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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战天下第4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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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股极是阴森邪恶的气息自公孙朗身上飓风般冲激而出,房里霎时变得阴寒无比,两个监警似陷身于无形的沼泽中,被巨大的力量缚住四肢,全身的肌肉也好象被冻僵了,连一根手指亦无法动弹。

  年长的监警骇得心胆欲裂,用力咬住舌头,强烈的痛楚顿时让他恢复了气力,迅速抽出电棒凶狠击在公孙朗头上。

  受了这一重击,公孙朗眼中的幽碧寒芒顿时一弱,邪恶阴森的残暴气息大减,但在转瞬间又即恢复,愤怒而疯狂地厉声咆哮起来,双手狂力一挣,那副坚实的手铐钢链立时给他绷得寸断。

  亦于这一瞬间,在凄厉的咆哮声中,公孙朗的身体充气一样急骤鼓涨起来,转眼就暴涨成一个只能隐约看出人形的怪异皮球,身上的病号服被撑得嗤嗤裂开,右腕右腿曾被游子岩用树枝戳穿的伤口处,殷红的血水急迸而出,喷得边上两个监警满头满脸。

  “小张快跑。”年长的监警经验老到,心知情形不妙,悚然狂喝,顾不上抹去脸上的黏糊血水,闭着眼循着记忆往门外猛跑。

  小张心中倒是明白,无奈两条腿哆嗦得象风中的麻秸,根本不听使唤。

  就在一眨眼的工夫,公孙朗的身体又象被戳破的气球般,急遽地收缩,全身肌肉血液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表层的皮肤瞬即直接紧贴在骨骼上,棱角狰然,便如一具恐怖的干瘪骷髅。但马上,他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急飙的鲜血亦止住。

  公孙朗茫然眨动着眼睛,神情呆滞,似乎对眼前的所发生的一切亦感到极为惊讶,但眼眶中两颗森幽可怕的碧瞳骨碌碌地转动了一圈之后,他突然桀桀狞笑起来,屈指成爪缓缓向面前呆若木鸡般的监警喉间扼去。

  这时年长的监警已经冲出房门,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转头却不见同伴跟来,他稍一犹豫,迅即转身拔出佩枪,怒喝道:“小张,你他妈傻了?趴下。”

  小张这回倒利索,腿一幌便软倒下去了。

  “啪啪啪”

  年长监警一口气把枪中的子弹全数射出,击在公孙朗身上却是如中败革,仅入半分便即反弹出来,只留下几个细小的乌暗浅洼,所流出的血恐怕还凝聚不成一滴。

  些微的刺痛却令得公孙朗又愤怒咆哮起来,直直俯身,手臂一伸,五指猝地延长一倍有余,便如五条身躯粗短的铁线蛇般,死死锁扣住小张的咽喉,倏又一合。

  连半点声息也未发出,小张的头部与身体便已给生生绞成两截,一大股鲜血从脖腔中如喷泉般狂迸出来,溅得满房都是。

  “桀桀桀桀”公孙朗耸动着鼻子大力嗅吸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咆哮声变成满足而愉悦的狞然狂笑。

  站在门外走廊里的年长监警脸色煞白如纸,迅又掉头,发足往值班室狂奔。眼前忽然有暗影一晃,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哔剥声,鼻中跟着吸入一股浓郁之极的香馥,年长监警便觉双眼蓦然一黑,如同坠入无边无际的暗黑深渊中,什么也看不清了。

  象被一架大马力水泵抽汲着,全身的血液和气力都在迅速流失,不过,年长监警的神智还相当清楚,耳边,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响起。

  “该死,你是谁?”这是男人在咆哮,虽然变异得极为凶戾嘶哑,但年长监警仍能听得出,是突然异变成一个怪物的公孙朗的声音。

  “我是你的朋友。”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腻很媚,沙哑而性感,年长监警又闻到一股清新的香气,异香弥漫不息,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座鲜花盛开的春日花园中。

  “我的朋友?你能帮我什么?”公孙朗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再暴戾,但显得有些迷茫。

  “我能让你变得强大,比现在更要强大,以后你无论想做什么都没人可以阻拦你,你愿意吗?”女人轻笑着,性感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抵抗的媚意妖惑。

  “好,好”公孙朗温顺地诺诺应着。

  “那么,把你的手给我,让我赐予你更强大的力量。”女人柔柔地说。

  “啊”公孙朗遽然又如厉鬼一般哀号起来,声音中充满着无穷无尽的、般的痛苦。

  凄厉无比的惨号声渐渐止息,女人又在温柔地说:“好了,你现在已经拥有了无可匹敌的力量,去吧,去杀死一个人,她是你命中注定的敌人,你必须将她杀死,明白吗?”

  “是,我必须要杀死她,杀死自己命中注定的敌人。”公孙朗的声音迅尔远去,不复再闻。

  “实验体的双属性基因被殖装动力强行激发融合后,反正也很难再完整融合,何况,这个a17号实验体现在还没能自然融合,本来就是个失败品了,而且,他后面的势力也让人铲除了。所以,不如物尽其用,将他的潜能全部激发出来去消灭叛变的a1号实验体。”女人轻轻地笑了,笑声比春风还要温柔:“不要让我失望哟,a17号实验体,要知道,在你生命最后余下的三个小时内,你可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强者了。”

  年长监警完全听不懂这个女人----克弗契娃的自言自语,他也不需要听懂了,因为,在克弗契娃消失后,他已经成为了一具浑身漆黑冰冷的僵尸。

  呼啸的风雨中,两个在监押所外面巡逻的警卫依稀听见了墙内传来的枪声,不禁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一把撸下头上的雨帽,迅速拔出枪来拼命往大门处跑去。

  “出了什么事?”大门处两个当班执勤的监警冲他们大喊,风雨声太大,这两个监警根本没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

  “里面有人开枪。”一个巡警狂叫。

  两个监警脸色大变,一人一拳砸下警报,两人挎上冲锋枪冲进大雨中,会合两名巡警朝枪响传出的楼舍狂奔而去。

  “呜呜”的警报鸣响声中,四人刚跑到楼舍外,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倏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双目闪烁着深碧的寒芒,一股森森的阴气扑面而来,邪诡恐怖之极。

  四个警员心中一寒,均下意识举起各自的武器。

  “桀桀桀桀”公孙朗长声厉笑,身形蓦然一曲,身子如一条飞天蜈蚣般疾速弹起,急撞而至。

  “刷刷刷刷。”

  公孙朗的四肢完全扭曲成异形,就象四根粗大的钢缆般,挟着尖厉的啸音急旋横扫而过。

  四名警员甚至还未来得及扣动手中枪械的扳掣,身体便已被扫成两段,大股大股鲜红的血液在大雨里狂飙急溅,就如黑夜中凄艳绽放的巨大赤梅,刺目惊心,于凄风冷雨中,洇开浓厚的残酷、惨烈、悲凉的死亡艳色。

  “桀桀桀桀”

  公孙朗疯狂狞笑着,碧瞳邪恶凶残的异芒大炽,身形丝毫不停,倏尔弹身急纵,冥蛇般直没入凄寒冰冷的雨夜黑暗深处。

  急风骤雨依旧无情地呼啸,满地鲜血寂然蜿蜒流淌,无声淡融入冰雨中。

  第32章 浴血之夜(上)

  “报告,沙田临时监押所发出了警报信号。”流动指挥车里,一个坐在电子终端前的警员大声报告道。

  “沙田临时监押所?”何汉良皱紧了眉,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警员迅速道:“还没有具体消息传过来。”

  “让他们详细报告上来。”何汉良挥手道,心头忽然涌上一种不安的感觉。

  还没容他仔细思索分析,游子岩的声音已经在车内扩声器中响起:“目标车辆现在处在什么位置?与沙田临时监押所有多远?”

  警员飞快地瞄了一眼终端荧屏,答道:“目标车辆距沙田临时监押所距离不到两公里,嗯,他们好象一直与监押所保持着这个距离。”

  “立即截住目标车辆。”游子岩厉声冷喝。

  何汉良心中犹如电光火石一闪,立刻明白过来,虽然不知道目标车辆始终在沙田地区绕行的目的,但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用意,而沙田临时监押所突然发出的警报无疑与此有关。

  秘密安全特种反恐部队尖刀突击队的四个队员刚刚收到命令,却见前方的目标车辆已经先行加速,迅速拐入左方一条街道,虽然马上追了上去,但期间目标车辆又有数秒的时间脱离了监控网。

  四名尖刀突击队员的神色均是一变,明白到他们已经严重失职了,数秒钟,足以发生了许多事情。作为特种部队的精锐王牌,竟然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低级错误,四人的胸中陡然燃起一股屈辱的怒焰,奇-书-驾车疾追上去。

  “呜呜呜呜”

  凄厉的警笛骤然在风雨中大作。

  两辆警车尖厉鸣响着阻断桑特所驾小车的去路,五六名武装特警迅捷跳下车,持枪高声喝令,尖刀突击队亦高速赶上,车刚煞住,队员们已然现身于目标车辆前。

  “各位,嗯,各位看来是警官。”克弗契娃扫一眼虎视耽耽的武装特警,端坐在车内,望住尖刀突击队员们轻笑道:“各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雨又大了,打在车身顶棚上发出“噗噗”的沉闷响声,就象有人拿着水龙头冲射一样。

  风,一阵缓,一阵急,四名突击队员神情肃然,象四根笔直的标枪般矗立,任骤雨劈头盖脸打下,眼睛眨也不眨,目光炯然如炬锁住眼前两人。

  无形的肃杀之气,自四人身上涌出,透过冰冷的空气、暴雨、急风,如一张严严实实的大网沉沉罩压而至。

  克弗契娃与桑特神色微是凝重起来,不再托大安坐,身形一晃,亦已然卓立于风雨中。

  双方峙立片刻,森冷深沉的杀机愈发暗涌。

  完全无视荷枪实弹的武装特警,桑特单调平板地说道:“我不吝揣测你们怀有恶意,想对我们动手或请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么?那么,请先宣告我们触犯了贵国政府哪一条法规,否则,我们将予以坚决的反抗。”

  克弗契娃脸上还保持着迷人的微笑,补充道:“而且,请不要问我们任何的问题,在我们的律师未到达之前,我们也不会回答任何的问题,如果你们坚持要侵犯我们的人身自由,那么,事情将会变得非常的糟糕。”

  四名突击队员没有作声,这些问题不属于他们的考虑范畴,他们只是在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现场的信息为游子岩和何汉良所同步掌握。

  “我们晚了一步。”游子岩冷冷地说:“再继续游戏罢。”他不认为在歼灭两个双基因属性觉悟者时,安全部门能够尽然控制局势,双方火拼起来事态升级后,不仅毫无疑问遭殃受灾的只会是自家的家园,而且事后也将无法向民众作出妥善合理的交待。

  这个说法的简单解释就是投鼠忌器。

  何汉良明白游子岩的意思,事实上他自己有更多的顾虑不能冒险蛮干,迅速下令道:“让他们离开,增大力度全程全方位贴身追踪,他们的行踪不得再有任何的遗漏。”

  “我们正在搜捕一名逃犯,抱歉给你们带来了不便。”一个突击队员说完后径直示意大家撤去包围圈,但并未撤离,而是明明白白摆出了监控的架势。

  目前的形势大家均是心知肚明,克弗契娃并未在意,微笑着与桑特上车,不紧不慢驱车往西贡驶去,一出惊险刺激的好戏即将火爆上演,可不能错过了。

  用不着跟踪小组再发出警戒报告,罗拉亦已经感应到,低声道:“他们又来了,嗯,他们停在了某个地方,好象在等待什么。”

  游子岩心念迅速转动,忽然沉声道:“接通他们车载电话的线路,我要跟他们直接对话。”

  这个要求很容易做到,只用了一分钟,信息中心就把他们的线路接上。

  “铃铃铃”

  桑特与克弗契娃微是惊讶地互望一眼,按下通话键。

  淡定但有力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克弗契娃小姐,桑特先生,我想,我们有必要相互沟通一下。”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克弗契娃回答道:“你是谁?”

  “兜圈子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游子岩的声音冷下少许:“我现在代表罗拉,嗯,也就是你们称为a1号的实验体跟你们交谈你们可以不说话,但请不要否认,那样只会让我轻看你们,轻看新信仰组织。”

  “很有意思。”克弗契娃不再矢口否认,轻笑道:“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跟你交谈并不会感觉乏味,所以,我愿意继续下去。你还想说些什么就请说吧,我们都在听着。”

  “很好。”游子岩平静而干脆地道:“不管你们曾经在罗拉身上投入过什么,我认为,这些年来,她为你们所做的已经足够偿还你们的投资,因此,请你们不要再来马蚤扰她,这样或许我们彼此以后可以成为朋友,而不是仇敌。我的话说完了。”

  与他们通话的绝不是一个等闲人物,克弗契娃与桑特再度互望一眼,神情严肃谨慎起来,在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上,他们发觉自己处理得过于急躁,似乎做错了什么,也许,他们已经的确犯下了一个很难很难挽回的错误。

  “你到底是谁?”沉默了稍倾,克弗契娃再问道。

  “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游子岩的语气模棱两可。

  “很遗憾,我们之间的谈话可能晚了一点。”克弗契娃想起监押所里被击杀的几个警察,其中一个,是死在她的手下。

  沙田临时监押所六名警察被害及一个在押犯人逃脱的消息在这一刻亦传到游子岩处。

  听到何汉良愤怒的咆哮声,游子岩清楚说什么都晚了,简短地结束通话:“那么,再见。”

  越来越急剧的风雨中,黑夜幽暗的苍穹,色泽似乎在慢慢变成深浓的暗红。

  第33章 浴血之夜(中)

  狙击步枪的远望夜视镜中,有丝丝点点的一片茫茫灰白色,这是下得正急的雨幕,还有不规则形状的大块浅绿,这是房屋。张波凝视着这种搭配单调乏味的颜色已经有很久了,但是他并未感觉心气浮躁,眼球并不酸涩,平时一受凉便隐隐麻木酸痛的左肩胛关节今天也没有来添乱,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

  张波很满意自己还能保持这样良好的体能状态,要知道,他是香港现役特警里面年龄最大的一个,他有信心再坚持两年,打破特警服役时间的最高纪录。

  冬夜的寒风,呼呼地从张波藏身的天台上掠过,凛冽得就象有人拿着一把大刀不知疲倦地用力劈削着。一滴被劲风吹过来的豆大雨点打在狙击步枪冰凉的枪管上,难以察觉的一阵震动让张波不禁同情起埋伏在它处的同僚来,这样的鬼天气浸泡在冰冰冷冷的雨水里一动不动快近一个小时了,滋味可真是够呛。

  张波无声地咂了咂嘴,庆幸自己能找到一块干燥的地方设伏,他也很好奇,今天执行的是什么重要任务?光是阻击手就派出了六名,基因觉悟者也出动了,还有,香港安全部门的实际负责人何警司竟然亲自担任了这次行动的指挥官,这可是近年来少有的大阵仗。

  哪个倒霉鬼闯进伏击圈来必定是有死无生,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是被一枪爆头来个干脆痛快,张波这样思忖着。他又想起了曾被自己击毙的一个基因觉悟者,那个家伙的身体强悍得真是不可思议,全身要害被击中了六七枪,在血泊中挣扎了许久才凄惨地死去。张波感叹,死得如此痛苦,还不如一个普通人,一枪毙命多好,免得遭罪。

  身边的气温好象忽然隐约地低了些许,空气,亦好象突然间就凝固住了,传入耳内的呼啸风雨声减弱了许多。

  象被几头凶残的食肉野兽凶狠地狞视着,张波全身的肌肉霎时紧绷,感觉到汗毛一根根遽然竖起,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凭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他知道,有极度危险的敌人潜到了身边不远处。

  敌人在哪一个方位,他发现自己了吗?张波紧张地思索着,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动的,他眯缝着眼缓慢转动着眼珠,希望能籍眼角余光在黑暗中搜索到敌人的行踪。

  “呼哧呼哧”

  有若有若无的细微喘气声,就如巨蟒掠食时的嘶嘶喷息,不知在哪处响起。

  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如无孔不入的夜色一般,悄然在张波全身滋生曼延,令得每一丝肌肉都变得无比的僵硬。

  张波血液似乎陡然凝住,手足变得比寒风冷雨更要冰,喘气声,就在自己的身后。

  他想张嘴疾呼示警,却又骇然发觉,自己的咽喉紧塞,连声音也似乎已经被彻底冰冻住,无法发出半点声息,除了心脏象鼓点一般在胸腔里激烈地擂动外,整个天地仿佛亦陷入了无边的死寂。

  “噗哧。”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传出,就象一张浸湿的薄纸被轻轻戳破。

  意识,永远地沉沦于黑暗的深渊中,张波弯曲的手指也永远地停留在狙击步枪冰凉的枪掣上,失去神采的眼瞳充满了悔恨,他应该在危兆初现的时候就不顾一切地开枪示警。

  眼中妖邪的碧芒一闪,公孙朗无声地狞笑起来,慢慢收回右手,五指上,温热黏稠的鲜红血汁寂然淌落。

  能无拘无束地体验他人的鲜活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这真是一种极为愉快与美妙的感觉,公孙朗满足地无声狞笑着。

  强烈的杀戮欲望象汹涌的浪潮一样在血管中奔腾着,公孙朗的神识很模糊,他已经不怎么记得清自己以前是什么人了。不过这无关紧要,他也不想去记起自己是谁,重要的是,他现在拥有了谁也无法抵抗的能力,是黑夜的主宰,是死神的代言人。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指引他,只要再杀死一个命中注定的敌人,自己就能够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

  这个命中注定的敌人就在前方,遵循着指引,公孙朗象一条从地狱中潜出的毒蛇般,以邪诡的姿势悄悄滑入黑暗深处,他身上的皮肤如涂上了一层油汁,猛烈的大雨打下来,竟是点滴不沾。

  居所周围,另外埋伏着的五个狙击手眼睛一眨不眨地仔细巡视着自己负责的区域。其中一人的远望夜视镜中,有一小点略带暗红的东西飞快地游过,他并没有在意,从形状上来分析,可能,只是一只在阴沟里出没的肮脏老鼠罢?

  事实上,这是公孙朗心脏所散发出的热量,他身上其他部位的温度,已经低得让夜视镜无法显示出热像来。

  交织呼啸的风雨愈来愈大,噼哩啪啦狂乱地打在窗台上,在安静的房间里听来格外惊心。

  安坐一隅的罗拉神情忽然又是一动,开口说:“岩,好象有什么人来了,非常危险的那一类。”

  游子岩没有说话,只是提聚异源力,催动精神异能向外界发出波频,尽量探测到更远处物体活动时的信息频率,但是他一无所获,杂乱无序的风啸声和雨点激烈倾打在地面的声音给他的探测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

  来人身手之高强绝对超出自己所遇的任何一位高手,游子岩皱眉问道:“你能感应到敌人的具体方位吗?”看来敌人与罗拉之间有某种不为自己所知的奇异关连,罗拉才能察觉出他的到来。

  罗拉摇了摇头,在双属性基因未能完全融合之前,她就象是一架信号发射器,根本就处于被动状态。

  游子岩再度摧发异源力全力搜索,再过了一刻,终于隐约地有所感觉,低喝道:“开灯。”

  罗拉应声而动。

  房舍四周蓦然大放光明,数十盏强力射灯将庭院和周边照得明亮如昼,各处景物纤毫毕现,游子岩和罗拉所处房舍反而陷入一团漆黑,霎时形势逆转由明转暗。

  第34章 浴血之夜(下)

  乍然迸现的刺目强光仿若雷神的闪电之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暴烈肆虐的风雨之中凶狠地砸落,遽然将阴冷黑夜的躯壳裂开一个大洞。

  庭院一角,公孙朗如蛇般诡异游动的身影再无可遁形,在强光陡然的照射下,碧瞳急速收缩成针,面上微露怔然之色。

  “战化。”

  “战化。”

  两声霹雳般的狂吼爆响,两道身形自暗处若箭矢般急纵而出。

  扑出来的是何汉良早已安排好的两个基因觉悟者下属,光暗如此急剧变化的情形之下,埋伏在远处的阻击手视力必定会因而受到影响,已然暂时失去作用,唯有短兵相接。

  在这里设伏的也仅有这两个觉悟者而已,由于天气太过恶劣,导致环境非常复杂,游子岩不赞成派出更多的人手来守护这处宅院,那样反而会把场面弄得更复杂混乱,只会成为猎物及敌人的掩护。其后的事实证明,游子岩的决定相当正确。

  这两个基因觉悟者一属猞猁,一属响尾蛇,均为战斗型觉悟者,凌空汹汹扑至时已然各自完成化身,冲激得打在身上的雨点急速溅飞。

  敌袭虽是出其不意,但公孙朗仍然迅速反应过来,碧瞳幽光一闪,身体倏然一矮,蓦地从原地弹开。

  猞猁这种动物揉和了猫的灵敏与狼的狡诈,论其本身能力在肉食猛兽中亦算是佼佼者。猞猁属觉悟者变身后身子和四肢略显粗壮,动作极为矫健灵活,攻击落空后,甫一落地,又即转身迅捷挥动尖锐的利爪攻出。

  响尾蛇属觉悟者的动作要慢上少许,但他的攻击显然要比同伴凶悍许多,身躯在半空怪异地一扭,单腿凶猛地横扫而出。变异后的腿部赫然有密密的坚硬鳞片呲楞竖立,在与空气磨擦时发出尖厉刺耳的异啸声,将呼啸的风雨声全然盖过。

  两人的身手虽然算不上是顶级好手,但彼此的攻击配合无间,凶狠至极,曾有不少单打独斗强过他们的高手饮恨在二人的合击下,正适合用来埋伏截击。

  “桀桀桀桀”公孙朗厉声怪笑,身形一晃,疾掠迎上,一只手撮指成锥,破开雨幕狠狠啄向猞猁觉悟者角度刁钻袭来的利爪。而他的左腿亦于同时猝然撩起,望响尾蛇觉悟者疾扫而去。

  “蓬。”

  手锥与利爪相交,爆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滂沱大雨中气浪滚滚喷涌,无数急洒的雨点霎时被汹涌的气浪绞成一片白雾。

  猞猁觉悟者低低地闷哼,声音中隐带无法掩饰的痛楚,身形顿挫,往后踉踉跄跄跌退数步,显见吃了不轻的亏。

  但另一边,公孙朗与响尾蛇觉悟者去势均奇急奇狠的双腿相撞时,却又意料中的猛烈拼击异响。两腿刚一相交,响尾蛇觉悟者的腿便象没有骨头一般,诡异地迅速扭曲,飞快缠住公孙朗的足踝,沿着腿部疾速盘旋而上,脚尖有若巨蟒扬首,昂然直噬公孙朗腹下要害。

  公孙朗眼中有如鬼火的凶邪碧芒一炽,狞然而笑,左腿也是骤然一软,反向扭折,亦如蛇体般绞住响尾蛇觉悟者的足部,死死锁住,令他无法再作寸进。

  敌人亦是蛇属觉悟者?响尾蛇觉悟者一惊,脑中快速闪过这个念头,双手不敢有丝毫停顿,双臂又疾然一旋,毒蛇吐狺般凶狠地攫噬而去。

  两蛇相遇,当然是双方都极擅长,亦极为凶险的近体缠斗,响尾蛇觉悟者作如是想。

  但是很遗憾,公孙朗是非自然的双属性觉悟者,他的身体里不仅仅只有铁线蛇基因,还有一种蛙属基因,现在不但被克弗契娃将之成功激发融合,更为恐怖的是,为完成这一次的行动顺利诛杀罗拉,克弗契娃竟用一种极为阴毒的特别手法完全将公孙朗的潜能催化至极点,使得他的生命只剩下短短的三个小时。而在这三个小时之内,公孙朗所拥有的能力可以说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恐怖地步,就算身为双属性基因觉悟者的克弗契娃或桑特,此时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公孙朗单手急扬,手肘以下的肌肉以无法置信的高速迅速膨化,严严封住响尾蛇觉悟者的攻击,同一瞬间,他与响尾蛇觉悟者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左腿亦遽然暴涨。

  一股强绝的大力绞得响尾蛇觉悟者的腿部竟然隐隐地作痛,他刚自骇然,公孙朗的足端又猝然暴伸出一束触角般的异体,几近延长米许,快若飞矢,深深扎进响尾蛇觉悟者的小腹部,再凶残地左右一扯,响尾蛇觉悟者的腹部登时被撕开一个大豁口,鲜血狂然迸洒。

  响尾蛇觉悟者长声惨呼起来,全身源力急促消散。

  公孙朗“桀桀”狂笑,膨化的手臂倏又变形,急剧收缩扭曲,钢缆一样紧箍住响尾蛇觉悟者的双腕,足端延伸而出的异体亦如钻头一样,在响尾蛇觉悟者的腹腔中剧烈搅动起来。

  霎时间,响尾蛇觉悟者的腹腔如同一个正在运转,却被突然揭开盖头的水果搅拌机般,支离破碎的内脏和着猩红的体液急速迸溅,仿佛一朵残酷而血腥的烟花在暴雨中骤然爆开,惨烈惊心。

  浓烈的血腥气息即便是疾风骤雨一时也无法将之尽然冲散,瞬给染成血人的公孙朗形似厉鬼,神情亢奋而狞戾,如沐甘露般仰面朝天疯狂狞笑,左腿倏又回缩,硬生生将响尾蛇觉悟者的一条腿齐根撕下,扬臂把他的残躯抛出。

  这一段说来长,被击退的猞猁觉悟者此时却才刚好稳住暴退的身形,见到这骇人之极的残忍一幕,不禁惊得呆了,他实在无法设想,身为战斗型觉悟者的同伴竟然会在转眼间就惨遭毒手。

  其实响尾蛇觉悟者原本也并非是如此不堪一击,即便公孙朗再强也无法胜得如此轻松,只是他根本就没有防备公孙朗另有异能可以施展,大意之下与之近身相缠硬拼,以为彼此一旦缠斗上,自己的同伴就可以趁机制服敌人,这才被一击毙命。若是心存警惕拉开距离游击,绝不会落得这般凄惨,就算战败身亡也绝非是照面间的工夫。

  同伴突尔惨死,猞猁觉悟者惊心之余双目登即红赤如火,发出一声悲愤交集的咆哮,奋不顾身急扑而上,含怒挥爪狂攻。

  公孙朗狂笑不止,脚下象装了一架强力弹簧,微一躬身,身形便遽然弹起,双腿疾旋狂绞,犹如一架大风车般旋出一轮弧影,急速翻滚,在飞溅的雨花中狞然劈下。

  又是“蓬”地一声爆响,猞猁觉悟者如遭雷亟,身形剧烈地一震,再度往后暴跌,只觉攻敌的手臂酸痛不已,百忙中偷眼一看,只见手指前端源力催生的五枚利爪已给挫断一枚,心中不由又是一骇。

  再一声爆响,两人又硬拼一击,狂乱急涌的气浪雨雾中,猞猁觉悟者断线风筝般抛跌开去,他的实力与此时魔化的公孙朗相差实是不只一分半点,凭源力硬拼根本不是敌手。

  公孙朗身似鬼魅,厉笑着如影附形疾速赶上,一条手臂暴长,五指疾戳,追魂冥蛇般凶狠攫至,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虽然人在半空身形未定,猞猁觉悟者仍是临危不惧,仓促间屈膝撩腿,迅猛踢出一腿,希望再拼一招后能将双方的距离拉得更远一些,以便稳住架势后另行伺机反击。

  公孙朗的腕部怪异地一曲一折,张开的五指蓦地延长近半,便如一只灵巧的机械钢爪般迅疾抓下,死死钳住猞猁觉悟者的脚踝,顺势一抡,生生将他的身子扯落,另一只手已然撮成锥形,有如一支粗短钢茅狠狠刺前。

  “桀桀桀桀”公孙朗碜人的狞笑复转高亢,幽碧的双瞳中,极度强烈亢奋的兽性渴血欲望毕露无遗,他已经提前见到猞猁觉悟者身体被自己整个撕裂开来的兴奋一幕。

  倾盆暴雨中,一抹凛冽的青色森寒光芒倏然迸现。

  这道青色烈芒强光更炽,比冰雨更冷,比寒风更快,犹如地狱中迸出的一道闪电,其势森烈狂悍,偏又无声无息,甫现之时便已激射至公孙朗身后,冷酷地一劈而下。

  第35章 兽王战化(上)

  青芒乍显时,呼啸的风雨与之相较,缓慢得仿似凝滞不动。空气,与时间,都似乎被一分为二,出现一个极细微的断层。这凌厉至极的一斩,无疑就是游子岩所发。

  杀气森浓、酷烈,如有形利刃狂然逼至,异变后的公孙朗尚是首次本能地感觉到危机来临,顾不上再去绞杀已成囊中之物的猞猁觉悟者,临时收手曲体,一条腿倏然昂扬,高速往后疾撩。

  “蓬。”

  剧烈的爆响迸出,象是有两道巨浪迎头撞上,气流急遽疯狂地滚涌起来,几乎形成了一个强烈的爆炸波,急迸辐射而出,米许方圆内的雨点完全被这道庞然爆炸波摧发得彻底汽化,仿佛变成了一个真空圈。

  如同被一道如山的汹涌巨浪击中,游子岩身子不受控制,向后狠狠跌飞,全身气血翻腾不已。

  “咻。”

  此时冥戈的异啸声才尖厉传出,刺耳生疼。

  公孙朗身形亦是巨震,急急挫退两步,猞猁觉悟者趁势拼尽全力从他手中挣脱足踝,疾掠开去,得以死里逃生。

  狂乱卷涌的气流迅速消散,公孙朗并未急着攻击偷袭者,而是微眯起碧油油磷火一般的双瞳打量突如其来的敌人。

  任密集的暴雨打在头上身上,游子岩平静地仗刃而立,他的黑发紧贴在额上,眼神幽邃如暴风雨的天空,身躯挺立如仞,仿若一尊青铜铸就的凛然塑像,虽然心内震骇无比,面容却仍是冷峻无波,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异样神色。

  “你是谁?我一定认识你,但是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公孙朗侧着脑袋,微带茫然地说。

  “你是公孙朗。”游子岩紧抿的嘴唇中慢慢地吐出他的名字。

  面对着他,游子岩又觉得似曾相识,不过不是面目上的相识,而是让他回忆起了在洛杉矶面对那个噬血怪物的感觉,只是公孙朗所散发出来的邪怖危机感比那个怪物不知要浓烈多少。他不清楚公孙朗怎么也会突然变成这样一个魔物,但现在显然不是探讨这一点的时候。

  游子岩视线略往下移,只见公孙朗腿上被冥戈劈中的部位仅只拉出一条浅浅的血痕,有生以来第一次,游子岩心中泛起了些许惊悚的情绪,要知道,他刚才的一斩已是倾力而为,却连轻创敌人都无法做到。这森厉狂悍至极的一击,即便魔王乔森纳也绝对硬捱不下,唯有避其锋芒,而公孙朗却是夷然无碍,由此可见他的能力之强绝恐怖已然到了无法想像的地步。

  完全融合的双属性基因觉悟者都有如此厉害么?游子岩黑眸中爆起一簇炽烈的光芒,手中冥戈握执得更紧,虽然明知不是对手,但渴望激|情战斗的热血仍然逐渐在血管中加速奔腾起来。

  遇强愈刚,宁折不曲,不屈、无畏地战斗,这是他骨子里永远不可改变的天性。

  感应到游子岩外放的强烈杀意,公孙朗碧瞳邪芒一闪,戾气亦是大盛,两人身上的凶煞气势冲激而去,又似两道无形的浪潮狠狠相撞,连急坠狂洒的劲雨似乎都有瞬间的凝顿。

  不需要再说什么,两人的身形遽然急掠而起,快得就象两颗流星,在滂沱的大雨中疾速破开两条肉眼可见的长长轨迹。

  冥戈去势全然展开,惊心动魄地尖啸着,在一霎间急剧绽放出无数道冷电青芒,就如锋芒毕露的时光之刃,将这个空间冷酷地撕扯成混乱而狂暴的时空裂层。

  公孙朗的双腿再度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地旋绞起来,他身边的雨点与空气一般极速滚涌,眨眼间便形成一个狂燥的气流漩涡,似欲将周边一切物体都无情地吞噬、吸卷进无尽的黑暗深渊。

  紧接着的,是一声声霹雳般炸响的声爆及一波一波排山倒海般的气流狂澜,院中尽是尖厉的凄啸声,炫目的电芒,遽然迸发又遽然消散的汽雾,就象有上十架喷气式战机同时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中不停起飞降落,场面狂乱到了极点。

  那个幸逃一难的猞猁觉悟者已然是被逼至一角,眼底满是骇然与不可置信,声势猛烈到这种程度的战斗,他根本就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只怕是连手都插不进去。

  这两个恐怖如斯的家伙,还会是人吗?自己这些自以为豪的强横战斗型觉悟者,在他们面前只怕是只有束手待毙的份,猞猁觉悟者从心底泛起深深的恐惧及无力与沮丧。

  其实他是受到同伴惨死的影响,精神遭到沉重打击,被克弗契娃用特殊手法激发魔化的公孙朗即使再强,他也并非是没有一搏之力,而游子岩此时的能力比公孙朗绝对要弱上许多,能与之拼得旗鼓相当丝毫不落下风全是凭着天生的悍勇血气、坚韧不拔的钢铁意志、以及永不屈服的旺盛斗志。

  罗拉悄然现身于房廊上,湛蓝的明眸中隐带忧色,她的眼力比猞猁觉悟者高出许多,一看就知道战斗太过激烈,这种相持不下的局面维持不了多久。

  “蓬”地一声巨响,“嗤嗤”急迸的劲风锐如利刃,激得旁观的猞猁觉悟者面生寒气,不由得闭目往后又退开两步,再睁开眼看时,激斗的两人已然倏地凌空分开,其中一人稳不住身体,向后翻滚飞跌。

  猞猁觉悟者看清这人正是游子岩,心中一惊,不及多作思索,已是下意识急纵上前,悍然攻出,堪堪截住桀桀狞笑着追击而至的公孙朗。

  游子岩落下地来,坚实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极为急促粗重,这一轮狂如电闪雷鸣不遗余力的急剧拼斗中,他的异源力消耗极巨,若再无喘气之机,异源力接续不上,只怕很快就会落败。而此时的落败,结局不啻便是身负重创甚或当场身亡。

  “罗拉,走,去跟何警司会合。”趁着这个缓气的机会,游子岩扭头向罗拉厉声喝叫。

  公孙朗的强悍恐怖远远超出游子岩的估计意料,就算他与猞猁觉悟者联手合攻,能将之击败的可能性亦是极微,只有让何汉良迅速集结大批人手,集中力量将之围困剿灭。但是秘密安全特种反恐部队尖刀突击队的四名队员却又不能轻易调动,他们必须牢牢看住在一旁窥伺的克弗契娃和桑特,预防这两人的突然袭?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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