “您还没听说《贯月苍灵经》的事吧。”黄雁桐让富安抱着剑。

  “听说了。这等事情,在江湖上传的何其快啊。你知不知道,你错了啊。”

  “可师父不给我补救的机会啊。连荣尚那等人都敢给我背后告状。”黄雁桐握紧了拳头,十分气愤。

  “小家伙。我从小就告诉你,要有宽仁之心。更何况荣尚是你师弟,应视若手足。你怎么不长记性啊。”曹木刻意扬高了语气。

  “你个老头子,我都这么大了。您还说教我。”

  “长多大,你在我眼里都还是当年那个小家伙。那个一见我就把嘴噘老高的小玩闹……”

  老少二人说着话,轻风阵阵,一抹夕阳别样红。

  晚饭后,黄雁桐再度被邦主召见了。

  “见过师父。”

  “坐吧。”

  “怎么?瞧不上我送你的剑啊,没见你带在身上啊。”

  “不是。只是刚才吃晚饭,带在身上多有不便。”

  “这样啊。”曹常见黄雁桐还算恭谦,便也既往不咎了。“明天,你和曹南一起押趟货。去安平府王连海王大人家,把他赎回去的几样器物送还他。”

  “不会吧。王连海从侍郎的位置上退下来好多年了。家里的几个儿子又能造,他哪儿有钱赎当啊?”

  “这不是要紧的问题。他只要按规矩赎当了,东西就还得还给他。这里面其它大部分东西都不值钱。只是有个御赐的白玉游龙纹雕杯。王连海十分看重,信里再三嘱咐。所以你此行还是要小心。”

  “既是御赐之物,他还敢当。咱们就是不还,他也不敢声张啊。”黄雁桐一脸不屑。

  “哼哼。东西都装好了,明天一早,你和曹南去高账房那儿领盘缠。路上别和曹南起冲突。虽然这趟是你主办,但是曹南是本家的师兄。你要收敛点。此外……”曹常一顿,“这次途经寿山,你不要惹是生非。”

  “知道了。”

  “路上行进日程,住店什么的都要听曹南安排。”

  “为什么啊?不是我主办吗?怎么又让我听他的啊。”黄雁桐眉头一皱,顿生不悦之色。

  “你若顺利办完差使。回来的时候,曹南再说上你几句好话。经书的事,我就让你参与。”

  “真的!”黄雁桐大喜。“是!师父,你大可放心交给我。绝对没问题的。”

  拜别了师傅,黄雁桐犹如脚下生风,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黄雁桐前脚走下去,曹木后脚就进了来。

  “这一步,是对是错。我可就不知道了。”曹常说与曹木。

  “这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们兴龙邦。”

  第二天一早,曹府内,人马列队,整装待发。黄雁桐骑着高头大马,还是一身光鲜亮丽。见人马准备齐当,一声令下“出发!”一队人马开赴安平府。

  这世道,就是有走的,就有来的。有出的,就有进的。黄雁桐浩荡离去,陆瑜清奔走而来。历史的长河记不住千千万万的人物,但只此一生的自己却要?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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